茗墨有些讶异,他看了顾诚玉一眼。心里十分疑惑,毕竟公子昨儿还叫他和茗砚,跟着小三子出去找铺子呢!难道今儿又改了主意?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悄悄地退了出去,看来那个小三子,马上就成为自己人了。
顾诚玉摸着作画的纸张,微微皱了皱眉,这纸张太差了,吸水性也不好。他想到了空间里有很多现代的纸,又白,写起字来又顺滑,也许他可以建个造纸作坊,不说卖银子,做起码自己用得着。
大衍朝最好的纸是澄心堂纸,这纸薄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不过这纸贵的很,一刀就要百两银子。大衍朝一刀纸才十张,可想而知,说是价值千金,那一点也不夸张了,而且还有价无市,不拖点关系,那根本是买不到的。
这么贵的纸,只适合收藏,就是舍得用的,那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或是巨富的商贾。总之,顾诚玉还没奢侈到用澄心纸每天练字和作画。
作画用的宣纸,他已经尽量买好些的了,只是大衍朝的造纸术还不行,宣纸造得一点也不白,吸水性也不好。
“叫他进来吧!我有事嘱咐他!”顾诚玉刚画完一幅清晨闹市图,正在给人物上色。
“是!”茗墨知道顾诚玉说的是小三子,他转身让进来的茗砚在屋里候着,他则是下了楼。
茗砚见顾诚玉已经画完,随即去打水给顾诚玉净手。
“公子!小三子来了,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吧!”顾诚玉净了手,随后在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小三子站在门口,心里有些打鼓,也不知这老爷找他干什么,他看着屋内铺设的木质地板,再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的鞋子,脚往后缩了缩。
他忘不了进客栈时,那些人看着他的眼光,似乎在说,就他这样比叫花子好一点的,竟然还敢进来。
小三子正在神游天外之际,就听到屋里少年清越的声音。是昨儿的那个老爷,人家看着也只比他大上一点,就已经是秀才老爷了。
小三子摸了摸衣角,随着茗墨进了屋子,他不敢乱看,只望向地板,眼角余光看到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原来群英楼的上等房这么大?
“你爹好些了吗?”顾诚玉看着小三子,可能突然到了这么豪华的环境,他看着比昨儿沉默了些。
“回老爷,昨儿请了郎中来看,给开了药,已经好多了,只是还要在家修养几个月。”小三子有些讶异顾诚玉一上来会问这个。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是修养倒也不怕。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你爹要修养,你姐姐年纪也不大,况女娃子也不好抛头露面,家里全指着你养活。你若是肯帮我做事,我就每个月给你点月钱。”
顾诚玉还是打算先观察一段时日再说,所以刚开始只会派一些跑腿的活计给小三子。小三子常年混迹京城,对京城的路况熟得很,再说人也机灵,还有诚信。只要确定他家的情况属实,那他就给他些机会,让他跟着余瘫子学学。
“什么?这是真的吗?”小三子惊讶地抬头看向顾诚玉,眼里带着怀疑。这也不能怪他,顾诚玉和他昨儿才相识,更何况他昨儿还骗了人家,今儿就让跟着他做事,他心里还有些怀疑。
“怎么?咱们公子还会骗你不成?你只说你肯不肯吧!”茗墨得了顾诚玉的示意,看着小三子回道。
“我自然是愿意的,就是怕做不好,耽误了老爷的事儿。”小三子还没从这惊喜中回过神来,他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也就只能做些跑腿的活计了,可是连酒楼和客栈也不要他的。
酒楼和客栈都是找的知根知底的,再说那差事可不差。要是碰上有银子的贵客,人家随便的打赏,也能够得上一日的工钱。
“既然你愿意,那这两日就跟着茗墨他们行事。还有个管事要等几日再来,等他来了,你就跟着他好了!”顾诚玉说完,就站起准备出房门,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他也想出去逛逛。
“老爷,还有一事……”小三子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事只管说,日后不要叫我老爷,叫我公子就成!”顾诚玉皱了皱眉,这老爷喊得,总感觉别扭,把他生生叫老了几十岁。
“是,公子!我是想说我不卖身的,我爹不会准许的。”小三子说完,紧张地等着顾诚玉的回复。
不管家里有多么难,他爹都不会让他入贱籍。他爹宁愿死,也不肯卖了他和他姐,他不能违背他爹的意思。
“我并没有说让你卖身,你想多了!”说到这儿,顾诚玉才想起,京城的牙行肯定有许多有能耐的下人,等余瘫子来了,他得让他再买些人回来,他的人还是太少。
“姑娘!兴哥儿来了,奴婢让他给我送些家里腌制的酱菜,姑娘可要让他进来回话?”青黛撩了门帘,进了内室,向她家姑娘通报。
姚梦娴知道兴哥儿探了消息来了,“快让他进来,好一段时日不曾吃你娘腌制的酱菜了,还怪想的。”
莲心忙扶着姚梦娴往外间走去,隔了屏风问了进屋的兴哥儿几句话。过了一会儿,看着青黛打的手势,才问起之前让打探的事儿。
第132章 打探
“小的去打听了,确实有个叫闵峰的人,还是江南三大才子之一呢!他昨儿和几位才子比试诗词,只是却没拿到第一名。今儿可能会再去,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多,小的去了一问就知道了!”
兴哥儿不敢看屏风后面的人影,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屏气凝神地等着对面的问话。
“什么?”姚梦娴非常讶异,声音有一瞬间的尖锐。她抓紧了手里的帕子,心乱如麻,为什么这件事和梦里的不一样?不可能啊!那之前那些发生了的事,又作何解释?难道都是巧合吗?
莲心和青黛见状,对视了一眼。姑娘最近总是做些令她们费解的事。这个闵峰是何人,她们之前并未听闻,可是姑娘却知道。她们和姑娘朝夕相处,姑娘不可能接触到外男。
可是姑娘不但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似乎还对那人不是第一名而惊讶不已。
姚梦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虑了一番,难道是输给了傅铭的侄子傅延山?可是傅延山不是住在京城吗?又怎会去群英楼?她明明记得在梦里就是这日,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群英楼的规矩,全京城都知道,没得第一名,那就是没住进客栈里,难怪兴哥儿说闵峰今日还要去挑战。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第一名,那第一名是谁?随后姚梦娴急切地问道:“那个第一名是谁?”
“回姑娘!据说是个叫顾诚玉的学子,小的已经打听过了,是从靖原府来的,到京城来参加乡试!”兴哥儿他老子在外院做个小管事,娘在垂花门处看门子。
他今年也不小了,老子娘在府里吃不开,他姐虽然做了大房嫡出姑娘身边的二等丫头,可是……唉!不说也罢!
他娘说了,若是得了三姑娘的青眼,那也比在外院当个普通的小厮好些吧?再说他姐回来说过,自上次落水后,姑娘的脑子清灵了些,那还不如跟他娘说的一样,跟着三姑娘搏一把,反正他也没别的去处。
“那你可有打听到他有什么来历?”姚梦娴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兴哥儿心里的打算。
“小的听说,那顾诚玉如今才十一岁大,正是三年前被圣上夸赞过的人,还听说他是靖原府的小三元呢!”
姚梦娴此时内心的震惊真是无以复加,顾诚玉这号人物,她根本未曾听过。
三年前,她本来就只一心待在屋里绣花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事儿,好似也只是在请安时,听父亲提了一句,她也没用心听,毕竟女儿家对朝堂上的事,总不会感兴趣的。
那梦里为何没有这个人?三年前的事更没有发生过。还是她以前太过木讷,所以没关注过?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她得好好捋捋。
“那你最近多去那边走动,探探这个顾诚玉和闵峰,有什么特别的事,都过来回我!”
姚梦娴回到了里间,将莲心和青黛都遣了出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坐在玫瑰椅上,姚梦娴忆起了梦里的情节。这一个多月了,府里发生的小事都和梦里发生的一样,只是在这件事上却不同了,到底是巧合还是出现了变数?
她还得再看看,明儿就会有一件小事要发生。她看着屋里陈旧的摆设,拉开梳妆匣子下面的小抽屉,只见里面摆着零零散散的几件首饰,这些首饰都很陈旧了,只有几件时兴的。
姚梦娴平日里不出门,只难得去上次香或是回趟外祖家,就靠着这几件首饰撑着场面。打开旁边装衣裳的柜子,里面的衣裳旧不说,也没几件。
她冷笑一声,亏她还是堂堂国公府大房嫡出的姑娘,这过得日子,说出去都没人信。怕是在外面世家里都传她是个病秧子,连门都出不得了。
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义。明儿就是个好时机,不但能验证梦里到底是否属实,还能得些好处。
顾诚玉拉着孙贤他们逛起了京城,来了一趟,总不能老是关在房里看书吧?
“诚玉!有这精力还不如在客栈看书呢!”叶知秋本来就不是喜好出门的人,若是无事,他能在屋里待个把月的。
顾诚玉觉得这就是古代的宅男吧!
“你看看你的身板这么弱,乡试咱们要在贡院里共待上九天六夜,你若是不出来活动活动你的身子骨,你能吃得消?光看书,没有一个好体魄,怎么能成?之前参加考试的前辈,有那身体差的,不都被抬出来了吗?”
顾诚玉看着叶知秋的身板有些担心,叶知秋的身子到这会儿还没恢复过来,好似今日又苍白了几分,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这可不成啊!身子不调养好,怎么去参加秋闱?
“我哪有这么弱?只要多休息几日便好了,还不是因为坐船的原因?”叶知秋想到之前坐船,吐得昏天暗地,亏了好顾诚玉随身带了药丸,不然他此刻怕是得待在医馆了。
“我看你到这会儿胃口都不佳,还是去看看郎中吧!”顾诚玉仔细看了眼叶知秋的脸色,只觉得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显得人无精打采的。
“是啊!叶师弟,我们还是陪你去看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好,还是看看才放心。出门在外,对身子定要当心。再说马上就要考试了,早点将身子调养好了,免得影响你的发挥!”
等顾诚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了,而叶知秋果然拎了几包药回来,就像顾诚玉说的那样,他是水土不服。
“公子!咱们今儿转了几条街,还去了牙行,看了四个铺子,位置都不错,只是都贵了些!”茗墨想到那些主家开的价钱,都觉得是抢银子呢!那银子都够在府城买上两家了。
“哦?说来听听!”顾诚玉当然知道这些铺子不便宜,可是这三年内,他又挣了不少银子,买两个铺子还是成的。
“有一家是位于西南面的,铺子不小,上下两层,要价一千八百两。还有两家,一家在西面,也是两层,只是这个小一些,还只带一个小院子,比之前那家小多了,竟然还要价两千二百两呢!”
顾诚玉听完觉得正常,地段不同,那价钱自然不同。西南那家他一听就不行,那家面对的是南区,他的酒楼定位就是高端路线,所以这家他不会考虑。
“还有一家在北街,那位置倒是不错,上下两层带了个大院子,那后院有好几间房,堆杂物,再住上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价钱也贵,说是要二千八百两!”
顾诚玉对最后一家很是心动,北街的定位就是高端人群,只是京城的店铺很多,他打算好好选选,也不必急于一时。
第133章 作弊
八月初九,寅时初,贡院三门同开,顾诚玉排着队准备进入考场。
此次乡试主副考官三人,同考官十四人。主考官正是翰林院侍讲士方淮,这还是顾诚玉在这几日内打听到的,副考官两名也是翰林院的官员。
由方淮亲自点响中门号炮后,顾诚玉排着队,准备接受检查。这次检查比原来要严格地多。秋日的早晨自是冷的,顾诚玉身上穿了三件单衣,脚上踩的是单鞋。
连考篮都只许买竹子或柳条编的,大街上之前买的考篮都是玲珑格眼,底面如一。小摊贩们对考试的考篮已经非常熟悉,每年都是这个款式,而且还要卖到脱销,狠狠的赚上一笔。
考篮里顾诚玉装了些食物,也就是一些肉干和馒头,馒头他事先已经叫店家切成小片的了,省得差役拿着他们的大刀帮他切,那大刀也不知干过什么,他还嫌脏呢!
乡试已经能够自己带食物了,当然考场也会供应,只是却要花银子自己买。顾诚玉只带了两天的食物,毕竟这样的天气,带多了就馊了。
突然,轮到前面一个考生时,场面乱了起来。本来脱衣服也纯属正常,因为要检查,防止夹带小抄,那学子也不是不配合,他将单衣都脱了之后,差役说还要检查鞋子。
那考生也没迟疑,他将鞋子脱下递给了差役。那差役左右瞧了几眼,忍着臭气,翻找了一遍,觉得没异常就还给了考生。谁想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给的时候没注意,一下子鞋就掉在了地上。
就这一下子就来了事儿了,可能正好砸到了鞋子的后跟。
只见鞋子后跟滑出一只仅火柴盒般大小的抽屉,抽屉里面装着一本小书。这本书真的很小,那差役见状立即喊了其他差役过来。
他将小书翻开来,顾诚玉凭着夜视能力,看到那纸张薄如蝉翼的几张折叠起来的纸,约莫比火柴盒还小呢!顾诚玉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增广四书备旨》。
不用说,这肯定就是作弊了,这么小的书,肯定是用老鼠须写的,不然根本写不下。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那考生一见鞋跟处弹开的小盒子,就知道自己完了。可是,他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要狡辩一番。
“从你的鞋子里掉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快,把他带下去!”差役叫另外两个人,要将这名学子按住,拖出去。
“我没有,真是冤枉!这不是我的,你们放开我!”那考生一边被拖走,还一边挣扎,嘴里还喊着冤枉。
可是还没喊两声,就被差役拿他的足袜堵住了嘴,众学子随之也沸腾了起来。
“都从他鞋子里搜出来了,不是他的又是谁的?也真是胆大啊!”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有可能是别人特意做的套呢?我看他那表现可不像是想作弊的。”
顾诚玉听着前面考生的议论,也为那名考生惋惜不已。不管是不是被陷害的,只怕秀才的功名也是保不住了。
也是他运气不好,本来都已经要检查完毕了,可谁知道鞋子会掉在地上,还正好被砸到鞋后跟?这么一想,顾诚玉觉得还是他自己作弊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要不是鞋跟正好砸在地上,那小册子还弹不出来呢!
真是没想到作弊,不管在哪个世代都有啊!这下好了,革了秀才的功名不说,还得发配充军。
“末将在这里奉劝诸位,不要自己断送了前程!该怎么做,诸位心知肚明!”这时一个差役喊了这样的话,顾诚玉十分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