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些人仍旧不放心邱知府。
“大人？”茗墨看着军队快速朝着城门靠近，他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儿。
“再等等！”顾诚玉看着走在最前头的一人，此人他认识，是将军裴书。
此人是正四品的武将，其祖上也是武将出身。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成了三代单传，家族人口凋零，在武将世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很快便被挤出了京城权贵的圈子。
后来还是皇上感念其祖父对开朝有功，这才将给了个恩典。而裴书家是三代单传，这正四品武将的官职便落在了裴书身上。
只是此人的父亲三个月前过世，因此他便回了京城守丧，没想到倒是与恭王结盟了。
茗墨望着自家大人欲言又止，这都快到城门下了，还等？
“裴将军，这城内静悄悄的！”裴书身边的一名小将轻声说道。
只见城门洞开，从城门外就能看到城内的景象。此时已至深夜，自然不会再有人在城中晃荡。
刚才还细密的雪花这会儿已经变得疏朗许多，裴书看了幽禁的城内一眼，也觉得有些反常。
茗墨有些疑惑，为何不走了？这城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不正是进城的好时机吗？
他侧首看了顾诚玉一眼，这离城门最起码还有百米呢！恭王的军队看起来要比他们的人多了不少，若是对方看出些什么，那岂不是又要有一番血战？
“裴将军，咱们不入城了？”裴书等在城门口迟迟未动，其他大人自然也不敢越过他进城。
“有些蹊跷！”裴书刚开口，就发现自城门内跑出了两道身影。
“何人？”小将立刻就要拔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出现两道人影，将裴书他们都吓了一跳。
“别动，前头那人好似是邱知府府上的一名管事！”裴书借着对方手中的灯笼，看清了此人的面貌。
“诸位，还等什么？趁着援军没来之前赶紧进城啊！我家大人已经在府衙等候多时，就盼着你们来呢！”
管事的抖抖索索地看着裴书，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突然，他身后的小厮向他靠近了一些，他立即脸色煞白，还吞了口唾沫。
“你家大人呢？为何不亲自来迎接？”裴书有些疑惑，这邱知府就喜欢在王爷面前表现。怎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躲在了自己的衙门内？这就有些反常了。
“还不是那顾诚玉太过难缠？大人一时不得抽身。放心吧！这里是大人的亲笔文书，只要你们进去了，那顾诚玉也不足为虑了。”
管事的和小厮让开身子，站在了城门边。
“裴将军，请过目！”
裴书接过信函，先看了下方那红色的官印和私印，接着才看向书信的内容。
城楼上，匍匐在地上的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弓着身，他们趴在地上，仔细倾听着下方的动静。
被押着趴在地上的邱知府挣扎着想站起来，谁知刚抬起一点头，便被茗墨敲了一记。他顿时觉得眼冒金星，脑子昏昏沉沉起来。
茗墨收回剑柄，有些人就是不老实，只有挨揍，才能让他识相些。
邱知府这会儿是连哼都不敢哼了，之前他发出一点声响，就被这名随从给狠揍一顿，身上肯定已经满是青乌了，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顾诚玉着实可恨，竟然敢劫持他。今日的计划被顾诚玉识破，王爷那儿必然不能成事了。
且非但不能成事，说不定还将有一番血战。
“既如此，咱们便先进城吧！”裴书没从书信中看出什么异常来，他看了一眼这管事的，想起武钧府向边关求援之事，觉得还是得尽快拿下武钧府。
若是等援兵来了，想攻下这座城，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少。
顾诚玉望着军队慢悠悠地向城门口靠近，耐心地等着对方走来。
裴书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安，他突然觉得此时大开的城门像是一个等待猎物自己走进的巨兽，狰狞又可怕。
他将马儿赶得极慢，城楼上的王百户只觉得这一刻过得实在是太慢了。他有些沉不住气，看了一眼蹲在他身旁的顾诚玉，只见顾诚玉虽然也紧盯着下方，但面上并没有紧张之色。
他不由得感慨，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就比自己沉稳多了。难怪人家一下子就蹿到了正四品，凭的果然是真本事。
纵使马儿赶得太慢，也绝不是在原地踏步。
顾诚玉瞅准了时机，见对方已经在这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连忙站起身，“动手！关城门！”
顿时，城楼上一片火光闪现，数千只火箭朝着下方疾驰而去。
“糟了，中计了。快，快进城！”裴书一见火光出现，便知大事不好。
他朝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快冲进城去！”
他明白，只要冲进了城，他们一样能达到目的。
“落石！”顾诚玉一声令下，随后城楼上便有不少大石落了下来。
第1096章 大兴夜袭
“啊！火，着火了！”一名士兵首先惨叫起来，裴书拼命勒住手上的缰绳，不敢再往前一步。
原来此处被城楼上射下的火箭给燃烧了起来，裴书恍然大悟，“这里浇了火油！都后退！”
一条长长的火龙包围整个城墙，他们正好在火墙的位置。不少士兵都着了火，只要一沾上，立即成了个火人。
“将弓拿来！”顾诚玉朝着一旁伸出了手，茗墨立即将一张黑弓递上。
裴书用剑将飞射过来的箭矢砍断，“退回去！火油坚持不了多久！”
他就不信了，等火油用完，看武钧府的五万怎么敌得过他们六万兵马。
顾诚玉搭上箭矢，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裴书先解决了，剩下的散兵之勇，又有何惧？
火光映衬之中，一只利箭穿梭在火箭雨中向着裴书袭来。
“顾诚玉！”突然一声暴喝传来，顾诚玉射出去的箭矢被另一只箭矢射偏。
顾诚玉有些惊讶，立即抬眼看了过去，恭王？他有些意外，没想到恭王会出现在这里。
裴书在九门关前走了一遭，身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您怎么来了？”裴书立即驱马向恭王奔去。
恭王没有理会裴书，而是直直望向了城楼处。
顾诚玉估算了一下恭王带来的人马，比裴书带来的只多不少。看来恭王对武钧府还是很看重的，或许是料到会发出变故，这才带了人马来增援。
而他们这里只有五万人马，若是恭王执意要攻城，那他们只能拼着血战到底了。
“顾诚玉，你一定要与本王为敌？”恭王死死抓着缰绳，他错了，当初他就应该早些与顾诚玉联手。
或许顾诚玉不一定会选择他，但最起码还是有几分希望的。不像现在，顾诚玉最终还是选了太子。
当初在父皇将给太子之位给了老二之时，他是痛恨的，痛恨老二有个好出身，更痛恨他自己明明不是嫡子，却又是长子，不然也不会处境如此尴尬。
他也曾心灰意冷，在去封地靖原府之后，更是消沉了一段时日，以至于错过了先机，顾诚玉或许就是在那时与太子结盟的吧？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初次遇见时，他给顾诚玉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之后又有了山贼一案，顾诚玉应该早就怀疑是他下的手了。
可那又如何？他要成就大业，就不必在意这些小节。他出身皇室，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对他来说，只是牺牲一部分庶民，与他却大有助益，这些人算得了什么？
自古以来，那些成就大业的枭雄，哪位不是这么做的？
“王爷何须再问？道不同不相为谋！”顾诚玉知晓恭王对他有几分赏识，但那是因为他现在对恭王还有些用处。
若是他当真选了恭王，日后恭王荣登大宝，就能保证会像如今这般厚待他？
不管谁继位，不过是另一个慧明帝罢了！
用的上你，自然对你礼遇有加。用不上你，被搁在角落里生灰都是奢侈，人家还觉得你占了他的地方。
帝王，皆是如此寡情！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恭王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事到如今，他也不愿意深想。
“撤兵！”恭王一摆手，率先回头，准备离开此地。
“王爷！咱们这就撤兵了？您带来这么多人马，咱们的人比他们武钧府的人多多了。反正已经来了，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将此城拿下？”
裴书有些困惑，虽说他们刚才损兵折将了不少人马。但他们可是比武钧府的军队多了一倍不止，他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以为他没有后手吗？没看到城楼下到现在还未出现一兵一卒？走吧！今日已经失了先机，他们的援兵就快到，回去再慢慢绸缪！”
裴书心中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号令身后的大军撤退。
顾诚玉举着弓箭，到底没有继续下手。望着迅速撤退的军队，他明白，日后再与恭王相见，那便是争锋相对。
将长弓放了下来，他叹了一声。敌我力量悬殊较大，恭王的武艺也不弱，再像刚才那般偷袭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再者，他如今只是个监察御史的身份，手伸得太长也不是好事。既然恭王自愿退兵，那是再好不过了。
也省得他指挥作战，届时传回京城，那些御史又要开始唾沫横飞。
“大人！那可是恭王，咱们刚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肯定损失不小，咱们何不如？”
王百户见对方损失了不少人马，顿时信心倍增。当他看见恭王出现，心里不由起了心思。
若是今日能将恭王拿下，此等滔天的功劳，够他们升好几个品级的。
顾诚玉斜了他一眼，“既然王百户有信心拿下恭王，那不如将城外等候的五万兵马交由你处置？本官静候佳音！”
王百户顿时语塞，他有些不知所措。虽说顾诚玉的神色未变，依旧淡定从容，但他总觉得顾诚玉是生气了。
“大人说笑了，您也知道卑职就是个百户，哪敢拿号令千军万马？这于理不合，也与法不合啊！”
王百户强笑了一声，这位顾大人年纪轻轻，却官威甚重，不自觉让人肃然起敬。
“你知你身份便好，这令牌你拿不起，本官亦是！”
“是！”王百户猛然一惊，这才想起顾大人手中的令牌可是元将军的，顾大人根本没权利使用这枚令牌。
顾诚玉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邱知府，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收拾此人。
该审问的都审问了，恭王突然退兵，此人也没了用处。
“将他先关押起来，等本官将消息传回京城，看皇上的处置。”
“是！”王百户立刻恭敬地回了，可他突然想到若是将邱知府给关起来，那从今日起，武钧府由谁来主持大局啊？
难道顾大人不去玉和关了，要待在武钧府主持大局？
“武钧府所有的公事暂由同知总理！”
顾诚玉将这里的事做一番交代，等援军来了，他就要启程去玉和关。毕竟是路过，他的目的地便是玉和关。
“顾大人，不好了！大兴的军队夜袭了玉和关外驻守的营地，那些援军又退了回去。”
第1097章 去往边关的圣旨
“什么？你说大兴的军队夜袭边关了？”王百户抓着那名士兵的衣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援军这会儿正往玉和关去了，就连玉门关那儿也派了军队去支援！”
王百户心中一慌，他看向同样面上带着惊异的顾诚玉，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年头，这次总算在顾大人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
“实情如何？你可知？”顾诚玉想起还在玉和关的尹坤，心中也有些慌乱。
“并未详细解释，卑职只听到这些！”
“元将军受伤，武钧府现在无人坐镇，你在此镇守。事急从权，本官会同元将军商议，将令牌暂且由你保管。”
顾诚玉说完之后，又朝茗墨吩咐道：“现在收拾东西，咱们去边关！”
“大人，卑职也要去玉和关！”王百户连忙上前阻止顾诚玉要离开的步伐，他不能待在这里镇守。
“不必担心，按照之前本官拟定的计划去做，近日敌军不会再攻来。”顾诚玉推开王百户，就要下城楼。
“大人，卑职必须去边关，咱们一起走！”王百户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望着顾诚玉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顾大人，王大人的父亲乃是镇守玉和关的副将王昌和将军。”士兵上前轻声解释了一句。
顾诚玉转身望向王百户微红的双眼，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既为朝廷命官，便明白忠孝难两全。”
王百户眼泪顷刻间流了下来，“父亲上次对敌时受了伤，虽说如今已经痊愈，可仍旧留下来了暗疾。若是连怀远将军都受到了夜袭，那父亲……”
王百户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他终究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罢了！他一身武艺都是由父亲教导，对他来说，父亲就是一座山，更是家中的顶梁柱，父亲不能倒。
“王百户，元将军重伤未愈，他实在担不起这副担子。如今边关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派人来增援，若是你我二人都走了，那这武钧府又该怎么办？”
“本官还有一名随从，他若是找来，让他去玉和关找本官！”
“顾大人坐镇武钧府岂不是更好？卑职只是个百户，如何能担此大任？”王百户还不死心，他哪里还有心思留在武钧府？
顾诚玉没回王百户的话，他身形一转，提起内力，便飞身下了城楼。玄色的斗篷在红艳艳的火光中飘然落下，等城楼上的人反应过来时，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落了地。
王百户被顾诚玉这一手功夫给镇住了，他张大了嘴看着那道玄色的身影向远处飞掠而去。
“没想到顾大人的武艺竟然这般高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刚才那名士兵一脸震惊，从城楼上飞下去这一动作，实在太俊了。
“要读书考科举，还要习武。听说这位顾大人才十六岁，果真是惊才艳艳呐！”
王百户望了一眼赞叹的士兵，他怎么不知道这些**中还有会咬文嚼字的读书人呢？
不过他到底还是松了口气，既然顾大人武艺这么高强，那由他去边关正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心中还是担心父亲，可他有重任在身，实在无可奈何！
“我去和元将军交代几句，那些行礼和车夫随后，找几个士兵护送去玉和关。咱们只带两身衣裳，骑马去边关！”
顾诚玉抛下话，便转身去了元彬的屋子。
对于王百户，他只能说抱歉了。王百户有要守护的人，而他恰恰好也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置身于危险之中，他必须尽快去边关。
……
“你将这份圣旨送去边关，快马加鞭，不得延误！朕会派指挥同知柏观陪你走一趟！”皇上对着跪在地上的德安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