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冷哼一声，不能怪他心狠，如今已是势不两立，他更不能心软了。
“还是王爷英明，不过这位神医的药当真有如此奇效？若是夸大其词，被张院使给解了毒……”
陆琛还是有些担心，神医世家不是都治病救人的吗？什么时候有毒药了？
“放心吧！神医世家的先祖确实有制毒高手，只可惜后人认为毒乃是害人之物，因此后代研制的人就少了。而十年前神医世家的藏书阁起了大火，将书都烧了大半，制毒的书籍更是烧了个精光，便失传了。”
“他会将此药赠与本王，概是因为他与幕僚孙瑶有些交情，要还他一个人情。更何况皇上之前的身子状况，时不时的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这便是初兆。”
第1110章 变相挑拨
“那皇上要是派人去神医世家求解药，又该如何？”陆琛觉得这并非没有可能。
“你以为他找得到神医世家的居住地吗？更何况就算找到了又如何？那解药如今只剩下了一颗，想求取只怕不容易。当然，咱们也要尽快拿下这周边的城池，否则该如何分庭抗礼？”
“王爷说的是，听说靖王昨儿已经到了封地，王爷可要小心，他的心思一向琢磨不透。我怀疑之前元彬回玉门关，便是他在幕后操控。咱们还未来得及动手，其他人倒是捷足先登了。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恭王转身，奇怪地看了一眼陆琛，“虽说你选择拥护本王，让本王十分高兴，更觉得荣幸。不过，本王实在有些疑问，不吐不快。”
“王爷是想说我绝情吗？”陆琛愣住了，随后便自嘲地笑了笑。
“的确有些！你二人之前情分不浅，算是至交好友，这么说不为过吧？可你为了家族，真的抛却了与他之间的情分，从此你二人成了宿敌，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当真能放下这段深厚的情谊吗？”
恭王双目直视陆琛，从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觉得陆琛也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或许选择他有太多的不得已吧？
毕竟他与詹远侯府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詹远侯府只能选择他。陆琛为了家人，便没了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最近却觉得陆琛的表现与之前看起来并无不同，难道心里一点都不伤心？这就有些奇怪了。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放下对陆琛的戒心，谁知道陆琛会不会是老四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暗探？
“放不放得下，都得放下。他有他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苦衷。这世上没有谁能随心所欲，就连帝王也是。王爷也是局中人，难道不应该深有体会吗？”
陆琛声音低沉，此刻语气中都是带了几分伤感的意味。
“你说的对，人生在世，总是在被逼着做选择，避无可避！”说到这里，恭王也是感慨万分。
此刻终于觉得陆琛心中还是对这段情谊有些惋惜的，只是平日里不表露出来罢了！
“王爷！顾诚玉已经打算与我们为敌，等下次遇见，希望王爷别再手下留情。”陆琛忽然抬起双眼，望着恭王的眼中满是幽深。
恭王与陆琛对视了片刻，“自然，既然他三番五次拒绝本王的招揽，铁了心要辅佐皇上，那便是与本王为敌。他如此选择，应该做好了与本王为敌的准备。虽说本王十分欣赏他，但强扭的瓜不甜。”
陆琛点了点头，“我知王爷对有才之士都十分赏识，但此人留下来真是一大祸患。若是能得他鼎力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如今他已经做了选择，那咱们与他便真是势不两立了。”
陆琛觉得恭王对顾诚玉还抱有一丝希冀，这可要不得。从那日攻打武钧府，顾诚玉杀了刘蒙之后，便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了解顾诚玉，这是个固执的人。既然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反悔。更何况顾氏一族还在京城，顾诚玉全族的性命都系在他身上，他不可能抛下这么多族人来投靠恭王。
世上不会有这般义无反顾之人，若当真这么做了，那便是冷血冷情。这样的人，上位者也不敢用他。
家族有时还真是拖累，然而有时还不得不牢牢扯住这个拖累。
“老四那里，你要盯紧了，看看他最近有什么异动。”
“是！”陆琛从恭王的书房出来，便碰到了黑着脸的刘东。
“刘将军，这是有事要与王爷相商？”陆琛率先打了个招呼，对着刘东笑着问道。
“原来是陆二公子！”刘东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接着便要越过陆琛继续往前。
“刘蒙小将军的尸首已经入殓，还请刘将军节哀！”陆琛望着刘东的背影，突然劝慰道。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刘东心里的郁气就无法发泄，谁知被陆琛这么一挑拨，他心头的火气更是抑制不住。
刘东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陆琛，“陆二公子最近好似有些闲？本将军不若向王爷举荐陆二公子，下次上战场，陆二公子也去挣挣功劳？不过这领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战场厮杀，生死各安天命。阿蒙是技艺不精，死于他人之手，也怨不得旁人。不过，他的仇，本将军迟早要报。”
“刘将军别激动，我只是觉得刘小将军死后，竟然连全尸都不能得，有些悲痛和遗憾罢了！”
陆琛叹了一声，表示出自己的惋惜之情来。然而他这样的言语和神情在刘东看来，这便是在讥讽他。
他弟弟的头颅还挂在武钧府的城墙上，这让他心痛难当，更是对他的侮辱。
这几日他总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对，这些人肯定在心里嘲笑他，觉得他连为弟弟报仇都不敢，任由弟弟的头颅风吹雨淋，死后还不得安宁，这些比杀了他更难受。
刘东捏紧了拳头，气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刘将军，其实你也别怪王爷。王爷如今处境艰难，您也是知道的，还是该以大局为重，此仇早晚都能报。只是王爷对顾诚玉十分看重，也不知……唉！”
“陆二公子何必对我明嘲暗讽？”刘东只觉得眼前这人无比碍眼，此人心思深沉，他平日里就极不喜欢与此人打交道，一个不察就会被他算计。
“只是为小刘将军惋惜罢了！”陆琛向对方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去。待转身之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刘东望着陆琛的背影咬牙切齿，只是他心中对恭王的不满也越来越盛，他也觉得王爷对那顾诚玉看重过了头。
反正顾诚玉的人头，早晚有一日他都会取回来，来祭奠他的阿蒙。
平复了一下心情，刘东阴沉着脸进了恭王的书房。
……
连日来的大雪终于停下，顾诚玉在黑暗中缓缓前行。
他来到这古代觉得十分实用的除了空间，便是夜视了。虽说习武之人的视力要比普通人要好得多，可比起他这种能无视黑暗的双眸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轻轻撬开窗户，顾诚玉如鱼儿一般滑入房内。
第1111章 看脸认人
“谁？”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让顾诚玉心中一喜。醒着就好，省得他还得想法子让这人醒过来。
常远吃力地摸向枕下，在里头放一把匕首是他的习惯。
“常将军不必慌张，我对你并无恶意！”顾诚玉举着双手，慢慢走至常远的床边。
“来人！”常远透过屋内微弱的烛光，发现此人身着夜行衣。他哪里还听得清对方在说什么，张口就要求救。
顾诚玉无奈，只好上前一把捂住了常远的嘴，不是叫你别喊吗？
常远心中一惊，他左手一翻，将握在手中的匕首迅速朝顾诚玉刺去。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对方靠近他，且卸下防备之时，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他的身体还未恢复，根本使不上力，这一刺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诚玉只觉得寒光一闪，他下意识地避了开来，左手迅速掰住了常远的手腕。顾诚玉将他的手腕撞在了床沿上，因受伤，常远根本经不起这一撞，匕首立刻往下掉落。
顾诚玉用脚一踢，将匕首捞在了手中。
“常将军？”屋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让门外守着的随从出声询问道。
冰冷的刀锋贴在了常远的颈边，常远心中一惊，此人果然来者不善。
“回他！”顾诚玉其实心里也很委屈，他明明没有恶意，是这人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常将军，可是要起夜？小人进来了！”随从见常远没回应，于是直接上前推门。
顾诚玉连忙跳上了床，将匕首朝着常远更贴近了些。
“小一，不用！你先出去吧！”被捂住的嘴虽然自由了，但他此刻却被匕首威胁着，也不敢拿命来赌，只能按照顾诚玉说的去做。
“那小人便出去了！”那随从的脚没跨进来，屋内光线昏暗，根本辨识不清。
既然常远说了无事，他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了门。这两日常将军醒来的时辰不稳定，半夜睡不着也实属正常。
顾诚玉等了片刻，听得屋外没了动静，这才轻声说道：“将屋外的人支开，我有话要与你说。”
从那随从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派来监视常远的，更何况常远还叫得出这随从的名字。
“小一，我饿了，你去给我煮碗粥来！”常远觉得此人或许真不是来刺杀他的，否则哪里要这么麻烦，毕竟他现在是毫无反抗之力。
等脚步声走远，顾诚玉才放开了常远。他一转头，便发现对方白色中衣上出现了不少血渍，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导致伤口又裂开了。
这么一看，他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人家床上，不由一阵恶寒。连忙下了床，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裳。
“常将军，下官刚才就说了，对你并无恶意。下官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顾诚玉，这次来边关是为了查边关出现大兴细作一案。只是下官才刚到边关，就听说你被刺一事，且凶手还是我的师兄尹坤。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才夜探你的卧房。打扰了常将军休息，还请常将军见谅！”
顾诚玉道了歉，拉下脸上的黑面巾，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常远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听你师兄提起过你，说你长得貌美。今日一见，倒也的确如此！”
就着烛火的微弱光芒，常远将眼前之人的面容看了个大概。尹坤常说他的小师弟不但气质高华，且长得更是花容月貌。灯下看美人，容色更甚，此人应该是顾诚玉无疑了。
顾诚玉嘴角一抽，什么词？貌美？难道现在是看长相认人了？
“常将军，咱们长话短说，毕竟想见您一次也不容易。您也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不但受了伤，好似还被软禁起来了。外头守着院子的那些士兵，都是齐将军的人。”
顾诚玉试探地问了问，他现在要知道常远对齐寰宇的态度。
“本将军自然清楚，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明白那日为何你师兄会出现在我的帐篷里。所有事情的经过我都是听齐寰宇叙述的，毕竟当时他带了不少人，都目睹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你师兄大半夜出现在我的帐篷里，还手握匕首，匕首正插在我的胸膛中，百口莫辩。”
常远说起这事儿时，神情十分放松，清冷的面容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顾诚玉觉得按照此刻他说话的神态来说，好似并不相信这就是事实。按照常人的思维来说，说起这事儿，应该会激动起来。
“那常将军相信师兄吗？”顾诚玉忍不住问道。
“我相不相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日我肯定是被下了药的。然而我平时十分小心，所有的吃食和饮水都是经过旁人试毒的。当晚有大兴的贼子攻打营地，若我的身子没有异常，会醒不过来吗？更何况当时我还被匕首刺中了，竟然还毫无抵抗，这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常远简单地分析了一下，这几日他只要清醒过来，就会分析之前的事。
“或许是迷烟。”顾诚玉补充道。
“是！但这迷烟是谁下的？你师兄并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虽然我也不相信你师兄会做这种事。我与他算是一见如故，虽时日尚短，但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常远叹了一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顾诚玉的脸色沉了下来，“常将军这么想也正常，毕竟当时的情景确实如此。但师兄现在确实和你一样困惑，他也是一醒来便发现他握着匕首，当时他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事后想解释，也无人听了。此来下官还有一事，那就是当时师兄交给您的那个随从，如今到底如何了？还有那份供词，可还在您身上？可否借给下官过目一番。”
顾诚玉听出常远对尹坤还是有一丝不信任的，他索性也不再辩解。
“那供词原本在我身上，只是现在不知去向了。而那随从，当时被关在了地牢之中，如今也不知人是否无恙。”
常远也是不蠢，自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阴谋。只是他不确定的是，尹坤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顾诚玉皱了皱眉，看来今晚没什么收获了。
第1112章 战事起
顾诚玉想了想，又问道：“那常将军对齐将军是何看法？能否说说？”
“是个良将，只不过有些善妒。我这次受伤，或许他会趁此机会，排除异己，甚至会将我架空。”常远沉吟道。
顾诚玉点了点头，并未再多问，当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时，他便从窗户跳出了屋子。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唐参领望着靖王的眼中满是焦急，恭王都已经拿下一座府城了，他们却还按兵不动。若是再不动手，届时恭王势力大增，他们还怎么与恭王对抗？
“不急，再等等！”靖王将擦过手的帕子放在了盆中，神情悠悠，一派淡然。
“王爷，再不行动，等恭王成长起来，就更难对付了。”唐参领对自家王爷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十分看不惯，您胸有丘壑，可咱没有啊！
“何须咱们自己动手？只要时不时地在背后推动一把，何愁他们不对立？你也知道咱们底子薄，这段时日正好积蓄力量，这么早参与进去，只会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靖王有自己的打算，他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绝不会冲动行事。
“算算日子，皇上应该已经尝到苦头了吧？”靖王微勾唇角，苍白的面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血色。
“您说那毒吗？可卑职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怕皇上会派人去神医世家讨要解药。”唐参领皱着眉头，离京城太远，他总觉得不好操控。
“解药？怎么可能会有解药？他们世家只剩下一颗解药，还在一个月前就被神医世家的族人给用了。即便皇上派人去求，神医世家也拿不出解药来。”
靖王轻笑出声，他会做没把握的事？上个月那世家的族人也中了此毒，解药当然被服用了，谁会看着自己的族人去死呢？
“还是王爷英明，借恭王之手，办成了此事。恭王肯定想不到，他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