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儿，不可挑食！”顾诚玉看着顾万昌不愿吃碗里的鸡肉，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顾万昌才两岁多，自然是有奶娘抱着进食的。其性子原本就怕生，再加上王氏不在身边，更没了安全感，此刻被顾诚玉这么一说，他小嘴一撇，索性小声哭了起来。
顾诚玉脑门一抽，他只是说一句就要哭？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没差啊！还特地放缓了语气的。
“怎么就哭了？”
“你这板着脸可不就吓人吗？都将他吓哭了。”顾老爹一脸笑意地回道。
顾诚玉一听满脸黑线，“我怎么就吓人了？”
他好无辜的好吧？他长得很吓人吗？他发现第一次见昌哥儿的时候，昌哥儿就躲在他娘的怀里不敢见他。
“五爷！您是朝廷命官，说话时自有一股威严。六少爷还小，怕您也是正常！”一旁的彩云笑着回道。
其实他们五爷不笑的时候，身上威严甚重。她们这些个下人见着五爷板着脸也是有些害怕的，虽说五爷的脾性好得不得了。
顾诚玉摸了摸鼻子，看着缩在奶娘怀中的顾万昌，只好摇了摇头，这胆子也太小了。
“我就说不要留他下来，你看，小宝一回来就给他添堵。就是一个爱哭包，动不动就要哭，哭得人脑仁疼！”
吕氏对顾老爹留下顾万昌心中十分不满，这孩子有娘，自然是跟着娘好。他们将孩子留下来，这不是给小宝添麻烦吗？
那王氏哪里是看上他们夫妻俩，这还不是想赖在小宝身上？他们老两口还能活多少年头？这是想让顾万昌和顾万芳一样，都成了担子压在小宝身上。
可怜小宝平凭着自己终于爬上了高位，只可惜身后还有一帮拖后腿的族人。这一个二个的，就想扒在小宝身上吸血。
顾老爹脸色有些发沉，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奶娘见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她有些手足无措。可这六少爷是怎么哄都哄不好，刺客还在她怀里抽泣不止。
“将六少爷抱下去吧！”顾诚玉也放下了筷子，朝着奶娘吩咐道。
奶娘如蒙大赦，抱着顾万昌就下去了。
“娘！你们待在京城也总有闷的时候，留个孩子在身边解解闷也好。一个孩子而已，我还是我养得起的。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我可没承诺过什么。”
他娘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得凶，可到底还是同意留下顾万昌了。毕竟他听陈管事说，留下顾万昌，吕氏可一点没闹腾，只是说了两句难听的话罢了！
“怎么？你们爷俩还给我甩脸子了？瞧瞧你们，合着就我是恶人是不是？”吕氏也不由气闷，为了一个外人，这两父子竟然还来指责她了？
“娘这是想什么呢？咱们可是一家人，不管以前二哥如何对我，我都不应该迁怒到昌哥儿身上，他只是个孩子罢了！这孩子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咱们也就多双筷子罢了！”
顾诚玉好生无奈，没想到刚回来就为了这事儿吵。可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啊。
“大人！前院来人禀报，说是宫中的全公公来了，此刻正在前院等着您呢！”门外传来茗墨的禀报声。
顾诚玉闻言眉宇轻轻一皱，这时候来找他？难道是皇上要见他？
“宫里来的？你快去，别让人家久等了！”顾老爹一听是宫里来的，连忙催促顾诚玉前去。
“好，那爹娘先用饭吧！我去前院看看！”顾诚玉立刻转身出了屋子，惹得身后的吕氏直叹气。
这皇帝是把自家小宝当牛使唤呢！这刚回来，才吃上几口人热饭，就又派人来了。
吕氏心里吐槽归吐槽，却也不敢说出来。来京城之后，她也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绝不能说，只能拦在肚子里，否则就是祸从口出。
马车快速朝前行驶，坐在一侧的小全子看了顾诚玉一眼，不由笑着说道：“一别数月未见，顾大人还是风姿依旧！”
第1152章 人心涣散
顾诚玉笑了笑，心中腹诽，这数月未见，说得好像数年未见似的，难道他还会老得这么快不成？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在和他搭话呢！
“全公公还是这般会说话，只是数月未见，全公公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啊！”顾诚玉看着小全子眉宇间不经意露出来的轻愁，便知对方是为何事忧心了。
“唉！叫顾大人看出来了？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咱家也不瞒顾大人，正是因为皇上的病情啊！相信顾大人已经知晓皇上中毒一事吧？”
小全子一脸愁苦的模样，嘴上还唉声叹气不已。
“已有耳闻，不知皇上可有找到解药？”顾诚玉心中揣测着小全子的用意，无缘无故小全子不会和他说这些。
“未曾，虽然派出去了不少人马寻找解药，但依旧没有线索。倒是有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来蒙骗，不过都被处置了。”
小全子对顾诚玉说这些，自然有他的用意。皇上这般着急传顾诚玉回京，自然是因为倚重。他不得为了自己今后做打算吗？总之巴结上顾大人准没错。
“这天下名医不少，总能找到解药的。”顾诚玉当然知道若隐的来历，皇上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那是自然，只是宫中最近不安宁。上次大皇子落水撞到了头，最后导致双目失明，唉！真是多事之秋啊！”小全子感慨道。
“大皇子还未痊愈吗？不是说神医世家的隐士医术了得，怎么不请神医世家出手？”顾诚玉也觉得皇上这一脉挺惨的，皇上自己身中剧毒不说，就连长子也双目失明了，这剩下的皇子最大的也不过才五岁。
“自然请了的，只是那神医开了散淤血的方子，但最近还是未有起色。这不？大皇子还未痊愈，那厢二皇子却又得了风寒，拖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好转。”
顾诚玉看了小全子一眼，这小全子看似唠家常的形势，却是将如今宫中的局势都详述了一遍。这是怕他刚回京城，对京城的局势不了解吗？
可别小看后宫中的动向，这往往代表了前朝朝政的风向。
大皇子双目失明，朝中局势必然会有变化，一些原本就要站队的官员多半会静观其变。
毕竟一个瞎眼的皇子是不可能继承换皇位的，皇上能等一年已经算是不易了。不用多久，朝中就会有官员上奏，早日立其他皇子为太子。
谁知道大皇子什么时候痊愈？以皇上的身子，又有谁知道能拖多久？
而二皇子得了风寒这事儿，到底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这也说不清楚，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那照这么说来，如今大皇子一脉的官员在朝中必然很低调就是了。
承了小全子的意，顾诚玉自然放在了心里，这都是人情，日后要还的。
“皇上，顾大人来了！”
“传他进来吧！”皇上立刻将御案上刚喝了两口的鸡丝粥推了开去，庞楚一见这情况也只得叹气。
“微臣顾诚玉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皇上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语态平和，惹得一旁的庞楚惊奇地看了一眼。
皇上最近烦心事多，可是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没想到皇上对这顾诚玉这般看重，对顾大人的态度和其他朝臣截然不同。
“这次边关之事，你办得不错。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边善后之事你就不要记挂了，朕会派人前去处置。”
皇上看向站起身，却仍旧低垂着头的顾诚玉。数月未见，他却觉得顾诚玉身上的气势又变得沉稳了几分。如此淡定沉着的气势，他只在父皇身上看到过。
这是一种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有些人生来就有，有些人后天养成。而顾诚玉，其实生来就有了，只是如今更为浓郁而已。
“是！听闻皇上最近龙体有恙，不知皇上可有痊愈？”既然京中的世家都知道了，那顾诚玉也没必要回避。
“并未！朕这般着急召你回来，就是为了替朕稳定朝纲！朕这身子，太医说过不宜操劳。可朕刚登基，大衍如今又值多事之秋，朕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朝中人心涣散，各自谋利，如同一盘散沙，急需一位有能力者把控住朝堂。”
皇上走到顾诚玉面前，拍了拍顾诚玉的肩膀，让顾诚玉心里有些讶异。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猜到，这次他回来皇上对他的态度肯定会有所转变，只是如此看重，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微臣何德何能，皇上您太抬举微臣了，臣当不了此重任。”
“小全子，给顾大人赐座！”皇上指了指门边立着的小全子，让其给顾诚玉搬椅子去。
“瑾瑜！如今朝中朕谁都信不过，也唯有你可信了。你也莫要谦虚，你的能耐朕还是认可的。”
“为皇上做事，本就是微臣的本分。但凡是皇上吩咐，微臣自当尽力完成。只是这把控朝廷，微臣可不敢当。”
顾诚玉可没这么大的脸，即便有这心思，也不可能说出来。
“另，微臣还有事要禀报。”顾诚玉岔开话题，他一个三品官，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朝中这么多一二品大官，他可没那么大的话语权。
“可是边关之事？朕昨日收到密函，其中交代了一处恭王的兵器坊，朕已经命人去处置了。恭王最近在边关连夺两个城池，若是再不阻止他，等他羽翼丰满，对朝廷极为不利。”
皇上这两日便是在忧心这些，今日顾诚玉既然来了，他自然要与顾诚玉探讨一下对策。
“之前恭王有一处兵器坊被靖王给抢了，于是两家便打了起来，靖王更是求救与都指挥使司，不知皇上可知晓此事？”
顾诚玉想了想，靖王的野心皇上虽然清楚，但想发作靖王，还是要有借口才成，顾诚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刚刚收到消息，这荆珲先斩后奏，朕定不能轻饶他。”皇上有些生气，这些人简直没将他放在眼中。
第1153章 举贤不避亲，
“皇上！虽说此事情有可原，但国有国法，日后若是他人再效仿，那咱们大衍岂不是乱了套？也容易让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此人自然是要罚的，不知皇上想如何处置？”
“自然是从重处罚，撤职罢官，以儆效尤。”杀鸡儆猴是必要的，这荆珲不能留了。
“皇上，其实此人已经另投他人了。若是您罢了他的官，那他正好能一不做二不休。不过此人不足为虑，真正需要担心的，便是他手上还握有兵权。至于靖王那儿，您不打算派些兵力去助其镇守吗？只凭丰庆府的武力，想应对恭王，怕是难！”
顾诚玉已经刚想到了个法子，一个让靖王进退两难的法子。
“朕派兵助老四？你可是有什么见解，快快道来！”皇上疑惑的目光望了过来，他知道顾诚玉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
“皇上！这荆指挥使咱们暂且不说，就说这靖王爷吧！丰庆府遭受恭王的军队袭击，朝廷于情于理都要派军队去增援。您不若多派些兵力去，这不正是一个借口吗？若是靖王不同意，那他就有二心。若他同意了，那就更好办了。正好借此机会将他的势力铲除，反正咱们占着大义，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可要抽调兵力，谈何容易？这最起码得有六七万的兵力。玉和关那儿是绝对不能调动的，否则大兴若是又卷土重来，那便疲于应付。”
皇上愁的是没有兵力增援，他自然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边关甚远，再者也不知老四到底有多少根底，若是不够，不但送人头，搞不好还送了兵力。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都指挥使司啊！若是不够，那就征兵吧！”
皇上一愣，“征兵？朕才刚刚登基，现在需要的是大赦天下，怎么可能征兵？”
皇上皱紧了眉头，这征兵一事，简直是荒谬。先不说大赦天下一事，今年也不是征兵的年份。
“皇上误会了，这边关是苦寒之地，多的是忍饥挨饿之人。日子困苦，总有人愿意的。这些全凭自愿，并不强迫！”
虽说成为士兵危险，但总比忍饥挨饿要好些的。边关这样冷的天气里，每年都冻死不少人。
“只是，这荆指挥使罢职过后，皇上必然要选一位您信得过之人前去边关。否则此人再被靖王蛊惑，咱们就真成了送兵力之人了。只要看住了靖王，不管他是否有造反之心，他都动弹不得。等收拾了恭王之后，再来对付他。”
“那就这么办吧！朕会派人即刻前往边关。”皇上心中盘算着去边关的人选，然而他左思右想，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这偌大的王朝，竟然连选个信得过的武将出来都难。皇上叹了口气，打算之后好好想想。
“皇上，若是您还没有定好人选，微臣倒是有一人举荐。”顾诚玉笑了笑，那人他见过，是个有能耐的。当然，做要紧的还是可靠。
“哦？何人？”皇上有些意外，这朝中的武将他已经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微臣师兄府上的姻亲，王寅！此人倒是有几分能耐，微臣之前见过，皇上以为如何？”
顾诚玉会这么说当然不全是因为王寅与二师兄吴安是表亲的关系，而是此人他之前见过，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本事是有的。性子也直爽，没什么弯弯绕绕。
最重要的是，此人与师兄有关，那勉强算得上自己人。混迹朝堂，不能总是自己单枪匹马，还是要有些自己的班底的。
此事他只需和二师兄透露几分，以吴家老太太的英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皇上定定地看了顾诚玉几息，见顾诚玉神色坦荡，并没有任何回避，他忽然笑了笑。
“你倒是举贤不避亲，若朕没记错的话，此人只是个指挥佥事，都指挥使可是正二品。连越二级，朝中必然又要吵翻天！”皇上回到御案前坐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没一口否定。
“微臣只是举荐，皇上若觉得不合适，那便作罢！”顾诚玉笑着说道。
他又不是非要此人不可，只是举荐而已，不成还有下次嘛！
“此人朕之前也考虑过，能耐是有的，只可惜有头脑太过简单！”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可顾诚玉却听出皇上这是心动了。
“那便派几个有谋之士辅佐便是，这不成问题。”
“微臣还有一事要禀！”顾诚玉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何事？”
“回禀皇上，微臣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县城中，看到有一女子神似容嘉郡主，便派人跟了上去，发现竟然真的是她。微臣想了想，容嘉郡主他们要去的方向正是边关，或许他们想去边关投奔其中一方。”
秦敏那边只有几万人马，朝廷到现在还未抓到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说起此事，皇上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这贺朝光不知怎么回事，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区区几万人马，朕已经调遣军队来助他，他还是拿不下这两人，简直是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