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把这一颗药丸都给他们,他们也还嫌少呢!
一个个医术不精,见了别人的丹方有妙用,就眼红不已。
皇上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再不犹豫,立刻将药丸塞入了口中。
闭眼稍等片刻,皇上也没感觉到丹药服下后,身体有何不同。
他心中顿时疑窦丛生,难道天玑道长是骗他的?根本没什么延寿丹?
就在他想开口询问之时,突然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通向身体的奇经八脉。
皇上舒服地喟叹一声,又等了片刻,他终于在德安和张院使紧张的注视下睁开双眼。
他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此乃奇药啊!”
次日卯时正三刻,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应南府城门外,百姓们正在排队接受盘查,等待入城。
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对着入城的百姓们吆五喝六,“快点!这篓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名士兵上前对着一名老者一个推搡,老者险些没站住脚。
“差大爷!就是些白菜,拿去城里卖的,想换些个铜板。”
老者被推,也不敢有怨言。还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躬着身子说道。
“哼!进去吧!”这名士兵将篓子里里外翻找了一番,发现果然都是白菜。于是便挥了挥手,打算让行。
这老头身上的衣裳无一处不打着补丁,可见有多穷。其实他每日都进城卖菜,官差都对他极有印象。
没了油水可捞,官差也不再为难他。伸着手,待老者依依不舍地将两个铜板给递了过来,这才挥手放行。
一骑铁骑由远及近,马蹄崩腾,其声似喧闹的锣鼓声般密集。
一名身背黄包、插红旗的男子跨马疾驰而来。
“长天府水报!尔等速速避让!”
“长天府水报!尔等速速避让!”
此人高举黄绢和令牌,纵着马匹毫不减速,转眼间便要到城门根下。
可城门外百姓聚集,守城的士兵见状,连忙呼喊:“快让让!长天府水报来了!”
百姓们转头一看,发现是背黄包,插着红旗子的铁骑,连忙惊慌失措地往一旁退让。
老者刚收拾好筐内的白菜,就听到有人喊让开。
他年迈,行动缓慢,又舍不得这筐白菜。
因此等马匹到了跟前,他还在原地磨蹭。
“你个老不死的,这是找死呐!”一旁的士兵见状,连忙拽了老者一把。
一人一骑没有减速,已经越过城门,向着内城而去。
“快去禀报大人!长天府的水报来了!”
一旁的将领拽过一名士兵,急切地吩咐道。
老者刚才被士兵这么一拽,现在还倒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箩筐中的白菜被马蹄踩得稀烂,就连筐子都破成两半。
老者哭丧着脸,完了!这都是钱呐!
一旁京城的百姓看不下去了,“你这老头,还不快好好感谢差大爷!那马你见了都敢不让?要不是差大爷拉你一把,你今儿就命丧马蹄之下了。”
“是啊!这水报十万火急,当真踩死人可不会有人追责,这是皇命特许的。你要是被踩死了,死了都白死。”
老者一听,不由心有余悸!连忙朝着那名士兵道谢。
……
陈昭一脸忐忑,他见大人一直在安排救人事宜,愣是没敢插话。
但这事儿太大了,大人没提也许是忘了?大人不提,他只能硬撑着上前提醒。
“大人!可要飞鸽传书去京城?兹事体大,咱们担待不起啊!”
钱绘椿哪里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他心中万般不愿,但这事儿已经发生。倘若他自己不上报,其他临江的州府一样会上报。
到时候他就是罪加一等,不但没做好防护,还隐瞒灾情,真是罪该万死。
“等核查过人数,再飞鸽传书!”
既然要传消息到京城,那这里的情况自然得讲述清楚。
再说他心里还有个谋算,等核查过人数之后,他打算在这里头做做文章!
要当真如实报上去,怕是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今日,众臣上早朝时发现,皇上精神奕奕,心情颇好。
第814章 商讨对策
顾诚玉终于等来了皇上的召见,他觉得天桠江的情况危急。
再不做些准备,说不得就得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因此,这两日他做事总是心神不宁。
今日终于等到皇上召见他了,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你这上面例举的条例,可是有据可查?”
皇上将折子放在书案上,半晌过后,才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这是微臣借阅太子殿下的地图,分析了江水各支流的走向,这才制定出的方案。”
这件事皇上必然会知晓,顾诚玉也用不着隐瞒。
“哦?可是太子传你商讨江南暴雨一事?”皇上微咪着双眼,沉声问道。
“正是!太子殿下忧国忧民,召集詹事府所有官员寻觅良策,微臣自然也在其中。”
“那这么说来,此方案是你们詹事府官员和太子共同协商?”
皇上嘴上这般问,但心里却并非这么想。
倘若真是这样,其他官员会让顾诚玉来递这个折子?这不是让别人代自己领功劳吗?
且这法子太子肯定也没参与,否则不可能只有顾诚玉一人前来。
“当时大家都未曾想到良策,微臣亦然。等回去之后,微臣查阅了不少书籍,这才想到了这几点。微臣认为天桠江暴涨,此事太过凶险,所以不敢有所耽误,急忙将折子呈给皇上。”
顾诚玉知道皇上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太子想立功劳,在文武百官面前刷好感。
但现在并非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天桠江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都只是微臣的一些拙见,皇上觉得是否可行?”
顾诚玉有些急切,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那些朝堂争斗、勾心斗角完全可以先放置一边。
他查看地图时,已经发现有几处的地势很危险。
纵使江堤稳固,但江水每日冲刷,且水压过大。坍塌是必然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皇上深深看了顾诚玉一眼,接着便道:“可以一试!”
“德安!你去宣工部尚书童顺敏过来!”
皇上打算将此事现在就布置下去,对江南的事可不能掉以轻心。
只可惜京城还不知道长天府已经决堤了,顾诚玉的防护条例,已经晚了!
“大人!已经核算出了人数,这次被淹的村子有园里村、林家村、桂花村等,这几个村都是下游那一块的,受灾最严重。其他的村子并无大碍,只是损失了些财物。按照户籍上来看,一共约有一千五百余人。”
陈昭的气息有些不稳,他有些不敢往下说。
“那幸存的呢?有多少?”
钱绘椿诈然一听这数字,心里止不住地下沉。
竟然有一千五百余人,人太多了,他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活下来的人有多少。
“那些还在救的,卑职就不说了,暂时有约六百人还活着。”
陈昭声音越说越低,他不知道大人接下来该是怎样的反应。
钱绘椿面如锅底,只有六百人活着,那剩下的九百多人,不用说也是凶多吉少了。
“本官之前就让你们做准备,这疏散百姓也是之前就下了令!你们为何没有尽心尽力去办?”
这些当差的平日里对着百姓吆五喝六,盘剥百姓。
可等到真正要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肯使力。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人也休想置身事外。
“大人!疏散百姓的事,您可是昨晚才布置下来,咱们已经竭尽所能去完成此事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江堤会崩塌得这么快,水刚没过水则碑,江堤可是今年才加固的,为何会这么不堪一击?”
陈昭一听钱绘椿的话,就立刻明白了言下之意,大人这是想推卸责任呐!
可他们都是听命行事,疏散百姓是大人昨晚才开始布置的。
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会这么快。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讲什么人情道义。更不应该同情这些百姓,让他们带上自己的银钱和安置牲畜。
这么一来,此事就有了延误,陈昭真是悔不当初!
不过大人就算想推卸责任也无用,大人是这长天府的知府。
朝廷要是派人下来问责,大人责无旁贷。
不过,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就是了。
“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朝廷要追究本官的责任,你们也休想逃脱。”
钱绘椿知道朝廷一定会派钦差下来的,现在不是相互推诿的时候,还是得想个对策才成。
“大人,卑职一向唯大人马首是瞻。如今出了这事儿,底下的衙役们也都惶恐得很。大人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
陈昭连忙表态,他跟随大人多年,自然了解大人的秉性,这肯定是大人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你们知道就好,朝廷倘若派了钦差下来,咱们将人数报上去,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本官欲……”
钱绘椿招手,让陈昭附耳倾听。
“这?这怕是不妥吧?朝廷总能查到的。”
陈昭一脸惊疑,面色吓得煞白,他没想到大人竟然会想出这法子来。
“有何不妥?那现在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本官丢了乌纱帽是小,可保住大家的性命才是真呐!”
钱绘椿见陈昭有些不愿,不由得急了。
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现在可是保命要紧。
陈昭吞了口唾沫,还是犹豫不决。
“哼!只能先度过眼前的难关,事后自然有法子圆谎!”
钱绘椿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事后圆谎这件事,他其实也有了对策。
他看了一眼陈昭,这些事儿势必得有人顶罪。
又稍稍挪动了一下脚踝,那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这脚伤得正是时候!
“那?那就依大人所言!只是这天桠江的江堤一事,大人还得拿个主意。”
陈昭支支吾吾,最后还是答应了下俩来。
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给那些淹死的村民陪葬啊!
钱绘椿能做到知府,自然不是个傻的,他明白陈昭的意思。
就和陈昭说的一样,天桠江的江堤怎可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那概是因为当初修缮江堤时,里头有猫腻!
否则当初他也不可能对江堤一事如此上心,就是因为他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这才寝食难安呐!
第815章 找靠山
倘若将此事报上去,钱绘椿自然能免一部分罪责,且还能戴罪立功。说不定朝廷会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但此事牵连甚广,而他其实也参与其中。那些银子,他即便只喝了个汤,但终究还是伸了手。
若是朝廷追究下来,那他自己也得担罪责!
到那时候轻重有何分别?且还因为水灾之事,再罪上加罪,最后数罪并罚!
更何况,他要是开了口,那些官员可不会饶过他。
就怕朝廷还没来不及追究,他就已经命丧他人之手。
揭发,他就得死;不揭发,他也许一样会死。
陈昭是钱绘椿的心腹,他当然明白大人在犹豫什么。
因为当初大人和那些人狼狈为奸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跟着收受好处。
“大人!您可要三思啊!倘若不揭发,咱们的罪责就大了!”
陈昭有些急切,他不由提醒道。
“那要是揭发了,咱们就能免责了?此事牵连到了京城那些朝廷大员,要是咱们真的揭发了,那些大臣可不会放过咱们,说不得咱们还死得更快!”
这话说得陈昭顿时明悟,出了一身冷汗。
对啊!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刚才一直认为大人当初胆小,没敢太过分,得到的这点银子与那些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可他忽略掉了一点,那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倘若他们说了,难道还能活得成?
陈昭刚想开口,却突然想到,“不对啊!大人,出了这事儿,就算咱们不说,那些人说不得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陈昭心中大急,死死盯着钱绘椿,仿佛钱绘椿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本官当然明白,等京城都知晓了此事,他们势必得如坐针毡。只要咱们活着,他们就夜不能寐。所以,咱们必须得找个靠山。”
钱绘椿有了打算,不过他此时摊上了水患一事,那些京中大员谁敢保他?
谁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保他啊!再说此时保他根本什么好处,相反还得惹麻烦上身。
“大人,您可是已经找到靠山了?这个节骨眼上,有谁会给咱们撑腰?”
陈昭心中顿时一松,他就知道大人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你也明白咱们如今的处境,不付出些代价,哪里能寻得到出路?靠山?能给咱们当靠山,自然还是因为咱们有能利用的地方。”
钱绘椿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原本是想将这份东西留着日后升官用的,现在也不得不拿出来了。
深夜,一阵翅膀的扑棱声响起,茗砚连忙上前查看。
现在有飞鸽传书过来的,只可能是来自江南的丁十六他们。
大人命丁十六他们分别去了江南几个州府,为的正是天桠江。
前两日大人已经下令,命丁十六他们绘制临江的地图。
大人原本等着急用,只是江南离京城约有二千多里地。
其中山壑险峻,江河阻道,真正算起来远不止二千多里。
更何况路上的艰难险阻不可估量,因此只能用飞鸽传书。
就是信鸽也得飞上三天,才能到达京城。
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给信鸽喂了水和吃食。
茗砚打开竹筒一看,发现确实是临江的地图。
“大人!江南传消息来了!”
大人说过,只要是江南的传书,不管多晚,都得立刻和他禀报。
茗砚将烛火都点上,屋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顾诚玉将手上的纸条展开,发现这是长天府的地图。
长天府靠近天桠江下游,若说哪里最容易决堤,那自然非长天府莫属了。
顾诚玉照着纸条,一边仔细回想对比太子那儿的地图,一边描绘。
他之前在太子那儿看到的虽然还算详细,但绝没有他现在手里的这份全面。
这份毕竟是在现场临摹的,必然比太子那儿的准确度高些。
次日,散职之后,顾诚玉刚回到府中,茗砚就匆匆进了书房。
“大人!又是一封!”不一会儿,茗砚拿着纸条走了过来。
顾诚玉以为这是其他州府的地图,连忙接过来。
当打开纸条一看,顾诚玉脸色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