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的声音夹杂着十分的不安,声音十分模糊。
傅北弦俯身将耳朵贴到她的唇侧,细细听着她的话。
不要爱谁?
男人眼神微黯,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东西。
难道梦到他爱上别人?
不知为何,傅北弦想到这个,蓦地竟然低低笑出声。
她这是多担心自己喜欢上别人。
长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向她的发梢,轻轻抚了一下:“小美人鱼,你该醒来了。”
白茫茫之中,姜宁慌乱无措的站着,四周无人,仿佛刚才是一场梦。
可是现在是什么?
这时,一道恍若天上来的声音轻缓响起。
“小美人鱼。”
“你该醒来了。”
“这是做梦。”
男人的声音温沉低雅,带着温柔的意味。
一声声的小美人鱼,让姜宁突然睁开眼睛。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仿佛窒息了一样。
后背覆上一只温热的掌心,轻轻替她拍着后心:“没事了,醒来就好。”
“你,你怎么在这里?”姜宁缓过来后,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傅北弦的手臂。
还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呢。
漂亮澄澈的眼睛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你不是跟别的女人要结婚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傅北弦:“……”
“傅太太,你这是倒打一耙。”
“不是你拿我的钱去包养秦言?”
姜宁一下子怔住了。
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伸手掐住傅北弦俊美的面庞,对上他那双无波无痕的眼眸后,蓦然醒悟:“你你你,你居然是真的!”
傅北弦薄唇抿着,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放肆。
“现在确定了吗?”
姜宁不但没有松手,还掐他的脸颊更用力了:“你肯定是假的,渣男,混蛋,负心汉!”
“我要带着宝宝改嫁!”
“不认你这个渣男爸爸。”
“哼!”
傅北弦明知道她是故意发泄,还是随她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肆乱。
头一次被人这么欺负,傅北弦不觉得耻辱,竟然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一开始姜宁还觉得心情很畅快,但是捏到后面,这个狗男人竟然完全没有疼痛的意思,捏的她一点优越感都没有,宛如捏一块肉。
松开手之后,姜宁就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
漂亮脸蛋上表情紧绷。
傅总俊美的面庞,被自家太太这么一搓,已经隐隐泛着红色。
加上傅北弦皮肤也白,显得那红色更加清晰。
看着居然带着几分搞笑的意思。
然而姜宁却笑不出来,抬步就要往外走,傅北弦能找到这里来,肯定秦言这个混蛋泄密。
真是白给他那么多封口费!
别墅门大门外瑟瑟发抖的秦言:太太我冤呐。
“你在气什么?”傅北弦一把握住她细细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
男人力气很大,姜宁身子纤薄,完全被他控制住,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被迫坐下,任由他环抱住,在她发边低声问:“因为那个新闻头条吗?”
“新闻猜测都是假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以为你会相信我。”
“所以你给夏栀十亿组建物理研究团队也是假的?给她选了最好的业内研究人员也是假的?”
姜宁抗拒着推着他的手臂,纤薄的肩膀此时绷的很紧。
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一般,一句一句。
“孩子不是你的私生子我相信。”
“但是傅北弦,我气得不是这个!”
“你可以有任何原因,为夏栀做这些事情,但是拜托你做这些事情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你的太太,还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
“够了。”傅北弦蓦然开口。
本来他任由姜宁发泄,却没想到,她说到后面竟然用这么诛心的词汇。
姜宁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眼泪,如果绵延细雨,源源不绝的流着。
漂亮的眼睛红红的,连带着鼻尖都是红的。
可怜又委屈。
“你凶我,你做错了事情还凶我,你果然不爱我,你果然想跟别的女人走,那我们离……”
姜宁那个婚字还没有说出口。
便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
下一刻。
她的话被噎了回去。
“你!”
姜宁还没有说完话,就这么突兀的用这种方式让她住嘴,差点窒息。
幸而傅北弦还有点数,给了她喘气的间隙。
然后再她说话的时候,继续反复如此。
直到姜宁捂着心口,彻底喘不过气来,傅北弦才垂眸看她,淡色的薄唇此时染上几分润泽,煞是好看。
他缓缓道:“现在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姜宁一双水眸瞪他。
想要说话,偏偏一说话,胸口就闷得慌,只能忍着,让自己先把气儿喘匀了再骂他。
傅北弦继续道:“我想拿到那个孩子的抚养权,夏栀如今是他的监护人,她只有一个要求,建起她的研究团队,就把孩子抚养权给我。”
话语略略一顿,傅北弦嗓音沉沉:“那个孩子有重度自闭症,如果不尽快拿到他的抚养权,没办法让他前去疗养院好好养病。”
“至于夏栀,我以为那天说清楚了,你便不会介意她。”
“为她组建团队这个试镜,没有提前告诉你,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傅太太能原谅我吗?”傅北弦头一次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未免姜宁跑掉,傅北弦一直没有松开她的细腰。
但是在说完话之后。
傅北弦缓缓在床边半蹲下,修长大手托起姜宁的细白小手,工整昳丽的眉眼沉静如水,见她没反应,耐心的重复了刚才那句话:“所以,傅太太,能原谅我的考虑不周吗?”
“以后,一切我的私人支出,一切私人行程,全都提前给你明细安排好不好?”
姜宁早就缓过来了,可是现在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如夜幕的眼眸,她之前想好的那些骂人的话,此时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于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真是傅北弦吗?
这个向她折腰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姜宁想到的居然是刚才梦中他那句爱上了别的女人。
姜宁红唇瓮动几下。
清而软的声音在卧室响起。
“你……爱我吗?”
姜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兀的问出这句话,可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就是想要问。
就是想要让傅北弦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给她安全感。
听着她带着颤音的问话。
傅北弦薄唇缓缓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当姜宁盯着他的俊脸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你……”
不爱就不爱,干嘛要笑话她!
她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傅北弦却握住她细白的小手轻轻的亲了一下。
柔软唇瓣贴着她的手背。
下一秒。
男人低沉矜贵此时却透着坚定的嗓音响起。
他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姜宁,我爱你。”
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确保姜宁可以听清楚。
姜宁也听清楚了,清楚到她以为自己是幻听。刚才傅北弦说的真的是爱她吗,而不是夏栀?
哦,对了,他说的是姜宁,他爱姜宁。
以前没有发现,姜宁这个名字,是这么动听。
姜宁本来还水雾弥漫的眼眸,一下子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因为她的笑容,眼尾的泪珠却不断地涌出来。
“哭什么?”
傅北弦本来还以为自家太太会感动的回亲他,没想到,居然直接在他面前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姜宁瓮声瓮气:“不是我哭,是宝宝哭,它大概是被爸爸的告白感动哭的。”
“确定不是妈妈被爸爸的告白感动哭的?”傅北弦似笑非笑的看她,长指却从善如流的轻轻抚着她滑腻的脸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有一丢丢。”
姜宁伸出一个小小的小指,比划了一丢丢。
“也没有特别感动,真的只有一丢丢。”
姜宁被傅北弦抱着去浴室洗脸的时候,还在他手臂上比划着,“一丢丢。”
傅北弦被她念得头疼,却疼并快乐着,长指圈住她的小手:“好,一丢丢。”
莫名觉得傅北弦说一丢丢这个词的时候,非常的有喜感。
姜宁忍不住破涕为笑。
洗干净脸蛋,她又是一条好汉!
哼,刚才哭的肯定不是她。
都怪孕妇,多愁善感。
“哎,以后要是生出来一个小哭包怎么办。”
傅北弦给她擦干脸蛋,又亲自给她拿了瓶瓶罐罐做脸部护肤,见她闭着眼睛享受美容的同时,不忘记担心自家崽儿的未来。
沉吟几秒。
他淡定道:“刚好生一只小小美人鱼,坠泪成珠,我们相当于生了个金山银山,到时候,你想买多少钻石都可以用她的珍珠去换。”
第95章
凶残资本家,连女儿的眼泪都不放过。
姜宁红唇一抽:“……”
睁着眼睛说瞎话,傅总要第一,真的没有人敢争抢第二。
不过……小小美人鱼。
唔,这个称呼突然感觉好甜。
以前姜宁每次听到傅北弦喊她小美人鱼,都会觉得很色色的,但是现在,这个称呼赋予了新的意义。
那就是她的小小美人鱼。
莫名想要生个女儿。
到时候看傅北弦到底舍不舍得让他女儿流泪给他赚钱!
傅北弦亲自给她做完护肤后,却见姜宁抓着他的小指不松手:“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把原谅你了,我没这么好哄。”
女孩说话模模糊糊,却足够他听清楚。
姜宁咬着红唇,任性道:“我就是不高兴你为了别的女人完成梦想。”
“我都还没完成梦想呢。”
她的影后之路,还要被肚子里的崽给差点断了。
幸好阴差阳错,接的戏是好剧本,女主角又是孕妇。
傅北弦有的是钱,在他心里,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懒得多费唇舌,又不是多少钱。
此时傅太太如此介意自己给别的女人花钱。
傅北弦决定重新思考一下应对方法。
他上了高额保险的大脑难得为了不重要的女人转了。
若是姜宁早知傅北弦是懒得跟夏栀应付,才用钱打发她,恐怕也不会气得这么厉害。
只是她现在满脑子就是我老公给别的女人花钱了!
宝宝不高兴!
在她心里,她老公只能给她一个人花钱。
姜宁咬着下唇,纠结道:“那个孩子,你为什么非要拿他的抚养权,他是夏栀的孩子吗?”
“孩子爸爸是谁?”
姜宁心里虽然还不乐意傅北弦给夏栀出这些钱,却还是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想自己被蒙在鼓里。
傅北弦带着她去了书房。
然后给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姜宁从来没有听傅北弦说这么多话过。
傅北弦早就将爸妈家里那本厚厚的《经济学原理》拿到了这边的书房,亲自拿出那张四个人的照片。
语调不疾不徐的讲述那段留学生涯。
除了傅北弦之外,另外那个笑脸阳光的男生,就是云峥,也是傅北弦大学时代到留学生涯的舍友。
当初他们初去国外,傅北弦不喜交际,甚至不耐交际。
是云峥天天拖着他,强行参加这个活动,那个活动,交许多朋友。
而夏栀与另外一个女孩,也就是夏栀的亲姐姐夏园,她们姐妹两个当初都喜欢云峥,云峥为人开朗爱笑,长相英俊阳光,是那个时候女孩最喜欢的男孩类型。
至于傅北弦……傅北弦那个时候跟现在同样的脾气,没有什么变化,长得俊美如斯,实则本人又冷又硬,薄凉寡漠,没什么情趣,女孩会被他的容貌吸引,但是也会被他的气质吓退。
这样的男生,正常女孩都降服不了。
后来云峥跟夏栀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后,经常约着傅北弦与夏园出去玩,傅北弦很少点头,这张照片大概是他们仅少出去拍的一张。
某次云峥喝醉酒,把夏园当成夏栀,两个人去酒店开房。
被夏栀当场捉奸在床。
傅北弦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一顿。
恰好给了姜宁催促的机会:“后来呢,我的妈呀,没想到你们大学生涯竟然这么狗血,夏栀那个女人看起来温温柔柔,一副纯良的样子,但绝对不好惹。”
“后来夏栀怎么做的?”
傅北弦对上她那双希冀的眼神,缓缓继续:“夏栀没做什么,只不过姐妹决裂了而已,云峥觉得自己对不起夏园也对不起夏栀,便跟夏栀提了分手。”
“他们就这么分手了?”姜宁不可思议,“后面呢后面呢,快点说。”
后面肯定有转折,例如云峥去哪儿了,夏园去哪儿。
在傅北弦开口之前,姜宁突然想到:“嘶……既然夏栀跟云峥分手了,那这个自闭症的孩子是夏园跟云峥的!!!”
“是。”傅北弦微微颌首,“云峥自觉无法面对她们姐妹,他申请提前回国。”
“没想到……飞机失事坠亡。”
提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傅北弦忍不住轻轻吐息,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云峥不会提前回国,也不会坐那辆飞机。
多年来,飞机失事的几率很低,偏偏被他遇上了。
直到现在,傅北弦提起过去,俊美面上难得露出可惜缅怀的情绪。
云峥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就这么毁了。
他本来可以是最优秀的企业家,慈善家,他的梦想是赚大把的钱,然后当一个慈善家,帮助那些跟他一样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
“那这个孩子……”听到云峥的结局,姜宁唏嘘不已,能够跟傅北弦同一所大学,同一寝室,又同样的国外名校留学,这个人得多优秀啊。
居然这么薄命,还没来得及在自己的领域施展,便早早的被上天收走生命。
傅北弦轻轻吐息,长指按着自己的眉心,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孩子是夏园十年前生下的,因为有重度自闭症,两岁时又亲眼看着抑郁症晚期的母亲自杀,留下心理阴影,所以才长得瘦小,跟六七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