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是规定了大一必须住校吗？”许玫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缓和了态度。
“我们艺术学院还好，这种规定不是硬性要求。”冯晓之都打听过了，“就说有演出，跟学校申请，一般都会批准。”
舞蹈表演专业，其实也出了不少明星，甚至有已经成名的新生。在校生出去演出、拍广告、演戏……都很常见，所以学校规定相对宽松。
许玫没办法，干脆直接逼问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想和男朋友出去过二人世界？”
“想什么呢？”冯晓之揪了下她耳朵，“我男朋友他们学校管得严，只能住校，我是想和你一起住。”
许玫嘿嘿笑着，搂着她道：“行，我考虑考虑。”
其实，如果可以不住校，许玫也愿意。
毕竟要查傅书漾的事情，在学校住着其实不怎么方便。尤其是宿舍还有两个人品不端的室友，被发现可能又会很麻烦。
但她不愿意让冯晓之出去住，所以还要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比如，换个宿舍。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发现同学们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一看到她们，正叽叽喳喳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又怎么了？
许玫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多事呢？
昨天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鄙视、嘲讽，后来变成畏惧、惊奇，这会儿……同情是什么鬼？
许玫不耐烦，正想直接开口问，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忽然跑到她面前。
这女生许玫有点印象，昨晚开班会时坐在她前排。
林宇易那张字条，就是她传过来的。后来许玫的操作，她也全都看在眼里。
“对不起。”这女生一张口竟然是道歉，“昨天我不了解真相，无意中助纣为虐，给你造成了伤害，真的很抱歉。”
许玫：“……能不能先告诉我，又发生什么事了？”
丸子头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不是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许玫一头雾水。
“你，你看学校论坛。”远处有人喊道。
许玫还没进过学校论坛，闻言拿出手机打开，肯定有个帖子被顶在首页。
帖子的标题其实很正常——扒一扒今年新生里让人惊艳的TOP10。
点进帖子，第一张就是许琅从跑车里下来的照片，气质高雅，仙气飘飘，楼主用了一堆溢美之词。
继续往后拉，紧跟着的几张照片质量都一般般，或者是角度问题或者是本身颜值就一般，反正看了后面的图，越发显得许琅貌若天仙。
直到最后一张图。
最后一张是许玫从宿舍楼跑下来的图，她穿着活力满满的橘色T桖加短裤，两条腿又长又白，不知是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她刚好回头，五官精致，眼眸透亮，像在发光一样。
许玫一眼就看出来这张图P过……把她的胸P大了。
发帖人对许玫照片的赞美之词，比对许琅的夸张多了。对许琅是纯夸，对许玫则是冠以“整个学校最甜美”“身材最好”“比XX明星还漂亮”等等明显的拉踩之言，看了就让人不舒服。
而下面的楼层，同学们果然讨论很热烈，男生一般关注颜值，女生则大多在嘲讽，但整体来说，都还算正常。
直到第一百楼，有人发言：我有图十妹子的微信。
下面一堆吵着要微信的。
吵了几十楼后，这位层主又出来说：要微信的留小号，我加你，明码标价500元。
帖子里更热闹了，一群人骂这个层主想钱想疯了。
帖子的走向自然而然就歪了，又吵了上百楼，那个层主再次出来：我这价格已经很便宜公道了，买了绝对不亏，看看理工的风云人物昨天多满意[图片][图片]。
第一张照片，是许玫和楚烨然、孟韬在一起说话，靠得比较近。
说话内容不可能看到，自然能脑补出很多东西。
而第二张，是他俩送许玫上车。
后续没有拍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三人一起离开的。
再后面的楼层，有人出来说是许玫的同班同学，她昨晚的确没回宿舍。
于是，很多人狂骂许玫不要脸。
还有一些人真的在留小号。
看到这里，许玫总算明白，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楼主，和那位爆料有微信的层主，估计是一伙的，甚至可能是同一个人，这是真想搞死她。
再往后翻，昨晚许玫在教室发飙后，有人直播到帖子里，很多人已经信了许玫的无辜。
还有花了钱没加到许玫微信的，喊着要退款。
但也有人说，可能是因为许玫看到帖子，不敢明目张胆，才故意发作一通，做给人看的，不然干嘛那么大反应？而且，就算许玫回家了，也不能证明是她一个人回的。
有人反驳，说她都能买别墅了，不至于干那种事情。
马上有人再反驳，可能别墅就是干那种事情挣来的。毕竟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钱买别墅？而且那个小区闹鬼，真正有钱人家根本不会去住。
时间到了昨天凌晨，有人发了几张图片。
图片里是楼主和第100层层主，还有后面一些疯狂朝许玫身上泼脏水的楼层，IP地址一模一样，就是同一个人。
查IP这人还留了一段话：余音楼7408的某位同学，进派出所也会上瘾？成全你，你诬陷人的所有证据，都已经传到童副院长手里，明天院长办公室见。
这段话信息量极大，一群人大呼大佬牛逼，又开始反过来狂骂楼主。
这些回复里，有一条特别扎眼：余音楼7408？那不是图一那位“仙女姐姐”所在的宿舍吗？
这条回复无疑又是一颗核弹。
回帖很热闹，但楼主和大佬都没再出现，只剩下吃瓜群众兴奋得很。
许玫退出论坛，她的疑问都有了答案，发帖人必定是汪雪或者朱蕊，也可能是两人联手。
这俩暑假没再出来作妖，她还以为她们怂了，原来是憋着大招。
只是，那个查出IP地址的大佬又是谁呢？
傅书漾？
还是楚烨然他们？
“许玫对不起，我们也是被骗了。”
“对啊，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们不该在不明情况的时候，那样议论你。”
……
丸子头姑娘道歉后，教室里很多同学都纷纷跟着道歉。
许玫没说话，她还在想查IP的人到底是谁。
“许玫。”教室门忽然被推开，老师在门口望了一眼，喊道，“童副院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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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许玫出来，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等在门口。
老师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院长秘书，杜老师。”
“杜老师好。”许玫忙乖巧地打招呼。
“许同学，你好。童副院长有点事情找你，你现在有空吗？方不方便跟我跑一趟？”杜秘书微笑着问，态度非常好。
许玫只好又回来换了衣服，然后跟着杜秘书去童副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距离舞蹈教室有点远，许玫看杜秘书几次欲言又止，主动问道：“杜老师，童副院长找我，是为论坛帖子的事情吗？”
杜秘书看她一眼，说：“是的。”
顿了顿，又道：“委屈你了。”
许玫摇摇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IP地址是谁查出来的，你们知道吗？”
杜秘书眼睛微微一亮，反问：“查出IP的人应该是你朋友吧？放心，我们不是要追究责任，学校论坛是理工那边帮着维护的，你朋友能够攻破论坛查到IP，还锁定帖子，让工作人员都删不掉，说明他非常厉害。理工那边很想要这种人才，所以让我们问问。或者，他已经是理工的学生了？”
他可能没有恶意，但许玫已经听出来，他们还没查出查IP地址的人，而且他们很想知道是谁干的。
许玫摇摇头，一脸天真无辜：“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就好了，正想说你们要是查到了，请告诉我一声，我要对他说声谢谢。这才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要不是他帮忙，我，我就……”
许玫说不下去了，眼眶微微泛红。
杜秘书忙安慰她，说一定会查出真相，然后还她清白云云，紧接着又飞快岔开话题。
两人来的院长办公室楼下，杜秘书按开电梯，刚要进去，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喊他：“杜秘书。”
许玫跟着回头，心脏狂跳了一下。
有两个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一个微胖的老人，头发全白，慈眉善目，看着像一尊弥勒佛。他腿脚似乎不怎么便利，由旁边一位穿西装的中年人扶着。
这老人的面容有些熟悉，许玫昨天在网上刚好看过他的照片——谌里，金牡的老师。
“谌老，何师兄。”杜秘书急忙跑上前，帮忙搀扶。
果然是谌里！
许玫忽然觉得，运气这玩意儿或许也遵循守恒定律。她开学第一天就遇到如此糟心的事情，然后作为补偿，老天爷就让她碰到了已经不怎么出门，难得一见的谌里。
“谌老，何老师。”许玫也跟着过去打招呼。
“小姑娘很水灵啊，不愧是跳舞的。”谌里看了许玫一眼，笑着道，“我就喜欢你们学校，走哪里看着都赏心悦目，今天运气真不错。”
后半段话是对杜秘书说的。
杜秘书急忙道：“能遇着您，是我和许玫同学的幸运才是。”
许玫立刻道：“对！”
“你对什么？”可能她声音过于响亮，谌里看着她，“你认识我啊？”
“认识啊。”许玫点点头，又补充，“不过只在网上见过照片，您的《网络安全的底线》我看过……序言。”
“哈哈哈，好可爱的小姑娘。”谌里被许玫逗笑了，“你一个跳舞的，看这个干嘛？”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了，许玫注意到他们都是到同一层，那就说明谌里也是来找童副院长的。
许玫心里飞快转过几个念头。
杜秘书透露过，攻破论坛的黑客还没查出来。
以两个学校的关系，出了这种事，童副院长极有可能会找理工那边帮忙。
从谌里没问就知道她是跳舞的这一点来看，多半是已经跟学校沟通过了，至少他也看过帖子。
当然，一个帖子而已，肯定还不到要出动谌老的地步。
这位何老师，大概率是谌老的学生，他可能就是来解决麻烦的。
但谌老也跟着来，是有别的事情，还是……真如杜秘书所言，他们是来挖人才的？
“佩服呀。”许玫心里想得很多，嘴上也一点不慢，“对一切我不懂的知识，我都抱着崇敬的心态……哪怕只是看个热闹，也喜欢看。”
谌里乐得不行，当先走出电梯。
其他几人这才跟出来。
杜秘书说：“谌老，您先到休息室……”
“不用。”谌老挥挥手，临时改了主意，“反正我也要见童副院长，一起去吧。”
杜秘书惊讶地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许玫悄悄松了一口气。
几人在副院长门口敲门，得到允许，杜秘书推开门。
童副院长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正坐在办公桌后对几位学生说着什么，一抬头看到谌老，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他办公室里有四个女生，分别是许琅、朱蕊、汪雪，还有个卷发女生，许玫不认识，应该是同宿舍的另一位女生。
“谌老。”童副院长看看几人，跟杜秘书交换一个眼神，将人请到一边坐下。
“你先忙你的。”谌老挥挥手，“孩子们的事情重要，我等一会儿没关系。”
童副院长没办法，只好又坐回去。
他看看几人，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许玫同学，今天找你来，是为论坛帖子的事情。事情经过，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许玫朝许琅她们那边看了眼。
许琅、汪雪都没扎头发，垂下来的发丝挡住了大半张脸，但依然能看出她们眼眶红肿，明显哭过。连曾经最泼辣的朱蕊也眼眶通红，她没挡脸，双腿在微微颤抖。另外那位不认识的女生，则跟三人明显保持着一段距离。
看来帖子是朱蕊发的，汪雪和许琅知不知情不好说，那位不认识的女生肯定没参与。
“知道一些。”许玫收回目光，“不过是谁干的，我不知道。”
童副院长朝朱蕊看了一眼。
朱蕊扑过来，想抱许玫：“妹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许玫没让她抱上，朝旁边闪了闪，都懒得跟她对质。
帖子大家都看到了，居然好意思说不是故意的？
当她是傻子？
许玫不说话，场面就很尴尬。
童副院长看看谌里，打断朱蕊的哭诉：“许玫同学，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抱歉也很生气。当然，学校也有责任，在这里我先代表学校向你道歉，稍后学校会公开澄清，还你清白。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位朱蕊同学因为你们假期的一些摩擦，心有不甘。前天听说你没回宿舍，又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一时冲动，发了那个恶意的帖子。当然，她这么做肯定是不对的。你是受害者，现在我就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希望我们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