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喜欢你——沈惊春
时间:2019-11-16 09:13:16

  一高,一矮,晚晚看到她们时,矮的那个正探头探脑向这边看,高的那个则背对他们,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
  四目相对,二人条件反射地转回头来,连忙从书架上找书,好像找了很久。
  “陆知行?”许思齐皱眉,“还有孙高见?他们怎么在这儿。”
  晚晚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弯起唇角:“想知道,不如过去问问。”
  他们走到二人身边,许思齐问:“需要帮忙吗,陆同学?”
  “不用,我自己会找。”陆知行口吻较冷。
  许思齐不恼,而是问:“你们怎么在图书馆?”
  “我还能来图书馆跳大绳么?”
  陆知行没什么好态度,偷偷瞥了一旁作看戏状的晚晚一眼,心头那股涤荡感,久久未能平息。
  还从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他。
  他以为,在这个世上,即便是他的父母,对他的印象,也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坏孩子。
  原来还有人,能够这样为他辩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义无反顾地相信他,而不是用既定印象去猜测怀疑什么。
  他原本还想,教导主任怎么会突然跟他道歉。
  竟然是她。
  是她在为自己争辩,争辩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在乎的清白。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在他胸腔内撞击,那冲击力,如同他站在瀑布之下,不断被冲刷。
  他的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意,加速他的血液,令他生出一股冲动。
  他用理智压抑这股冲动,尽管他知道自己有多急切。
  晚晚说:“既然你在找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拜拜。”
  说完话,晚晚就要走。
  许思齐还以为她有话要说,没想到这么干脆,实在让他意外。转念一想,说这话的人是晚晚,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孙高见这会儿已经明白陆知行的心意,他哪能看着陆知行干着急?
  更何况,做了这么多年兄弟,陆知行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死要面子活受罪。
  有些话,他不肯说,那就由他这个兄弟来说吧。
  这,就是兄弟的使命,不是吗?
  孙高见一脸悲壮,觉得自己是关公在世,此生就该为义而活。
  因此,他把双手拢在嘴边,将自己的声音扩大一倍,一字一句,传达陆知行那些不肯剖白的心迹:“嫂子别走!行哥他特意跟来图书馆,怕你跟别的男人跑了!”
  “……”
  “……”
  “……”
  作者有话要说:  陆知行,你就等着谢孙高见吧!
 
 
第24章 真香进度 24%
  晚晚驻足。
  许思齐回头。
  陆知行转身, 三人齐齐看向孙高见。
  孙高见左右看了看, 见四下除了自己外, 再无其他人, 心里顿时一虚。
  “……行哥?”
  陆知行强忍住捏爆孙高见的念头, 面无表情解释:“别听他乱说,我们就是来借书的。”
  晚晚大概知道孙高见这张破嘴,也就没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陆知行到底是不是跟来的, 还有待考证。
  她扯了扯嘴角,说:“你最好是。”就没再追究。
  眼见晚晚转身, 与许思齐离开,陆知行深吸一口气,转身爆踢孙高见, 嘴里骂道:“让你他妈多嘴,就他妈你有嘴,你长脑子有个几把用?老子今天王者荣耀也不打了,就他妈打你!”
  发泄完毕,陆知行无意瞄到书架上的书, 随手抽出来,狠狠扔到孙高见怀里。
  “好好跟蔡康永学学说话之道吧你!”
  许思齐很快挑好适合晚晚的辅导书, 找工作人员借记时, 陆知行跟孙高见排在他们后边。
  孙高见的怀里果然抱着那本《蔡康永的说话之道》,陆知行不许他放回去。
  眼看着许思齐把那几本书装到晚晚书包里,晚晚对他说谢谢,他的心就不太舒服。
  四人前后乘电梯出了图书馆, 行到门口,许思齐问晚晚:“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陆知行截道:“不用了,她跟我比较顺路,不麻烦班长了。”
  许思齐道:“关心新同学,是我应该做的,至于用不用,也应该由本人决定。”
  说完话,他与陆知行一齐看向晚晚,等待她做决断。
  晚晚打量他们两个,一个帅气俊朗,一个文质彬彬,一个面色不善,另一个笑容温润。
  尤其陆知行,站在那里,像一个因为家长不给买玩具,于是在原地赌气的孩子。明明心里的不满和不愿都要溢出来了,偏偏嘴硬不讲,心理年龄幼稚园大班不能再多。
  晚晚道:“班长愿意送我,当然再好不过。”
  陆知行的眼睛一秒睁大,眉毛差点竖起来,他刚要开口,却见晚晚走到陆知行身边,驻足转身,礼貌性地笑道:“但我跟陆知行的确更顺路,我还是跟他一起回家了。”
  风带着她身上清新的木香味道,萦绕在他周围。
  一句话。
  陆知行这张仿若揉皱纸团一样的脸,因她这句话而抚平。
  五官舒展开来,嘴角高高翘起,他双手插兜,懒洋洋地昂头,散发着一股臭屁而得意的气息。
  他理了理额前刘海,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人家自己选的,没人强迫她啊。”
  许思齐淡笑一声,风度很好,他说:“那好,到家发个消息。”
  陆知行说:“我亲自把她送回家,你还担心什么?那行吧,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他勉为其难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揍,许思齐不跟他计较,只是看着晚晚,说:“明天见。”
  晚晚招手:“明天见。”
  孙高见见此情况,自知不能再当电灯泡,说了句他要回家写作业,也趁机溜了。
  图书馆在几十级台阶之上,当然,每层台阶并没有那么高。
  眼见着许思齐和孙高见一点点走远,陆知行凉凉道:“行啊,新同学的社交情况不错嘛,买上手机,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有了。”
  晚晚双手环抱,一级一级下楼梯:“岂止,换手机之前就有了,我们晚上偶尔还会通电话。”
  “通电话?”陆知行听见这话,赶忙从后面追上来,在一旁追问,“通什么电话,有什么好通的,都说了什么?”
  晚晚道:“有很多话,白天讲不完,只能晚上讲咯。比方说,一起在阳台上,寻找猎户座,北斗七星,谈论鲁迅歌德,也讲书文戏理,开心什么就讲什么。”
  她握着书包带,说这话时,语调轻快,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自然。
  陆知行觉得自己中午一定是没吃饱饭,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胃里有酸水在翻搅?
  他说:“下次不要再晚上跟人家打电话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人家要考大学,你这样在耽误人家学习知不知道?打电话需要电话费的,聊天花钱,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不会啊。”晚晚笑着回头,露出浅浅梨涡,“我用的是WiFi。”
  “……”
  陆知行开始暗自生闷气:“反正你耽误了人家学习。你很喜欢讲话吗?如果一定要讲,那、那我也不是不能陪你讲,我又不学习。”
  “是吗?”晚晚停下来,在台阶上侧目看他,语调里满是作弄,“你不是讨厌我?你会愿意跟我讲话?”
  “咳,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少爷看你实在寂寞,帮你排解一下,你不要自作多情。”
  晚晚觉得好笑:“哦。”
  “……”陆知行又开始恼怒了:“本少爷很好笑吗?”
  “我开心罢了。”晚晚一脸真挚,“这是天大的面子,旁人没有的殊荣,所以我喜不自胜。”
  陆知行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说完,又补充一句,“不准再跟他打电话。”
  “哦。”
  及至晚间。
  十月的风微凉,陆知行写完数学题,抬头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学习的这段时间,他并不专心,总是在回想白天时,晚晚说过的话。
  他不高兴许思齐过多跟她接触,从当前来看,他们两个是没什么。
  但,他是男人,他还不知道许思齐在想什么吗?
  他跟木晚晚,虽然是挂名的,可也不能容忍有人当面撬他墙角。
  这,关乎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
  思及此,陆知行掏出平板电脑,当即打开搜索引擎,想了又想,在里面输入一栏文字。
  很快。
  搜索页面一秒跳转,他点进第一个链接,看着看着,皱起眉头,好像都不大妥。
  他挑挑拣拣,看了又看,终于选定了一个。
  然后。
  陆知行拿起手机,点开晚晚的微信,打开语音电话,拨通。
  两声过后,语音被接起。
  晚晚的声音清清冷冷:“陆知行?”
  陆知行垂眸,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掐着平板电脑,清了清嗓子——
  “如果你不说话,我将用你的沉默填满心房,并忍受它。我将静静地等候,像黑夜中彻夜不眠的星星,忍耐的低首。黎明一定会到来,黑暗终将逝去,你的声音将注入金泉,划破天空。那时你的语言,将在我的每一个鸟巢中生翼发声,你悦耳的曲子,将怒放在我的丛林繁花中。”
  “……”晚晚在电话这边皱眉:“你在说什么?”
  陆知行放下平板,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跟你谈论文学。”
  “?”
  见晚晚也有不知道的时候,陆知行有些得意地靠在椅子上,说:“这泰戈尔的诗,名叫《忍耐》。”
  晚晚不知道陆知行大半夜发什么神经,她只知道,她也在“忍耐”了。
  她说:“你很想跟我谈论这些吗?”
  “我总不能跟你讨论篮球吧?那是愚蠢直男才会做的事,好吧。”
  晚晚捏了捏眉心:“那好,是你先开始的。”
  陆知行的心中升起一阵不良的预感:“怎么了?”
  晚晚的声音如一碗凉水:“大脑中各个区域之间的交流越频繁,处理信息,进行推断的速度就越快。在大多数情况下,流体智力和大脑额叶与顶叶之间的流通性有关,这两个区域之间的连通性越强,在实验中测试任务的得分就越高,这些区域是人类最新进化出来的脑区,被用于处理一些高级功能,它们是让人类成为全世界最聪明物种的原因,但——”
  “……”陆知行听得一阵头大,不得不打断她:“你在说什么?”
  晚晚说:“简单来说,你打电话给我读诗的行为,让我觉得你的大脑额叶与顶叶的流通性不大好。”
  什么额叶顶叶的,他只知道千页豆腐。
  “所以呢?”陆知行问。
  “所以,你现在应该到阳台上去,给你的大脑通通风。”
  陆知行沉默了一下,说:“你骂我?”
  “科学研究表明,半夜念诗的行为,并不会比跟女孩子讨论篮球好到哪里去。”
  被这样一说,陆知行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很蠢。
  但他是不会承认的:“哪个科学家研究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
  陆知行一头栽在床上,恨不得把头埋进枕头里,他歪头,看着桌上摆放的照片,照片背后还有他画的木晚晚:“我就是闲着无聊,想……打个电话给你。”
  “我们不是就住在隔壁吗?”
  “那不一样!”陆知行坐起来,“你都跟别人打电话了,怎么不能跟我打?再说,怎么别人念得,我本少爷念不得?”
  好像有采了蜜的蜜蜂飞过来,落在晚晚的心尖。
  蜜意自心尖化开,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晚晚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知行,你在撒娇吗?”
  一句话,似乎踩到了他的痛脚。
  陆知行不甘受此污蔑:“姓木的,本少爷是男人,男人是不会撒娇的,知道吗?”
  “哦,那你在吃醋。”她说的很笃定。
  “吃醋?哈,我为什么要吃醋,木晚晚,你可真离谱。”
  陆知行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坐在床边,越回想方才的对话,越是可笑。
  他有必要吃醋?真搞笑,他会在意这种事吗?
  她木晚晚更莫名其妙好吧!
  到底有什么话,那么想跟许思齐讲?
  她不觉得自己很双标吗?许思齐可以的事,他为什么不可以?
  顺风顺水惯了的陆知行,第一次受这么大挫。
  喉头被一股气堵着,他想冲到隔壁去,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把他陆大少爷放在眼里?
  月明星稀的夜晚,陆知行烦躁得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丢到马桶里冲走,眼不见心不烦。
  他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过了两分钟。
  手机响起语音电话的声音。
  陆知行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是木晚晚。
  他想了又想,没舍得按挂断。
  “陆知行。”
  “干什么。”
  “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严肃又正经,陆知行不禁紧张:“……什么事。”
  晚晚翘起嘴角:“我没有和许思齐通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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