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且不说会给皇后带来什么麻烦。一个妄议主子的罪名,就已经能把明玉给发送到辛者库或是赶出宫去。
只是皇后到底心善,也只口头训斥两句,罚明玉抄写宫规,张长记性而已。
高妃被罚,也不是个消停的。知道目前奈何不了皇后,但却给家人带信,让他们找人去捣乱赈灾棚。虽然现场是一度被捣乱的一塌糊涂,但娴贵妃到底也有了准备,很快便平息骚乱,一切回归正常,并且还又抓到了高妃的小辫子呈给皇上,以至于高妃又引来一顿的训斥。
皇上让她把宫规抄写一百遍。
转眼间,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三个月的时间。
皇后即将临盆,越发的小心起来,长春宫上下更是被皇上亲自敲打了几次,特别是江雪因贴身负责照看皇后这一胎,更是被敲打数次。只差没有明说,若是皇后这一胎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不说她要跟着陪葬,就是整个魏家也要跟着倒霉。
倒是皇后,心态平衡的很。
十一月初四晚上,皇后开始发动。
惊得皇后和太后都赶到长春宫坐镇,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站满院子。不过皇后这一胎被江雪调|养的极好,虽然因十年未曾生育,是受了一点苦头。不过总算是在次日早晨,顺利的诞下一女。
知道是小格格而不是小阿哥,皇上的脸色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不过太后倒是极为欢喜,觉得这个孙女和她有缘,毕竟今日就是太后的千秋寿诞。如今这个孙女和她同日所生,虽也遗憾不是孙子,但孙女她也一样的高兴,更还可以留在自己身边教养。
到底是自己的嫡女,皇后所出的孩子。
虽不是阿哥,但既然皇后能生,也不怕得不了儿子。因而心里的纠结劲儿过去,皇上也是喜笑开颜,大赏了长春宫上下的人。尤其以江雪这个功臣为最,金银首饰,印有尽有。
“放心吧。皇后娘娘安好,小格格也健康,母女平安!”江雪看着因着急似乎一夜没睡的傅恒,开口说道。
傅恒听到这话,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虽然说满宫都已经传遍,皇后顺利诞下小公主,母女平安,但他就是不放心。“阿雪,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姐姐怀孕期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他心里也清楚,若非有江雪帮衬,姐姐必定没有这么顺利生下小公主。
江雪笑道:“知道我辛苦,你怎么答谢我?”
本来她这话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傅恒却回答说:“以身相许好不好?”
“自然好。”江雪可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傅恒是习武之人,这身材肯定没的说,配上他这张俊秀的小脸蛋,她表示很有兴趣。
傅恒听江雪这话,似乎想到什么一样,耳根都有些红透。
“想什么坏事呢。”江雪一看傅恒的脸,哪还能不明白的道理,微微的踮起脚尖,给了傅恒一个爆栗,“行了,长春宫那边现在事多,我也不能在这里多呆,先回去了。得了空闲时间,再过来寻你。”
“好。”
皇后生下的是小公主,不是小阿哥,宫中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以嘉贵人为最,就是不争不抢的愉嫔,心里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的。皇上有多喜欢嫡子,她们都知道的。如果一旦皇后诞下嫡子,那么其他皇子都要靠边站,端看已经夭折的二阿哥就知道了。
所幸如今生的是小公主,倒是正好。
皇后的心里也有点小失望,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疼爱的。对小公主的事情几乎是事事过问,给小公主起乳名为平安,只愿她这辈子健康平安,其余不多想。
小公主满月没几日,皇上便正式册封小公主为固伦和敬公主,宫中奴婢则按照排行称三公主。
宫中因皇后生了小公主而好一番的平静。
但也没能平静多长时间,皇后还刚出月子没两日,纯妃便异军突起,被皇上连翻了几日的牌子,成为新一代的宠妃。
对此,皇后虽然有点失落,但却也为纯妃高兴。
“就说天下男人一般渣,发妻为他生儿育女,受着苦头。他倒好,沉醉在温柔乡里出不来。”阿晚想到乾隆的做法就一阵的腻歪,一面口口声声的说着对皇后有对情深,一面也不妨碍他去宠幸别的女人。
这种人也担得起情深二字,简直可笑。
傅恒皱了一下眉头,“阿雪,慎言。”虽然话里没提到皇上,但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虽然这里无人,但这种意有所指的话还是不要说。
江雪淡淡道:“我说的不过是实情。傅恒,我且告诉你,若是日后你也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也不会原谅你。”
“我不会。”傅恒斩钉截铁的说道,“阿雪,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了你。不管是何原因如何?你都可以一刀杀了我,我毫无怨言。”说着话也握紧江雪的手,一字一顿的说。
“嗯,我信你。”江雪点点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眼睛里却一片冷然。对她来说不管男人说了什么话,又发下何等的誓言?她都保留怀疑的态度,话说的再好听也是枉然,等真的做到,她自是会相信。
傅恒眉宇间也轻皱,他知道江雪的防备心重,即便是回应了他的情意,也没有对他全然敞开心扉。但他愿意等,他相信金诚所至金石所开,总有一天她的心会为她敞开的。
而且虽然他嘴上劝说,但心里也认同江雪的话,不过想着姐姐是皇后,一国之母,也只能叹息。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可不是空话。
*
宫中是永远不可能平静的,没多久,便传出纯妃有孕的消息,一时间又掀起好一片的风浪。
几乎所有宫妃都开始盯着纯妃的肚子,也有不少人要暗暗下手,其中以高妃为重。但是纯妃不比其他妃嫔,她心思绵密,又懂得医术,因为下手的人都没能得逞,甚至反过来被纯妃利用,杀鸡儆猴。
一时间倒也消停了下来。
这年的入冬没几日,纯妃也生下一女,便是四公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恒向皇上求赐婚了。
“傅恒,这个魏璎珞的身份真的太低了,给你做妾室都不够格,怎么能做嫡妻呢。这不行。”皇上在知道傅恒求娶的对象后,不赞同的开口说道。他对傅恒委以重任,期望甚深,他的嫡妻一定是正经的八旗贵女,怎么能是包衣出身?
若是像是尔晴那般,满门高官也就算了,他帮着抬旗,倒也勉强配得上。但这个魏璎珞家里却什么都不是。
“皇上,奴才非璎珞不娶。求皇上成全!”傅恒说着竟跪了下来。
倒是让乾隆吃了一惊:“傅恒。”
傅恒又说道:“于我来说,家世并不是要紧,若是只看家世的话,早两三年便已成婚,何必要等到如今。璎珞虽然出身不高,但她性情端庄,品性良善。”语气顿了顿,“姐夫,求你成全。”
被这一声姐夫给打动,乾隆叹了口气说:“你姐姐知道吗?”
傅恒点了点头。
乾隆这才抬头看着傅恒,他的目光露出了点点恳求,心中一动,说:“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到长春宫和皇后商量一下,此事再议。”
“是。”傅恒虽然不愿意,但听到乾隆这话便知道有希望,忍住喜色,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7章 第十三章
乾隆当晚便去了长春宫,把傅恒求赐婚的事情和富察容音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虽然被傅恒的一声姐夫叫的软了心,但也只是一时,如今也已经冷静下来。
“容音,你说傅恒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她喜欢魏璎珞的话,纳了她做妾室,以后多给一些体面就行。如今他居然要八抬大轿娶回家做嫡妻正室。你也知道朕对傅恒抱有极大的期望,他的嫡妻,怎能如此草率?”
富察容音抱着不足一岁的女儿,听着乾隆一言一句的话,虽然心里感动皇上对弟弟的看重,不过她最是知道这个同母弟弟的性情,执拗无比,若是不能娶璎珞为妻的话,他怕真的要孤独终身,即便是强行给他赐了婚。
且不说对那女子不公,傅恒也断断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她这辈子,被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紧紧的禁锢,磨掉她身上的活力,活的不像自己。她想让这个弟弟幸福,娶他所喜之人,结为夫妻,此生恩爱两不疑。
柔声笑了笑说:“臣妾感念皇上对傅恒的看重。但傅恒的性子,臣妾也最了解。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和皇上你求了赐婚,此生怕不会再改。既是如此,倒不如成全他。”
乾隆听了富察容音这话,一时也有些无语,想到傅恒白日里跪在他跟前的模样。
片刻,才又开口说:“朕即便想要成全,怕富察大人和富察夫人那边也不会松口。”
“阿玛额娘那边皇上无须担心,臣妾自会和他们说,断不会让皇上为难。”富察容音柔声说道。
乾隆虽然松了口,不过心里到底不乐意,眉头皱的死死的。
“好了,皇上不要皱眉。”富察容音见乾隆依旧皱眉,眉头一转,便把怀里的女儿送到他怀里,“…看看我们的嘎鲁玳,也在劝说她皇阿玛不要烦心呢。”皇三女和敬公主的乳名是嘎鲁玳,满语里就是凤凰的意思。
本来富察容音觉得有些大,怕孩子受不住,但乾隆却觉得无所谓,他的女儿本来就是九天翱翔的凤凰。不过是个名字,怎么就承受不起。
乾隆低头看着女儿,见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一看便知道是个机灵的孩子,五官肖似富察容音,本来还烦躁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唔,果然还是我们嘎鲁玳最让皇阿玛省心。”
过了两日,富察容音宣召富察夫人进宫,屏退宫人,说了好一阵子话。
江雪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富察夫人离开前,似不经意从她身上扫过,心里也大致知道一些,毕竟昨天她已经从傅恒口中知道,他去求皇上赐婚的事情。
就在富察夫人进宫的第二天,傅恒也一脸兴奋的过来寻江雪:“阿雪,皇上答应给我们赐婚了。”
“嗯。”江雪点了点头,昨天富察夫人离开这里,她基本上就已经知道答案。
傅恒看着江雪有些冷淡表情,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以为是自己没有经过江雪的同意擅自请婚,她才不高兴,小心的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阿雪,你生气了?”还是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这个念头一出,怎么也止不住?说起来他们定下情意也有好一段的时间,但她却从来都没有和自己提过。
心,不由的沮丧起来。
虽然知道江雪可能没那么爱自己,但总以为有两分情意,不然也不会接受他的情意。原来竟是他自己……
“想什么呢?”江雪看着满脸失落的傅恒,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开口说道。
傅恒有心想要问一下,但又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便微微的摇了摇头。
再等等吧。
江雪是个聪明人,见他如此,心里也猜测出七八分来,直接说:“傻瓜,我没生气。只是一时知道消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怪!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傅恒仔细的看着江雪的眉眼,确定她不是在哄骗自己,心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阿雪,你信我,此生傅恒定不会负你。”
“好。”有些话,说到要做到。
*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江雪还没有等来赐婚的圣旨,反倒是等来了傅恒自动请缨领兵去金川平乱的消息。
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在去岁攻明正土司等地,清朝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派兵去弹压,但遭到了莎罗奔的抵制。乾隆便先后派了川陕总督张广泗、大学士讷亲前往前线平定叛乱,却没想到接连受挫,战败。
张广泗、讷亲先后被处死。
乾隆的本意是想要警示众臣,要他们尽心尽力作战,却没想到看到两任主帅被赐死。朝中上下因怕受震怒,竟然无人敢请兵前去。
去战场杀敌,这是傅恒的梦想。
所以在听乾隆的话后,他毫不犹豫就跪下来请兵。而乾隆之所以说给傅恒听,也有这个意思,所以当场就答应下来。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去,可算是前朝后宫都有所震动,但是不管如何议论,圣旨已经下达,再无更改的余地。富察容音显然也了解这个弟弟的性情,虽然担心,却也没有阻拦,更是因为出发的日子临近,她变着法子给江雪和傅恒制造机会。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她能为弟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阿雪,你等我凯旋回来。”就这一点来说傅恒是不担心的,因为他了解江雪的性格,她不是会束缚人,即便提前商议她也会应允。所以在临走前,他只给江雪留下这么一句话。
江雪自是点头应答下来,毕竟她来到这里好几年的时间,能找到傅恒这个,长得好,性格她也颇为喜欢,三观正,也一点都不迂腐的人,不容易。
傅恒是在十一月的冬日出发,走的那天,天还飘着小雪。
做为宫女,江雪自是没办法送行,不过却托人送个傅恒一物,她动手绣的荷包,样式仿照的平安符。
十二月,傅恒到达金川前线。
宫中也在此时生变,纯妃再次有孕。
话说自从纯妃崛起,这两年来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小,四公主如今还不到半岁便有孕,可见她的恩宠。
富察容音虽然酸涩,但却还是让尔晴送了贺礼过去。
没两个月,富察容音也再次诊出喜脉。
皇帝当场大喜,长春宫里人人有赏,尤其是江雪,更是被乾隆委以重任,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富察容音,平安诞下小阿哥。
而且和自己透露,等傅恒凯旋回来,便会为她全家抬旗并且赐婚。
江雪对此在心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其实她本不怎么赞同富察容音这么早再次怀胎,毕竟三公主才将将一岁多而已。她的身子比一般人要虚,怀孕生子又最是消耗生机,不过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孩子都已经揣上。
她也只能好生的照顾着。
翻年过去纯妃和富察容音先后一前一后,分别生下六阿哥永瑢和七阿哥永琮,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乾隆更偏重七阿哥。
富察容音生下七阿哥,虽说儿女双全,但她和纯妃的姐妹情谊也彻底走到了尽头,再不复以往的亲密无间。
而纯妃也因生育子嗣有功,被晋升为纯贵妃。
这一日,江雪刚从内务府回来,好巧不巧的竟然碰到了纯妃带着侍女玉壶请安出来。
按礼数请了安,江雪便往里走,但却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恶意。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视线是谁的?不是玉壶,而是纯贵妃的。
偶然一次机会,她发现纯贵妃看向傅恒的眼神很不一般,联想到她之前对皇后异样的态度,江雪觉得自己已经推测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