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轩自知理亏，嘿嘿两声，打着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王老师你别激动啊。我先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行不行？”
他在贺笙那儿，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只能指望这两位“受害者”给他个真相了。
至于这两位会不会添油加醋，他也不好说。还好，回头还有（1）班的祁蔚然那儿，可以了解下情况。
只是，当高老师问完，贺笙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了那位同学，又是因为什么，只盯着这一个人打，另一个却没事，才发现——
这两位的嘴，真是一点都不比贺笙的松。
其中那位被打的，还眼见着颤颤巍巍发起了抖。两人都低着脑袋，不敢和他对视。
高老师就纳了闷了，这一个个的，都蚌壳精上身了？怎么连这位看着吃亏的，都什么也不说？
“你们俩倒是说呀，贺笙为什么打人？”王老师也着急，那天下午，她就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结果，带着俩学生来讨公道，这两人还是只字不提。
“是不是贺笙威胁你们了？”王老师揣测道。
高文轩一听就不乐意了，脸色也难看了两分，“王老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
这高三的老师也在气头上，不客气道：“谁不知道学校里这些学生都怕他？去年隔壁学校的来闹得那么厉害，那处分，又不是我给他挂的！”
“那也是隔壁职高那帮挨打的，先来敲诈我们学校学生的啊！”高文轩据理力争。
“嗳，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吵了，”另一边办公桌前的项秦，赶紧绕过来，劝道，“都是为学生好，都少说两句。”
项老师先对着高文轩使了个眼色，转头，又对着王老师道：“要不，你先领着他俩回去？当时我们班祁蔚然也在场，我找他来问问情况，看看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行不行？”
王老师压了压脾气，吁了口气，点头，“行吧。反正这事儿它总得有个说法啊。”
“是是是。”项秦边点头，边把人送出了年级办公室。转身回来，又拍了拍老同事的肩，“你也别急，我先去问问。”
“谢啦老项。”高文轩诚心道。
项秦切了他一声。心说还不都是为了学生好，他们班上贺笙的转变，他也看在眼里，别因为一件不清不楚的事儿，坏了学生前途。
结果，项秦拉着祁蔚然问了半天，同样没问出个字子丑寅卯来。
这回连项老师都纳闷了。这一个个在场的当事人，都是什么毛病？都失忆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摊开来说的啊。
“反正，那个人被打得也不冤。”祁蔚然答应了贺笙，不能说原因，最后，只好憋了这么句话给项秦。
项老师本来都快被这几个人气笑了。这会儿又听，连平时说话做事很有分寸，从没跟人脸红脖子粗过的祁蔚然，都说了这样的话，就更觉好笑了。
放了学生回去，项老师回了办公室，原原本本给高文轩复述了一遍。
高老师听完，抽着嘴角，又捏起了太阳穴。
这帮学生，以后是准备给他搞情报工作的吧？？这都什么严密的口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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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冉冉舒一照例慢悠悠到了食堂，打完饭菜坐到了贺笙那一桌。
就是今天，收到的注视又比以往多了不少。
离得近些的还不敢说话，离得远的，已经背地里小声讨论上了。
“啊呀，冉冉还敢坐过去呀。”
“听说贺笙，把高三学长打进ICU了。”
“不能吧，那他还能好好坐这儿吃饭？”
“嘘——轻点。”同学神秘兮兮，“你不懂，人家里，有背景。”
“有背景去年他还背了处分？好像也没见他有家里人来过啊。”
“你懂个屁！咱们学校那新图书馆，包括里面那些书，还有西面那两栋新教楼。”同学说完，脑袋没动，斜眼一瞟。
对面的人会意，点头，无声张嘴，长长“啊”了一声。羡慕里夹着点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嫉妒，小声嘀咕道：“有钱真好。”
“嗳你也别酸，去年那事儿还真是隔壁职高先挑事儿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班还有同学被敲诈过呢！”同桌的人一听，立马凑过来八卦。
……
贺笙自己不要紧。只觉得无关紧要的人，用什么目光看他，他都无所谓。
只是小姑娘不行。
贺笙抬眼，指骨捏着手里的筷子紧了紧，试着问道：“冉冉，要不你最近……”
小姑娘闻言，戳着饭的筷子一顿，抬头看他。
一想起之前他的避而不见，心里就堵得难受，难不成这人，又要这样？
又气又难过，小脾气一上来，干脆把筷子往餐盘里一磕，赌气道：“那我以后，干脆都不要理你好啦。”
舒一：“？？？”她家小可爱也会生气诶！
小伙伴们：“！！”卧槽笙哥是傻的吗？？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看！小仙女生气了！
贺笙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小姑娘脸颊气呼呼地鼓着，眼睛里有难过气恼，还有，一丝害怕。
心里顿时又软又涩。自己绝对没有要再避着她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任何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小丫头在他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
只是现在他才隐隐觉得，以前的避而不见，应该是伤了她心了。所以这会儿，她才会害怕吧。
咬了咬后槽牙，贺笙敛了心思，再抬眼看她的时候，又换了副和平时无异的笑脸，懒懒散散，还带着点痞。戳着自己餐盘里的酱排骨，给她挑了带骨又不肥的过去，眉眼微挑，状似玩笑道：“啧，你看你，我话还没说完呢。”
贺笙边夹边道：“最近多吃点，没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
“……？哦，”冉冉抿了抿唇角，点头。戳了一个小肉圆，筷子一剔，放进他餐盘里，“我不爱吃这个，给你。”
贺笙看着那个滚进自己餐盘的小肉圆，好笑道：“你不爱吃还打啊？”
冉冉一怔，觉得他好烦啊。小鹿眼一睖，小姑娘气势汹汹，就差一叉小细腰了，嗔道：“你管我！”
“好好好，我不管，我吃。”贺笙笑得不行。低头，戳了她递过来的小肉圆，塞进嘴里。
周围同学们低头，看着餐盘里的酱排骨。瞬间觉得，这味道它怎么有点不对？
今天的厨房师傅，肯定把镇江老陈醋当成酱油倒了吧！
妈妈！他们，好、酸、啊！
第34章 找你玩
几位老师、教导主任, 甚至学生的家长，又分别找这几位了解了情况。结果, 这四人一个个的还是和原先一样, 什么都不说。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按着校规各作处罚。
贺笙的处分, 就从消了一个之后, 又添了一个新的。
学校特意为各年级各班，做的运动会流苏小锦旗，发到他们（8）班的时候, 同学们也显得没之前那么激动了。
本来挺热血挺有荣誉感的一件事儿。因为这个小插曲，突然添了点戏剧化的黑色幽默感。简直让人唏嘘。
明明是班里功臣来着, 这会儿反倒是又多了个处分。
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样子，谈耀站起来, 大着嗓门喊道：“干嘛呢一个个的？咱们班得了第一还不高兴啊？”
体委抬头, 闷闷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像是无事发生事不关己，还在课桌跟前儿刷题的贺笙。
谈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但是他家笙哥，是会把这么一个小小处分放在眼里的人吗？
显然不是！人前两天吃小肉圆，还吃得很开心呢！
“来来来！初中学的那什么还记得吗？都来跟我背一背！”谈耀说着就起身，先是站到了自个儿凳子上，又一步跨上了课桌。
同学们：“……？”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谈耀同学站得高望得远, 以交响乐团指挥者的姿态，挥着手带领着同学们背起了初中课文。
大概是上回月考，在“考不过大佬就要挨揍”的鼓励下，同学们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步，再加上这回校运会，又得了年级总分第一的成绩。大家自觉只要愿意努力，翻盘逆袭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嘛！
捶桌蹬腿地，就跟着谈耀一块儿背上了。
声音实在是太大，节奏实在是太齐，贺笙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激动晃着胳膊的谈耀。
谈耀见他望过来，立刻对着他挤眉弄眼。
贺笙一嗤，挺无奈的。这会儿要是不知道的人经过他们班，估计得以为在开传销大会呢。
这不隔壁班的老师，就去给高文轩“告状”去了。
“老高啊，你们班在那儿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呢，”老师玩笑道，“嗓门大得不行，整个走廊都是他们的声音。这不行啊，影响我们班学习啊。你问问项老师，他们（1）班都听得到。”
“别瞎说啊，我们班没听见。”项老师好笑道。
高文轩一听就乐了。往常这话，通常都是：高老师你管不管啦！上个自习，整条走廊上都听得到你们班学生的说话声！不要影响我们班学生学习啊！
今天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明贬暗褒呢？
“哎你说说看，最近这些小孩儿，就是那么爱学习，我拦都拦不住。我去看看啊。”高老师一本正经地站起来，背着手忍着笑，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
（7）班老师被他的嘚瑟劲给逗乐了，笑着摇头，又说：“不过你别说，你们班最近氛围是不错，看着就特团结。”
高文轩闻言回身，压着嘴角的笑意压得很辛苦，连连摆手，“别夸别夸，都是些不经夸的。”
就差在脸上写上“低调”两字了。
还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笑得不行。心说这不经夸的到底是谁啊。
重新背着手出了年级办公室的高老师，想了想，又下了楼。绕了一整圈，才从（8）班后面那儿的楼梯口，悄咪咪地隐了过去。
（7）班老师说的背书声，他还没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会儿做贼似的隐藏在后门边缘，在门板上一人高的玻璃密封窗后暗中观察。
“同学们——马上就要期中考啦，上回月考还在笙哥那儿打了欠条的，这回要加把劲啊。”谈耀领着一群人轰轰烈烈地背完，又扯着嗓子喊上了，“我给你们透个内幕吧，高三那傻逼，就是欠债欠多了，才会被打成猪头的啊！”
“滚蛋！”贺笙抬腿，一脚踹过去。倒也没踹他课桌，就是意思意思踹了下凳子。不然这人爬那么高，一个不稳掉下来，说不好还真摔傻了，“给老子滚下来！别他妈造谣！”
谈耀吓得缩了缩，又嬉皮笑脸乐呵呵地爬了下来。
同学们：“？？？”所以学不好是真要挨揍的？？
高三挨揍的那位，他们还悄咪咪去围观过了。妈呀，他们才不要肿成那样！
卧槽！赶紧把作业拿出来！
没一会儿，满教室都是窸窸窣窣翻书掏本子的声音。
哦——搞学习咯！
贺笙：“……”行吧。免得这些人老是揣测，就当是这么回事儿吧。
站在门外的高文轩，被自己这帮学生，搞得又好笑，又欣慰，又有点无奈。
贺笙能把人打成那样，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可这孩子就是倔着不说，他心里多少都有点难受。
看着同学们都认真搞起了学习，也不闹腾了，高老师又悄悄从后门边上的楼梯走了下去。
哎，这帮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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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只是大佬看着小姑娘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只好安慰她，反正毕业还有两年呢，到时候各科任课老师考评都是优良，他再想办法干点别的申请消处，时间还是很宽裕的嘛。
冉冉听了劝，又因为马上就得期中考，贺笙每天拉着她做题复习，这事儿慢慢也就算过了。
就是祁蔚然看在眼里，还是决定，找高老师婉转地说一下原因。
他找来的时候，高文轩还有些诧异。先前这学生，不是怎么都不愿说的来着？
“高老师，这个事情的原因，是……”祁蔚然觉得让他再复述一遍，他都说不出口。还好，本来就答应了贺笙不说的。于是，含蓄道，“是那位高三的同学，先……先造谣我们同学的。贺笙听不下去，才动的手。您别误会他。”
高文轩听完，大概也就明白了。又看了眼祁蔚然一脸“别问，我只能说这么多了”的表情，心里好笑，也就没再问下去。
“谢谢你跟老师说这些啊。”高文轩道。
高一那会儿也代过他们生物课，本来就对这位年级第一印象不错。这会儿又见他，特意为了不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来跟自己解释原因。心里还有点小感动。
祁蔚然见高文轩信了，想了想，又道：“高老师，按贺笙的径赛成绩，要是明年参加市里的中学生田径运动会，得了名次，是不是就能消了处分了？”
高老师闻言，笑了，心说这贺笙人缘还挺好啊。这位年级第一，还挺替他这位前年级倒数第一考虑的。
“可以是可以，就是他不一定乐意参加。”高文轩笑道。
就是今年的校运会，估计也是在某位神秘人士的怂恿下才参加的吧。
祁蔚然点点头，眼睫轻垂。又抬眼看着高文轩，肯定道：“他会参加的。”
“？”高文轩愣了愣。
“有人会让他愿意参加的。”祁蔚然微笑脸笃定道。
高文轩挑眉，“行。”
看来年级第一，是认识这位神秘“家里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