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海下班回来,远远地就闻到了从家里传来的焦糊味,他心想,八成是果果学做饭了。
怕闺女把厨房烧了,他骑着车子直接进了门,“吱——”
差一点,自行车从两人身上碾过,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宋启海眉尖跳了跳。
你要觉得他会拉架劝和,那便错了。
“方禹,臭小子,一回来就欺负我家果果,长本事了。”他完全忘了自己赶着进门的初衷,车子往墙上一靠,拽着方禹就将人扯了起来,一拳便朝他的脸砸了过去。
傅慧跟方禹纠缠在一起,方禹被她爸拽起来,她跟着也被悬在了空中,见此猛然叫道:“别打脸!”
宋启海的拳头堪堪停在了方禹的鼻尖,“为什么?”
“爸,他脸长得这么好看,打残了怎么办?”
“呵呵……”花旬蹲在墙头,也不知看了多久,见三人望来,他摸了摸鼻子,“你们是不是先去厨房看看,别等会儿着火了。”
“宋叔,”方禹拽了拽被宋启海揪着的衣领,“锅里炖的鸡糊了。”
“啊,糊了。”傅慧吸了吸鼻子,忙松开方禹朝厨房跑去。
宋启海一惊,松开了方禹,追着闺女道:“果果你别动,爸爸来处理。”
傅慧拎起锅盖,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冲了出来,“咳咳……”
“快出去,”宋启海拉着傅慧将她送出厨房。
方禹挽起袖子,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放到厨房外面的地上,拿铲子将里面的鸡肉铲出来倒进垃圾桶,烧焦的锅,滔水泡上。
看了看时间,他换了只锅,烧了份玉米甜汤,又拌了两个凉菜。
“怎么打起来了?”宋启海取了条湿毛巾给傅慧,示意她擦擦脸上的灰。
“他欠收拾。”傅慧把毛巾往脸上一盖,搓了搓取下,雪白的毛巾黑了一块,扫了眼身上的衣服,都是土,“我洗个澡。”
宋启海见她走路没事,手上脸上也没擦伤,知道方禹下手收着劲呢,遂放心地冲她摆摆手,“去吧。”
“还不下来,”宋启海狠瞪了墙头的花旬一眼,转身沏了壶凉茶,倒了两杯放在花棚下的小桌上。
花旬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轻啜了口,“苦了吧唧的,难喝死了。”
“不想喝不喝,谁求你了不成。”
花旬放下杯子,“吃炮仗了,火气这么大。”
“呵!”宋启海舔了舔牙根,冷笑道,“两个孩子打架,你倒好,不说拉开,还蹲在墙头看戏,有你这样的长辈吗?”
“你还怕你闺女吃亏不成。”
宋启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端起茶一口饮尽,“你不在花启待着,跑回来干嘛?”
“我徒弟回来了,叫我来吃顿便饭。”
宋启海眯了眯眼,“毕业了?”
“可不,”花旬痞痞一笑,“也不看他是谁的徒弟。”
这说话的口气、语调,咋那么像果果傲娇时的小模样呢。问题是你一个老男子,这般惺惺作态,也不嫌丢人。
宋启海呕了呕,“果果的考核咋回事?”
说到正事,花旬脸上嬉笑的表情一收,冷了脸,变脸速度之快,堪比川剧,“林老头作妖呢。”
“说来,苗家也该清一清了,那一家就没几个不疯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问题。”花旬语气里不无惋惜。
宋启海明白他这种心情,苗家于疾病上的成就远超于关家,对国家的贡献,这么说吧,国内三成的医书,你看作者,必是苗XX;追溯百年,近三成的医院,是苗家出资建的,你再随便进一家医院,逛一所医科大学,苗家的子弟、学生,可占三成之数。
而近年来,苗家半数弟子更是走出国门,参与了一些贫困国家的疾病预防和控制。
他们的成就,源于他们骨子里对疾病、对人体的狂热,疯魔越界亦是得于此。
宋启海:“就是清,也不该让一群还没毕业的学生去。”
“六年前,果果在魔都救郑昊时,抹去了苗丫一部分记忆,却漏掉了最重要的点,”花旬道,“那便是苗丫对果果血液的认知。”
宋启海握着茶杯的手一紧,“他们盯上了果果。”
“应该说,早在11年前,果果就在他们掠夺的名单里了,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动手,”花旬猜测道,“应该是后路没安排好。”
“现在,”宋启海口中发干,“他们半数的弟子已迁往海外。”
“对!”花旬的手放在桌上,无意思地点了点桌面,“与其等着他们先出手,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那些学生怎么办?”
“我和傅子羡最初的意思是,连带着果果一起,送往南海的度假村保护起来。”
“果果不愿意吧?”
花旬无奈地摊了摊手,“可不。”
宋启海瞅了眼端着托盘走来的青年,“方禹呢?”
“他想跟果果一起参加任务。”
“他……”宋启海想说方禹的身份不合适,万一有个什么,但想想,他现在不护着果果,还指望他什么时候能护果果,结婚后吗?
“放心吧,”花旬拍拍他的肩,“此次行动,花组成员倾力而出。”
用罢饭,方禹骑着小狼回得胜院取东西,花旬手腕一翻,托了把三尺长的雪剑在掌中,“果果,给你。”
傅慧好奇地接过,伸手抚过锋利的剑刃,大红的剑穗,“送我的吗?”
“嗯,试试。”
傅慧手一扬,飞剑脱手而出,绕着院子飞了两圈,停在了她面前,伸指一点,剑身变宽变长。傅慧飞身而起,稳稳地站在上面,脚尖一点剑身,心随意动,“嗖”的一声,飞剑带着她飞到了听潮院的上空,又绕到了花启。
等方禹背着包过来,傅慧才将玩性收起,脚踏飞剑回到听潮院。
“花叔叔,它有名字吗?”
“雪鸾。”
“雪鸾,”傅慧欢喜地摸了摸它的剑身,“真好听!谢谢花叔叔。”
“要谢就谢方禹吧。”花旬笑道。
“方禹?”傅慧目带疑惑。
“此剑所用的寒铁,是方禹在国外寻来的,”花旬解释道,“剑的造型与功能也是他设计的,算来,我不过是帮忙加工锻造了下。”
“方禹,”傅慧走到他面前,笑道:“谢谢你啊。”
“不生我的气了?”
傅慧脸一僵,对着他扬了扬拳,“下次再敢吃/我,还揍你哦。”
“吃/你!什么吃/你?”宋启海看着方禹,脸一沉,立马不善起来。
“咳,”花旬一手抵唇,深怕自己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相见先打一场再说。
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第275章
“不是, 我没有……”眼见宋启海拎起折断的盆架腿,气势汹汹地直奔他而来,方禹哪还顾得细细解释, 一把抄起傅慧,抱着跳上了小狼的脊背, “快跑!”
宋启海:“……”
刚才还有点惊疑不定, 现在几乎已经确定, 方禹这个臭小子必然是欺负了他闺女。
“臭小子, 你给我站住。”宋启海推起自行车,跳上去蹬着车轮追了上来。
“方禹, ”傅慧愣了下, 不解道:“我爸怎么突然生气了?”
方禹摸了摸鼻子,“宋叔他更年期到了。”
“啊!什么是更年期?”
“年龄大了, 突然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恐慌, 表现在外的就是阴晴不定。”方禹一边对骑车追来的宋启海得意地挥挥手, 一边随口胡诌道。
傅慧伸手一抵小狼的背部,站了起来, 随之抓住方禹两肩的衣服, 将人甩了下去。
“果果!”方禹震惊地于半空翻了个跟头,堪堪落地站稳,“你把我丢下来干嘛?”
傅慧拍拍小狼的头, 示意他停下,“你不是说我爸更年期,心里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恐慌吗, 为了让我爸重新体会一把青春的感觉,你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沙袋吧。”
哼!当她傻啊,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她爸现在是修士,四十多岁的年龄在修真界算什么,哪来的更年期。
方禹本就心虚,胡言乱语又被傅慧挑破,让宋启海听了一耳朵,哪还有胆面对他啊,脚尖一点地面,逃一般向紫庭阁的大门窜去。
父女俩无语地看了眼,他惶惶而逃的背影。
“爸爸,”傅慧从小狼背上跳下,走到宋启海跟前,伸手抱了抱他,“我走了,您别担心,在家照顾好自己。”
“注意安全,万事别逞强,有条件的话,一天给爸爸打个电话,报下平安。”
傅慧鼻尖一酸,“好。”
挥手跟宋启海告别,傅慧骑着小狼到了紫庭阁的大门,看到等着的方禹,瞪了他一眼,“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跑什么啊?”
方禹讪讪地笑了笑,打岔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巡视而来警卫队队长见此笑道:“怎么,吵架了?”
“没有。”方禹一拍储物袋从中拿了条烟丢过去,“有事出去几天,回来请大家喝酒。”
对方接过烟,“行啊,等你。”
“果果,方禹刚回来,有什么好好说,可别吵架,感情都是越吵越少。”
傅慧尴尬地点点头,跳下小狼。
方禹打开灵兽袋将小狼收起,冲众人挥了下手,牵起傅慧出门,走上百米,出了警戒范围,打车到了国防大。方禹在国防大读了两年书,便转学到了京大,然后又去了南大。
南大毕业,随后又碾转了两个国家读书学习。再次踏进国防大的校门,说实话,颇有两分陌生感。
“方禹,”宋音音、月牙儿惊喜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宇、江新命、程飞、古静淞等,闻声扭头看到方禹,一个个跑来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道:“还走吗?”
“来送果果的吗?”
“等我们任务回来,聚聚。”
陌生感退去,往昔一起训练、一起参加任务、一起吃住的情意全部在脑中一一闪过,方禹笑着一个个抱过众人,口里回道:“早上回来的。”
“毕业,不走了。”
“这次过来,是陪果果参加任务。”
“任务回来,我请大家去御宴阁。”
“有你的,”程飞揽着他的肩,狠狠地拍了拍,“这么多年,痴情不改啊,一回来就陪小青梅参加任务,也没谁了。”
方禹讨饶地向他拱了拱手,“小声点,果果还没开窍呢。”
程飞瞅了眼拿着记名牌点名的傅慧,对方禹鼓励道,“加油!”
庄菲、李青青背着包匆匆赶来,远远地看到方禹,不由双双缓了脚步。
“是方禹,他回来了。”庄菲撞了撞李青青,“走,过去看看。”
老首长总共俩孙子,赵麒、方禹。
别看赵麒年纪比方禹大得多,又在军部经营多年,但真正让老首长和各方将领认可的继承人,一直是方禹。两人的家势都不低,这些内部消息还是知道的。
说实话,若不是方禹转学和留学的资料,两家一直没有打听出来,这两人早就跟在方禹的屁股后面跑了。
李青青痴迷的目光落在方禹脸上,近乎同手同脚地走到他面前,“方禹,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一副熟稔的语气。
方禹客气地点点头,转身与程飞一起朝傅慧走去。
“方禹!”李青青一急,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方禹侧身躲开,看向李青青的目光,已带了利刃,“李同学,请自重!”
这话够重的,迎着众人或好奇、或厌恶、或鄙视的目光,李青青犹如被兜头浇了盆凉水,整个人僵在原地。
“方同学,道歉!”庄菲双手一张,拦住了程飞和方禹的去路,“给青青道歉!”
“啧!”程飞嗤笑道:“凭什么,她自己跑来要扯方禹的袖子,还不许方禹说一声‘自重’?怎么,玩双标啊?”
“轰”的一声,大家笑了起来。
当年的事,虽说时过境迁,各方也给出了补偿,但从一名修士沦为普通人,那种差距,那种无法发泄的委屈、愤满,终是难消,故而每每看到庄菲、李青青,月牙儿总会刺上两句,今日亦不例外,“庄菲,你跟李青青真是朋友吗?”
“知道呢,当你是为朋友打报不平,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在借故跟方禹搭讪。”
“我没有。”对上月牙儿一双充满兴味的眸子,庄菲一张脸由红变白,双唇轻颤道,“我没有。”
最了解你的永远敌人,这话没错。这一刻,在月牙儿面前,庄菲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月牙儿唇角轻勾,“谁管你有没有,总之离我们远点就对了。”说罢,她一扯程飞,程飞拉着方禹穿过人群,到了飞机跟前。
傅慧在机舱里做着最后的检查。
三点四十五,陆衍领了林校长、傅子羡等老师过来,“集合!”
傅慧、月宇带着各自的队员,分站两列。
林校长洋洋洒洒地说了番鼓励人心的话,傅子羡着重提了下作为军人“服从命令”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