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示意她去看陈沛的脸,陈沛脸上的笑极乎要维持不住,傅慧舒了口气,不心疼她的手绢了。
小刘在旁看得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叫他说,陈部长刚才的话也为时有点不要脸,什么叫都掺和进来京市就乱了,这话换个人说没毛病,唯他却是不该,别忘了最初他是谁的警卫员,又是谁将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可以说没有老首长,就没有他陈沛的今天。
当然,他要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也成,问题是昨天……是!大家都知道那是两派之争,可明面上是医院遭到不明敌袭啊!
小刘觉着吧,今天的陈部长大概起床的方式不对,说话都没过脑。
陈沛后知后觉地也反应了过来,遂没在跟老爷子正面刚,将目光转向了陈倩,“倩倩没吓着吧?”
“陈叔叔,”陈倩从看到他的那刻,就自觉地站了起来,听到他这关心的话语,眼泪“刷”的一下又下来了,颇是泣不成声道:“我妈妈……我妈妈摔倒了……”
“别哭,别哭,我都听小陈说了,不怨你……”
这话没安慰到陈倩,反而让她更慌,她深怕陈沛听信司机的一面之辞,将事情怪到哥哥身上,陈倩忙一指傅慧,“她说我妈妈身上有麝香,是麝香,麝香才害得我妈妈流产的。”
她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最开始听傅慧提麝香,全程是懵逼的,可大家好像都懂的样子,她也不敢问,还是借着上厕所跑了一趟护士站,请教了一番才知道麝香的药理。
“麝香!”陈沛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什么麝香,你怎么知……”他后知后觉地将目光转向了傅慧,“她告诉你的。”
看着傅慧的年龄,他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乱想,叔叔不会怪你的。”顿了下,他状示不经意地道:“我怎么听小陈说,你们是因为看到你哥才下的车,你妈出事了,你哥呢?咋没看到他?”
“傅子羡人事不知地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傅栩肯定要守在他爹身边了。”不管他问的是何意,老爷子都不愿他将事情往傅栩身上推,第一,傅栩是军人,还是个能力人品都十分出众的军人,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军人没在战场上被敌人击倒,而是被家里的这些破烂事给毁了;第二,傅栩是福宝的爸爸,这是个极重父辈人品的年代,就是为了福宝,他也不能让傅栩头上再顶任何污名。
“傅子羡!他不是在平城监狱吗?”陈沛想到什么,心下一阵狂跳,面上却平静地猜测道:“昨天平城监狱发生的暴/乱,不会跟他和傅栩有关吧?”
平城不会是被老家伙的人撑控了吧,要不然,傅子羡回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
该死,又让他逃过一劫!还有老家伙的药,到底是谁?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
“陈部长既然知道,平城监狱发生了暴/乱,那一定知道暴/乱现场的一切,像极了当年鬼子,投进我军的一种病毒吧?”老爷子目光凌厉地逼视着他。
陈沛干笑了两声,“我昨天又没有去平城,哪知道这些?”
“陈部长听到我提病毒,一没问病毒名称,二不惊讶,”老爷子冷冷道:“在我看来,比在现场的傅栩更加可疑!”
“啪啪……”
众人一呆,齐齐看向鼓掌的傅慧。
“爷爷,”傅慧双眼冒着小星星,一脸崇拜道:“您说得太好了!给您呱唧呱唧加加油,您继续。”
老爷子抬手捂了捂眼,不忍直视这么蠢萌的孙女。
恰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吱扭”一声开了,苗丫摔先走了出来,“哦,陈部长也在,那正好,我将事情说明一下……”
“苗医生,你,你怎么也在这?”这会儿陈沛真想一脚踢飞自家的司机,这么一尊大神,他竟没提前吱一声。
“凑巧碰上,知道是您夫人,便想着搭把手,没想到却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您夫人怀孕都三个半月了,衣服的熏香和化妆品里竟含了大量的麝香!”
“啊,苗医生您记错了吧,”小刘叫道:“季女士嫁给陈部长才两个半月,而傅首长被审查关押那天,正好是八月一号,今天是12月2号……”小刘顶着陈沛吃人的目光,喃喃道:“也不可是傅首长的孩子啊!”
所以先前,傅子羡刚被关押那会儿,季云的侄女兼养子傅瑞的妻子季嘉月,撞见陈沛和姑姑季云偷/情,是真的了。
这一口瓜吃的,老父子感觉到自己吞了个苍蝇,二话不说抱起傅慧,叫上小刘就走。
“咳!”苗丫清了清嗓了,“总之,不管有没有今天的这一摔,陈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最迟后天也要流掉。”
说罢,苗丫冲陈沛扯了下嘴角,“陈部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慢走,”陈沛绷着脸,双手紧攥成拳,压抑着心中的暴怒,磨了磨后牙槽,挤道:“不送!”
出了医院,老爷子抬腕看了看表,这么一折腾都已经九点多了,到家不知道还有没有早饭吃,“小刘,就近找个国营饭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小刘恍惚了下,“唉,好的。”
“不好好的开车,想什么呢?”
“首长,”小刘忐忑道:“我,我刚才揭了陈部长的脸面,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切,”老爷子睨了他一眼,“你还是个当兵的呢,就这熊样。”拍着孙女,老爷子小心地调整了下抱姿,“你怕他干嘛,就他这事,被人举报,那是一举一个准,不等他朝你伸手,说不定就进去了。”
小刘想想因为一封举报信,而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的傅子羡,遂放心地松了口气。
车子在一家国营饭店前停下,老爷子摇了摇傅慧,“福宝,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傅慧抱着老爷子的脖子蹭了蹭,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又闭了眼。
“要不然,”小刘建议道:“您看您和福宝吃什么,我去打包,咱带回去吃。”
老爷子侧头看了看,孙女有些过分苍白的小脸,遂点点头,“粥就不要了,汤汤水水的不好拿,包子、煎包你看着买些吧。”
傅慧这一觉直睡到下午两点。
“哎哟,可醒了。”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报纸,拿了一大包新衣服过来,“我还说等你醒了,带你去百货商场买衣服呢。11点多,你方婷阿姨就叫家里的保姆,里外地置办了两套给你送来了。快起来穿上吧,爷爷去给你热饭。”
傅慧揉着眼睛在坑上打了个滚,才翻身坐起打开包裹,先找了小衣换上,又套上粉色秋衣秋裤,毛衣毛裤,然后穿上袜子蹬上军绿色的棉裤,嗯,还行,上面带着背带。
傅慧扯过背后的带子,在前面扣上,拎起两件棉袄,比着看了看,款式都一样,就是一个跟棉裤同色,一个是大红。
大红色的放下,傅慧将军绿色的穿上,然后翻出包裹里的棉鞋,粉红色的棉线帽和同色的围巾、手套,穿戴好便下了坑。
打开门,出来便是客厅,傅慧四下打量了番,沙发、长几、高几、电话和靠墙柜子上用一块花布罩着的四方盒子。
那盒子,傅慧看着眼熟,掀开上面的花布,她认出是电影里出现过的电视。
她回想了下,影片里女主角打开电视的步骤,按了下开关。
半天不见动静,傅慧抱起电视看了看,发现是电源没插上,遂便想将电视放下插上电。
“啊!天呐,”杜招弟没想到,她就出门跟人唠了会嗑,回来就碰到了眼前这一幕,“你干什么,快放下!”
“咋了!咋了!”老爷子拿着勺子,急忙慌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您看她,天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皮的孩子,电视这么贵的东西也敢玩?”
傅慧皱眉瞟了她一眼,将电视放下,插上电,打开开关,“怎么是黑白的?”
看着里面的画面,傅慧有一点点失望,不过有总没有强,她拧着选了个少儿频道,放的是《小兵历险记》。
傅慧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电视机前,倒也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她,”傅慧一系列的操作,看得杜招弟目瞪口呆,“她不是农村出来的吗?怎么会开电视?”
“切,”老爷子冷嗤了声,“农村怎么了,没有农民种的粮食,你喝西北风啊!给,”将勺子一把塞到她手里,老爷子吩咐道:“去,赶紧地把饭热热,给我们福宝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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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存折
“福宝, ”趁着一集放完, 老爷子拿了口杯、牙刷给她,指了指卫生间, “赶紧去洗漱。”
洗漱台有些高,老爷子搬了个小凳子放在她脚下, 傅慧踩着上去,将口杯放到台子上,摘了手套、围巾、帽子给老爷子,然后飞速地刷牙洗脸。
方婷让人送来的包裹里有一瓶雪花膏, 傅慧挖了点搓了搓脸。
与之同时, 杜招弟也将热好的饭端了出来, 有早上的大肉包和中午的疙瘩面。
傅慧吃了口疙瘩面就放下了, 就着老爷子的手喝了几口菊花枸杞茶,傅慧一手拿了个肉包子坐在了电视机前。
“啧啧,”杜招弟端起桌上的面疙瘩,一边大口往嘴里扒, 一边嘀咕道:“这娇惯地哟, 饭里没点肉味连吃都不吃, 真是精怪!要是我家的娃……”
老爷子站起来,往她面前一坐, “杜招弟是吧,快吃,吃完咱俩谈谈。”
杜招弟一惊,“老, 老爷子,我没、没啥恶意,就是习惯地嘴碎了点。”
“叩叩,”老爷子敲了敲桌子,“你说我们家招保姆,是为什么?”
“洗衣、做饭、打扫屋子。”
“对,总共三件事,屋子打扫的不错,这点我表扬,至于洗衣吗?我还没穿过你洗的衣服,这点不做评价,那咱来说说这饭,家里有面、有肉、有菜,你看看你碗里那是什么东西?”
“面疙瘩啊,在老家还吃不到呢。”
“是啊,面疙瘩,又不是没有白面,为什么全用杂粮面?还有,油呢、盐呢,我们家穷得吃不起油盐吗?而且,你见过谁家的面疙瘩,咬开一口粉。”
“您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不好吃呀?”
“留面,懂不懂?”老爷子摇了摇头,“看来我给留的尊重,被你当成了默认。”
“您明明吃了一碗……”
“不吃,倒掉啊!”这个年代谁家舍得浪费粮食,老爷子没了耐心:“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做饭的手艺很好,已经没有改进的必要了。那,这就没法谈了,咱们的口味不在一个平行线上,我不能让自家花钱找罪受,晚上让杜若给你算一下工资,你走吧。”
“我是小若花钱请来的,老爷子您没这权利……”
“不,我有!”老爷子笑了,凉凉道:“这栋房子是组织上分给我的,她若是舍不下你,可以带着你一起离开。”
“我,我……我改。”
“不用了,”老爷子已失了谈话的兴致,“机会我已经给过,显然你没有抓住。”
“我都要改了……”
“你看你这态度!你初来时如何我不知道,单看现在,显然你在这个家待久了,早已忘了本分二字。”按以前的说话,奴大欺主。
两个包子吃完,傅慧去卫生间里洗了洗手,捧着茶又坐在了电视机前。
“福宝,”老爷子跟孙女商量道:“咱到院里溜达溜达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动啊!”
老爷子噎了噎,“你不想看看,咱住的这个大院整体是什么模样吗?”
“不太想。”大冬天的,除了雪就是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那,堆雪人呢?”老爷子诱哄道:“爷爷可会堆雪人了,什么鸡呀、狗啊,牛、羊……”
傅慧掩了掩耳朵,心下长叹,唉,这电视看不下去了,“行了,您老别念了,走吧。”
说罢,傅慧起身关了电视,戴上帽子手套,围上围巾,随老爷子一人拿了个铁锨,在小院里堆起了动物。
杜招弟哭着收拾好厨房,出来没看到祖孙俩,忙拿起电话打到了医院。
昨晚的事,不好公之于众,想瞒下必然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医院跟军区配合,一位医生配名军人,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走,不断地做着安抚、解释的工作。
大半天下来,好不容易楼上楼下地过了一遍,杜若刚在位置上坐下,便被名护士叫起,说是家里来电了。
想到昨天晚上离开的老爷子和丈夫,还有失踪在外的侄女,杜若不敢耽搁,忙起身去了护士战。
“小若,”电话一接通,杜招弟便开始哭道:“呜……老爷子要撵我走,说我做的饭是猪食,说你要是敢拦,连你一起撵,反正房子是他的……”
……
上午,老首长醒过来两回,第一回 ,洗漱后吃了点粥,没说两句话就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第二回 醒来,吃了第二粒药,吐了一回,漱过口,吃了半碗粥又睡了。
等到下午三点,他再次醒来,整个人才算从那种昏沉中挣脱出来,喝点水又简单地吃了些东西,顺便听了听儿子对昨晚事件的叙述,他便忙着招了蒋国昌到近前,“平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