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我好点呀——苏鎏
时间:2019-11-19 08:44:12

  书架上书和各种摆件哗啦啦往下掉,动静大得外面都听得到。
  客厅里,邝明依和沈沁正在聊这个事儿。刚说到沈家宥打架让人拍到,有人拿着照片来找沈西耀要钱这一块儿,书房里就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惊得母女两人同时起身,不约而同往书房跑。
  苏岑原本进了房间,听到这么大的响动后也不得不跑出来看个究竟。眼见着沈沁母女俩进了书房,没多久便一左一右扶着沈西耀出来了。
  沈家宥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走在后面,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怒意。
  邝明依柔声劝着丈夫,又冲餐厅的方向喊:“周婶赶紧去书房收拾一下,饭菜让小苏端就行。”
  周婶匆忙从厨房出来,围裙都没脱就往书房走去。苏岑转身准备进厨房端菜,就见沈家宥突然快走几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来。
  沈西耀余怒未消:“你还上哪儿去!”
  “去端菜。”沈家宥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让您破费了,干点活儿补偿一下。”
  一句话又把沈西耀气得不轻,害得邝明依和沈沁又得凑过去哄着。
  罪魁祸首倒是心情不错,苏岑和他一路进了厨房,隐约听见他似乎在哼歌儿。
  这位少爷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她伸手去端碟子,斜眼偷偷打量对方,心里的好奇跟野草似的疯长。想要开口问,又怕沈家宥不想理她。
  正犹豫间,对方倒是主动开口:“你替我撒谎的事情,让我爸揭穿了。”
  “什么事情?”
  “摸底考成绩出来那天,你说约我去麦当劳那事儿,穿帮了。”
  “怎么会穿帮?都过了这么久……”
  “我跟人打架让人拍到了,捅到了我爸那里。”
  “所以你为什么跟人打架?”
  话一出口苏岑就有点后悔,她就不该问这个。
  沈家宥倒是没生气,伸手拿起碗汤,冲苏岑扯了扯嘴角:“人么,有时候总有些事情避免不了,有些架也总是要打的。你说是不是?”
  说完便离开了厨房,独留苏岑一个人站在那里品他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意有所指吧?
  苏岑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心下了然。
  那天的晚饭吃得人心情压抑。吃完饭苏岑照例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却被沈家宥抢了先。
  他手脚麻利收捡起桌上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往厨房走。
  沈西耀依旧没好脸色,冲他道:“你干什么去?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从今天起我洗一个星期的碗,就当是惩罚。”
  沈西耀没料到他会低头,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从前每回吵架,两人都得冷战好几天。通常还得他先消气才行。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浑小子也有主动认错的一天。
  “你知道怎么洗碗吗,别把碗都给摔了。”
  “摔了就买新的,您也不差那几个钱不是。”
  “谁说我不差钱,你给我好好洗,一个也不许摔。”
  沈家宥冲他爸打了个放心的手势,拿着碗碟进了厨房。
  大少爷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一星期,果真是他天天洗碗。洗得周婶脸色都有点不自然,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是大少爷嫌她碗洗得不干净?
  一连好几天,周婶都没睡好觉。
  苏岑这两天也睡得不大好,不是失眠便是做噩梦。时不时还是会梦到冯其正。梦里那个男人总是呲着一口黄牙,在那儿边抽烟边威胁她。
  “你要听话,乖乖在沈家待着。我让你做的事情都给我好好完成,沈家的钱有多少就给我捞多少。只要你照我的意思做,苏建设夫妇那里我就不会为难他们。否则……”
  苏岑从梦中惊醒,后背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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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沈沁一直在厨房里忙活。
  周婶因为沈家宥连洗了一周的碗,生怕失业,如今谁都不许进厨房跟她抢活儿干,洗碗洗得热火朝天。
  一边洗一边看沈沁泡茶,顺便夸她两句:“你这解酒茶泡得可比我细致多了。”
  “给我爸泡的。”沈沁满意地盯着茶杯里慢慢浮起的茶叶,笑得很甜,“我爸今天有应酬,肯定喝了不少酒。司机刚刚打电话来说他快到了,我就给他泡一杯。”
  “我记得沈先生最爱喝你泡的解酒茶。”
  “那是,我这可是特殊配方。”
  沈沁把茶水滤出,又往里面加了点料,折腾了老半天,才泡了一杯满意的茶出来。
  她和周婶打过招呼后,就端着茶托出去了。
  厨房里依旧水声不断,周婶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要说沈沁这孩子,和沈先生的感情那是真不错。
  比起先生的亲生儿子,她这个继女倒更像是亲生的。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周婶埋头继续洗碗。
  沈沁端着茶托去了二楼。沈西耀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怕是在房间里。她轻手轻脚上楼,走到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发现门并未关紧,还透着一条缝隙。
  她便想要推门进去,却突然听得里面继父大吼一声。
  “我跟你说,这个苏岑你给我看紧了。”
  沈沁吓一跳,手一抖,茶托里的杯子晃了晃,差点将解酒茶晃出来。
  她赶紧稳定情绪,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继父显然是喝多了,听起来像是在跟她妈发脾气。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平日里装得斯文有礼,一喝了酒就跟个疯子似的。
  沈西耀这会儿的嗓门大的,简直像是在咆哮。
  声音透过门板一句句落进沈沁耳朵里。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一向不错。可她呢,跟家宥不清不楚的,这叫什么事儿!”
  邝明依的声音缓和许多:“哪里有不清不楚,我看他们一天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哼,表面装得不熟,私底下花样挺多。他们在学校不是同班吗?我看有大把时间相处。”
  “这不是你安排的,让她多帮着点家宥。我看家宥最近一次考试,成绩明显有进步。”
  沈西耀的身影从门缝里一晃而过,吓得沈沁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成绩是有进步,但想干别的就不行。你以前就打过这种歪心思,让沁沁跟她哥好,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个苏岑又是你安排的新角色?”
  “怎么会,我本来就说让她在学校住宿,这不是你安排住家里的嘛。”
  沈西耀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沈沁还以为他醉得睡着了。结果片刻后他闷声闷气来了句:“反正我跟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谁也别打他主意。这个苏岑要再不老实,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接下来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想是她妈开始安抚她爸,又或者要谈点别的事情。沈沁就没再逗留,端着茶托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她一屁股坐进书桌前的椅子里,盯着桌上小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个不停。
  虽然过去挺长时间,可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她现在去上学每天得早起一个小时,用浓厚的妆容遮盖脸上的小瑕疵。
  而这一切,都是拜苏岑所赐。
  来而无往非礼也,她也得好好送她份大礼不是。
  镜子里沈沁的脸上绽放开了灿烂的笑容。她端起那杯解酒茶一饮而尽,终于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来。
  苏岑正在房里写作业,笔芯突然断了。
  她新买的笔芯似乎不太好用,今天一晚上写试卷,已经断了好几回。
  她搁下笔看了下时间,又拿出钱包翻了翻自己仅剩的那点钱。她在沈家没有零花钱,只有每个月邝明依给的几百块饭钱。钱包里的钱还是上回替沈家宥打掩护时挣来的两百块剩下的。
  晚回家撒谎的事情让沈西耀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他会不会也知道?
  她心里清楚,她对沈西耀来说,就是一枚监督她儿子的棋子,除了帮他提高学习成绩外,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一旦有逾距的举动,只怕他第一个就会翻脸。
  苏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医院楼梯口发生的事情,万一被他知道了,两人以前恋爱的事情呢……
  还有冯其正要她做的那些污糟事情,也是不能见光的。苏岑突然意识到,她在这个家再待下去,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她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响两下就被人接起来,对方是个中年妇女,声音温柔好听。
  “……小苏你要找家教?好啊好啊,我正为松松那孩子的学习发愁。你说你高三下学期不做之后,我给他找了好几个老师,他都不喜欢,好不容易上去的成绩又滑下来一些。你肯再教就太好了。”
  苏岑努力让声音带点笑意:“谢谢你谢阿姨,我想问问你身边还有别人要找家教老师吗?”
  “怎么,你要接几个孩子?”
  “我周六日都可以,您帮我问问吧。”
  “那没问题。我们这一圈家长啊,都听过你的名字,好些人跟我打听要找你给孩子补习,我都给推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估计得有五六个呢。”
  苏岑谢过松松妈妈,挂断了电话。
  原本想安安稳稳复读一年,现在看来都是奢望。
  穷人家的孩子,哪有资格只想读书的事情。
  松松妈妈效率很高,电话打完没两天就给了她回音:“有几个小朋友都想找你,都是我们小区的,正要中考。她们想让你周六上家里试讲一节课,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
  苏岑和她约定了时间,周六那天一大早便出了门。
  松松妈妈一共找了四户人家,加上松松便是五个孩子。原本以为只是试讲,没想到家长听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对她很是满意。
  试讲直接升级为上课。
  一对一的小课从早上到晚,中间的两顿饭她都只匆匆扒拉了几口。
  一直讲到晚上八点多,家长们才肯放人。
  苏岑披星戴月赶回家,一进屋就碰上了邝明依。对方不像是专程在等她,但撞见之后还是按例问了她一句。
  “你这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
  “图书馆。”
  “这么用功?”
  “是,想多做点题。”
  说完急匆匆回了房间。
  邝明依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很纠结。既盼着苏岑和沈家宥关系能更近一步,又担心丈夫会不高兴。
  左右为难下脑袋有点疼,索性吃两片止疼药回房睡觉去了。
  苏岑回屋搁下包后便去了浴室洗澡,洗完后吹干头发回房准备把剩下的作业给写完。
  屁股刚坐到床沿边,就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紧接着她人往下一沉,身子倒向右侧,整个人扑到了床上。
  “咚”地一声响,房里闹出不小的动静。
  隔壁屋睡着周婶,听见响动赶紧过来查看。
  “床腿怎么断了,你踢它了?”
  “没有,刚坐上去就断了。”
  断的是床头其中的一根,四根腿缺了一根,那床显然是不能睡了。
  周婶边看这摇头:“不行,怕是修不好了。不过也是张旧床,以前家里有个打杂的阿姨睡过这床一阵子。她人胖,怕是给压坏了。”
  说着起身直接出门,上楼找邝明依去了,把这事儿跟她一说,问该怎么办。
  在楼梯口碰上了沈沁,对方一听是去找她妈,就把人给拦下了。
  “我妈头疼已经睡了,出什么事了?”
  周婶就把苏岑床腿断了的事情提了一句。沈沁一听满不乎道:“就这么点小事儿。给她换个房间呗,我们家房间多得是。对了,书房旁边不是有一间,反正也没人住。”
  “那不是少爷的……”
  “我哥又不睡那儿。他今天有应酬出门去了,一会儿你记得准备解酒汤。我让司机接他去了。”
  周婶一听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去收拾房间。那屋子里有张单人床,因为一直没人住,上面连床单都没铺。
  她收拾完后去苏岑房里叫她,推门进去才发现小姑娘正把床垫往地上挪。
  “你这是准备睡地上?”
  “是,先睡一晚再说。”
  周婶看了眼狭小的房间,地上再放一张床垫的话,连路都不好走。想想沈沁睡的那屋,再看看苏岑这居住条件。
  难怪沈沁说她不简单,心机深沉。
  周婶一伸手把垫子重新扔回床架上:“别弄了,回头把垫子给弄脏。我给你另外收拾了一间房,你先睡那儿。这是太太的意思。”
  她故意搬出了邝明依,果然苏岑便不再坚持,拿了些东西后跟着周婶去了那间房。
  房间面积比她住的那间略大,收拾得也很干净,没有异味儿。书桌上摆了台电脑,她拿手抹了下,一点灰尘没有。
  不像是一直没人住的样子。
  苏岑想了想,起身锁上了房门。
  沈家宥今天不在家,外面一片静悄悄,半点声响都听不见。苏岑安静地坐那里继续写作业,慢慢的就忘了那个男人。
  云天会所的包厢里,这会儿一堆人喝得热火朝天。
  唐子清应付了瞿晧一个晚上,用了两瓶红酒一瓶啤酒才把他彻底灌醉。
  然后她找着个机会,走到了台球桌边。
  沈家宥正跟人打球,酒杯就放在一边的吧台上。唐子清让人给他调了杯鸡尾酒,拿着杯子走了过去。
  沈家宥连进了几个球,桌上只剩下没几个。他对面的刘舟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副输惨了的架势。
  “好歹我也是寿星翁。”
  话音刚落沈家宥球杆略偏了偏,白球没有沿着既定的轨迹滚出去,擦着黑球而过。
  这一杆没有球落袋,机会落到了刘舟手里。
  刘舟立马笑了:“哟,还是我们子清管用,她一来阿宥就没心思打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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