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我好点呀——苏鎏
时间:2019-11-19 08:44:12

  “……光听你的描述,我可能没有办法很好的对症下药。最好还是带你的朋友过来让我看一下。睡不着和睡太多都是身体向我们发出的一种信号,应该要引起重视。还有,最好提醒他最近少开车。”
  “为什么?”
  “怕他开着开着会睡着。尤其是开长途,车子长时间行驶在笔直的路线上,更容易引起疲劳和困意。”
  苏岑记下了医生的叮嘱,随即离开了医馆。她没给老胡打电话,自己一个人搭公交回去。
  这会儿过了下班高峰,公交车上人不太多。苏岑就坐在后排靠窗的位子上,安静地思考一些事情。
  脑海里满是齐太太那一头夹杂着白发的红发。刚才临走前她特意找前台聊了几句,说起齐太太的时候,对方也是一脸抱歉和同情的神色。
  “……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她的朋友带她来看邱医生。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朝你动手,真是不好意思苏医生。”
  “没关系,我能体谅她。”
  前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挺替她难过,突然发生那样的事情,任谁都很难接受。所以你看她那头发,白了好多。”
  所以那天晚上袭击她的人,或许不是故意将头发染成红白相间的样子。而是像齐太太那样,遭遇突然的变故一夜之间白头。
  或者说,那个人就是齐太太?
  苏岑想到这里,赶紧给陈队发了条信息,把这个情况和他说了一下。陈队也很快回了信息过来,说会去调查齐诺的太太陆美青。
  在之前的调查里,他们并没有把陆美青放入调查视线里。毕竟她跟苏岑无冤无仇,即便接受媒体采访时有所暗示,但她从未正面提起过苏岑这个名字。
  相比而言,苏岑这些年接手的案件里,有的是比陆美青更能闹腾的主儿。那些个找到队里的,当街拦人的,甚至追到苏岑家想要打她的,每一个都比陆美青更具有嫌疑。
  也就是今天苏岑和她打了照面后,才意识到她对自己竟有这么大的恨意。
  苏岑摸了摸脸颊,那种被打的疼痛感还隐隐留在脸上没有消散。
  然后她便又想起了那个西装男。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出现很是时候,仿佛他就一直等在那里,专程过来救自己似的。
  他知道自己姓苏,当时他给的解释是从陆美青那儿听来的。可苏岑却总觉得他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
  通常两个人若真的不相识,他管自己叫一声小姐也就是了,有必要特意冠上姓氏吗?
  更何况那个姓氏还是从那么尴尬的情况下得知的。
  那个男人甚至不像是去看医生抓中药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结论来,苏岑最后只能暗笑自己职业病发作疑神疑鬼。
  回到家后她不急着吃晚饭,而是给沈家宥发了条信息,和他提了邱医生的事情,并且给了他医馆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医生让你有空亲自去一趟,他好给你开药。”
  打完这一堆字后苏岑窝在沙发里发呆,她紧紧地抱着胸前的靠枕,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
  她最近真的有点不大对头。就因为听了老胡的一番话,直接就冲去了中医馆。现在也不管沈家宥信不信中医,就这么命令似的要求对方去看医生。
  她似乎管得太宽了。
  可信息发出去已经超过两分钟,无法再撤回。苏岑只能亡羊补牢般地又添一句:“你要不想去也没关系,或许你有自己常看的医生,还是去看你的医生更好些。”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沈家宥的回信便来了。他没说去或是不去,只是问苏岑:“这医生你看过吗?”
  “我常去看。”
  “看什么?”
  “他主治睡眠问题,也兼做身体调理。”
  “所以你知道我最近有睡眠问题?”
  这话问得苏岑脸一红,打字的手都有些微颤:“我也是听老胡随口提起。你要觉得我小题大做就算了。”
  “不能算,我会去看医生。谢谢你的关心。”
  这一条信息除了字,结尾处还发了好几个表情,用的都是手机里最常用的那几款。一颗心一朵茶,还有一记红唇,看起来像是在表达热烈的情绪,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幼稚和生疏。
  总觉得他好像不太跟人发这些似的。
  片场里,沈家宥喝了一口咖啡提神,顺手把杯子递给阿文的时候,让他给自己安排一下看医生的时间。
  阿文一脸为难地望着他:“哥,真的没时间了。连桑落心那么爱耍大牌的这两天也是从早到晚泡在片场里。投资商说片子耽搁太久了,要赶进度,咱们真的没时间啊。”
  沈家宥翻了翻手中厚厚的剧本,蹙眉片刻后把手机递给对方:“这上面有个号码,你先打个过去问问。”
  阿文接过手机想记号码,却看到沈家宥跟苏岑的最后一句聊天内容,惊讶得瞪大眼睛。
  “哎哟我去我的沈导,您怎么也会发这么肉麻的表情啊。”
  沈家宥起身往人群中走去,听到这话回头冲阿文悠悠来了句:“想脱单,不行吗?”
  阿文……
  这一大口狗粮吃得他撑死了。
  苏岑第二天去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陈队把昨天今晚发生在医馆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番。陈队也是立刻安排人,去调查陆美青最近的行踪。
  “尤其是案发那天晚上,仔细查查她到底去了哪儿。”
  自己人让人捅到住院的程度,陈队一想起这个事儿就觉得特别窝火。
  苏岑和陈队聊完之后回了自己办公室,忙到今晚时分准备下班时,接到了沈家宥打来的电话。
  “医生那儿我暂时抽不出时间去……”
  苏岑一听这话立马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去……”
  “想去,就是没时间。不过我已经和医生通了电话,把我的具体情况和他说了下。他说可以先帮我开两个星期的药吃吃看。我想两个星期后我应该能抽出时间去见他一面。”
  “那样啊……那你先吃药也可以。邱医生用药很谨慎,一般不会有问题。”
  “可是我时间去取药,剧组里也不太方便煎药。他们那里没有代熬中药的服务,你说这个事儿……”
  苏岑也知道邱医生的规矩。他这人做事比较讲究规矩,在他看来吃中药就得自己煎。自己煎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药性。而那些所谓的代煎点,因为赶时间的缘故,远没有自己煎来得用心和仔细。
  “那种地方煎出来的药,药效大概只有我开的一半。”
  “要不,我帮你煎?”
  苏岑刚小声地提了这么一句,对方立马爽快回道:“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会让老胡去取药,需要让他买一套煎药的用具吗?”
  苏岑总觉得自己像是着了对方的道。沈家宥从打这通电话来说的第一句话,似乎就一直在等她上钩似的。
  感觉被人摆了一道的苏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家有。”
  于是那天下班苏岑先让老胡开车回了一趟自己的出租房,拿上煎药罐后又去了中医馆取药,最后才回了沈家宥的高级公寓,一面煮饭一面给他熬药。
  熬完药再给老胡打电话,让他把装了药的保温壶送去剧组。
  苏岑还特意叮嘱对方:“药挺苦的,你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把药全喝完才行。”
  老胡清脆地应一声:“您放心,我一定逼着我们老板喝得一滴不剩。这可是爱心中药,喝了病肯定好得更快。”
  苏岑已经习惯了老胡的调侃,只当作没听见,拎着一袋垃圾和对方一起下了楼。
  老胡边走边道:“您要扔垃圾给我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不用,我还要去趟便利店。”
  苏岑和老胡在小区门口分开,然后她一个人走向街对面的便利店。店里灯火明亮,远远望去能看见收银员正坐在那儿开小差,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
  苏岑走到玻璃门边正想要伸手去拉门,突然视线落在了门边的一处广告上。广告纸呈深棕色,上面隐约反射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来。
  苏岑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离自己身后大概两米的距离处,站着一个男人。
  借着路灯的灯光,她很快就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西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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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装男发现苏岑在看他后,非但没有尴尬,反倒抬手冲她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苏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苏岑没回答,只认真地盯着对方瞧。
  这人让人琢磨不透。他似乎是在跟踪自己,可看他那落落大方的表现,又让人产生了怀疑。
  可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巧了点。
  这人个头中等,长相算是五官端正,一团和气的一张脸,乍一看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若不是接连碰上他,苏岑可能不会对他留有印象。
  眼看着男人朝她走了过来,苏岑立马侧身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一点距离。西装男走过来拉开便利店的门,冲苏岑笑了笑:“不进来吗,苏小姐?”
  苏岑看了眼店员的方向,原本昏昏欲睡的男店员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正在收拾收银台。苏岑思考片刻后,跟在西装男身后进了便利店。
  进店后两人走向相反的方向,全程没有任何交流。很快苏岑挑好了自己要的东西拿去结账,刚付完钱西装男也走了过来,拿了瓶饮料放在收银台上,又冲店员道:“麻烦给我包玉溪。”
  苏岑愈发觉得奇怪。
  他在这不大的店里转了半圈,比自己晚结账买的东西却比她还要少。就从冰柜里拿一瓶饮料,值得他浪费这么多时间吗?
  从前的苏岑很少这么疑神疑鬼。但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从高空抛物案开始,到后面的家门口遇袭案,再到这个男人时不时在她身边出现这个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让苏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也许顾楠的直觉是对的,这些都不是偶发事件,从头到尾都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想到这里,苏岑走出便利店后迅速加快步伐,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走出一段后她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发现西装男已经没了踪影。即便如此她走进大楼的时候呼吸还是略显急促,被值班的保安撞见了,对方还关心地问她:“怎么了苏小姐,后面是有人在追你吗?”
  “没有没有,我觉得有点冷,所以走得快了点。”
  初夏的晚上还有点凉意,尤其是这几天下了点雨,苏岑出门还穿了外套。保安听她这么一说,也下意识地抱着胳膊抖了抖,随即笑嘻嘻地目送她上楼。
  接下来的几天苏岑哪儿也没去,每天除了坐老胡的车上下班外,就是回家给沈家宥熬药。
  她家里没有密封装置,没办法一次性熬好药分装起来。只能每天上班时提前将药放进电炖药壶,晚上下班时再将已经凉了药重新热一遍。
  老胡几乎天天送完她就给沈家宥送药,第二天来接她上班的时候,还会向她汇报情况。
  “老板抱怨说药太苦了,让你往里加点糖。”
  苏岑扯扯嘴角:“你告诉他,良药苦口,这样喝最好。”
  老胡特别听话,当天就把这话传了过去,到了第二天又跟苏岑学沈家宥前一晚的表情。
  “哈哈哈,头一回见老板这么为难,就跟要他命似的,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我就纳了闷了,他让道具伞砸得胳膊都青了也没见他皱皱眉头,怎么喝个药……”
  苏岑一听立马问:“他受伤了?”
  “也不算吧,一点小伤。就前两天在剧组,他指导人拍戏,让对方手里的雨伞砸了一下。那是道具伞,特意按老式的伞定做的,特别硬特别沉。那一下砸上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砸哪儿了?”
  “听说是胳膊,小苏你放心,我替你看过了,他气色还不错,应该就是皮外伤。”
  老胡最近跟苏岑愈发熟稔,对她的称呼也从苏法医变成了小苏。
  苏岑一手支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后,喃喃道:“他最近好像状况挺多的。”
  “谁说不是呢,我听阿文说老板最近走背运,大概是前一阵儿菩萨拜得不够。不过要我说这也正常,剧组里人多事也多,出点小状况再正常不过。前一阵儿不还有个女演员从楼梯上摔下来,弄了一身伤。”
  “哪个女演员?桑落心?”
  “好像不是她,说是演个配角,叫何什么来着,我听过也忘了。”
  老胡不记得,苏岑脑海里却蹦出了一个名字。
  “是不是叫何贞?”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
  苏岑没再说什么,只安静地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她想起前一阵儿沈家宥和她提过这个何贞,说是拍着拍着戏突然就晕倒了。如今她又从楼梯上摔下来,感觉起来似乎她的状况比导演沈家宥还要多。
  《雨夜人》这个剧组像是流年不利,一个个都进入了多事之秋。虽然没人再像齐诺那么不幸,可时不时冒出来的事情,还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她本想到了局里后抽空给沈家宥打个电话,结果那天特别忙,一刻也没闲过。晚上还要加班,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因为怕沈家宥太晚喝药不好,苏岑五点多的时候就给老胡打了个电话,让他上沈家宥家里一趟,先拿了熬好的药给人送去。
  “就在厨房的中药壶里,你帮着加热一下就行。我这儿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你就别来接我了。”
  说完苏岑挂了电话,一直忙到了九点多。
  走出刑警大队的大门时,外头已是漆黑一片。老胡难得听话的没有等在门口,苏岑便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出。
  刚走出两步对面一辆车突然亮起了车灯,汽车的引擎声传进耳朵里,紧接着两盏高光灯亮了起来,光线直落在苏岑的脸上,照得她有点睁不开眼。
  她心里立马升起一股不安感,转身想往刑警队跑,却听见那车冲自己摁了两下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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