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
骆芸抿抿嘴唇,识相地找了个借口:“阿姨,我先去买两杯咖啡,你们慢慢聊啊。”
陈素本想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但看儿子这么排斥也只能先作罢。她点头道:“那你早点回来。”
骆芸得了允许后飞也似的跑了。
她一走,沈家宥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冲他妈道:“看见没有,人家未必愿意被你当枪使。”
“什么当不当枪使的,这是双赢的事儿。对你和骆芸都好。”
“不是对我,是对你和骆家都好吧。”
“这样不好吗?”陈素一挑眉,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刚刚那个小姑娘明显跟你不合适,我不喜欢。”
沈家宥靠在床头,假装翻一本杂志,“不需要您喜欢,我喜欢就行了。”
陈素一把夺过那本杂志,“所以她就是老爷子说的那一位?”
老爷子是陈素的父亲,两人虽不常见面,但跟沈家宥有关的事情,彼此私底下还是常有交流。
外公肯定什么都跟他妈说了。
“就是她。关于她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也不必再来问我了。”
陈素微皱着眉头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才喃喃来了句:“所以你打算跟她结婚?”
“是。”
“我要是不同意呢?”
沈家宥乐了:“民政局也不归您管啊。”
“你这孩子……”
陈素突然站了起来,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瘦削的身影不时地在沈家宥眼前晃,晃得他直发晕。
“妈,你要想散步回家去散行吗?我要睡了。”
“你现在还不能睡,我问你那个女生是叫苏岑吧?”
“是,在市刑警队当法医,我从初三开始追她,后来高中又追过一回。到现在我俩认识十二年了。她父母都是普通人,家里没什么钱,也没有兄弟姐妹。但她本人脑子不错,当年高考我们省的省状元。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您还有别的想知道的吗?”
陈素听了这么一大串,怔了几秒后露出一丝冷笑:“干嘛避重就轻。她是邝明依女儿这个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您不是都知道了吗?再说这又怎么样,邝明依人都不在了,是不是她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这关系复杂到让人头疼。
但陈素之所以反对苏岑,并不止是因为这点。
“沈家宥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你不听我也得说。”陈素抢先一步上前,扯住了他的被子,“你年纪不小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你,愿意交什么朋友都没关系。但你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不能再不管你。恋爱你想怎么谈都行,但结婚必须门当户对,你明白吗?”
“所以你急吼吼的等不及我出院就带人跟我相亲来了?”
“骆芸不好吗?至少知根知底,跟你也很般配。我这么做都为了你好。你别像我似的,当初找了你爸,被他利用完后一脚踢开,白白成了他上位的垫脚石。这个苏岑,你能保证她一辈子跟你好?”
“按您的意思,我娶个富家千金,像那个骆芸,就一定会跟我好一辈子?”
“至少不会吃大亏。像你爸那样,用着我的钱玩别的女人,这种事情我不希望你会碰上。我吃过的亏不想你再吃一回。”
沈家宥没有生气,只语调平淡地回了他妈一句:“不会,苏岑她不会。”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万一……”
“万一她会,我也认了。”
陈素彻底懵了,她站在床头,脸上的表情渐渐崩塌。到最后竟露出满脸怒意,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房门关得震天响,听得人耳膜生疼。
沈家宥摸摸耳垂,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在医院里一共住了三天,这三天陈素天天带着骆芸来探病,每回来都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一点儿都不记得那天晚上她气得摔门出去的场景。
沈家宥也不点穿,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应付着她俩。
唯一让他有点不爽的是,这三天苏岑一次也没再来看过他。
是工作太忙的缘故吗?
苏岑这两天并不算太忙,基本上每天准时下班。老胡每次来接她的时候,都会顺嘴提一句:“要不咱们先去医院看看老板?”
但每回苏岑都给拒绝了。
老胡很是不解:“你是不是怕碰上志轩?没关系,你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现在你跟老板在一起,去看他天经地义。”
苏岑倒不怕碰上胡学长,她只是怕碰上沈家宥的妈。人家摆明了不想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她又何必巴巴地往上凑?
苏岑于是推说太累,每天都是按时回家。
到了第四天下班的时候,车刚开到家楼下,苏岑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楼底下停着一辆黑色汽车,看车牌似乎有点眼熟。
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下了车走过那辆车的时候,下意识地便朝玻璃里看了一眼。
车里似乎没人,苏岑刚要收回视线,就听得迎面一个声音开口冲她打招呼:“嫂子你回来了,阿宥正在家里等你呢。”
一听到这声熟悉的嫂子,苏岑立马想起了那辆车是瞿晧的。她坐过几回他的车,对那车牌有点印象。
这个时间在这里碰到瞿晧,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
沈家宥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第68章 二人世界
苏岑进门一看,果然发现沈家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偌大的客厅里摆满了东西,乍一看像是刚搬家似的。
苏岑放下包走过去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我的东西就这么一件。”沈家宥拍拍身边的行李箱,“至于那些……”
他指着房里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又指指角落里的笼子,解释道:“那些都是它们的。”
苏岑这才注意到,除了沈家宥外,连大黄和小白也一并过来了。
“你这是准备到这儿长驻的节奏吗?”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我有什么可反对的。”
苏岑走过去打开笼子,伸手摸了摸那两只猫。前一阵儿它们被沈家宥抢去的时候,她曾郁闷了好几天。但后来想通后,又觉得没什么。毕竟她已经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人或宠物吵闹的话,日子过得也很悠闲。
只是如今一见,不免又有点想它们。
苏岑重新关上笼子,环顾一圈客厅的环境,又道:“既然你搬来了,我明天就搬回自己家去。”
沈家宥没说好或是不好,只是问她:“陆美青正式被拘捕了?”
“没有,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那天晚上袭击我的人就是她。”
“那有抓到其他嫌疑人吗?”
“也没有。”
沈家宥边听边点头:“这么说起来,你还得在这儿再住上一段时间。”
“不用了,反正这么久那个人也没再出来找我麻烦,我估计她也不会再来了。”
“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要伤害你?”
苏岑靠在沙发边的矮柜上,沉思片刻后摇摇头。
“所以你连人家为什么要你的命都没搞清楚,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矛盾没有解决隐患也没有消除前,就急吼吼地想要搬回去再给人杀你的机会是吗?”
“哪儿就这么严重了……”
“苏岑,你说你上大学的时候跟胡学长谈恋爱,结果试了几个月没成功。后来也一直没有再交男朋友。我姑且自大地认为你是对我余情未了。七年时间都不够你消化一份感情的,一个想杀你的人会因为过了区区一两个月,就放下仇恨立地成佛,从此不再和你纠缠?”
“你的意思是……”
“她没再来杀你,只是因为一个原因。”沈家宥低头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因为她没有找到杀你的机会。”
苏岑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接触过很多恶性案件,也深刻意识到一点,很多时候事件的发生都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如果矛盾没有真正疏解的话,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爱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恨通常都会越积越深。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一辈子找不到那个人,我就得永远待在这里?”
“倒也不是,你也可以以命相搏,故意引那个人出来。不过我认为不值得,万一伤着自己或是丢了小命,这买卖可做得有点亏。”
绕来绕去话题又重新绕回了最初的问题。苏岑算是看出来了,沈家宥就是变着法子要把她留在这套房子里。
偏偏她没办法揪出那个想要她性命的人,所以只能一直受制于人。
苏岑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重新抬起头来:“那现在你什么打算,要跟我住一个屋檐下?”
“只是临时落个脚而已。医生让我静养,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楼上在搞装修,太吵了。”
“那你准备住几天?”
沈家宥看苏岑一副防备的样子,那两只手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胸前交叉着没放下来过。
那是一种不自觉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甚至一直没有靠近过沙发,就这么跟他保持几米的距离。
“你不用担心,我住几天就走。剧组那边虽然有副导演坐镇,但我也不能离开太久。只不过我这回伤得有点重,总要多休息两天才行。”
苏岑一直没搞清楚沈家宥具体伤了哪些地方。但从他住院没几天就出院的情形来看,车祸虽然听上去吓人,只怕他受的也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不止皮外伤。”沈家宥像是读懂了苏岑的眼神,一只手按在胸前,慢慢地深吸一口气,“肋软骨大面积挫伤,每次只要一呼吸就疼得厉害。苏医生帮忙看看?”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看活人。”
苏岑白了他一眼,终究没再纠结“同居”这个事儿,只是重新走回到猫笼边,将两只小动物放了出来。
平日里略显冷清的屋子,因为多了一人两猫,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那天晚上苏岑忙了好几个小时,才把属于两只猫的东西全都摆放整齐。至于沈家宥,因为住的时间不长的缘故,行李箱里没多少东西。仅有的几件衣服是她帮忙挂进衣橱的,刚挂好准备关门时沈家宥拿了点东西走过来,很自然地拉开了苏岑右手边的一个抽屉。
苏岑好奇瞥了一眼,瞥见了对方手里的东西,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身边的男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意,还不忘添一句解释道:“天天要换洗的衣物,所以多备了几件。”
苏岑只当没听见他的话,低着头快速离开了房间。
然后她拐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眼前又不自觉地出现了刚才那一抽屉的内裤,随即便想到一件事情。
以后洗完衣服,她是内衣该往哪里挂?要是对方也把贴身衣物挂去阳台,她到时候又该怎么面对。
她总不能不晾晒衣服吧。
想到这里,苏岑抬手用力搓了搓发烫的脸颊,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依旧挡不住自己的心绪最终最成一团乱麻。
连猫都带来了,这男人可不像是只住几天的样子。
第二天苏岑休息,一大早就被大黄和小白给闹得没了脾气。它俩像是饿了,一直在她房门前徘徊不定,时不时还举起肉乎乎的小爪子,在门上轻轻地挠两下。
要不就可怜兮兮的叫两声,害得原本想在床上多赖一会儿的苏岑,只能起身去给它俩倒猫粮。
她在两个食盆里装上食物后,起身准备去换衣服,一个转身却差点和沈家宥撞个正着。
男人特有的气息一下子钻进鼻子里,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紧紧包围。
“醒了?”沈家宥的脸凑了过来,似乎想要确认苏岑有没有睡醒。
后者赶紧躲开一步:“醒了。你呢?”
“早就醒了。”
“那你在这儿干嘛?”
“等着人给我做早饭啊。”
他说话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还抬手指了指正欢快吃猫粮的“小朋友”们。
“连它们都有饭吃,我这混得还不如两只猫。”
“你可以自己做啊。”
自己做的哪有你做得香。
沈家宥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这身体现在只能勉强自理,做早饭对我来说太困难。”
“那你叫份外卖吧,沈少爷应该不会没钱吧?”
她挑衅的表情看得人心痒痒的,要不是怕进展太快把人吓跑,沈家宥真想直接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
折磨人没个够的妖精啊。
他强压上心头的冲动,清清嗓子道:“外面的东西油盐太重,医生说我现在得吃点清淡的。”
苏岑了然地点点头,一副认命的样子:“行,那你等着,我给你做。”
“好,我等你。不过……”沈家宥一副好心的模样,指了指苏岑的胸口,“你要不要先换件衣服?”
苏岑一低头看到自己敞开的睡衣领口,心里立马尖叫出声。可面上还得强行摆出一副冷静的表情,嗯了一声后自然地走回房间。
只是她自己心里清楚,从客厅走回房间的这一路,她的背挺得有多直,心跳又显得有多快。
为了“报答”沈家宥的好心提醒,苏岑进厨房给他煮了一碗粥。粥里除了鸡蛋什么也没放,连盐都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