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靠！”
决赛场馆的热情又一次被彻底点燃了。
而周湉只是淡淡道：“主要还是我经验不足，第三第四把被套路了，不然应该不至于打到第五把。”
主持人都惊了：“看来Yuzhou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啊。”
周湉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她此刻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的这段赛后采访也迅速被各大电竞自媒体截下来单独发上微博和论坛，配上了满是感慨的溢美之词。
其中最令她满意的是一个流量不太大的自媒体配的，说她是YYG这艘一度让人失望的“银河战舰”的指引罗盘。
【春季赛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这艘“银河战舰”的组成部分，每一个都拥有高超的个人能力，那时他们虽然只拿到了春季季军，但有一项数据，他们是远胜冠亚军的，那就是前15分钟领先经济。
……
那时的YYG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使，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为自己创造赢下比赛的优势，但却无法在创下优势后顺利结束比赛。到了夏季赛，他们终于不再迷惘，新打野Yuzhou的加入令他们如焕新生，不用多说，大家一定都能想起YYG在夏天赢下的关键团战。
……
赛季中的时候，仍有不少人对这位女选手抱有怀疑，但现在她已经用行动证明，对YYG来说，她是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最不可或缺还是过了。”坐车回基地路上，她对着大家让她阅读的这篇吹捧之作，原本很高兴，但读到最后难免有些赧然，“我只是努力跟上了大家而已。”
“你还谦虚起来了。”王刃大笑，“在赛前视频里放狠话的人是谁啊？”
“……这不一样！”周湉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笑小周了。”教练及时回头解救了她，“不是说吃饭吗，想好去哪了没，还是先回基地再说？要是没想好，不如就——”
“——我定好位置了。”忽然，坐在最前排的谢奕出了声，“直接去吧。”
“我靠，谢哥你动作好快！”后排一群人都惊了。
“吃什么啊？”也有更关注一会儿大餐究竟为何的。
谢奕终于回过头来，说反正不会亏待你们。
“嘿嘿，那肯定，谢哥一直大方。”
“谢哥万岁！”
“我爱谢哥！”
很显然，赢下总决赛的兴奋还萦绕着整个队伍，否则队里其他人哪敢这么放肆。
周湉不在放肆的行列，但她却控制不了要在心里附和队友们的疯狂之语，然后不自觉红了脸。
……
和过去一样，谢奕选的聚餐地点，就突出一个字——贵。
而且这次他还比常规赛期间多请了起码十个人。这样一个大客户，自然能得到商家最热情的招待。
吃到一半，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来的，反正接下来有一个多月都没有比赛，那稍微喝一点酒也没什么。
林临也同意了，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不能过量。
“职业选手喝太多酒有什么后果，你们肯定比我清楚。”
“清楚清楚，放心吧林哥。”
“是的，S赛还没打呢，我们怎么会拿身体开玩笑。”
“保证有数！”
周湉也跃跃欲试，想要尝一下，结果刚拿起杯子就被王刃一句你还没成年堵了回去。
“未成年人不要喝酒。”王刃一本正经，“喝果汁吧，乖。”
周湉：“……未成年人还不能进网吧呢，去外地打比赛不还是一样要进去训练。”
王刃：“这哪一样？”
“哪不一样了！”周湉其实就是不想被他们排除在外，“我就喝一点点啦……”
“那……”
“让她喝一口吧。”出乎她意料的，谢奕居然站在她这一边，帮她说了话，“就一口。”
王刃：“行吧，那就喝一口，给你倒苹果汁里吧，免得冲着。”
周湉也见好就收，乖巧点了头，没有再要求更多。
之后整个包厢的人一起举杯，她也拿起自己那一杯混了大半苹果汁的酒同周围人手里的杯子碰撞。
她从未尝过的味道入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令她下意识皱起了眉。
一直在注意观察她反应的队友们哈哈大笑，说你看，就让你不要喝，小孩子别喝酒。
周湉：“我不小了，我都带你们拿冠军了！”
“好吧，那我们的冠军功臣觉得酒好喝吗？”林临也笑着看向这个他亲手签回来的小姑娘。
“……不好喝。”她诚实回答了自己的感受。
大家再度笑起来。
她则撇了撇嘴，又抿了一口。
说来也是奇怪，第二口入喉，之前那些无法被苹果汁压住的苦味似乎没那么重了。她咽下去，发现大家没有再盯着她看，才放心大胆地龇了龇牙。
最终这顿饭又一次吃到凌晨。
大家陆续走出餐厅的时候，她有点恍惚，总觉得这一幕似乎曾经历过。
而等她试图跟在队伍末尾走上大巴却被人从后面拉住时，她终于想起来了。
的确是经历过的。
“别上去了。”拉住她的人站在月色下，身上的队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身姿却笔挺，“酒味那么重，你又该晕车了。”
“是哦……”她晕晕乎乎地点头，比对着记忆里的画面，眼睛蓦地一亮，“但我今天也喝了！”
谢奕顿时失笑，说那不是更容易难受了吗？
周湉：“会吗？”
虽然她赛场下时常有些呆傻，但反应慢成这般也实属反常。
所以谢奕也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果然一口酒都不该给你的。
周湉听到了这句话，不太高兴：“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嘛……”
这绵软的语调是谢奕前所未闻的，以至于听到的那一瞬间，他直接愣在了那。
最后令他回神的是大巴司机，司机问他到底还上不上车。
“不了。”夜风吹来，他朗声否认，“她也不上了，你们先回吧。”
司机对周湉上次晕车的事还有印象，倒也不奇怪，只说那你们走回去的话小心一点。
谢奕：“嗯。”当然会小心。
下一刻，载着其余人的车便扬长而去了。
周湉站在原地，脑子还有点糊：“车……”
谢奕：“车走了。”
“噢。”她好像有点遗憾，也好像有点开心，“那你不走吗？”
“我跟你一起走。”
话音落地，周湉便挪开了半步别开眼道：“不、不跟你一起……”
谢奕：“为什么？”
其实他多少知道那个答案，但话到嘴边之际，他一点都没有克制，任由其出来了，无非是想再听她说一遍。
可她却没有说。
她只是站在那，默默地吹着脑袋，浑身都透着沮丧。
谢奕最不喜欢看她沮丧，只能自己上前半步，道：“总决赛打完了。”
周湉还是没开口。
“周湉。”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叫她的名字，而不是游戏里那个ID，“你没必要继续避开我，不跟我私下交流了。”
好长的一句话哦，此时的周湉大脑当机，其实处理不了这么长的句子，但她隐隐约约能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有点反常的。
她终于抬起头，借月色望向他。
谢奕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交会在一处的那一瞬，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走吧。”好一会儿后，他才再度开口，“很晚了。”
她沉默着眨了下眼。
谢奕有点犹豫，可能犹豫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几秒钟，但反正最终他迈过了这犹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开始拉着她走。
两人沿路灯往前，影子落在背后，时长时短。
交替变化了一整条街后，周湉忽然打了个寒噤。
那点由酒意带来的微末昏沉感总算消散，她清醒了过来。
她看到了拉着自己的人，也看到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
霎时间，她听到自己脑袋里响起轰地一声。
第77章
回到基地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事实上, 这半个小时里, 周湉和谢奕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拉着她, 而她是稍落后了他半步的，所以也不曾发觉她走到一半已然清醒过来。
但无论如何，这期间他一直不曾放手。
他们就这样穿过了好几条冷清的街道，缓步走回了YYG的基地。
和上次不一样, 这次先回基地的人甚至没一个是完全清醒的，他们进去时，一楼客厅里还横七竖八歪了好几个人。
周湉有心把这些人叫起来让他们各自回房去休息，可惜吃饱喝足又疯够一轮的人早进了梦乡，根本不理会梦外的她。
谢奕看她蹲在那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有些想笑，道：“算了, 去找几张毯子给他们盖上吧。”
周湉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便点头说好。
两人遂一起上了楼。她自己没有备用的被子毯子，只能跟他去他和王刃应远侠的房间拿。
然而他们俩都没想到, 此刻在房间的应远侠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下一件了，还就那么大喇喇躺在三人间最中间那张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想装看不见都难。
周湉：“……！”
正当她尴尬至极, 谢奕眼疾手快挡到了她身前，回头低声道：“你在走廊等我。”
“……嗯。”她几乎是让鼻尖贴着他的后肩说出的这个字。
等谢奕虚掩上门进去后，她又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大概半分钟不到, 谢奕就把毯子拿了出来。
她想帮他拿一半，他却不松手，道：“先下去再说。”
周湉从很久以前，和他还只是露水双排网友的时候起，就几乎没有拒绝过他的话，现在进了YYG喊他队长，当然将这习惯贯彻得更彻底了。
她低眉顺眼跟在他后面下楼，协助他把那堆毯子盖到了在大厅里会周公的那几个人。
待做完这一切，一楼的灯才被他关掉。
昏暗的环境大概就是很容易滋生这样那样的情绪，周围的明亮瞬间暗下去的那一刻，周湉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回来路上谢奕抓着她手一路往前的样子。
还有拉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是的，清醒过后，她就全部想了起来。她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问吧，总决赛都结束了，不是吗？藏在她心底的那个声音一直在这么蛊惑她，今晚难道不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吗？
就算真的得到与她期待不一致的答案，一觉过后，她也能以不记得喝过酒之后说的话为由，当做无事发生。
周湉站在昏暗的楼梯间旁，垂眸盘算着自己的后路，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她低头的这几个呼吸里，搅动她心脏的那个其实一直在望着她。
终于，她鼓足了勇气，伸手抓住他一片衣角。
“你……”周湉声音很低，但其实仔细辨认还是能听出尾音是颤抖的，“等会儿再上去好吗？”
谢奕一手按在开关上，另一手停在半空，同样也是低声地：“好。”
周湉：“……”接下来要怎么说？
她卡了壳，谢奕倒是又开了口：“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周湉睁大了眼。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沙发上，睡姿不佳的王刃被薄毯缠住了腿，叽里咕噜嘟囔了一声。
这一声可比周湉和谢奕都无所顾忌多了，以至于楼道里新换的声控灯立刻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叫周湉和谢奕都猝不及防撞进了彼此的目光里，一时之间，两个人仿佛都忘了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只是静默地站在灯下，沉入对方的视线里。
直至那感应不到声响的灯再度暗下去。
可怎么会感应不到呢？周湉想，她的心跳声明明已经震耳欲聋了啊。
因为他再度抓住了她的手。
“季后赛结束了。”他说，“不仅你，我也不用再顾忌太多。”
周湉的心跳得更快了。
“别再避开我了。”他这么说着，俯身将脑袋搁到了她单薄的肩上，呼吸间的热意随之冲过她耳际，“好不好？”
周湉张了张口，却是没发出声来。
“周湉。”他叫了她一声，“你不能说完就跑啊。”
“……！”
“这不公平。”他继续道。
周湉：“我……”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着了火，不，其实是整个被笼住的上半身都着了火，令她心律失衡，呼吸短促，甚至脑袋糊成一团。
偏偏他还不放过她，自顾自讲完，又轻声问她，所以你呢，你本来拉住我是想说什么？轮到你说了。
周湉呆住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领会谢奕这一系列行为和话语的意思。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听了这样的话，竟也没有立刻狂喜起来。她呆呆地站在楼道口，感受着颈侧随心跳一起一伏的热意。
不知过了多久后，她终于张口‘啊’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她不想要隐晦的意会，“你也有点喜欢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