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转念想想也就应了,让俩个孙儿回房休息,他带儿子走;此时此刻傅副相若能想起来三少爷傅归旭还没成亲就住在前院,他要回前院正好能带着,或许今天的傅家就能少些鸡飞狗跳。
自己和儿子被这么算计,丈夫还要维护那个贱人,宋氏还能忍吗?她可放话了要打死!
方才拉住儿子没让出头只是不想她儿子被摊上个冷血的名声,那庶女颠倒黑白泼脏水的本事她还是领教过的。
走出颐寿堂之后,宋氏拉住要往雅风院奔的侄儿,硬拽着先跟她去到二房,又派人去把二少奶奶请来再把正在上闺学的七姑娘喊回来,理由是现成的。
儿媳妇和女儿先后到来,宋氏又让她们姑嫂俩给傅归晟傅归旭这堂兄弟说说这俩月府里都有发生些什么事,任何事都别落下遗漏,自己则走开,叫奴婢们收拾箱笼。
她要回娘家!
半月前宋氏就已糟心地想带女儿回娘家,捏着鼻子忍住了;前些天大伯子从德州带回来九十多张嘴要吃要住,她差点当场就要撂挑子不干,那大伯子是有病吗?!
果然住下就没安生的时候,这些天每日不闹出点事就不能消停,宋氏早已在爆发边缘,再被她知道这等事,还想只用四十大板打发掉她?妄想!
今天她是不仅要带女儿回娘家,连同儿子和儿媳妇都要带走,至于三少爷都无需她劝,肯定得跑苏家找娘和妹妹,关键在于他们如何能顺利出府。
傅二夫人她反复思考都觉得该两手抓,同盟和外援皆不可缺,因此派了俩心腹,一个悄悄到苏家找那大侄女借她的护卫,一个去请四夫人范氏来宁馨苑相商。
再说傅归晟这边,如同宋氏所料,二少奶奶伍氏和七姑娘没把事情讲完傅归晟就炸了,等听完全部,他暴怒得都要掀屋顶了,是她大伯母和大嫂堂妹被欺负而非他娘他媳妇他亲妹,他也不能忍!
三少爷傅归旭匆忙要跑回雅风院求证,傅二哥要去找老太爷讨说法,冲着往外奔时幸好被宋氏撞上否则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硬压住他们重回堂屋。
“老太爷能给交代早给了,这般跑去根本没有用,想要逼老太爷就范我们得施压。”把她的意思说出来,很简单就是他们都走。
这堂兄弟俩真不反对甚至赞同,至于以大局家族为重这类词,呵呵,傅归旭真想不到,傅归晟能想到都得抛开,被欺压成这样还想叫他忍,见鬼去吧!
宋氏又特意让七姑娘带着她二哥和三哥往府里走走,认认府上新住进来的这批人和那两位姑母目中无人的气焰,再让儿媳妇回自己院里收拾行装。
小辈们刚走没多久,奴婢们就禀告四夫人到了。
堂屋内,将所有伺候的婢子们屏退,傅二夫人没废话直接切入正题,见这弟妹没表态,她冷嘲道:“四弟妹莫非还想着我走后你能沾沾这掌家权吗?”
“二嫂哪儿的话,还有三嫂呢,哪能轮到我呀?”
府内有谁不知三夫人温顺,四夫人想争还能争不过吗?宋氏的嘲弄意味更浓:“四弟妹,且不说如今这府里多了那么多挑剔的外人,三弟妹身后还有俩姑奶奶呢。
她们可巴不得要做主,我一走,她们还能不争掌家的权利吗?明面上把三弟妹推出来,背后做主的是她们,你能争得过?”
傅四夫人范氏目光微变,掩饰性地端起茶盏来喝。
“弟妹这些日子过得不觉窝囊吗?老太爷说得好听对那俩姑奶奶能由二老爷和四老爷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结果是什么?又从德州扒拉来那么多人,当傅家是养济院吗?
分明就是些破落户还摆着架子要这要那处处挑剔,可那俩姑奶奶帮衬,老太爷纵容着,这岂非是压着我们低头去捧一群破落户吗?你忍得住?”
宋氏冷笑:“哪怕被四弟妹你争到掌家权,你又能捞到多少油水?伺候那么群人就够你喝一壶的了,何况谁知道他们得住多久?这要是想长住还能得了吗?”
“不可能,那些人老家可在德州!”范氏疾声反驳。
“那他们大老远跑京都来作甚?四弟妹,整整九十三个人啊!”宋氏可不认为会是打秋风那么简单,这恐怕是想扒住傅家呢;但无论是什么,谁收下的谁料理,她可不伺候。
“前段时间大姑娘还与我说,唇亡齿寒;我也不是非要拉着弟妹跟我一起闹,只是想劝你三思,今日我是一定要走的。
我走之后,按老太爷的秉性,等到你想再走时还能否走掉可就难说了,二嫂我就祝你和四姑娘还有九少爷不至于像大嫂般被娘家人抬走。”
范氏对上她的嘲弄之色,神色愈发阴晴变幻不定,在走和留之间反复思量,最终担忧占据上风,走,现在走总比想走时却走不得要好!
妯娌俩合计完毕,还没溜达半圈的傅二哥就已惹出了争端,他可不是傅归昶那位长孙,暴脾气冲劲上来想忍住是不可能的。
等奴婢们通知老太爷时,傅归晟已经暴揍了伍士麟这表弟,推倒摔伤了傅经芙那位小姑,欺负了好几个他从没见过的婶娘,战绩彪炳。
傅宗弼头疼,那孙子比他爹脾气还爆,在那孙子认为自己在理的时候他能给你顶回来,加之宋氏泼辣又正憋着火,经樟心里难受已经出门还不知往何处去了。
这会儿想压制他家这二少爷低头哪有那么容易?可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老太爷又焉能不清楚?事情惹出来,不逼傅归晟低头赔罪根本没完。
他即刻回后院只能火上浇油会再闹个鸡飞狗跳!意识到这点,傅宗弼干脆选择回衙门,等到天黑二老爷回到府里之后再处置那孙子。
傅副相这一走,倒真是无形中给两位夫人增加了大助力,以致今日太阳偏西时分,京都百姓们再见识了把上个月苏家和殷家接姑奶奶回娘家时的壮举。
作者有话要说: 糖果尽量速度解决^_^^_^
PS:其实傅副相很清醒,就像他知道二孙子难训,他即刻过去不一定能压得住,要在能确保压住时再压,同样因为这是他亲孙子,会心疼有顾虑,孙子太强硬会退让,所以他选择先离开。
第128章
苏望略再陪妹妹到傅家要求和离时,依旧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
昨天傍晚傅家两位夫人大张旗鼓地闯出夫家返回娘家, 尤其是彪悍的傅二夫人连已经成婚的儿子和儿媳妇都能带着, 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这段期间傅家的热闹实在多不胜数, 围观的看客中有‘热情’的看苏大人兄妹有意在傅家大宅外等, 特意走出人群调侃道:“苏大人您还是带着妹妹走吧。
听闻昨夜傅副相可是暴跳如雷啊,这是把昨日的怒火往今天撒呢,您啊,带着妹妹等多久怕是都感化不了正在怒头上的亲家。”
“多谢这位兄弟提醒,我妹妹嫁入傅家20余年, 到底希望能好聚好散而非闹到决裂, 我们兄妹再多等等亦无妨。”
又有看客站出来劝:“苏大人您也说妹妹嫁到傅家20余年, 您妹妹的小孙儿还没满月, 是吧傅大夫人?什么事不能过去非得这么闹,多难堪啊。”
苏望略好脾气地答:“正如兄台所言,若非忍无可忍何至于连脸面都不要连儿孙都不顾?上月的事各位父老乡亲有目共睹,可傅副相连一丝一毫的交代都没有给, 只一味让他长子把妻女带回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我妹妹母女被害得险些丧命若还得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今后傅家还能把她当回事儿吗?往后可不得受尽欺辱, 日子还能过吗?出嫁的姑奶奶被欺辱如斯,娘家若毫无作为, 苏家又有何颜面能立足于世?”
部分看客品出味来了,苏家并非真要和离而是想以此逼傅家就范。
再上前多搭些话,围观的大部分人差不多都无需点拨都能听明白, 其实这才合情合理;也没有好事者再劝,毕竟摊到这种事有点脾气的都不能忍。
在傅府大宅外等足个把时辰,苏望略带着妹妹返回,等这么久又把苏家的‘意图’传开自然是有意为之:傅副相既然认为苏家是拿乔,苏家再主动道明就是为拿乔,态度也不强硬,按傅副相的秉性还会肯退让吗?不逼得更狠就算好了。
回到苏府,隔开一段距离车夫就勒住缰绳停住,侧头朝车厢内禀告他们家府外景象。
苏望略探头往外看去,果真是看到了傅经柏堵在府外大发雷霆,昨日次子游历归家便闹,又要来向这个儿子大摆父亲的威严和威风,20年前甚至十年前他都没看出来这位妹夫竟然还有窝里横的特质。
不过苏府外的情况倒也没一边倒,傅二少爷傅归晟火力全开在护着堂弟强刚大伯。
傅二哥会跑苏家,那是永福郡主特意派人去他外祖家临襄侯府请来的,傅归晟觉得他爹上门来叫,他娘和外祖母足够应付,于是很爽快地跑来支援堂弟堂妹。
苏望略带他妹妹加入战局后形势逆转,把那个不速之客送走后还特意问了句,得知原委他还歪想了想,火力这么猛的兄弟,那外甥女不会是故意支开免得影响她计划吧?
郡主若是知道她舅舅这歪七歪八的想法,肯定得说:您想太多了,留着丝毫不影响的。不过她此刻在西宁侯府,注定不会知道了。
傅归晚还想独自安静些日子,留苏家便有点糟心了,在西宁侯府待到傍晚都没想返回,天黑后干脆出城了。
七夕,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夏秋之交,步入立秋的七夕节在清晨便初现萧瑟之象,略带冷意的秋风给尚处在酷夏残热中的大地带来第一轮降温,临近中午时分的天空竟然下起小雨来,沁凉的雨丝沾湿肌肤,落雨秋寒,给初初入秋之际便定下了基调。
一个下午小雨未歇,到傍晚更有增大之势,傅归晚真不知是什么心理竟然在府门屋檐下架起木柴生火,又跑到厨房找只已经拔毛洗净的鸡来,自己烤着吃。
“还望姑娘见谅,小生能否借贵宝地避个雨?”
熟悉的声音传来,傅归晚转头,惊诧地看到师兄撑着油纸伞站在雨帘中?
涂绍昉走到屋檐下,收起油纸伞放好,拍拍衣裳上被溅到的雨滴,与她相隔着火堆而坐,嬉笑道:“看来师兄来得正是时候,一来就能吃烤鸡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可是在京都城外的杨柳山庄。
“今天七夕,奈何天公不作美,竟然午后一直下雨,不过圣上体恤,申时初就让我回了。我从郡主府找到苏府再找到西宁侯府都没找到你,又想你知道祖辈的往事没多久,七夕这种伤情又美好的日子有可能会缅怀,我就来城外碰碰运气。”
涂绍昉庆幸道:“上回大公主告诉我,这座山庄是相爷所赠,这山庄之名杨柳应该也有点深意吧,所以我猜你可能在这。”又打趣:“现在师兄猜对了能奖赏个鸡腿吗?”
“再过十来天,师妹要回隆中了。”傅归晚有点不知如何接他的话,干脆该成:“今天就当谢谢师兄来给我践行。”
“……”打击来得太快了吧?涂绍昉咳嗽好几声,干笑道:“师妹,师兄有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你嫌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直说就好,我一定积极改正;傅家还有很多烂摊子呢,你这种时候哪能走啊。”
“苏家的老祖宗很可能撑不过这个秋天了,还有大外祖父。”焦香味四溢,烤鸡完成,傅归晚将烤鸡从火架上取走,刷了调料,撕下只鸡腿递给他。
涂绍昉一讶,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苏家的老祖宗,接过鸡腿,蹙眉道:“病情很严重?”
“两位老人家都已经那么大岁数,小辈们心里都该有数了。”傅归晚撕下块鸡肉放嘴里,咬了几口咽入腹,她垂眸道:“初一又有信送到叫我们做好准备。
应该是真的大限将至了,我先走,舅舅七月底最晚八月初也得赶回隆中。傅家的事都已经计划妥当,我在与否都没多少影响。
只是有件小事,如果师兄查到傅家二姑娘又扒上五皇子,而赵珩斌也愿意被勾搭,你就当做不知道更别告诉储君或捅到圣上面前。
还有,谢姨娘院里的奴婢就是她在二皇子府的时候伺候的那一批,他们清楚知道自己几乎已成废子,如果师兄要埋暗桩,这批人可以试试。”
涂绍昉对前者不解。
“傅家传来的消息,尤姨娘想要傅归湉嫁到岭南府尹家。”郡主淡淡道:“傅归湉和我一样都不是傅家姑娘,她亲爹就是现任岭南府尹。”
涂绍昉一口鸡肉差点喷出来,收住吞咽入腹,拍拍胸口,讶异道:“傅经樟被戴绿帽?”
“是,但傅归湉应该不算吧。现岭南府尹是尤家当家主母的嫡亲侄儿,她与尤姨娘的生母听说水火不容。尤姨娘怀上身孕的时候,连做妾她嫡母都没允,所以得找个老实人接手,傅经樟就被选中了。”
“是有点惨。”涂绍昉仍有疑惑:“师妹想让她顺利入五皇子府,为何?”
“师兄觉得我怎么会知道这种秘闻,无缘无故为何要去把那个堂妹查个底朝天?当然是因为我和她有仇还不能化解。”
傅归晚漠然道:“懒得亲自动手,我就借借赵珩斌的手吧。”
“是什么深仇啊?我也可以帮师妹去出出恶气。”涂绍昉讨好,结果没收到回复而是收到只缺鸡腿的烤鸡,他以手抵唇轻咳声,问她还要鸡腿或鸡翅吗?被回绝,只好自己吃了。
啃第二只鸡腿的时候涂少爷他想起来:“听太子说,由权尚书统辖督办的与傅家有关的那几位全部已经被押到京都只待判罪定刑,最严重的可能得判问斩。”
“权尚书跟我提过。”傅归晚显然没兴趣,从身侧的果盘中拿只苹果,咬了两口,望着廊檐外挥洒的雨幕,感叹道:“还记得我们蜀地被被淋成过落汤鸡的那回吗?”
“别提了,那只仙鹤又不是傻,下雨了肯定会找地方躲雨,接什么接?”涂绍昉吐槽:“那么大风雨还叫我们俩出去找,我怀疑老师绝对是报复我吐槽他养只鹤。
正常的老人闲着无聊谁会养仙鹤啊?我严重怀疑老师就为炫耀,而且还故意只养一只,他有时候被师娘骂真的是活该。”
“当时是我真正觉得师兄为人不错,那么大风雨你还尽量护着我。”傅归晚喃喃道:“那年赵鸣轩坠马致残性情大变,我回到蜀地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又一直没问出口:如果你遇到变残遭遇,你会怎么样?”
“难说。”涂绍昉真没把握:“正常的意外我都有八成可能会疑惑是被暗害,而师兄我很喜欢的八个字又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