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姨娘苦笑道:“潆儿莫急,今晚姨娘就和你爹说, 请老太爷加以管制,否则很可能没胁迫到大姑娘,我们自己反倒被牵连拖垮了。”
辛佳蕊站在房门外, 本来想叫潆表妹同往的,听到这番话她略显憔悴的脸蛋暗了暗,默默走开,虽然她也不赞同但不敢违背自家人的决定,走出牡丹苑,咬着粉唇迟疑好一会儿,没敢往明珠苑去,而是去了大少奶奶殷氏的院落。
他们定好的目标有三处,明珠苑、雅风院,还有殷氏住的引嫣阁。
“姨娘,姨娘不好啦!”婵姨娘刚安抚住三姑娘,正要出门,牡丹苑的管事妈妈急吼吼向她从来:“府外,府外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盗匪!
他们把咱们府里的家丁还有沿途的奴婢全部控制住了,从大门到二门的路也全部封锁,这群盗匪还把街上那些路人拉进府来,把二姑奶奶他们抢劫的场面逮了正着啊。”
“什么?”婵姨娘倒吸口凉气,跌退了步,不可置信道:“哪来的盗匪,这里是副相府,怎么会有盗匪闯进来?咱们府上不是还有大姑娘的护卫们留着吗,怎么能闯进来?姑奶奶那边现在如何,被几人撞见?”
傅归潆听到动静急忙跑到屋檐下,管事妈妈哭都哭不出来了:“大姑娘留的护卫才十个,那群盗匪有百八十人,哪拦得住啊?领头的盗匪还说他就是大姑娘的护卫长,这里有家贼要抢大姑娘的私库,特来护卫。
他还让大姑娘留守的护卫主动跑郡主府找玉无瑕护卫长和到京兆尹报案,傅家有家贼。护卫们被唬住了都没拦,被他们闯进来了。
这群盗匪拉着几十个路人,分批闯到明珠苑雅风院那些院里,撞开门就看到院里的奴婢们被捆绑着扔在墙角,姑奶奶和辛家的主子们正抢着拿财物,那些路人都看见了,还有源源不断的路人跑进来看热闹。”
三姑娘傅归潆受不住地昏过去,婵姨娘连忙抱住女儿,叫奴婢去找大夫,管事妈妈苦笑:“姨娘,前院被占领,二门都出不去,听说府外被围得人山人海,不敢进来的就在府外候着,护卫真跑京兆尹报案了,要请郎中来得走后门。”
言外之意此刻最好别请郎中,否则就是请来看热闹的,婵姨娘扶住女儿,稳稳心神,不知老太爷和老爷们在何处,只能去通知大姑娘,必须要请大姑娘回来做主了。
奴婢从后门逃出,一路狂奔到殷家找老夫人和大姑娘回府做主,叫永福郡主差点蒙圈,有盗匪冒充她的护卫到傅副相府上抢劫?有那么胆大的盗匪吗?
“光天化日跑副相府上抢劫,你确定没跟我说笑?你跑出来的时候傅家什么情况?”
这下这名唤桃红的婢女有点支吾难言了,含糊道:“大姑娘,那领头的盗匪就说是您的护卫长还说不怕我们到京兆尹报案,把大家伙都唬住了然后就被他闯进来了,求您快回吧,府里真出大事了。”
傅归晚打量她一眼,抛下句‘我到前院找大哥和二哥’就走,苏如婳见状急忙追上表姐,她们俩领着姚黄和脂红来到僻静无人处,她叫无情出来,问她有收到消息吗?
“你身边有多人围着,我没找到空隙禀告。是傅经芙和辛家人领着奴婢们冲到嫡长房的三座院里抢劫,留守的暗卫们打算来个将计就计,没抵抗。
没想到会突然闯进来几十人,他们把抢劫当场逮了个正着,领头的自称是你的护卫长,但我们的人根本不认识他,他们还硬拉去很多路人观看。”
“抢劫?”苏如婳关注的重点是:“像强盗那样抢劫吗?”
无情淡定应是。
“通知玉无瑕到傅家控制住场面,姚黄去前院把实情告诉几位少爷,请二少爷带着三少爷即刻赶回府里,我随后到。”傅归晚转念一想,又道:“脂红回去把情况禀告给老夫人她们,别声张,把祥哥儿的满月酒砸了就不好了。”
苏如婳一脸跃跃欲试之情,她无奈道:“你追上姚黄带着她同往,千万别冲动,否则被那些不明来历的匪徒伤到就是你自找的,我不会同情你。”
“知道了知道了,表姐。”苏如婳飞奔而去。
归晚叹气,和无情探讨:“你觉得会有匪徒冒充我的护卫长吗?”得到个肯定的答案,疑惑地问她原因?
无情答:“现在就在傅家。”
是她的错,她不该和无情探讨,归晚考虑片刻都觉得应该是冒充,她的护卫长当中能未得命令擅自行动的只有飞鹰,但飞鹰那刺儿头在深山砍野猪啊。思量清楚,她又等过一刻钟再返回后院。
而傅家这最新出的热闹更瞬间席卷了整座都城,三皇子赵鸣轩回府途中都知道了。
赵鸣轩前天出城到皇陵拜祭亡母,今早返回,坐在马车里时听到路边有什么‘傅家’、‘永福郡主’之类的言语传入耳,叫随行的护卫首领去打听,了解到完整的情况,三皇子他下令调转方向,到傅家看看。
此时傅府大门前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赵鸣轩在掀开马车车窗帘看一眼只看到人,黑压压成群的人头,只好派个护卫挤进人群里去打听情况。
涂绍昉同样在人群外围,同样听到消息赶来的,而且他还带着个小胖丁,以防亲弟被压成肉饼没往里挤,思考着如何顺利突破时看到三皇子的马车,连忙拉着弟弟上前套近乎:“表哥也是来相助?”
小胖丁心说他只是来看热闹,他才不上前凑热闹,他这小身板怎么经受的住啊。
“本皇子刚从皇陵回来,途中听闻此事过来瞧瞧而已。”赵鸣轩睨他:“你怎在此?”
“我带弟弟出门玩,街上传得热火朝天,好多人都跑过来围观,我们就跟着来瞧瞧。”涂绍昉提议道:“表哥,京兆尹已经带着衙役赶来,请三皇子的护卫首领冲进人群相告,让京兆尹派衙役来给三皇子开道吧。”
“可!”赵鸣轩倒不反对,他既然亲自过来岂有被堵在外围之理?
没多久围堵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劈开一条路,京兆尹亲自带着两名衙役过来拜见三皇子,赵鸣轩摆手示意免礼,淡淡道:“本皇子刚从皇陵拜祭过母后回城,在回途中听到街边许多闲言碎语,究竟怎么回事?”
京兆尹真有口难言,大庭广众难道真要说傅家出内贼还遭劫匪吗?尤其那劫匪还拒不认,非说自己是永福郡主的护卫长。
郡主府的玉无瑕护卫长都率护卫们赶到了,傅家两位少爷也已赶回来,他还非要坚持,非说见到郡主就能确实他的身份,说得言之凿凿倒叫他们犹豫了,此刻正等着郡主赶回来。眼下只能把能说的禀告给三皇子。
涂绍昉主动去推轮椅,小胖丁紧跟兄长,顺利通过这围堵的人肉墙看到傅府外的景象,永福郡主府的护卫和京兆衙门的差役各守两侧,已控制住傅家混乱的场面。
下一刻马蹄声声作响,围在傅家外看热闹的看客们见永福郡主策马而来,纷纷避让开,傅归晚刚下马就迎上来俩姑娘——苏如婳和朝霞郡主,朝霞都惊奇啦,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惜被抢先制止:“跟我去瞧瞧。”
没想到石狮前还有三皇子招摇地杵着,归晚揉揉太阳穴,跟他打声招呼就请凑过来的京兆尹派衙役请她的护卫长和那位冒充的匪徒出来。
傅家两位少爷陪同现身,玉无瑕身侧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硬朗,一眼就能看出他身形矫健,也确实是充斥着匪气和野蛮气息。
把今天的傅家乃至京都都搅和得沸腾的人物终于显出庐山真面目,直叫永福郡主捂脸,玉无瑕禀告两字看到郡主的动作一怔,反倒是那位大咧咧道:“看吧,老子可没假冒,您说句话吧,免得这位京畿的同僚内外不分,自己人都不认得。”
朝霞讶异:“归晚你真认识这个人呀?”
收到一圈好奇的眼神,傅归晚真觉得倒霉悲催,说好的在深山里砍野猪呢!憋屈应道:“认识,是我的护卫长没有错。”转向这刺儿头,骂道:“但是我特别想知道你怎么在这,你进京前不跟我通禀。”
众人或惊讶或疑惑好奇,飞鹰淡定道:“那你把老子赶走吧,反正我们处得就不舒坦,老子宁愿到山里砍野猪都不想接这破事。”
“你可以自己引咎请辞。”傅归晚恢复平静。
“你有本事就把老子赶走啊。”飞鹰反呛。
这对话还真叫人错愕,傅归晚恭维道:“张口闭口老子,你这么有本事还怕主动请辞吗?要不要跳到屋顶上去广而告之一遍,或者干脆用飞的,正好你就叫飞鹰,多厉害啊,飞一个来给大家伙表演番吧?”
飞鹰郁闷地真想掉头走掉,好歹记得这位是主人,是他们的统帅,服从是天职!憋屈道:“属下不敢,请主人责罚。”
“回郡主府我再跟你算账,说吧,在傅家做什么好事了?”
“当然是好事,没有我你就要遭贼了。我到京都来溜达,听说郡主被欺负得很惨,所以想找机会给主人你出口恶气,派人到傅家蹲守。”飞鹰嗤笑道:“没想到傅家出内贼了。
不对,不能说是内贼,是两个出嫁女领着群外来的亲戚和奴婢冲到各处院里抢劫,趁着你们不在的时候明抢,强盗都比他们讲规矩,我就带人过来防卫,以防他们狡辩,特意拉了群看客,眼见为实,你该谢谢我。”
“是啊,我谢谢你。”傅归晚深吸口气,安排道:“你带来的护卫跟我回郡主府,无瑕带来的护卫们留下,撤到府外等着,等奴婢们装点箱笼。
今天把本郡主留在傅家的所有物品还有留守的奴婢和护卫们全部带回来,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必留了。至于傅家闹出的家贼,京兆尹看着办吧。”
看着办可不好办,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捻虎须,京兆尹只能硬着头皮应;傅归旭想和妹妹说把衣物都带走那不就成搬家了吗?祖父会严惩的不用搬走,可他还没说出来,他的妹妹已经领着护卫们策马离开。
三皇子自然也打道回府,回到府里再慢慢审问,这是从哪儿冒出的男的,她一个姑娘要那么多男的护卫长作甚?这疯丫头究竟有多少事瞒着他呢!
朝霞郡主只好也跟着散了,涂绍昉拉着弟弟再留了会儿,好奇地问京兆尹:“府里出这么大的事,傅副相还没回来吗?”否则早应该现身了吧。
“没呢,听说傅副相去找权尚书了,已经派人去请,按说应该比郡主早到;不仅他,傅家四位老爷都没回来。”京兆尹发发牢骚:“涂少爷您说说今天傅家这事怎么收场啊?”
“既然是傅家的家事,咱们这些外人何苦掺和?而且还能卖傅相一个好。”在对方要抱怨诉苦前涂绍昉提前道:“郡主没有指令其实就是这意思,要是回头郡主怪罪下来,您尽管推到我身上,是我揣摩后给高大人建议的。”
“涂少爷当真?”京兆尹惊喜道:“您这可不能耍我玩啊。”
“您放心,绝对当真,否则叫我这宝贝弟弟是乌龟。”涂绍昉信誓旦旦,被他牵着的小胖丁顿时感到自己遭遇了无妄之灾,待会儿定要好好敲大哥的竹杠。
于是乎京兆尹放心了,顺势带着衙役们离开,留下傅家两位少爷自行主事,可眼下的情况只能等老太爷回来。
傅二哥在前院等了好半响都没等到祖父,烦躁的很,提议先回后院,傅归旭应好。
堂兄弟俩走过二门后分开走,傅归晟准备回自己院里休息,进门就看到院里一团乱象,竟没有奴婢收拾,正要喝叫时瞥见被捆绑着粗绳扔在角落里的奴婢们,连忙大步走过去扯开她的塞嘴布。
“二少爷,是大姑娘的护卫们撤走后,那些人可以松绑了往咱们院里冲来,奴婢一时没防备就被制住了,您快去拦着吧,否则二少奶奶的嫁妆都要被抢走了。”
“……”还抢?傅归晟难以置信,浑身有股热血往脑门冲,再也顾不得别的,疾步进屋看到这批强盗,挥起拳头就揍。
另一边,傅归晚策马奔回永福郡主府,先把护卫长们全部叫来给他们介绍彼此,这位叫飞鹰的就是她的北方护卫首领。
玉无瑕、余生、无情,三人中没人想说话,飞鹰惋惜道:“早知道南方护卫首领也在,我就该去趟洛阳把冷心叫上,我们五人会个面。”
“然后再选出一位护卫长之首是吧?”
“当然!”
傅归晚真想喷他一脸口水,喝杯茶消消气,问他一声不吭地究竟来做什么?
“老主人叫我来取人头。”飞鹰郁闷道:“靖国公非说您老另有安排把我给拦住了,我闲着无聊就找点事情做,想罚几鞭直说吧。”
“30鞭,下回没得命令再擅做主张,我就卸下你一条胳膊送你去养老!”虽然这话很可能得被当做耳旁风,但傅归晚还是得警告。
“知道了,我去领罚。”飞鹰憋着火走掉。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当中最刺儿的那个,我每回看见他都特别想把他踹掉换人。”
无情反问:“那你为何不换?”
傅归晚幽幽看向她:“你个20岁的大姑娘了,我挺想给你选个丈夫,你说能吗?”
无情自讨没趣,率先撤走,傅归晚接着把另外两位赶走,拿起小铁锤敲核桃吃,吃了两颗核桃肉,消失的玉无瑕再次出现,跟她说:“三皇子请郡主过府。”
很好,她正好也要到隔壁,郡主爬过朱漆木梯,来到邻居的地盘,先找邻居的护卫首领,质问道:“那个是你哥儿们吧?他来京都没有半月也肯定有十天了,会没找过你?你不是说他在深山里砍野猪吗?”
飞擎木着脸:“半月来郡主没问过。”
“虽然我比较憋屈的是当年因为看脸所以我在你们俩当中选择了个刺儿头,进而对你的态度不错。但是请你记得,你在铁焰军的编制下,统帅再没用,挑个兵将折磨还是可以的。”傅归晚抱胸问:“需要学学你哥们儿来反抗两声吗?”
这位小兵继续木着脸,不语。
“哼!!”永福郡主重重哼一声,转身离开,来到三皇子面前,尚未言语,赵鸣轩已质问:“那男的谁?你何时又多了个护卫队长?”
“你外祖母送给我的及笄礼物。”
三皇子他瞬间被堵得不上不下,没好气道:“你脑子出问题了,男人都随便收?你有护卫队长还要那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