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眼底微微有些湿润,她都不知道她干嘛这么多愁善感,归晚睨他道:“你这望舒的名字也是你爹给你取的吗?”
  苏望舒鄙夷:“你的名字难道不是你爹给你取的吗?”
  “没做成你女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归晚吸吸鼻子,有点哽咽,得到苏望舒的冷嗤:“自作多情!”他抬脚要走,跨过门槛时衣袍一重,侧头就看到被那丫头扯住了,冷声道:“放开。”
  “你陪我坐坐吧。”她恳请,再得一句放开,归晚站起来,她也有气的:“你以为你是我亲爹了不起啊,你以为就你心里难受吗?你当年要是肯养我哪怕带着我流浪天涯呢,哪有现在这么多破事?你自己生而不养,怨谁啊?”
  “我没有要生你,是你亲娘要生你;我没向你讨要杀妻之仇,我就够对得起你娘了。”苏望舒再斥道:“放开。”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活该!”归晚憋着一股气反呛道:“你爹给你取名望舒就是希望你能活得舒心,结果你把自己活成个什么狗熊样啦;你个烂酒鬼,成天就知道喝酒打我,我傻掉也不能凑上去当你的出气包啊。”
  苏望舒扬起手,最后警告道:“闪开,否则我要揍你了。”
  归晚直接上前一步,冷笑道:“打,从小到大你打我还嫌少吗?你要是真在意我宁愿选七舅当爹都不找你那你说啊,全都说你有多在意我,可我看你自顾自己痛快啊!
  成天喝酒,心里不痛快就往海上跑,一有气不顺就要全家来顺着,咱们到底身份尴尬,你想报复谁,苏轻依还是池扬?你怪他们作孽生下你不养你,你就想如法炮制报复到我身上是吧?那我报复谁啊?”
  话没说完,泪水夺眶而出,归晚抬手狠狠地抹把眼睛,突然间就是很想哭,她还顶着傅姓的时候这里是很亲近的外祖家,是比本家还有归属感的地方,她住着很自在。
  可真改为苏姓却有种尴尬别扭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因为清楚地知道她和苏望舒是外人,相依为命之感是那么强烈,强烈到她毫无顾忌地顶撞过去了。
  片刻后,苏望舒放下扬起的手,看她哭个没完眼泪鼻涕横流脏死了,骂道:“滚,别弄脏这地儿。”
  “这什么地儿啊,我在这里哭一哭怎么啦?”归晚满脸泪痕,扬起头呛声:“她要是还活着,他们要是还活着一定比你疼爱我;你就是个烂酒鬼,你凭什么赶我走?”
  苏望舒懒得跟她废话,抓住手腕要把人往外扔,迎上这张哭得和花猫似的脸,心疼了疼,甩开她扔下句‘自己滚’就重新往院里走。
  归晚赌气似的也重新一屁股坐回门槛上,少时眼前出现块手绢还以为那酒鬼良心发现,愤愤地夺过后才看清来人,呐呐地喊声七舅。
  苏望载没有如父亲和二弟般这等绝顶皮相,可遗传摆在那,也生得一副好皮囊,是个中年美大叔,他摸摸孩子的脑袋,揶揄道:“喊不出这声爹吧,所以说你较个什么劲呢?”
  “谁说的?”归晚再抹把眼睛,当场就喊了声爹,反正她喊傅经柏也喊了十多年,能有什么喊不出来?惹得苏望载哈哈大笑,笑过后感叹道:“慢慢来吧,那酒鬼就这别扭德行,小时候就别扭极了,被他摊到个闺女之后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他们为什么不成亲啊?”
  “来不及了。”苏望载也坐到门槛上,叹惜道:“长公主没有告知,后来凤陵郡主传信过来把全家都吓到了,同时不信;长公主的年纪能做望舒的母亲了,又是当亲弟弟般照顾着,还有望舒的脾性摆着,要说他们俩能闹出个孩子来,谁信啊?
  是池丞相亲赴隆中再三表示千真万确,要带望舒到京都成亲,可当时二弟他出门闯荡江湖连家里都没确凿的消息他究竟跑到哪儿了;终于找到他,把他拽到京畿就是你出生时,最后见到一面你娘便撒手人寰了。”
  归晚低头,忍不住抹抹眼睛。
  “其实能有个闺女,望舒心里觉得有了归宿,很高兴的。在苏家他从小认为身份尴尬,可先国舅定下的规矩,池家他又没法回归,只能这般过着。”
  苏望载偷笑道:“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幼年时经常偷摸着骂池扬是个混蛋呢。你呀就尽管骂他酒鬼吧,他完全受得住。”
  归晚忽然间破涕为笑了,又独自独坐许久,等到大舅,哦不,大伯父过来开导都没等到那个酒鬼亲爹现身,她拍拍裙子站起来,干脆留苏望舒自己继续较劲,慢慢来吧。
  一阵阵瑟瑟秋风吹来,吹动着永远掉不完的枯黄树叶在半空中妖娆旋转如群魔乱舞,深秋寒意加剧着冬日的步伐迫近,而永福郡主的车架便在立冬过后启程。
  隆中距离京都两千六百多里地,日行三四百里,途中停驻休整,回程,郡主走了11天,回到京中时已是十月下旬,何况京都地处北边本就比南方偏冷些,初冬的气息迎面扑来。
  初秋走,初冬回,离开三个多月竟也叫她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归晚回到京畿直入未央宫拜见过皇帝后,走到未央宫外驻足远望,自嘲的想。
  涂绍昉寻到空隙跑出来想和师妹说句话就眼睁睁看着她随着个引路的小太监走掉了,郁闷地直叹气,那身影消失在眼帘中,他只能返回未央宫当差。
  郡主是被愉妃请走的,刻不容缓必须请她过去,她一到胭绯宫就直接问什么事?
  “过继能是小事吗?郡主要过继到隆中苏氏也不和姑母提前打声招呼。”愉妃端起茶盏,端起架子做事后的质问。
  “我已经过继到苏家,我们已经没有表姑侄的关系了。”归晚提醒,愉妃没跟她计较,反正这点关系对她也是可有可无,继续质问:“对傅家判决的旨意你事先知道吗?不是就剔除那些糟粕毒瘤吗?怎么把傅经柏他们全都牵连进去了?”
  “你舍不得啊?”
  “说什么浑话呢,”愉妃呵斥,没好气道:“他们既然没查出来有罪过怎么能牵连进去,你当提拔个三四品官员容易,尤其是你二叔手中有点兵权的,现在可好?你两个舅舅又得丁忧一年,等他们丁忧结束能捞到什么位置还不定,郡主想过一年后会变成什么光景吗?”
  归晚平静地从果盘里捏颗蜜糖核桃肉吃,提醒道:“圣上龙体康健。”
  “哎你——”愉妃被噎得只能自己顺顺气,嘲弄道:“不是本宫急,是你娘,哦不,你姑母和她的妯娌们急,非但来找过本宫还找过皇儿了,瞧着怪可怜想叫人施舍的。”
  “说得我姑母和她妯娌们的婆母好像不是你亲姨母似的。”归晚继续吃核桃肉。
  她就知道和这丫头犯冲,每说一句都要被顶撞,愉妃再喝口茶顺顺气,故作神秘地笑:“郡主可知傅家后院现在什么境况吗?”
  归晚挑眉看她,愉妃假意吁叹:“那些犯官家眷还有被连累的人家能跑来的全都来了,正主在牢里就拿他的妾室和儿女们撒气,傅经芙姐妹俩跑不掉,现今在后院里做皮肉生意,真是和勾栏院里的没差了。”
  “您还有其他事吗?”
  扳回一局,愉妃笑意更浓:“倒还有件和郡主异曲同工之处的妙事,半个月前圣上将二皇子出继给先帝英年早逝的五弟继承香火,今后便再也没有二皇子,只有桂郡王了。”一想到此愉妃最近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赵珩博本就没有威胁,这能有什么值得幸灾乐祸的?”归晚问:“所以您所谓刻不容缓的急事究竟是真有急事还是耍我呢?您不知道我今天刚回来,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很累,需要回府休息吗?”
  愉妃咳嗽声,不虞的语调中饱含气闷:“本宫和皇儿思量再三,还是让倩儿做侧妃为好,有劳郡主过两日陪皇儿一起去向圣上请道纳侧妃的旨意。”
  “原因?”归晚爽快道:“说清楚,我没兴趣陪你玩这种变来变去的游戏。”
  “倩儿她有身孕了!”其实愉妃心里也生气,可到底是疼爱多年的侄女,还能怎么办?“已经快一个半月,不能再拖了。”
 
 
第132章 
  永福郡主目光直直地盯着愉妃娘娘看。
  愉妃别开眼, 憋闷道:“本宫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本宫知道时也狠狠训斥过倩儿;可木已成舟只能让倩儿越快进门越好。”
  归晚抚掌, 当场数落:“我跟你说别换,现在看到了吧?听娘娘您这语调肯定是淳于倩她算计珩颖而非珩颖把持不住被迷昏了头对吧?”
  “郡主!”愉妃面色不虞,但没反驳,她也真没想到倩儿她个大家闺秀连春~药都敢用。
  “落胎吧,太医院里有的是打胎药。”郡主很痛快。
  “郡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愉妃从站起来,怒道:“倩儿怀的可是皇儿的长子!”
  “人自轻而后人轻之,人自辱而后必人辱之。”归晚同样站起来, 平静道:“你的皇儿是皇家贵胄要多少女人要什么样的妾室都可以,但皇孙总要有点讲究, 何况是头个孩子。
  我猜是留兴伯府准备给她相看定亲, 她知道家族放弃她欲改让淳于雪进皇子府后来个破釜沉舟要逼你们妥协就范?我想问问愉妃娘娘, 这种女人还能安分吗?将来不被她抢到正室之位不被她爬到珩颖头顶上去还肯罢休吗?”
  愉妃当然明白这侄女不安分,可事到如今只能兜着:“郡主多虑了,倩儿她只是爱慕表哥不愿意嫁给别的男人。而今她已经怀孕, 再追究过往也没有意义了,她怀着皇儿的长子, 郡主明白吗?”
  “我明白,是娘娘你不明白。”归晚淡淡道:“我不是你心地太好的皇儿, 你拿男女情长这种话来搪塞实在没必要。我们明人别说暗话,淳于倩安不安分,你知,我更知。
  要么打胎, 要么留兴伯府舍两个姑娘,维持你之前的决定,让淳于雪进门做皇子侧妃;至于淳于倩就做个普通的姨娘,孩子生下来之后记在淳于雪名下。”
  “郡主在胡说什么?”愉妃难以置信,恼火更甚:“照你这么安排,今后还能安稳吗?你是想害得倩儿姐妹俩反目成仇吗?”
  “那干脆点送碗打胎药嘛,娘娘您说得再好听也改不掉那胎是奸生子的事实,还是别用那么个胎玷污珩颖长子和皇孙身份。”说到奸生子,归晚垂眸,在心底自嘲。
  愉妃气得脸色铁青,宣告道:“倩儿已经怀孕必须入皇子府,本宫只是通知郡主一声;侧妃的旨意本宫和皇儿自会去请,郡主就安心等着嫁进来做母亲吧。”
  “我把傅家舍掉了。”永福郡主抬眼看去,浅笑盈盈:“因为傅宗弼明知完全要仰仗我还想用尽手段打压我,想彻底压制着我乖乖给傅家当牛做马。
  娘娘觉得可笑吗?所以我专门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来回报他多年来对我的‘厚爱’。既然我能舍掉傅家,愉妃娘娘应该明白我还能舍掉哪方吧?”
  愉妃脸色微变。
  “将来新帝登基未可知,但在当今手中,世间还真没有永福郡主想做而会做不到的事;你看赵珩博不就被出继了,我也可以让赵珩颖出继。”
  倘若是她嫁还好,若是换个姑娘嫁过去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顾念这点表兄妹的情份,她只是不想看到四皇子府的后院将来会被淳于倩闹得鸡犬不宁。
  郡主愉悦道:“赵鸣轩强势,我可能没多少能做主的余地;但找三皇子,永福郡主至少无需担忧将来会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看在珩颖确实对我够好的份儿上,我还有余地,所以这两种选择娘娘想选哪种?”
  愉妃握拳,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嵌进肉里,咬牙退让道:“就让雪儿做侧妃吧。”
  “我也知道娘娘你做为姑母难做,所以这点小忙我会帮你的,由我来向留兴伯府宣布,等到留兴伯府平静地接受之后再让珩颖请旨。”归晚笑问:“我今天刚回京都,先休整两日;四天后本郡主再帮娘娘转达,如何?”
  “好!”愉妃从从牙齿缝中蹦出这个字,握成拳头的右手更加用力,忽而嘎巴的脆响声传来,是指甲被她用力捏到扼断了,归晚看她一眼,莞尔道:“告辞。”
  “不、送!”
  愉妃竭尽全力才维持住镇定,等那丫头消失再也无法控制身体里的暴怒,抄起东西就砸,把整个大殿砸得七零八碎,又派内侍去传四皇子来,即刻赶过来!
  这个丫头绝对不能再多留着了,将来成功后必须得死,皇儿这回必须要答应她!
  永福郡主会猜不到愉妃的心思吗?她都明白地跟人家说担心你们将来会过河拆桥还能有什么猜不到的?她是感慨,这件事后她和四皇子恐怕真到头了。
  出宫,回府。
  富丽堂皇的马车在永福郡主府前停驻,发髻上只簪朵粉红的绢花,一身布衣的傅归暄带着和她差不多打扮的庶妹上前,说来给郡主磕头辞行。
  半年前她们的衣裳装扮还只相差一两等,而今早已云泥之别,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花厅里,婢女们奉上茶水瓜果后告退,她们姐妹俩还真跪下了,郡主讶异:“辞行而已,无缘无故磕头是什么意思?”
  “是祖父叮嘱我们来给大姐磕头致谢。”傅归暄仰起头,苦笑中含着庆幸:“祖父说我爹和两个叔叔能只被贬为平民百姓一定是大姐手下留情,否则按照旁人那般丝毫不容情地判刑,十来年的牢狱灾肯定逃不掉。”
  “当我投桃报李,谢谢他的提醒,没想到还能再得声谢。”归晚笑:“你们起来坐吧。”
  “那声提醒可真有价值,祖父说大姐你心地很好,是那个族长非要作死触到你的逆鳞。”这些天以来的世态炎凉叫傅归暄苦涩不已,过去那么久提起来还是恨,怎么能不恨:“本来家族都好好的,大家和乐融融,全是被他害得,把全族都给毁掉了啊!”
  归晚又打量她们一眼,垂眸问:“牢里怎么样?”
  “和我祖父关押在一处,他们40多人全部关押在相隔为邻的三座囚牢里。”傅归暄痛快地骂道:“他们父子俩每天都被以前对他们毕恭毕敬的那些人欺负。
  尤其是那个辛泰岳和三叔祖活着的时候,天天恨不得咬死那个族长。那辛泰岳刚开始被判死刑还一副嚣张样,知道真要死了吓得屁股尿流天天在牢里求爹告娘,谁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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