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傅归晚磨牙,苏如婳疑惑:“爹爹,我听不懂,你说清楚些嘛。”
  “去年冬天会稽闹出了什么祥瑞是傅老头和傅经茂用头普通的梅花鹿伪装成白鹿,这丫头要去收拾烂摊子。”
  “那把这头假的白鹿拦住就好了,表姐也用不着提前回去嘛。”苏如婳欢声道:“等到3月我们去金陵找六伯伯玩,多好呀。”
  傅归晚的两位亲舅舅在苏家分别行四、行六,苏家望字辈的堂兄弟中唯他们二人入仕,苏四舅乃大理寺少卿,苏六舅便是金陵府尹。
  外祖家的舅舅们中,傅归晚越过两位亲舅独喊苏望舒舅父,可见他们关系亲厚。
  苏望舒对这外甥女说话更是一点不见外,当即就嘲讽:“傅家把皇帝当傻子糊弄,是头白鹿的事吗?
  我看皇帝这次特别想把傅家扒下层皮来,要不然也不能顺势把事给太子办。她不回去,傅家扛得住吗?”
  “没那么严重,最多拿傅经茂法办。”苏望亿也不知何时冒出来,接过话茬劝道:“丫头,就像如婳说的,何必要提前走,等三月时和舅舅们同行不是很好?
  你那三叔对你可没存善心,你管他做什么,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年前冒出来要暗杀你的死士查清没有,究竟谁想害我外甥女?”
  苏望舒再次冷笑了声,苏望亿灵光一闪,感悟道:“二哥,是不是已经查清楚了,究竟哪个不长眼的这么想找死?”
  回应他的是道骂声:“来你二嫂灵位前是让你说风凉话吗?还不快上香去!”
  苏望亿只得先给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嫂”上柱香,他也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二哥愿意终身不娶,领养个闺女就打算过一辈子了。
  傅归晚眼眸一转,坏笑道:“舅父,我不提前走也可以,你手底下的暗卫借我用用呗,或者你帮我查个人,就是先帝的苏贵妃,你的小姑母。”
  苏望舒不带一丝犹豫地把这个丫头拎起来拖着往外走再扔到佛堂外,动作一气呵成,最后送她两个字:“滚吧。”
  苏如婳和苏望亿皆愣了下,赶紧追出去,刚踏出佛堂,关门声就在身后响起,叔侄俩对视了眼,无奈的叹口气。
  傅归晚揉揉被拎住的手臂,喊表妹:“如婳,过来给我揉揉,表姐手臂有点疼。”
  “哦~来啦!”苏如婳跑两步过去给表姐揉起来,皱皱眉头:“我看爹爹有些生气,力道有些大,可能要上点药酒。”
  “二哥干嘛生气?”苏望亿奇了怪了,他都没反应过来。
  “还好我有心理准备,就是侥幸一点不剩了。”傅归晚带着他们往外走,离佛堂远了,她才解释道:“从我知道我生的像苏贵妃,我就一直很好奇。
  可外祖父和大舅舅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想让舅父帮我去探口风,没成想他竟然没来由的生气了还冲我发火!
  看到了吧,一点不讲道理的。这回算好了,上回才凶呢,居然把我骂了!你们说舅父生的什么气,他是不是无理取闹?”
  苏如婳赞同:“老爹就这种性子,表姐你多忍忍吧;反正不忍也不行,我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我觉得二哥可能是不想归晚趟皇家的浑水。”苏望亿琢磨道:“可让你别掺和又不听,傅家还上赶着,二哥心里憋着气,提到和皇家有关系的人物火就冒出来了。”
  傅归晚歪头想想:“是这样吗?”好像也说得通,可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苏如婳有些迟疑:“小叔,等表姐嫁给四皇子,苏家会襄助吗?”苏家百年清流,在士林中影响颇大,可关键在于苏家愿不愿意襄助?
  “你个丫头,连家里的态度都不清楚!”苏望亿斥道:“你老祖宗和祖父全盼着你表姐嫁回外祖家,咱们家那么多好儿郎,除了没有皇子身份,哪个不比四皇子强?”
  傅归晚急忙打住这个话题,交代道:“我十八就启程回京,小杨大夫只能你们去请。记得,务必要请到小杨大夫。”
  “知道啦!”苏望亿语带怨气,显然也不满意外甥女提前走。
  “那爹爹硬要跑海上怎么办?”苏如婳瞪了眼小叔叔,抿抿嘴角说:“加上小叔瞎起哄,被他们溜掉就糟了。”
  苏望亿反瞪过去一眼,甩袖子走开,没兴趣听两个小姑娘出馊主意来对付他。
  实则没有馊主意,傅归晚也无可奈何:“上回晓得他要出海我们那么生气,和他大吵一架也没拦住,三外祖父又有航海的商队!
  只能你多看紧些,实在不行抱着你义母的灵牌天天往他跟前凑吧;如果真拦不住,你立即通知我们,我加派人手追过去,保证舅父在海上安安稳稳的。”
  苏如婳叹气,苦恼道:“只能这般了。”
  2月18转瞬即至,永福郡主的车架浩浩荡荡的启程,一路北上,白日里官道顺畅能行进二百里,慢些只走百余里,夜间就地安营扎寨。
  随行护卫与伺候的奴婢各有百人,涂绍昉这回算沾了光,差事办得舒坦,就连饮食都好,随行人员中有四名厨子,他可算享福了。
  是夜繁星点点星光璀璨,犹如散碎的宝石抛撒在广袤的黑幕上,释放着耀眼的光辉,在火光中亮泽不减,惊扰了转转无眠之人。
  涂绍昉从帐篷中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永福郡主观赏夜空,他上前行礼,再没礼貌的问:“郡主不介意小臣与你同看夜景吧?”
  傅归晚靠在躺椅中,身上披了件白狐皮斗篷,身侧有六名婢女伺候,高几上摆着点心、果盘、茶水。她闻言抬抬眼皮:“理由?”
  “我们走了7天,姑苏已在千里之外,按我们的脚程还需十天半月才能回到京都,可按我原本的速度,我这两日应该交差了。”
  涂绍昉俯身作揖,感激道:“小臣特来表达谢意,郡主垂怜,使小臣免于车马颠簸。”
  傅归晚无语凝噎:“给涂少爷搬个小杌子来,你们就退下吧。”
  大熙民风开发,可如他们这般靠近说话还是在夜里总归不妥,传出去影响姑娘家名声,男子极容易被要求负责任。
  然永福郡主早已没名声,更要嫁入皇家,涂绍昉没一点心理负担就在往小杌子上坐下,两人之间大约相隔一尺的距离。
  他没废话,开门见山:“如婳在哪里?她的三叔和九叔都到她家了,她没理由会出门。”说着补充道:“郡主放心,我随你离开姑苏后没有再派人守在金水池畔。”
  “这个我知道,算你小子识相。”傅归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道:“就没想过是如婳不愿见你,特意避开;否则被你发现她的踪迹,你还能不冲过去?”
  涂绍昉垂眸,眼底几丝黯然浮现:“多谢郡主提点。”他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以为这次必然能见到师妹一面。
  “不叨扰郡主了,小臣告辞。”
  “当真不在意相貌吗?我的提前是没有大夫能治好她的烧伤。”傅归晚叫住他,神情微敛,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恰好的讽刺。
  “你乃太子妃亲弟,祖母又是圣上的姑母瑞升大长公主,宗室女也能让你随意挑,你却想娶毁容的丑八怪,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换地图啦
 
 
第006章 
  世人皆爱美,对待美丑的态度有如天渊之别,哪怕面朝黄土的农夫都想娶漂亮的妻子,何况风流英俊的贵胄公子?
  看上个烧伤毁容的丑八怪,可不是滑稽至极?!
  涂绍昉平静的回答:“如果你傅归晚在意的人譬如你父母不慎烧伤变成丑八怪,难道你便就此厌弃?”
  “外人能与父母相提并论吗?”
  世间之事确实讲究个亲疏有别,可一个亲疏有别难道就能定死全部?那又哪里来的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又怎会有陌生人结成莫逆之交,士为知己者死?
  涂绍昉提醒道:“郡主,父母之爱子或许天生,但更多的情感由相处培养而来,我结业拜别师门回到京都快三年了。
  若非心有所属想求娶师妹,面对富贵繁华美色如云,又是少年郎最儿女情长的年华,我怎会19岁还未娶妻?甚至我早就左拥右抱夜夜醉卧美人膝了。”
  傅归晚听得不大舒服,呛他:“需要我代如婳谢谢你为她守身如玉吗?”
  “郡主,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讲道理。”请你别挑刺可以吗?涂绍昉也不知为何能对她说出来,或许他闷在心中久了想要个倾诉之人吧。
  “我不知自己何时动情的,至少离开师门时还没有。回到家中,才两个月我祖父就去世,守孝的半年里我们通信往来,我——”
  “祖父去世要守一年吧?”傅归晚打断他:“难道我记岔了,半年就够?”
  “是一年,只是我为祖父在家中守孝半年;如果守满孝期我要等到第二年的七月入仕,我觉得太浪费不值得。我对守孝的态度是,我有孝心,我并非要拘泥陈规。”
  傅归晚挑眉:“别嫌我说话难听,如果你父母去世你也不守满三年?”
  涂绍昉给的答案是:“依现实情况而定,倘若遇上翼国侯府或是我长姐危在旦夕之际,我必定无暇守孝。”
  “也对。”傅归晚点头,遥望星空,忽然有些感慨:“我外祖家隆中苏氏百年世家,傅宗弼40年前还是个八品小吏之子,苏家的底蕴、根基不知比傅家强多少倍,你可知我娘怎么会嫁给我爹?”
  “你父亲当年求娶时已是探花郎,你的祖父已是从四品官。”涂绍昉反问:“双方结为姻亲并非不能,郡主为何这般问?”
  “隆中苏氏有条家规,族中男子不准纳妾。”傅归晚闭上眼,语含讽刺:“祖父看重隆中苏氏,要他的长子娶苏家女为妻,求娶时承诺过父亲将来不会纳妾。”
  涂绍昉叹息一声,他知道永福郡主的父亲已经有两房妾室了。
  “你会纳妾吗?”
  “如果我娶到如婳,不会。”涂绍昉实话实说:“娶不到,我没办法保证。”
  “换言之,你与如婳无缘结为夫妻你会很快忘记她。”傅归晚抿唇而笑,好心告诉他:“我舅父家中供奉着一牌位,灵牌上书:亡妻阿满之灵位。
  我知道,舅父年少时不曾谈婚论嫁过,阿满并非他的妻子。可他能把这个没有娶进家门的女子当做自己的妻子,甚至愿意为她终身不娶。”
  涂绍昉一怔,垂下眼睑,薄唇紧抿。
  傅归晚眨眨眼,感觉眼角有点凉意,劝道:“你哪怕真心,你也不可能比我舅父深情。珠玉在前,你打动不了我舅父和如婳,放手为好。”
  “多谢郡主好意。”涂绍昉站起来,颔首道:“更深露重,郡主早些歇息吧,庭曦告辞。”
  夜深了,傅归晚仍靠在躺椅里望着遥远的星空,她想,如果阿满还活着该多好,皇后和贵妃还活着该多好……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三月初二,永福郡主的车马抵达真定府且进城落脚,大手笔的包下真定府最大的客栈供她休养。
  真定府尹当日就前来拜访,加强衙役在酒楼护卫巡逻,以保证永福郡主的安全。
  “来的正好,今早府尹刚派人送来给本郡主玩耍的小玩意儿。”傅归晚指向圆桌上摆放的大堆礼盒,笑道:“不多不少,正好17样,切合本郡主的年岁。你可以瞧一眼礼单,若有喜欢的便送你了。”
  涂绍昉拿起礼单扫过:蝶恋花戏团扇四把、什锦丝帕十条、翡翠手镯一对、牡丹吐蕊屏风一座、织金彩瓷瓶两对……
  “这位真定府尹风评很不错,他是实干官员,能拿出这些来给郡主把玩算不错了。”
  “你认为我来找麻烦?”
  “我们一路北上,郡主只在此地停留。”涂绍昉就事论事,说明来意:“这一路我与东宫侍卫们的用度由郡主全部包揽了。
  我等有些过意不去,太子知道也要责怪我等不懂事。途中的用度不好算,包下这间客栈的费用不如由东宫出吧。”
  傅归晚也不客气:“本郡主包了三天,五千两。”
  涂绍昉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数出5张,每张面额一千两,总共五千两,交给永福郡主的婢女,然后没说要走。
  “涂少爷请坐吧。”傅归晚吩咐道:“姚黄和脂红领四个人把府尹送来的礼物整理装点好,贯雪给涂少爷上茶,守丹把银票收起来,再带着剩下的婢女去十丈外伺候。”
  屋中的婢女们纷纷领命去做事。
  茶水上来,涂绍昉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屋中已经没有下人伺候,唯剩他和永福郡主,他失笑:“李太白曾有诗曰:‘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小臣若没猜错,这是君山银针吧。”
  “喝过?”傅归晚莞尔:“一片银针一两金,你这杯茶需要一锭50两的官锭,够奢侈啊,看来翼国侯府富得流油。”
  “郡主就别打趣小臣了,每年君山银针的产量不足百斤,我哪里能喝得上?”涂绍昉解释道:“是我老师夏日里喝银针,我在求学时跟着老师喝过。”
  “你祖父志向远大,嫡长孙才十岁就舍得送出去让你孤身求学。”傅归晚哼道:“我祖父的志向同样很大,但见识比之你祖父差远了。
  他就是看到你求学的破草庐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可能有登门拜访的念头。我请祖父喝银针,他不认得,问我是什么茶,我答一两金买的。”
  她眉目温婉,笑问:“你猜接下来我祖父什么反应?”
  “嫌弃吧。”
  “祖父的官越大,喝的茶就越好。等他成为从一品副相,至少要30两的茶叶才会入口。我少说了一片,他认为是一斤茶叶需要一两金,也就是12两白银一斤的茶。”
  傅归晚自嘲:“我的用度向来最顶尖,却拿十几两白银一斤的茶给祖父喝,我祖父认为是故意寒碜他,可生气了。”
  “那么郡主是故意的吗?”涂绍昉顺势道:“你该了解自己祖父的秉性,你的做法确实像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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