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说大家之所以看她的照片,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真的是这样吗?
阮秋好奇地凑过去,耳中突然听到主持人的话——“仿生人1号至今仍未被找到,薛氏集团已将赏金提高至三倍,望广大市民……”
仿生人1号。
阮秋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卷起自己的裤腿。
在她左腿脚踝上,一个黑色的“1”字清清楚楚地印在皮肤上。
她用指腹擦了擦,擦不掉,这个数字就像长在她皮肤里的,从她醒来后一直伴随着她。
汪汪汪——
窗外传来奇怪却可爱的叫声,阮秋瞬间被吸引注意力,关掉电视好奇地走去院子里。
院中杂草丛生,把路都给挡住了,阮秋不敢过去,却被那阵叫声勾得心痒痒。
是小狗吗?
她最喜欢小狗了,以前家里也养过一只,她好喜欢,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抱着。
但是有一天小狗趁全家人不注意跑出去,被车给撞死了。
爸爸妈妈不想让她伤心,骗她说送到外婆家去了,她偷偷听见他们的对话,回房间哭了一晚上。
汪汪,又是两声叫。
阮秋忍不住好奇,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又将袖子和裤腿往下拽了点,小心翼翼地走进草丛。
哗啦,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草丛深处冲出来,扑到她脚上。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低头去看,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后又转为惊喜。
好可爱的小狗啊!
虽然有点脏,可是胖乎乎的,有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浑身长满白色绒毛,小尾巴摇成了飞机螺旋桨,让人担心它会飞出去。
阮秋蹲下去抱起它,小狗热情地舔她脸,痒极了,害得她笑出声。
苏雯听到她的笑声,感到奇怪,走下楼问:“你在做什么?”
她举起小狗,开心地展示给她看。
“你瞧我找到了什么。”
苏雯走近看了几眼,惊声道:“快扔掉!脏死了!你从哪里捡来的流浪狗?担心它咬你一口!”
阮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哪里舍得放?抱着小狗从她面前逃开,跑进别墅里。
在苏雯眼中,她这个举动就像抱着毒气炸弹往自己家里冲,赶紧追了过去。
二人在别墅上演一场猫捉老鼠,阮秋腿长跑得快,苏雯也不甘示弱,将她的高跟鞋踩得堪比风火轮。
小狗出生后就一直流浪,没人陪它这么玩过,非常开心,口水甩了阮秋一身。
苏雯追了半天,减肥过度的身体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扶着沙发喘气,拿出手机道:
“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屈寻舟,看他同不同意你养这条脏狗!”
阮秋闻言连忙停下来,想去阻止她。但是已经来不及,电话一打出去就接通了。
苏雯气呼呼地控诉了她的罪行,阮秋站在旁边梗着脖子一声不吭,小脏狗很善于察言观色,收起舌头乖乖躲在她怀里。
“你来跟她说!”苏雯把手机塞进她手里,抱着胳膊冷眼看她如何解释。
阮秋咬了咬嘴唇,把手机放在耳边。
“舟舟……”
屈寻舟的声音不像想象中严肃,反而很温柔。
“你很想养那条狗?”
“嗯。”
“可是你没有钱,住得房子还是雯姐的。”
阮秋鼻子发酸,快哭了。
“秋秋,你这样。跟雯姐说姐姐我需要你帮一个忙,把小狗带去打针除虫,买点狗粮和狗窝,钱等舟舟过来会还给你。”
阮秋疑惑地问:“你答应让我养了?”
屈寻舟笑道:“既然你喜欢,养条狗算什么。”
她惊喜地叫了声,对着手机狂亲。在苏雯见鬼一般的眼神里,把手机还回去,说出屈寻舟交待的话。
苏雯无可奈何,抽了张湿巾擦干净手机屏幕,放进口袋里说:
“好吧,你老老实实留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我现在就带这条狗去医院……屈寻舟那个傻子,你真该投胎给他当女儿。”
苏雯找来一个大箱子,把小狗往里一装拎着走了。
阮秋乖乖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她,对于电视里演得什么内容已经无暇关注了,满心只想着小狗,以及对屈寻舟的感激。
苏雯是下午出去的,忙到晚上才回来。大箱子变成一个正儿八经的狗笼,小狗蹲在里面,焕然一新,毛也修了澡也洗了,竟然是一条很漂亮的白色小哈士奇。
“喏,你的爱犬。”苏雯没好气地递过去。
阮秋接过来,打开笼子放出小狗,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说:“谢谢姐姐。”
苏雯以前一向对她不以为然,得知她的身份后更是用一种看新奇物种的态度看她,此刻却因这句谢谢心底微微触动,仿佛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出现了。
但她是不可能和颜悦色的,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对谁都可以臭脸,而别人还得鞠躬屈膝的讨好她。
“现在你总可以还我清静了吧?抱着你的狗傻乐去,我要去工作了,晚餐已经点好外卖,人家送来以后会放在门口,你等他走远后再打开门拿,自己吃,别来吵我。”
阮秋心情好,她说什么都答应,等她走后就跟小狗在客厅玩了起来。
没过多久,外卖送到,居然是一只脆皮大烤鸭,还有一大杯奶茶。
阮秋吃饱喝足,抱着香喷喷的小狗躺在沙发上看巴啦啦小魔仙,俨然是个人生赢家。
夜深人静,苏雯接到屈寻舟打来的电话。
“我已经摆脱那些人,找地方定下来了。机票和地址都已寄给你,你收到以后送她上飞机吧,我会安排人接应。”
虽然苏雯对于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可亲耳听见他这么说,还是感到遗憾。
“屈寻舟,你可得想清楚,娱乐圈不是你家的后花园,一旦退出,就很难回来了。”
屈寻舟坚定地说:“多谢雯姐,我想得很清楚。”
苏雯无话可说,答应了他的要求,几天之后,阮秋带着小狗坐上飞机,飞往太平洋的一个小岛。
助理开车前来接苏雯回晋江市,路上她望着窗外,突然看见令她难过的一幕——
公交车站贴着屈寻舟代言的大广告牌,工人正在将其换下。
这个广告是去年她竭尽全力帮屈寻舟争取到的,拍摄当天他发着高烧,一夜没睡从片场赶过来,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回去继续拍戏。
“你说……他将来会后悔吗?”苏雯哑着嗓子问。
助理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感觉她都要哭了,连忙靠边停下,想安慰安慰她。
然而还没说话,车窗就被人敲响,几个警察站在外面,表情严肃。
助理降下车窗道:“这里可以停车啊,我们没有违规。”
警察摇头,“请问你是王晨吗?”
“是。”
“她是苏雯?”
“……是。”助理感到心慌,紧张地问:“有什么事吗?”
“请二位跟我们去趟公安局,这里有关于屈寻舟的事想跟你们调查一下。”
苏雯心脏抖了一下,下意识去摸手机,想打电话给屈寻舟。
然而警察的目光已经锁定她,她只好把手放回膝盖上,让助理跟上警车。
-
斐济,位于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国,人口八十多万。风景优美,气候温暖,四季如春。
飞机落地时正值傍晚,天空被大片大片的晚霞所覆盖,浓墨重彩的云层配着蔚蓝的天空,犹如一幅巨大的创世油画,美得惊心动魄。
阮秋随人流走出大厅,站在路边茫然四顾,脚边放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得是苏雯买给她的零食。
来来往往都是陌生人,相貌特点还跟她不一样。
小狗感受到她的不安,在笼子里呜呜地叫了两声。
“秋秋!”
有人喊她。
她惊喜地回过头,看见屈寻舟就在不远处,坐在轮椅上冲她微笑挥手,身后站着两个保镖似的人。
“舟舟!”她开心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却忘记手里还提着狗笼子,差点没把他牙砸飞。
屈寻舟敏捷地躲开,接过笼子笑问:“这就是你捡的那条狗?”
“嗯,可爱吧?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呢。”
“叫什么?”
“阮冬,小名叫冬冬。”
屈寻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逗了逗笼子里的小狗,“敢情你是给自己捡了个弟弟,不错不错,走吧,咱们回家。”
阮秋站在这片陌生的大地上,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
但舟舟跟她说回家,她就开开心心的,毫不犹豫的,跟他乘车回到他买下的一处房产里。
房子是一套海滨别墅,出门就是沙滩,站在自家窗户就能看见大海。
院子里还有私人泳池,高大的椰树,茂密的花丛。
阮秋进去后把狗笼子打开,冬冬欢呼雀跃地冲出来,在院子里奔跑。
她担心它掉水池里,赶紧去追它。
屈寻舟没办法走路,坐在轮椅上笑望着一人一狗,画面简直像梦境一样美好。
他梦想中的目标终于实现了,可以抛下一切,专心照顾阮秋,陪她长大。
冬冬四条腿跑得快,阮秋怎么追也追不上,气喘吁吁地回到他身边,懊恼地说:
“早知道我就不放它出来了,它是个小疯子。”
“没关系。”屈寻舟揉揉她的头发,“让它玩,我们先去参观房间吧,我给你买了一张很漂亮的公主床,从今天开始你得自己睡哦。”
“啊……那我们不要进去好不好?”
屈寻舟无情拒绝,牵着她的手,打开轮椅上的遥控,开车一般驾驶轮椅带她进去。
二人走出不到两米,院门外传来一个阴嗖嗖的声音。
“屈寻舟。”
他身体僵住,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秋好奇地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高个男人站在门外,脸上没有表情,浑身散发着冷酷的气息,让她心生畏惧。
男人看见她,表情变得柔和了些,尝试跟她打招呼。
“阮秋,我来接你了。”
“他是谁?”她不解地问身边人。
屈寻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恢复理智,迅速做出决定,朝保镖们使了眼色,想借他们的帮助离开这个还没来得及进入的家,反正院门是锁着的,对方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然而他们刚一动,对方就冷声说:
“别想逃跑了,你看看院外还有没有路可逃。”
屈寻舟这时才想起来查看外面,只见不知何时多了几辆警车,警察已将别墅团团包围。
两个便装男人走到院门外,拿出证件说:
“屈先生,我们是国际刑警,根据国内提供的证据,你涉嫌盗窃他人研究成果,造成巨大金额损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打开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屈寻舟的心凉了半截,阮秋不明所以,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很害怕,抱着他哭了起来。
院门还是打开了,警察们鱼贯而入,要把屈寻舟带走。
阮秋不肯松手,挡在他们面前哭喊道:“你们这些坏人!走开!不要碰他!”
屈寻舟被她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打湿了衣襟,轻轻推开她的手。
“秋秋,我先离开几天,很快就回来找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她跪坐在地上,泥土弄脏她的新裙子,委屈的大哭。
屈寻舟终究还是被带走了,连同他的轮椅一起抬上警车。
阮秋哭得神志模糊,也被人拉上一辆车。随后有人上车坐在她身边,送来一阵深沉独特的香味。
汽车开始行驶,阮秋还在哭,靠在玻璃上嗓音沙哑。
男人看着她,黑眸里浮动着暗光,过了许久才低声问:
“你不认识我了吗?”
第18章
新出现的吓人的男人说他叫薛墨非,也是她幼儿园里的同学。
阮秋想了半天,只想起一个鼻涕虫,不喜欢说话,还特别凶,曾经跟坐最后一排的杨鹤打架,把他耳朵都抓破了,害得老师叫家长。
他爸爸来了,没想到比他还凶,一巴掌把还没大人腰高的薛墨非打翻在地。
而他倔强得像牛,居然不哭,爬起来后指着门,让他爸爸滚。
阮秋在家中是父母的掌中宝,别说打了,骂都舍不得骂的,因此这一幕在她脑中留下过深深的阴影,以至于后来一看见薛墨非就想躲开。
这个人,就是长大后的薛墨非?
阮秋不敢看他,借助车窗玻璃的倒影偷偷打量他。
他个子很高,脑袋几乎顶到车厢顶,短发又粗又硬,根根分明。
眉骨那么高,眼睛藏在黑漆漆想眼窝里,让人无法判断他在看哪里,他在想什么。
高鼻下有两片薄到锋利的嘴唇,不笑的时候像一把刀,散发着寒意。说话时则像用刀往人脸上拍,叫人根本不敢反驳。
呜呜……好可怕的人……
她不要跟他在一起,她要舟舟!
阮秋歇了不到十分钟,又开始嚎啕大哭,而且哭得比之前更猛烈,更大声。
薛墨非小时候除了爱留鼻涕外,没有一点像小孩,长大后更是连未成年人都没怎么见过。
每天面对的不是同样老谋深算的商业对手,就是唯唯诺诺的公司下属。
该如何让一个大哭的女人闭嘴?
他那个可以轻松做出决定让集团狂赚几十亿的大脑,在此时失去作用,连张嘴让她别哭都做不到。
可哭声又太吵了,鼓锤一般敲击他的耳膜,让他的太阳穴血管突突跳个不停。
薛墨非反复思索,深吸一口气,右手在裤子口袋里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