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萧瑾年的在意,无关乎其他,无非只是为了沈家的利益。
有了这个认知,沈卿卿说服了自己光明正大的去找他。
玳瑁和文书跟在她身后,沈卿卿制止了,“不必跟着,府上到处都是影卫,我丢不了。”
沈氏卿卿一惯骄纵跋扈,不允许旁人忤逆她的意思,玳瑁和文书只好止步,两人看着自家姑娘走远,文书道:“姑娘许是在一品居吃撑了,这才去消食了呢。”
今日郁娴在一品居尝试了好几道新菜,又没有食客光顾,所以都被大伙分吃了,素来在乎身段的沈卿卿也没能忍住。
玳瑁咽了咽口水,“是啊,姑娘吃了两大碗,是该消食了。”
这厢,沈卿卿直奔杏园,守在外面的下人也不敢挡着她,就直接放她进去了。
二姑娘是主子的心尖宠,沈老太太都不敢斥责,何况是他们。
屋内点了一盏火烛,光线昏暗,如沈卿卿所料,萧瑾年并不在。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萧瑾年的卧房,古朴大气的陈设亦如他本人的气度,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还在挂着一把宝剑,黑漆嵌螺钿小几上摆放着她最喜欢吃的雪梨……
这间屋子,她来过无数次,但事实上,从未仔细看过。
现在时辰还早,萧瑾年如果在外面办事,他便不会这么早归来,沈卿卿有了这个认知,就走到靠墙的博古架上找东西。
他在沈家待了八年了,一定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萧瑾年的身世,沈卿卿无法跟别人提及,更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沈家,还是以继侯夫人的身份。
这些疑惑让沈卿卿很是烦躁。
她找了半天,博古架上的暗格、书册,就连宝瓶也没放过,但一无所获。
这个人藏的太深!
正懊恼着,外面传来响动,很快就有人推开了门扇,沈卿卿大惊,想也没想就躲在了屏风后面。
隔着菱纹图案,她看见萧瑾年身着夜行衣走了进来。
高大的身形,立马形成一道逼仄的威压,沈卿卿抱紧了自己,她不知道萧瑾年是怎么回来的?以及守在院外的女婢可曾向他汇报,她在屋内?
躲起来好像并不明智!
萧瑾年灌了一杯凉茶下腹,正要开始解衣,沈卿卿半点不想看到某些画面,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萧瑾年背后,低低道:“母亲呀,你怎的才回?”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以为不管她犯了什么大错,萧瑾年都不会真的惩戒她。
男人身子明显一僵,侧过半边俊挺的脸,他看着沈卿卿,小姑娘里面穿的是桃花粉中衣,外面裹着一件猩红色披风,墨发只是用玉扣固定,绝美的小脸映着烛火微光,秋水眸熠熠生辉。
两人对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卿卿搞不清楚状况,心一跳,就往萧瑾年怀里扑了过去,“母亲,我梦魇了,真真是吓死我了。”
幼时一旦做噩梦,萧瑾年总会陪在她身边,她一撒娇,保准百试百灵。
她看见了萧瑾年这幅样子,萧瑾年会不会多疑?沈卿卿扑在男人胸口,能听见强而有力的心跳,仰头望着他时,发现他也正垂眸看她,又是对视了一会,男人才喑哑道:“容我先去沐浴,卿卿现在这里等着,一会陪你睡觉。”
他语气很平淡,除却有些疲态之外,看不出其他异常。
沈卿卿点头,也不敢多问,萧瑾年身上的秘密太多,她要忍住,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钓到大鱼。
这可都是他教给她的。
沈卿卿应了一声,从萧瑾年怀里出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伤了哪里,黑色劲装看不出端倪。
萧瑾年迈步去了净房,不一会就传来水声。
沈卿卿就坐在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上,萧瑾年只着中衣过来时,墨发披在肩头,样子洒脱俊朗。
他明明知道她已经看穿了他,他为什么一个字不提?
男人站在她面前,弯腰拉起她的小手,将她往床榻边带,道:“睡觉吧。”
沈卿卿:“……”不对呀,她今晚怎么好像是自己送上门了?
上了榻,萧瑾年让沈卿卿睡在里头,然后将她的小身边掰了过去,让她背对着他,他再从背后圈住她。
炽.热.的呼吸.徐徐.喷.在耳侧,两人挨的非常近,沈卿卿猛然之间发现,萧瑾年那处没有了……
完全没有抵触感。
甚至一点都感觉不到。
沈卿卿:“……”(⊙o⊙)
此时,萧瑾年低笑:“我们卿卿怎么突然一僵?”
沈卿卿找回理智:“没、没有。”
挺住!
她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世面没见过?郁姐姐已经开始着手酒楼的事,一旦将玄机老人引来,她便去问个清楚,萧瑾年这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不知为何,今晚的沈卿卿陷入淡淡的落寞,好生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沈卿卿:原来继母他有病!
萧瑾年:有没有病,你以后就知道了。
盛京贵女:我美么?我到底美不美?
郁娴:来一品居吃顿饭,你就知道了。
贵公子:我俊么?我到底俊不俊?
郁娴:一品居可以帮你鉴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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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折服
翌日,沈卿卿醒来时,萧瑾年已经不在房中。
屋内还有两名立侍的婢女,见她醒来,皆毕恭毕敬的上前伺.候,沈卿卿一手捂着胸口,有点微微的胀痛,“母亲呢?”
婢女不敢正眼看着她,低垂着脑袋:“夫人在院中吃茶,早膳已备好,就等着姑娘了。”
沈卿卿了然,洗漱过后,婢女给她梳了一个云鬓髻,插了一只金镶珠石云蝠簪。
不得不说,萧瑾年身边的婢女,比玳瑁和文书的手艺好多了,看着铜镜里娇妍明媚的自己,沈卿卿的心情大好。
等到她来到院中亭台下,一靠近萧瑾年就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他果真是受伤了
可到底是伤了哪里?
沈卿卿控制不住的往萧瑾年.下.腹的三寸之地瞄了几眼,可他是坐着的,姿态飘然,瞧不出什么端倪。
萧瑾年发现小姑娘盯着他看,饶是男人久经世事,被盯着看那处,也差点没绷住。
他朝着沈卿卿招了招手:“过来!坐下用饭。”
桌案上的摆着几样时令小菜,然后就是玉田香米粥,沈卿卿乖巧坐下,已经不再继续盯着萧瑾年看了。
亭台下安静如斯,沈卿卿思绪飘飞,从萧瑾年的“病”,又想到了一品居的生意。
不多时,下人从月门走来,离着萧瑾年和沈卿卿尚有几步远的地方站立,道:“夫人,二姑娘。”
福了一福之后,下人又道:“郁家姑娘和大姑娘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二姑娘了。”
今日沈诗诗也要去一品居。
她定然知道了一品居的真正目的,也知道郁娴和大哥之间的协议。
沈卿卿不想耽搁正事,放下瓷勺:“母亲,那我先走了,你慢些吃。”
萧瑾年没有强留,他轻应了一声,却突然抬手摘去了沈卿卿发髻上的簪子,“今后不准用金簪。”
沈卿卿觉得莫名其妙,那只簪子插在她头上,明明端庄温雅,甚是好看。
萧瑾年也忒小气了,一只簪子都舍不得给她。
沈卿卿气鼓鼓的离开后,萧瑾年当场就惩戒了杏园的婢女,直接发配去了回事处,毫不留情。
就连随风也看出来,萧瑾年心情甚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因为一只金簪子动怒,“主子,二姑娘已经动身,属下这就跟过去。”
一想到今日还能吃上美味,随风神.色.奋。
萧瑾年心头刺痛,他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赠了沈卿卿一只金簪子,那傻姑娘竟然吞金自尽了。男人一手握着金簪,稍一用力,那金簪就断在了他掌中。
随风见萧瑾年毫无反应,不由得担心,万一主子不让他跟着二姑娘,那可怎么办?
“主子!属下启程了!属下要保护二姑娘!”
萧瑾年看着随风一脸信誓旦旦,唇角抽搐:“滚吧!”
“是!主子!”
随风龇着牙离开了,昨天郁姑娘又研制了几个新菜品,要是今天依旧没有食客登门就好了。
随风怀揣着美妙的心情,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旁的随影脸色阴沉,他上前道:“主子,属下这弟弟虽然不着调,但武功高强,留在二姑娘身边,也能有个照应。”
时时刻刻担心傻子弟弟会被主子摒弃。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真是头疼!
……
仇珺瑶从西南王府远道而来,最近太子等人时常领着他在盛京闲逛。
这一天,太子就是冲着一品居来的。
东宫的那些宫娥对他倾慕不已,他还没有娶太子妃,但宫里已经有几位选侍,平日里也都是深深心悦着他。他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妇人神魂颠倒。
太子对自己的脸,还是非常自信的。
他不仅邀请了仇珺瑶,还将萧子琰、四皇子,以及侍读白令堂也叫来了。
太子穿着一身绯红色锦袍,墨玉冠半挽,腰配墨玉,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龙涎香。仿佛今日不是为了吃饭出宫,而是为了竞选盛京公子。
萧子琰眉目淡淡,似乎少言寡语了。
四皇子冷笑,虽说表面不显,内心却是嘲讽,男儿志在四方,应有鸿鹄大志,把自己捯饬的这般精致,是作甚呐?
而且太子的确比他长的俊美……
四皇子胸口突然不太舒服。
太子、仇珺瑶、四皇子、萧子琰,还有白令堂施施然的朝着一品居走来时,长街上的女子以帕遮唇,心跳不已,一时间徘徊在一品居外面的人更多了。
小翠见有食客登门,忙上前相迎,她一眼就认出了几人,笑的更欢快。
她家姑娘说的果然没错。
今日一定会有食客光顾,而且必定是盛京大富大贵之人。
“几位客官请留步。”小翠是郁娴的替身丫鬟,也见过不少贵人,但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过盛京最有权势的公子哥。
她又说:“请按着相貌等级一一入座。”
闻言,太子在内的五人怔了一怔。
怎么?
相貌还要分等级?
细一想,似乎也甚有道理,虽说盛京不乏俊美之人,可俊美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小翠面上恭敬无比,甚至可以说是倾慕之至,她在关外待了数年,没有盛京女子的矜持和腼腆,扫视了一眼之后,心里很快就有了定数。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是最好看的,而且人家身份也最尊贵,小翠福了一福,恭敬道:“这位公子,里面先请。”
太子被点名了,俊美的脸上瞬间绽放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认定为最好看的男子,这可比无数宫娥倾慕他,还要令人愉快。
太子朗声一笑,抬手弹了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迈入了一品居,之后又转身看了他的两位好弟弟,“三弟,四弟莫急,很快就轮到你二人。”
萧子琰:“……”不生气,我是重活一世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呵呵……
四皇子:“……”自己难道不够俊美么?他哪里比太子差了!这女子眼神定然有问题!
小翠不太喜欢四皇子和白令堂,直接忽视了他二人的相貌,而三皇子也不讨喜,小翠倒是觉得仇珺瑶唇红齿白,五官精致。而且听自家姑娘说,仇珺瑶迟早会成为沈家的女婿,这将来搞不好还会是一家人呢。
小翠对仇珺瑶欠身道:“公子,里面请。”
仇珺瑶小脸一红。
没想到第二位会是他。
他竟然比三皇子和四皇子俊美,就连盛京第二公子白令堂也排在他后面。
仇珺瑶面露欢喜,对自己突然有了信心,沈诗诗会不会也觉得他长的好看呢?仇珺瑶身姿挺拔的迈入了一品居,突然懊恼,今天出门之前没有好好捯饬一番。
如今吃个饭都要看脸了,要想娶媳妇,那就更要看脸。
仇珺瑶在太子对面落座,两人对视了一眼,表兄弟之间的感情又进一步深厚,仿佛是同道中人。
这厢,小翠让萧子琰先进了酒楼,然后是四皇子,最后才轮到白令堂。
白令堂脸都白了,他认出了小翠,但又不能对她怎么样,只好忍着。再者,今日太子等人皆在场,他如何能与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好歹顺利进.入了一品居,白令堂面无表情的想着。
五人一落座,随风就提着长嘴铜制茶壶上前倒茶。
身为在场当中最俊美的人,太子道:“今日我做东,想吃什么随便点。”言罢,他看向随风,这个小二有点面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问道:“菜单呢?”
随风倒好茶,态度不太好。
郁姑娘说,每天的菜品都是有限的,一上午就来了五位食客,万一把他垂涎了已久的胭脂鵝脯吃光了,他该怎么办呢?!
随风面色无温道:“一品居不提供菜单,掌厨做什么菜,一会就上什么菜。”
太子先是一愣,顿了几息,旋即笑了起来:“哈哈哈,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一会到底会有什么菜!”
太子心情甚好,四皇子和白令堂却是一脸阴沉。心里为自己的脸打抱不平。
等菜期间,四皇子问道:“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三哥了,三哥近日在忙什么?”
萧子琰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偶染风寒,一直在养病,这才将将好转。”
闻言,四皇子眼中异色一闪而逝,“既然三哥已经无恙,不如今日咱们好好喝一顿。”说着,他看向随风:“你们一品居总不能连酒也是随意上的吧?”
随风依旧面无表情,目测饭桌上这五人都是正常的男子,饭量应该都不小,他心里很慌,一心惦记着胭脂鵝脯,冷冷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