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男配是女郎——十二月酒
时间:2019-11-21 10:47:27

  “只是出了点事,不得不赶紧下山。”沈老夫人勉强维持笑意,告别知客僧。栖玄寺后山这事设计到她的孙女,如今事情未明朗,她不想多言。
  沈凤璋一行人来到山下时,沈二夫人已经带着沈湘瑶等人守在车驾旁了。一见到沈湘瑶,沈凤璋便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沈湘瑶脸色发白,平日里满是趾高气扬的杏眼,此刻透着一丝慌乱。
  这一丝慌乱,到底是因为后怕,还是做贼心虚?
  沈凤璋摇摇头,不敢确定。
  沈家几位主子分了好几辆车。属于二房女眷的那辆车驾里,沈湘瑶坐在沈二夫人身边,抓住裙面。
  “阿娘,那几个混混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沈二夫人缓缓摇头,安慰道:“你放心,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找到他们的是谁。”
  听到自家阿娘肯定的话,沈湘瑶心里的慌乱顿时消退。对沈湘珮的嫉妒和恨意又一次冒出来,她可真是命大!死死咬着下唇,沈湘瑶越发不甘心。她就不信,自己对付不了沈湘珮!
  回府后,沈凤璋派人把那些混混送去了官府,同时也命刘温昌再去调查一下那个指示者。可惜,那个指示者十分小心谨慎,根本找不到半点线索。
  不过,刘温昌给她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他们已经查到那两名搬家的产婆住址!
  听到刘温昌的禀报,沈凤璋精神大振,“好!你们立刻去找到那两名产婆,把她们带回来。”她一直觉得原主的身世可能有问题,找到那两个当年给府里接生的产婆,这个谜团就能解开一大半!
  “属下已经派人前往潭西镇。”
  对刘温昌这个卫队首领,沈凤璋很满意,她就喜欢这样办事能力强又听话的下属。她一挥手,大方地赏了刘温昌百金。
  见刘温昌想要推辞,沈凤璋笑着开口:“这不光是给你,还是给你手下那些人的。当年我少不更事解散卫队,这些年他们尽管四处飘零,但心中仍惦着主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儿郎!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她不差钱,如果能用钱收拢这些人的忠心,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若是给刘温昌自己,他肯定不会收这份赏赐。他对自己要效忠的主人忠心耿耿,丝毫不觉得自己替小郡公办事该拿赏。然而小郡公提出给他手下的人,刘温昌迟疑了。正如小郡公所言,这些年他们四处飘零,日子过得都不好。
  一咬牙,刘温昌涨红了脸道:“多谢郎主。”
  沈凤璋爽朗一笑,拍了拍刘温昌的肩膀,“你放心,你们的忠心和能力,我都看在眼里,绝不会亏待你们!”
  像刘温昌这样的死士,最在意的便是主公的器重。见沈凤璋看到他们蛰伏多年的忠心并且还惦记着他们的生活,刘温昌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用力磕了个响头,发自肺腑,声若洪钟,“属下愿为主公肝脑涂地!”
  沈凤璋微微一笑。
  ……
  虽然沈家有意隐瞒那几个贼人的阴谋,但沈氏二娘在栖玄寺上香时差点遇袭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许多人都替沈湘珮打抱不平,有些是口头安慰几句,有些动作就大了。
  据沈凤璋所知,那几个歹人只隔了两天就死在大牢里了。
  能在牢里做出这事的,除了襄阳王赵渊穆还能有谁。
  赵渊穆似乎还担心沈湘珮陷入后怕之中,第二天就给沈湘珮下了帖子,邀请她参加宣武马场的赛马比试,散散心。要知道这次赛马比试的举办人是南阳公主。南阳公主一向不喜欢沈湘珮,如果不是赵渊穆,她肯定不会给沈湘珮下请柬。
  除了沈湘珮,府里其他人也都收到了这次赛马比试的帖子。
  沈凤璋看着手中的请柬,只觉这帮人可真闲,三天两头找各种理由聚会办宴席。这次还是赵渊穆发起的,她抖了抖请柬,决心把它扔一边去,耳边忽然叮的一声。
  【任务发布:请参加赛马会,帮助男主躲避危机!】
  听到这个任务,沈凤璋的第一反应是——沈隽居然能够靠他自己收到赵渊穆的请柬了?
  想起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她冷哼一声,不愧是《皇途》的男主,小说里男主最厉害的就是能抓住每一个机会不断往上爬。
  看来这次是不去也得去了。
  始兴郡公府最偏僻的江伏院里,沈隽也在打量着手中的请柬。烫金描花的蓝色请柬上,落款处龙飞凤舞赵渊穆三个字。他盯着那三个字,眼中寒意凝聚。
  “郎主,赵渊穆这个小畜生给您下帖,肯定没按好心。郎主您不能去。”
  沈隽藏起眼中寒光,冲着义愤填膺的谢勇微微笑道:“我当然要去。赵渊穆生母殷贵妃害死母后,我要替母后报仇,怎么能连赵渊穆都怕呢?”
  听到沈隽为替谢皇后报仇才去赛马会,谢勇恍然大悟的同时,显得非常高兴。郎主不愧是谢大人的孙子,皇后殿下如果知晓郎主这般有孝心,肯定会欣慰的。
  察觉到谢勇脸上流露出来的满意和高兴,沈隽笑意更盛。去,当然要去,他等一个试探沈凤璋的机会那么久,怎么能放过到手的果实。
  他俯身,朝谢勇低声吩咐了几句。
  谢勇虽然奇怪沈隽的命令,但刚刚被沈隽为母报仇感动到的他仍毫不犹豫应下任务。
  ……
  赛马比试的那天,天公作美,格外清朗,还有阵阵微风吹拂带来柔意。
  往日里穿着宽幅大袖衫的世家郎君们,今日都换上适合骑马的胡服,一个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分外养眼。
  沈隽来到宣武马场,才从张四郎口中得知,这场赛马比试实际上是南阳公主的主意。当今至尊子嗣不丰,仅有二子三女,其中,除长公主已出嫁外,南阳公主和临汝公主皆已到适婚年龄却还未婚。
  这场赛马会,多少有点供南阳公主挑选驸马的意味。
  “谁要是被南阳公主看上了,那可真是倒霉。”张四郎跟沈隽低声抱怨。南阳公主脾气火爆,娶了这样一位公主,不能说不能骂,就跟请了尊大佛回来一样。寒门庶子想尚公主,是想借此跨入官场,他们这些世家子本就不缺官做,也看不上武将起家的赵氏。
  草场的另一边,襄阳王也正和南阳公主聊起此事,“皇姊,借此机会,你可以好好看看。”对外人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襄阳王,在南阳公主面前却显得贴心。襄阳王和南阳公主虽非一母所出,关系却很好。
  南阳公主长相明艳大气,她望着辽阔无垠的碧空与一望无际、没入密林的草场,大方一笑,一身红色胡服的她,如同一朵红云。
  “阿弟放心,我会借这次赛马比试,好好看看谁有资格做我的驸马!”和大多数女郎的审美不同,南阳公主不喜欢太过文弱的书生,更偏好英姿飒爽的儿郎。
  她翻身跨上一旁高大的白马,朝襄阳王粲然一笑,“阿弟,这回多谢你。”宣武场是京城步兵的训练之地,若非阿弟去和父皇说,父皇肯定不会同意让她用宣武场。
  南阳公主说完,熟练地一拉缰绳,操控着白马朝远处奔去。
  望着在青空下策马扬鞭的红色身影,赵渊穆艳丽的脸庞浮上一丝笑意。他也正好想来一场马会。” 骑马,能够出现的意外可多了。轻则残废瘫痪,重则当场殒命。
  赵渊穆将视线投到远处的沈凤璋身上,听着部下禀报已经给沈凤璋的马用过药时,桃花眼中笑意灿灿。
  沈凤璋,这回你死定了!
  赵渊穆对马动手脚的时候,还有一人也在对马下手。
  草场边缘的树林里,沈隽正在听谢勇禀报情况。
  “郎主,属下已让人给马喂过巴豆了。”
  沈隽点头,“喂马的时候有人看到吗?”
  “按照郎主的吩咐,属下是在沈二郎君的侍从快经过时喂的马。对方应该看到了。”
  听到事情如自己预想的发展,沈隽微微一笑,网已经张开,现在就等猎物上门了。
  “辛苦了。接下来你继续隐匿好,在暗处保护我即可。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擅自现身。”
  “是!”
  声音落下,谢勇没了踪迹。然而在离开前,他实在没忍住看了沈隽一眼。他想不明白郎主为何要故意在沈二郎君侍从经过时,给马喂巴豆。还是给郎主自己的马。
  按沈二郎君对郎主的嫉妒厌恶,就算知晓这件事,她只会拍手称快,难道还会有所行动不成?
 
 
第26章 换马
  谢勇猜得没错, 沈凤璋确实不想替沈隽操心他的马被人喂药这件事,但有系统存在, 她不想去管,也不得不去管。
  从马厩归来的侍从想到自己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心里乐开花。小郎君和大郎君势同水火,小郎君若是知晓有人给大郎君的马喂药,心情大好,肯定会重重嘉赏他。
  想到这里, 侍从控制不住露出喜气洋洋的笑。他环顾宽阔的马场, 终于找到和郑家小郎君一道站在树下的沈凤璋。
  郑沅廷那天虽然被沈凤璋气到,但没两天就消气了。今日一到宣武马场, 见到沈凤璋, 他立刻又跑了过来。
  “阿璋表兄,你今日这一身可真不错。”郑沅廷打量着沈凤璋,眼里显出揶揄的笑。
  沈凤璋今日穿了一身浅缃色的窄袖胡服,腰间一条蹀躞,佩着小刀、算囊和刀砺等物件,脚蹬缁色银纹长靴,比起平日里一身宽袖白衣、飘然欲仙的模样, 多了几分英姿勃勃。
  她本就生得面如冠玉, 容貌清俊, 往日里趋炎附势,汲汲营营,众人都不得不承认她是难得的好相貌。如今几次露面, 沈凤璋一改往日作风,顿时引得无数女郎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马场外围的歇息处,那些不参与骑马的贵族女郎,大都在偷看沈凤璋。
  听到郑沅廷的打趣,沈凤璋一笑,刚想说话,就见一名侍从小跑到自己跟前,似有事禀报。她朝郑沅廷点点头,跟着侍从走到一旁。
  这名侍从正是目睹沈隽马被人做手脚之人。
  侍从禀报的同时,系统也发布了一个新任务——【叮!任务发布:请帮助男主解除马匹危机,赢得比赛!】
  挥退侍从,沈凤璋一时有些苦恼这个任务该怎么做,才能又不崩人设,又能顺利完成。她无意识地望着四周,在看到眺望远处的郑沅廷时,忽然眼眸一亮。
  有办法了!
  沈凤璋回到郑沅廷身边,三言两语便把话题扯到沈隽身上。
  一提起沈隽,郑沅廷顿时想起前几日沈凤璋嘲笑他的话,“不行,我现在就要让阿璋表兄你瞧瞧!那个私生子以前只是运气好,才躲过了我的算计而已!”他说完,一捋衣袖,朝着沈隽走去。
  沈凤璋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就这样去了?你这样去是打算怎么做?”
  郑沅廷刚才不过是一时上头,被沈凤璋拦了下,凝眸一想,得意洋洋道:“他今天不是要比试吗?我现在就去给他的马扎一针!”
  “愚蠢!”沈凤璋斥了一声,见郑沅廷又气又委屈,开口道:“今日马场人多眼杂,难保你不会被人看到。到时候丢的是你郑氏的脸面!”
  对这些世家来说,名声尤为重要。一听到沈凤璋说可能会影响郑氏,郑沅廷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可不想被他阿父关祠堂。
  “那阿兄你说怎么办?”想不出办法的郑沅廷只好求助沈凤璋。
  沈凤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弯唇一笑,眼里流光璀璨,“等着瞧!”
  ……
  宣武马场的马厩前,沈凤璋抚摸着身边毛皮发亮的高大黑马,脸上不由自主赞叹道:“这可真是匹好马。”可惜被人下了巴豆。
  “表兄!你想做什么?”郑沅廷困惑不解,沈凤璋方才还阻止他,现在却自己牵出沈隽的马。
  沈凤璋没有回答他,转身凝眸看向远远走来的沈隽。
  沈隽接到侍从的通知,立刻带着黎苗赶来马厩。黎苗从远处看到沈凤璋牵出那匹黑马,立刻喋喋不休,怀疑小郎君又要做什么坏事。然而,听着黎苗的埋怨,沈隽面上露出几分忧色,心里却漫上几分笑意。
  这几分笑意在听到沈凤璋神情跋扈嚣张地夸赞这匹黑马时,逐渐增多。
  “油光水滑,身形矫健,这可真是匹好马。”沈凤璋一边看着沈隽,一边拍了拍黑马马头。见到沈隽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沈凤璋唇边不怀好意的笑容变深。
  她拉了拉缰绳,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动作干净利落翻身上马。黑马打了个响鼻,有些躁动,但很快就又十分温顺地安静下来。
  “这匹马,现在归我了!”
  沈隽下意识抬头,沉默又带着疑惑和吃惊地看着沈凤璋。
  沈凤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沈隽,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润,然而出口的话语却锐利得让人头皮发麻,“这样好的马,你配骑吗?”
  哪怕沈凤璋语气跋扈嚣张,但听在沈隽耳中,却让他忍不住想要发笑。他垂下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脸上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高坐在马上的沈凤璋略一拧眉,她似乎从沈隽脸上看出几丝笑意?然而待她定睛细看之时,那抹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快得让人怀疑是否存在过。她凝视着沈隽如同以往那般沉默隐忍的脸庞,渐渐放下方才的怀疑。
  沈隽脸上可能出现恨意,厌恶,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笑意。
  郑沅廷猖狂的大笑声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他盯着低垂下眼眸,满脸隐忍的沈隽兴奋地落井下石,“表兄说的对,你这种血统不明的家伙,有什么资格骑这么好的马!”
  清晰可闻的羞辱之语在马厩里回荡。那些在马厩里伺候马的马奴们,个个敛声屏气,垂下头,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一时间,马厩里只有骏马咀嚼草料的声音,沉寂得人人自危。
  如同往平静无波的湖面投下一块大石。
  沈隽沉默隐忍的白皙面庞一瞬间涨红,随后那红仿佛被潮水吞噬的落日一般,快速消失,最终定格在惨白上;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着,显出其主人不平静的内心;两片薄唇被死死抿紧,因为过于用力而失去血色发白。
  仿佛刹那间,湖水沸腾喧嚣,最终又极快地归于死寂。
  沈隽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颤抖的睫毛恢复平静,似寻到枯枝落叶安静下来的蝴蝶,松开后的唇瓣逐渐恢复浅红。他漠然无声地站在那儿,仿佛一块任风吹雨打毫不转移的磐石,又像一潭无波无澜彻彻底底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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