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打开柜子，把塑料袋拉出来一看，顿时愣住。
他识字，也上过生理课，而且都这么大了，塑料袋里这一包包卫生棉他知道是什么东西。
联想起乔绵今天的不舒服，联想起晏秋一直说的“男生不懂”，再想起这一个多月的中药……
许边牧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男生，还真不懂。
但是这样挺好。
起码不是生病了。
这次例假来势汹汹，折磨了乔绵足足一星期。
一星期之后，乔绵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也发出了“做女人真难”的感叹。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十二月，许边牧生日。
这天正好周末，也正好寒流来袭。
从早上开始，许边牧的脸冷得就跟外头这场寒流一样。
因为他一大早就收到了乔绵送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语数外，生化物，整整六大本。
许边牧看着就头痛。
晏秋把新手机送给他时，还夸奖乔绵送的好，笑得合不拢嘴。
他就更头痛了。
于是中午一过，蛋糕也没怎么吃，他就出了门。
人流量颇多的肯德基，徐子昂端着点好的餐走过来，在许边牧面前坐下。
他好笑地说：“干嘛呢，还生气？不就是六本五三，乔绵不送，我们高三还是要买的。你怎么都逃不过。”
许边牧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端起一杯可乐吸了好几口。
徐子昂又笑：“行了，今天成年呢，高兴点，别黑着一张脸。怎么样，要不要去个刺激的地方？”
许边牧挑挑眉：“什么刺激的地方？”
“都成年了，当然是去成年人能去的地方。走不走？”
“你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去。”
“真是，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许边牧继续喝着可乐，问：“那你说，是什么地方？”
徐子昂脸上挤出笑容：“我一表哥开了间酒吧，生意还挺好。我们晚上去玩玩？”
酒吧？
许边牧没兴趣地说：“不想去。”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酒吧都不想去？！”
“我是为了你好。要是乔绵知道你带我去这种地方，我估计你不能再活着见到我。”
徐子昂调侃起许边牧来：“你就这么怕她？妻管严啊。”
许边牧的脸色僵了下，随后顾自喝着可乐，不再回应这个话题。
但是等天色暗了后，他还是被徐子昂给拖到了表哥的酒吧里。
徐子昂的表哥是个彪形大汉，这样冷的天气，他在酒吧里就只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一条大花臂。他知道徐子昂和许边牧还是两个学生，特意给他们叫了两杯度数很低的酒。
酒吧里面一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男男女女衣着暴露，在舞台中央扭动着身体。有尖叫声，有玩闹声，嘈杂的让许边牧觉得耳朵痛。
徐子昂倒是很有兴致，觉得这儿特新奇。
周围音乐声太大，他就凑到许边牧耳边大声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许边牧推开他，端起桌上的酒喝了几口，放下酒杯后，说：“喝完了，可以走了。”
“搞什么，这么急着走，我们屁股都还没坐热。”
“那你待着，我得回去了。乔绵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徐子昂实在忍不住嘲笑许边牧：“说真的，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怎么就这么怕她。坐下坐下，再待会。”
许边牧被徐子昂拉着，想走也走不了。
刚刚这几口酒下去，好像酒劲有点上来了。
从没碰过酒精的他，这会儿有点面红发烫，头也有点晕。
有几个穿着艳丽的女人过来搭讪，她们化着很浓的妆，身上喷的香水特别呛鼻。
许边牧一闻到，就往后面靠了靠，眉头深深皱着。
“小弟弟，要不跟姐姐们一块玩？”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伸出手指，想触碰许边牧的脸，许边牧厌恶地躲开。
女人倒没生气，转而跟旁边笑嘻嘻的徐子昂说话。
徐子昂跟这几个女人相谈甚欢，许边牧在一边觉得浑身燥热。
酒精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酒吧的灯光是昏暗的。
几个女人开始点起烟，猩红的光，还有烟草的烟雾，叫许边牧实在受不住。
他再次问徐子昂：“走不走？”
徐子昂正聊得开心，自然是不想走。
许边牧就不管他，自己单独走出了酒吧。
见许边牧走了，刚刚想碰他的那个女人轻佻地问徐子昂：“你朋友挺纯啊，还挺帅。你们俩……都是小处.男吧？”
徐子昂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眼色沉了沉。
另一个女人靠近他，挑逗着：“小弟弟，要不晚上跟姐姐走？姐姐教你怎么当个男人？”
徐子昂巧妙地躲开她靠过来的身体，双眼含笑，语气却有点冷。
“各位姐姐，你们玩，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他起身，也不顾她们几个的挽留，径直离开。
夜深深沉。
酒吧外头的街道，不比酒吧里面热闹，反而显得冷清。
远离那一片灯红酒绿，许边牧坐在路边花坛醒酒。
第一次喝酒，好像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感受。
不过冷风吹一吹，身上的燥热也散了不少。
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许边牧拿出来看一眼，还是乔绵。
不知怎的，他想起徐子昂那句：“她又不是你女朋友。”
十八岁啊，好像真的是可以做很多事的时候了。
他心底有对她的渴望，有对她的占有，有很多他自己都解析不清楚的情愫。
于是他接起了电话。
乔绵着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好像是这寒夜之中唯一的温暖。
“许边牧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是不是觉得你爸妈不在家你就可以夜不归宿！！！”
许边牧好像都能想象出此刻乔绵在家里跳脚的模样。
他勾起唇角笑了：“要不要来接我？”
“？？？什么？？？”
“乔绵，过来接我吧。”
“？？？”
“我出门忘记带钱了。”
……
……
短暂的沉默过后，乔绵大喊：“我真是服了你！！！”
第26章 26个泡泡
26
报了地址，电话也就挂断。
徐子昂恰好从酒吧里出来。
他往许边牧身边一坐，搭着许边牧的肩，吐槽着：“可算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刚刚那香水味，可熏死我。”
许边牧嫌弃地丢开他的手，说：“你刚刚不是聊得挺欢？”
“人家过来搭话，我不是得给点面子，不理人家多不好。”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
“因为她们看上了我的肉.体，我当然得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许边牧：“……”
玩笑归玩笑，徐子昂看许边牧脸色有点红，就说：“你还好吧，喝了几口酒怎么就上脸了。我送你回家？”
许边牧轻笑一声：“不用，乔绵来接。”
“乔绵来接？？？？”
徐子昂立刻紧张起来：“你没说我带你来这了吧？？？”
许边牧睨他一眼：“你说呢？”
“我去！”徐子昂赶紧起身，“你自己在这等着吧，我可不想见到这小姑奶奶。我走了——”
说完，他就跑了。
许边牧就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半天。
不久前还笑话他怕乔绵，现在自己不是怕的跑了个没影。
徐子昂没走多久，一辆出租车就在路边停下。
许边牧还是坐在花坛边，被冷风吹得鼻子有点红。
下午他离家时，穿了一件厚卫衣，外面套了件薄的棉外套。
但是冬天的深夜，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在这时一点都不御寒。
酒醒了一点后，他有些冷。
乔绵是小跑着来到许边牧面前的。
她已经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微喘着气，脸颊微微泛着红。
“许边牧——”
许边牧抬头。
黑白分明的眼睛意味不明。
乔绵穿着件厚实的白色羽绒外套，显得脸特别小，可是脸上表情特别不好。
她瞪着许边牧，有些生气。
“你出门干嘛不带钱？！你不是跟徐子昂一块出来的？他人呢？”
许边牧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走了呗。”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一块走？”
“你不是要来接我？”
……
这个逻辑好像是对的，但是乔绵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又一阵冷风吹过，乔绵都感觉到丝丝的冷意。
再看面前的许边牧，比起她来，穿的算是很单薄。
乔绵捏了捏手上的袋子，这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也没多少犹豫，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黑色的围巾，往前一步，套到了坐着的许边牧的脖子上。
许边牧霎时间没反应过来。
脖子上多了一层温暖柔软，靠近他脸的，是乔绵白色的羽绒服，带着些洗衣液的香味。布料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却像是划过他的心尖。
他想，如果他真醉了，或许就会伸手搂住她的腰。
其实他也挺希望自己没有理智的。
乔绵把围巾绕了两圈，最后打了个结，说：“还好出门带了……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点衣服。”
她不满地埋怨。
许边牧抬头看着她，周边的灯光像是投映到了他的眼里，闪着点点细碎的光。
“你哪来的围巾？”他问。
乔绵往旁边移了一步，双手插到口袋里，没说实话，只说：“买的。”
许边牧：“来的路上还有时间买这个？”
乔绵：“不是。这是前些天买的。”
许边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生日礼物。”
许边牧有点意外：“早上不是送过了？”
乔绵哼了声：“你不是不喜欢，还黑脸。”
“这能怪我么，谁会希望生日收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
“这不是又给你送了条围巾么，废话怎么这么多。”
“……”
“赶紧起来，回去了，我都冷死了。”
许边牧这才站起来。
要走时，乔绵又喊住了他。
“等等。”
许边牧回头，乔绵来来回回把这一条街道的店铺都扫了一遍，然后拧着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这都是酒吧，你是不是去酒吧了？”
“……”许边牧咳了一下，否认：“没有。刚好闲逛逛到这。”
乔绵不相信。
她靠近许边牧，在他身上嗅了嗅。
很快，她大喊：“还说没有！你身上都是烟酒味！！！你抽烟了？！喝酒了？！”
“没有！没抽烟！没喝酒！”
许边牧否认三连。
但乔绵死死盯着他的脸，说：“你看你的脸都红了，肯定喝酒了！”
“……”
“许边牧你挺厉害啊，刚满十八就去酒吧。”
“……”
“喝了多少？”
“就几口……”
乔绵冷笑一声：“刚刚不是不承认喝酒？”
许边牧闭上嘴巴。
行吧。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他拉过乔绵，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往路边一整排等候着的出租车那边走，说：“走了走了回家了。”
乔绵还想再说许边牧几句，可是忽然察觉他们此刻走路的姿势不大对。
他揽着她的肩，她好像是被他护在怀里。
她有点发懵。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许边牧推进了出租车里。
出租车司机在这等生意等得太久，在打盹。
感觉有人坐进来了，就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许边牧从另一边进来，坐在后座的乔绵身边。
司机是个中年老男人，从后视镜瞧了眼两个小年轻，女孩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在害羞，便往某些地方想了去。
他开口问：“去哪？要不要推荐附近性价比高适合你们学生的小宾馆？”
乔绵：？？？
许边牧：？？？
司机：“前面路口有家春来宾馆，很多小情侣去那。还有家情.趣酒店，价格高了点，但是环境很不错。”
乔绵这下是真的红了脸了。
许边牧连忙跟司机说：“大叔，我们不去宾馆和酒店。”
“那去哪？”
“南洋路，江心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