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
阮希希:“???”
裁判老师点好人数,确认过每个人身上别着的号码布后,走到跑到边上喊:“预备备——”
“砰——”
枪响,乔绵和一起比赛的人同时往前跑。
第一圈,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没有拉开太大距离。
许边牧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跑道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说呢,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乔绵是不服输的性格,万一拼全力跑,摔了磕了……
就麻烦了。
第二圈,乔绵经过他们这边,阮希希就扯着嗓子大喊:“乔绵——加油——乔绵——加油——”
在跑步的乔绵大脑空白,周围声音全都听不到。
身边不少人已经开始提速,到最后半圈,她也加快了速度。
她闷头往前冲,使出了全身的劲。
连中考都没这么拼命过。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跑到终点的。
一到终点,乔绵的腿就跟瘫痪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
心脏跳动激烈,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她的耳朵里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跑过来扶她的阮希希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阮希希把乔绵扶到边上坐,那边裁判老师在喊乔绵的编号,阮希希就替乔绵过去了。
乔绵大喘着气,全身失了力,精疲力尽。
身边有人蹲下来,她也没力气去看。
但她知道,是许边牧。
许边牧蹲在乔绵身边,眉眼慵懒,下巴微抬,下颌线条利落流畅。他问她:“知道跑了第几吗?”
乔绵摇头。
许边牧伸手,五指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从他指缝间穿过。明明是很温柔的一个动作,他却偏偏像是在夸小狗。
“了不起,第三。”
乔绵惊了惊,不敢相信。
许边牧撇嘴说:“你是不是钓鱼执法啊,故意让我上钩。”
乔绵:“……”
许边牧:“我真是自掘坟墓,早知道不跟你打赌了。”
他的手还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好像连着他的脉搏,一突一突,使她的脸颊剧烈燃烧起来。
幸好是刚跑完步,没有人知道她的脸红是因为什么。
阮希希跑回来了,许边牧也趁机收回了手。
阮希希赶忙把手上的矿泉水重新拧开递给乔绵,忍不住大喊:“天呐你跑了第三哎!老郑知道了肯定牙齿都要笑掉了!!!”
乔绵都没想过自己真能跑前三,这个结果还是蛮惊喜的。
起码许边牧这个假期就别想出去鬼混了。
精神一松懈下来,她轻松愉快地笑了,眉眼弯弯的。
许边牧定定地看着,恍若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她脸上。
其实乔绵不怎么爱笑。
她因为家庭变故,从小就心思很重。
哪怕一起长大,许边牧也很少见她像此刻这般笑得这么开心。
他……还是挺喜欢看她笑的。
运动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乔绵休息够了,打算先回教室。
阮希希预备扶起乔绵的时候,周恪来了。
周恪近视,戴着副眼镜,但不像平常人那般多几分斯文气质,反而更像是港剧里那种斯文败类。
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长得过于细长漂亮吧。
周恪只是走过来,话都还没说,许边牧就已经慢悠悠站起来,双手插兜,眼睛一眯,露出几分警惕和不悦来。
他跟周恪并不熟,偶尔在篮球场碰上,也偶尔一起打过球。
但是周恪看乔绵的眼神太直勾勾,实在叫他不爽。
第12章 12个泡泡
12
周恪肯定是注意到许边牧看自己的眼神了,但他并不在意。
他走到乔绵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着,很诚挚地说:“下周一有没有空,我生日,要不要出来一起玩?”
乔绵讷讷地,没等她回答,周恪马上又跟阮希希说:“阮希希你也一起来吧,咱们周一联系啊。”
阮希希发懵。
周恪站起来,跟她们俩摆摆手就走了,丝毫没顾还在边上站着的许边牧。
他是故意的。
许边牧也觉察出来了。
过了半晌,阮希希先反应过来:“周恪是约我们周一一起出去玩???还周一联系,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乔绵眨眨眼,脸上写着: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边上的许边牧嗤了声,什么话都没说,扭头走了。
乔绵侧头看他背影,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算了。
估计他输了赌,心情不好吧。
第一天的运动会五六点的时候就结束了,晚上没安排晚自习。
乔绵太累了,就提早回了家。
家里没人,晏秋还在社区单位加班,许万也还在医院。乔绵没开灯,一个人疲惫地回了自己房间。
许边牧没跟她一块回来,这个小祖宗好像挺不高兴的,一直在篮球场打球。
她也就没叫他了。
今天这场800米下来,乔绵的大腿小腿都很酸痛,她窝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地揉着腿。
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在书桌上微微发着橘黄色的光。
过了会,她拿出手机,手指按着键盘,打开了联系人通讯录,停留在“妈妈”那一行。
乔绵很想跟她妈妈说说话,可是想着有时差,又怕她实在太忙接不了电话,所以一直在犹豫。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乔绵想打电话的时候,她妈妈的电话就来了。
诺基亚自带的铃声响起,乔绵的手都颤抖了下,连忙接起来。
“喂,妈妈……”
林白薇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过来:“乔乔,在干嘛呢?”
乔绵:“我刚从学校回来。”
林白薇:“这么早?你那边应该才七点左右吧?”
乔绵:“嗯,今天开运动会,没有晚自习。”
林白薇在电话那头“噢”了一声。
乔绵顿了几秒,想跟她妈妈分享自己今天的好消息:“妈妈,我今天也参加运动会了,我——”
“乔乔,虽然今天没有晚自习,但是你也要抓紧学习知道吗?”
林白薇似乎没有听到乔绵在说什么,如往常的每个电话一样,督促她好好学习。
乔绵想说的话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去,也咽不回去。
林白薇语重心长地说:“听你晏秋阿姨说你这学期选了文科是吧?其实理科更好一点,不过文科也没什么关系。你别的科目不用太上心,多花点时间在英语上。英语学好很重要,以后考雅思考托福会很容易。最近学习还好吧?有什么问题多问问老师,不然我叫晏秋阿姨帮你找一个家教?”
乔绵动动嗓子,闷着声说:“不用了,我不需要家教。”
林白薇没听出她情绪不佳,只是说:“要是有需要就跟晏秋阿姨说。”
“知道了……”
“对了,下个月你生日,妈妈在这边给你买了一个包,名牌的,过段时间邮寄回去给你,你一定会喜欢。”
“……好。”
“那你好好学习,妈妈要去工作了,下次再打电话给你。”
“好。”
乔绵应着,可又马上后悔,着急喊了声:“妈妈——”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特别冰冷。
她对着手机,喃喃地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我好想你……我今天跑了800米,特别累,可是我好开心,我跑了第三名……”
“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
“妈妈……”
手机掉落到床上,乔绵屈膝,抱着膝盖埋头哭了起来。
林白薇是一名歌剧演员,在乔绵爸爸刚出世的那段时间,她正好被国外一个歌剧团选上。前途梦想和女儿,她选择了前者。
乔绵不知道是不是林白薇主动提出把她送到许边牧家的,反正那一年,爸爸走了不到两个月,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每天晚上都会哭醒的那个时候,林白薇就把她送走了。
许家什么都好,晏秋和许万对她跟亲生女儿一样,什么好的都给她,许边牧欺负她,他们都不问原因只帮着她。
她在这个家里,是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
可是这始终不是她自己的家。
她懂事的太早了,有时她都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懂事。
这么些年,林白薇一直在国外,偶尔会回国看她一眼。
上一次她们见面,已经是两年前了。
那时候乔绵刚刚初中毕业,林白薇回来带她吃了顿肯德基,第二天就飞回去了。
她其实很想像别的小孩一样拉着妈妈的衣服哭着哀求她不要走,或者她哭一下求一下,妈妈就会心软再多留一天。
可是乔绵太懂事了,她知道自己妈妈忙,于是就一声不吭。
所以啊,懂事有什么用呢,只会委屈自己而已。
许边牧回到家的时候,见没开灯,以为家里没人。
他也没有去开灯,直接走向自己房间。
结果在乔绵的房门口停住脚步。
房门是紧闭的,但是房内窸窸窣窣,像是有细碎的哭声。
许边牧的心脏剧烈颤了一下,以为乔绵出了什么事,连忙拧开门把。
“乔绵你——”
在看到乔绵抬起头满脸的泪痕后,许边牧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在原地怔了好一会。
整个人都是懵的。
乔绵也反应了片刻,别过头去,扯衣袖擦脸。
她说话时嗓音发颤,还带着点哭腔:“你怎么回来了。”
许边牧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目光沉沉的:“我怎么不能回来了。”
“你不是在学校打球么。”
“打完了。”
“噢。”
……
……
两人忽然一时无话。
许边牧的手还握在门把上,指尖发紧。
过了一会,他低声问乔绵:“谁欺负你了?”
乔绵却笑了。她脸上的眼泪差不多擦完后,面向许边牧说:“没人欺负我。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许边牧明显看出她的故作轻松,紧皱着眉头问:“那你哭什么?”
乔绵:“想哭就哭一下,你还管我这么多。”
许边牧:“我要是不管你,家里都要淹大水了。”
乔绵:“……”
乔绵叹叹气,嘟囔着:“你很烦哎。”
许边牧不客气地回应:“你也很烦。”
乔绵皮笑肉不笑道:“噢,谢谢。”
许边牧无言以对。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干脆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眉眼懒懒散散的。
“哭完了没有,我饿了。”
乔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许边牧不要脸地又重复一遍:“我说我饿了。”
乔绵:“那你去吃东西啊,跟我说干嘛?”
许边牧:“打了一天球,不想动。你给我煮个泡面吧。”
静默几秒后,乔绵瞧都不瞧他,直接躺下来抓过被子盖到头上。
许边牧催促了一声:“别装死啊,快起来,我知道你也没吃饭。反正你也要煮泡面,帮我那份也煮了。”
蒙着被子的乔绵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你怎么知道我要煮泡面,你可真烦。”
“你今天一天说了几次我烦了,下次能不能换个形容词?”
“你想我换什么?”
“你可以说,许边牧你可真帅,你可真man,你可真——”
乔绵忍不了,掀开被子坐起来,十分嫌弃地看着许边牧:“要脸吗?”
许边牧耸肩笑笑:“不要。”
乔绵:“……”
哎呀,他可真讨厌。
第13章 13个泡泡
13
最后谁都没有去煮泡面,因为晏秋回来了。
晏秋意外他们这么早回家,连忙去冰箱里拿食材,简单地做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晏秋得知乔绵今天跑了800米,特别心疼,忙说:“明天我早点去菜场,买个大猪蹄给你补补。”
许边牧抬抬眸:“妈,我每天打球,也不见你给我买个猪蹄补补。”
“你就不用补了,这一身精瘦肉,胖瘦正好。”
“……”
乔绵笑看了一眼许边牧,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晏秋突然想起什么,问乔绵:“对了,你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了你近况。她也给你打了吧?”
乔绵身体一僵,头埋低了点,低低“嗯”了声。
许边牧的眉头微蹙,联想起刚回来时乔绵的眼泪,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哭了。
不是有人欺负她,是她太想她妈妈了。
还好,不是受人欺负。
晏秋说:“你妈妈最近特别忙,可能没多少时间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怪她。她一个人在国外,也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