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顾长华动作流利的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浅色衬衣,“怎么傻站着。”
季安宁瞬间收回神,造孽啊,这家伙简直就是行动的荷尔蒙,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那件衬衣下,顾长华精壮的古铜腹肌。
季安宁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哪怕是坐着,气氛也会变得不一样,以前她是不信的,现在她有点信了。
黄晕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好似那一贯低沉冷漠的声线,也变得温柔好听了。
季安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了魔,她快速让自己沉静下来:“我去洗个手就来。”她快步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拿冷水拍了拍脸,季安宁啊季安宁,现在可不是让你儿女情长的时候。
季安宁在厕所里冷静了一会,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不是说别打饭了,以后我可以做的。”
“食堂的伙食还成,也方便,中午你自己做点吃,晚饭我打回来。”顾长华反正也打习惯了,现在最起码不用他中午再跑回来一趟。
季安宁穿着件白色秋衣,刚刚洗脸时,她并无察觉到,衣领前湿了一半,朦胧间,肌肤欲隐欲现。
顾长华望着季安宁白皙透着红晕的脸颊,视线下移,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早上看到的春光,喉咙不觉一紧,他转手喝了口水,移开视线,不自然的开口:“你快吃吧。”
季安宁不知道顾长华那边的动静,更不清楚眼下自己的模样有多撩人,她只是垂着脑袋夹菜吃。
第46章 结交
这两天事多,她吃的少,连带着胃口也比变小了。
才吃了两口就已经饱了,她起身把碗筷收拾了,把剩下的饭菜归在碗里。
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刚要张口和顾长华说篝火晚会的事情,才喊了他的名字,她就落了话音。
坐上沙发上的男人,高大的身姿靠在沙发背上,两眼微闭,灯光下,根根分明的睫羽在他脸上投射出暗影。
轻缓的气息在屋子里响起。
季安宁不由放轻了脚步,这个男人……他睡着了。
坐着沙发上能都睡着,可想他这一天有多累。
季安宁脚步靠近,低俯着顾长华,他睡着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人,减去了几分戾气。
季安宁没喊醒他,看了他一会儿,就打算进屋收拾了。
不料她才转过身子,腕间忽然一道力量加重,截住了她的脚步。
季安宁不明所以的侧身看去,措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锋利冷冽的眼睛。
顾长华的身子仍旧靠在沙发上,以一种极其少见的慵懒姿态望着季安宁。
在季安宁的印象里,顾长华是身姿笔挺,腰杆挺直,一身的正气凛然,不论干什么都是一板一眼,冷峻严厉的。
可这会儿,他的坐姿带了三分慵懒,就连一向端正的领口也不知何时松了两颗,露出了完美的锁骨线。
此时的顾长华,比一身正气的他,更吸引人。
仿佛是致命的罂粟花。
季安宁从来没有发现,顾长华还有这一面,她也暗暗叹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把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驾驭的轻车熟路,完美衔接。
季安宁收了震惊的心思:“是我吵醒你了?”
顾长华摇头,拉着季安宁的腕间没有松,常年累积的手茧很清晰的摩擦在她的肌肤上。
他嗓音发闷:“眯了一会儿,没睡着。”
季安宁点头:“训练了一天,你也累了,你去洗洗早些睡吧。”
顾长华脸上还带着倦困,他打了个哈欠,这才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形瞬间贴近季安宁的身体,季安宁下意识往后避了一步。
察觉到季安宁的回避,顾长华松了手,声线恢复如常,原先的不清醒和一时脑热都散下去了。
他道:“正月十五的篝火晚会,你得准备一个节目。”
就连顾长华都不确信,季安宁能准备什么。
“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季安宁张了口。
闻言,顾长华脸色微变,大概是以前被季安宁的无理取闹吓怕了。
总觉的季安宁会意气用事,拒绝上台表演,和他闹脾气。
他在季安宁说话前,先沉声道:“这是整个军区的事情,每一个家属都要准备节目,没有特殊的例外。”
季安宁失笑一声,想到了顾长华的顾虑:“我有分寸。”
顾长华瞧着季安宁自信满满的笑容,微怔,了然点头,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进了厕所。
回到部队的第二晚,睡的还算安稳。
……
第二天上午,她晨跑后,一个人出了军区,依着记忆的路线,绕过两个街道,进了热闹的街区。
影碟的歌声环绕在街道,季安宁闻声找到了一家影像厅。
影像厅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约莫比她大不了几岁,穿着一件勾勒身材的墨绿色旗袍,说话细细软软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温婉的像极了江南一带水乡女子。
见有客人来,她笑着脸:“想买什么?唱片?还是磁带?”
这个门面并不大的影像厅,种类齐全,季安宁目光四处看着:“我先看看磁带。”
“行,你看着,有什么需要的招呼我就成。”影像厅老板很热情的笑着。
季安宁点了头,便自己翻看了。
“彩蝶,最近上没上新的唱片。”不一会儿,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刘老板,您来了。”被唤彩蝶的影像厅老板笑意更甚,身姿如扶柳的迎了上去,“自然有,刚上了新货,专给您留着了,早前王老板过来,我可都没拿出去。”
季安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自己就是个商人,所以会对一些商贩老板的话格外注意,听他们怎么说话,怎么做生意。
这罢,季安宁的目光往他们那边瞧了去。
只见中年发福的男人听了影像厅老板的话,笑的眯起了眼,“行,我全要了!”
说着话,他的手还不安分的摸了一把影像厅老板的屁股。
彩蝶脸上的笑意没变,只是不动声色的推拒了那男人,“那刘老板,我去给您包起来。”
彩蝶到柜前把几盘磁带包好,给刘老板递过去,就是付账的功夫,也没少被占便宜,大概是因为还有季安宁这个客人在,彩蝶脸色有些不自然。
季安宁也没多看,仔细挑自己想要的磁带了。
影像厅老板将刘老板送走之后,她立即走近季安宁,仍旧是笑问:“可有相中的?”
季安宁挑了一盘近两年刚出的磁带,“就这个吧。”
季安宁抬头重新打量了影像厅老板一番,她虽然化着浓妆,但瞧着并没有风尘气,与刚刚她看到的那一幕,实在不符。
彩蝶点头:“挑好就成。”
彩蝶和季安宁收了钱,随口道:“我看你眼生,才搬过来的吧。”
季安宁没透露自己住军区的事情,想着自己住在军区,以后免不了要到这条街走动打交道,便含糊道:“嗯,才搬来不久,对这块也不太熟悉。”
彩蝶善于说话,她将磁带取新递给季安宁:“我看咱们相差不多,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多来我这走动走动,以后也都算是邻里了。”
季安宁点了头,做生意的,凭的都是一张巧嘴,你来我往很正常,季安宁以后从商,免不了要很多门路,自然是不会放过结识朋友的机会。
她抿唇一笑:“刚才听人叫你彩蝶,我叫一声彩蝶姐不嫌弃吧,你叫我安宁就成。”
“当然不嫌弃。”彩蝶红唇扬起,热络的道:“安宁,你以后没事常来姐这坐坐。”
第47章 结交(2)
季安宁也是真有事情要麻烦彩蝶,她道:“只要彩蝶姐不嫌我烦就行。”
军区里没有录音机,就是有,她也用不上,她到正月十五那天上台表演,总得先跟着学几遍,知道从哪里进词。
家里没有录音机,所以这几天,她还需要多和彩蝶走动,在她的小店里多听听。
“不会不会。”彩蝶也是瞧着季安宁和她投缘,才和她亲近几分。
季安宁唇角弯起一抹浅笑,又在小店里陪着彩蝶说了会儿话,等她店里生意忙了起来,便不打搅她,出了影像厅。
这条街的店铺很多,其中也有不少中小型饭馆。
季安宁顶着寒风,在街巷绕了几圈,细数了几家生意还不错的饭馆,但这些已经做起来的饭馆并不在季安宁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这种饭馆,已经有了长期的固定供应商。
不影响生意,他们是不会去换一个新的供应商去彼此适应。
但那些生意平淡的就不同了,因为生意平淡,商家会不断的去寻找问题,然后去解决,不断的提升自己,季安宁对她的蔬菜有信心,能将一家生意不好的饭馆重新做起来,才会真正的扬名。
俗话说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初步开展自己的果蔬基地,等一切完毕之后,她就可以在饭馆方向着手了。
不过在开设果蔬基地之前,她还需要一笔资金来维持运转。
只是她转完了这一整条街,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卖字画,或者是裱纸的商铺,对于季安宁这种没有名气名声的自由体,是不可能想着会有生意主动寻上门。
方玉枝那边暂时也没有新的消息,她只能自己重新去找生意。
冷风吹的厉害,季安宁扯了扯围巾,两手踹在衣兜里,寻了一个路人问:“这个大哥,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出字画的地方,裱字的可以。”
被问话的男人眉头深凝,仔细想了一会:“好像有一家,在街尾,不过没什么生意,已经要转让不干了,你运气好去看看,兴许这会门还开着。”
“……谢谢勒。”季安宁弯着眼睛道了谢,眼睛往街尾的方向瞅了眼。
要转让……生意不好……
光这两样,就把季安宁原本的兴奋打压了一把。
这和做果蔬基地不同,季安宁自己都没名气,也不敢声称自己的字有多好,如果那家店铺没有生意,根本不可能去拿钱收她的字。
季安宁惆怅的蹙眉,还是迈着步子往街尾去了。
索性,她的运气还算不错。
这家店铺还开着门,不过看样子,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往出撤了。
季安宁进门,搬字画的伙计忽然停下来:“老板,有客人来了。”
店铺老板眼皮都懒得抬,随意摆手:“小店马上关门了,你要是有什么瞧得上的打折处理了。”
季安宁本来就不是来买字画的,她粗略的把店铺里的字画看了遍,发现这几副字画并没有过人之处,倒是找到没什么生意的原因了。
哪怕她不懂画,也看得出这几副画很平常。
她道:“这画是谁画的?”
店铺老板应了一声,算是接了她的话,“我画的,不是什么名家作品,所以就打折处理了。”
店铺老板大约二十五的年纪,他毕业出来,自认自己有一技之长,也想着没有那么多人懂画,就开了这一家店铺。
只是没想到现实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他的生意很不好,几乎可以说得上惨淡。
年少轻狂,刚刚出来闯荡的那些志气都被打磨了个精光。
又被家里说教,这才不得不把店铺转让出去。
季安宁滞了两秒:“我不是来买画的,既然店面要转租了,那也没什么事情了。”
季安宁刚转身要走,那老板好奇的喊住了季安宁:“那你来干什么?卖画的吗?”
他好奇,季安宁一个女人,能到她这里干什么。
想着可能是同行,自尊心作祟,他想看看季安宁能画出什么来。
“我不懂画。”季安宁说的直接了当:“我本过来,是看您这收不收字,不过眼下看来是不收了。”
张枫蹙着眉头,原来不是画,他的店铺多以画为主,但也收过几副字,可一副也没有卖出去,他也就对字更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摆摆手:“不收不收,小店马上就要关张了。”
季安宁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就出了门。
哪料她前脚刚刚踏出去,原本那个不耐烦的老板又追了出去问:“是你写的字?”
实在是因为张枫没见过有女人会写毛笔字的,这才追出去问了一嘴。
他很好奇,季安宁能写出什么样的字来,竟然敢跑到店铺里找人收字。
季安宁点了头:“是我写的。”
张枫多看了季安宁一眼:“那你带字了吗?”
“你店里有纸笔吧。”季安宁可以现给他写一副字。
如果是她拿字来,或许张枫还会将信将疑,可季安宁要现写一副,更勾起了张枫的好奇心。
这个女人似乎很有自信。
看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
张枫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刚毕业也是一副年少轻狂,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作为过来人,张枫想告诫季安宁,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尤其靠一技之长谋生的,如果手艺不到位,根本难以谋生,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枫请季安宁进了店铺,让伙计先放下手里的字画,去把刚收起来的纸笔墨取来。
“店里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有画画用的纸了。”反正只要字好,用什么纸都是可以的,张枫将墨盘取出来,又递给季安宁一杆毛笔:“请吧。”
旁边站着的伙计又凑了上来,稀奇古怪的看着季安宁,看热闹。
张枫只瞧季安宁蘸了墨,行云流水,手法娴熟的在那张横幅字上挥洒了几步。
甚至,张枫只瞧清了一个提笔,再一眨眼,季安宁已经落笔了。
那张白花花的纸上,两个龙凤飞舞的大字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