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难为情的开口:“我婆婆。”
彩蝶忽然很羡慕季安宁,可以这样无所顾忌的和汪冬月说话,她也想这样不管不顾的大肆发泄。
可封建的旧思想束缚着她,她不敢。
汪冬月过来可不是来结交的朋友,她的目的是这家店面。
她冷声道:“别在这废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每天打扮成这样,抛头露面的是想勾引谁,我们老江家娶了你这种媳妇,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她上手扯住彩蝶的胳膊:“赶紧和我回家,把转让手续办了,别在外头抛头露面败我们老江家的脸!”
“妈,我不转让,这是我的店。”彩蝶挣扎着往后退,胳膊都被扯红了,本来就细细软软的声音,听着格外可怜。
“什么你的我的,你都嫁进老江家了,还分这么清楚干啥!咋了?你是不想和我儿子过了?那就离婚,滚出江家,我倒看看到时候谁还娶你这个破鞋!”汪冬月知道彩蝶不可能答应离婚,反正他们要的不过是这家影像厅,等转让手续到手了,就让她滚。
汪冬月暗地里,在彩蝶身上狠狠一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想和我儿离婚了!”
“妈,我没有……我没有……”彩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这家店铺是她爹拼了一辈子给她留下的,她怎么可能转让。
而且还是转让给小叔江小东名下。
可她男人又是不争气的,日日饮酒赌钱,她这影像厅大半的钱都还债了,汪冬月现在还想要她的影像厅。
季安宁站在旁边听出点意思。
汪冬月是想让彩蝶的这家影像店转让在别人名下。
季安宁看不过眼,要是她摊上彩蝶这样婆家,趁早离婚。
今天能让转让影像厅,明天就能净身出户了。
她道:“这位大妈,你自己说要脸面,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吆喝,就不怕引人围观丢脸了?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不能关上门回家说,这影像厅还做生意呢。”
季安宁作为一个外人,说不得什么重话,只能暂且将汪冬月赶走,劝劝彩蝶,别真的听了汪冬月的话,把店转让了。
“妈,这事晚上回家再说。”彩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季安宁看见,她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了。
汪冬月气的咬牙,回过神果然就见影像厅外时不时有人过来看。
她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骂道:“我就在家里等你这个贱蹄子!看你能躲到几时!!”
汪冬月骂骂咧咧的往外走:“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等汪冬月一走,彩蝶就再也支撑不住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个店,她怕是守不住了。
“彩蝶姐,别哭了。”季安宁小心的将彩蝶扶了起来,无意间碰到她的胳膊,就听彩蝶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安宁,我没事,让你看笑话了。”彩蝶抽泣着,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不用管我,你有事情就去忙吧。”
彩蝶知道,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怕是没有了。
“彩蝶姐,我只问你一句,你晚上回家打算怎么做。”季安宁刚看着汪冬月那副架势,都气的心窝子疼,更别说当事人彩蝶了。
彩蝶双眼空空落落的掉着眼泪:“能怎么办,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安宁……我不能离婚……离婚了我怎么办……”
“彩蝶姐,你有影像厅你怕什么,还怕自己饿死不成。”像那样吃人的婆家,她迟早会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个年代,有些人是解不开离婚的心结。
季安宁认真的按住彩蝶:“彩蝶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婆婆都说出那样的话了,你觉得把影像厅转让了,就真的相安无事了?怕是你刚把影像厅转让的手续签了,后脚就让你离婚了。”
季安宁叹了口气:“保住这样的婚姻,值得吗?”
值得吗?
彩蝶扯着嘴角,她一点也不幸福,可她不知道她离了婚,剩下的路该怎么走。
彩蝶摇摇头,哭的更加厉害了:“我……我也不知道……”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季安宁也不能主导彩蝶的思想,只能多加劝劝她,让她自己选择正确的路。
而离婚,是最这正确的选择。
“彩蝶姐,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咱们女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影像厅就是你的后路,你的保障,如果你唯一的保障都没有了,还有什么?”
连季安宁自己都不会想到,和这个仅仅认识一天的影像厅老板有这么多的交集。
她再三的劝道:“未来的路就摆在你眼前,就看你的选择了,现在改革开放了,谁说女人不能二婚,幸福是抓在自己手里的。”
再劝说同情彩蝶遭遇的同时,季安宁庆幸自己有一个还算明事理的婆婆,优秀的丈夫。
但如果这事落在她的身上,她绝对不会犹豫,直接离婚踹渣男。
彩蝶吸了吸鼻子:“我……会重新考虑的……”
大不了晚上回家就是再挨一顿打,能拖一天是一天,她还能抗的住。
第51章 极品处处有(3)
接下来的几天里,季安宁也会抽空到影像厅,陪彩蝶说说话。
正月初十这天,她一如既往的到了影像厅。
这几天,汪冬月倒是没有再过啦闹事了,可彩蝶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了。
哪怕是再厚重的妆容,也掩不住的她脸上的憔悴与疲惫。
今天彩蝶穿着一条粉色绘牡丹描边旗袍,她坐在柜台前,神色暗暗,唯有见到季安宁这个朋友,她面色才提起了一些。
勾起唇角,很自如的帮季安宁放了歌。
这倒是让每天来蹭歌的季安宁有些不自在。
她看着彩蝶另一身旗袍,微微侧了脑袋:“彩蝶姐,我看你总是穿旗袍,你很喜欢旗袍吗?”
不得不说,穿着旗袍的彩蝶,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不风尘,反而透着几丝悲凉。
彩蝶笑着:“不是。”
她的目光渐渐拉远:“这些旗袍都是我妈妈生前给我做的,我想把它穿完。”
这话,季安宁听着别扭,却没有深想。
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季安宁印记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哪怕她当初听出一点端倪……
彩蝶手指抚在旗袍上,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个,倒是你,歌练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彩蝶姐,我今天过来也是要和你说一声,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准备,这两天就不过来了。”
歌其实前两天她就已经知道从哪进词了,只是看彩蝶一个人脸色不好,就过来多陪她两天。
但季安宁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每天都来影像厅看彩蝶。
彩蝶理解的点点头,带有期盼的看着季安宁:“那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过了十五以后吧。”季安宁大致说了个时间。
“好。”彩蝶温婉的出声。
她感谢老天,能让她在这样艰难的时刻,碰上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哪怕她心里清楚,季安宁到影像厅,其实是为了学歌。
可她不在意这些,她再不找一个人说说话,就真的要憋死了。
这罢,季安宁陪着彩蝶坐了半上午,闲聊了一会儿,才动身离开。
……
顾长华这几天在部队集训,没有回来。
季安宁从外面回来的功夫,正好碰上负责篝火晚会,他们这些家属节目的李翠兰。
李翠兰体型微胖,可和季安宁这种才二十出头的体胖性质大不一样,她朝着季安宁招招手:“安宁,我正要找你呢,这天冷的,干啥去了。”
“到集市上转了转。”季安宁迎着李翠兰走过去:“翠兰嫂子,你找我啥事?”
李翠兰一板一眼的瞧了季安宁一眼:“你这记性,是不是把十五表演的事情全忘了,节目准备了吧,我这现在就要登记了,明天上交的。”
季安宁笑着点了头:“准备了,唱歌呢。”
李翠兰也不意外,他们这些家属表演的无外乎就是唱歌,至于唱的好不好,就是另外一说了。
她点头:“成,你唱啥哥呢,我记下。”
季安宁想了想,微微一笑:“十五的月亮。”
李翠兰重复着季安宁的节目:“诶,好,十五的月亮……”话音刚落,李翠兰尾音忽得上翘拔高:“安宁,这可是红歌。”
若是唱个流行曲,李翠兰也不会这么惊讶。
可唱红歌是可没有流行曲那么容易。
季安宁谦虚的一笑:“会唱几句。”
既是季安宁报的节目,李翠兰也说不了什么,反正每年这种时候,那些家属唱曲跑调的多了去了,他们也就是热闹热闹。
李翠兰点头:“那我就给你报上去了,到时候,你可要自己准备磁带来的。”
李翠兰临走前,又不忘叮嘱着:“咱们表演节目,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太过松懈,还是在家里多练练。”
李翠兰担心季安宁心大,不在意这桩事情,所以给季安宁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季安宁下不来台。
“我晓得。”季安宁可还等着那天坐等打脸呢。
李翠兰闻言笑着,本来要走,可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安宁,你是不是又瘦了?”
几天没见季安宁的人影,今儿一见,感觉季安宁穿着的衣服都变得宽松了不少。
季安宁这几天早上晨跑,夜里又在家里做有氧运动,身上的虚肉的确减了不少。
她扯了扯宽松好多的褂子,“好像是瘦了,翠兰嫂不说我还不注意,我这些天是一直在减肥呢,有效果就好。”
“有!有!”李翠兰认真的夸赞道:“瘦了不少!”
她现在看着季安宁,都快忘记以前季安宁五大三粗的模样了。
季安宁近一米七的个子,身上的肉都被均匀拉开,虽然体重没减去多少,但视觉感官上,瞧着瘦了不少。
季安宁还打算继续减,等减到一百斤就差不多了。
外面天冷,李翠兰也不拉着季安宁在外面受冻,摆手让她赶快上楼了。
她刚进楼口,宽敞一楼门卫处,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嫂子!”一个年轻的小兵出声朝着季安宁喊着。
季安宁折身走了过去,“怎么了?小钱。”
小钱立即道:“刚一通电话转进来,是找嫂子的,需要回拨过去吗?”
“找我的?”季安宁稀罕的挑了眉,军区的电话没几个人知道,能打到这里的,想必就是顾家的人了。
季安宁点头:“小钱,回拨过去吧。”
“诶,嫂子。”小钱把电话从窗口递了出去,让季安宁接。
小钱已经将电话直接拨了回去。
季安宁握着电话,不一会就通了,对面是个年轻女人接的。
“玉枝?”认出了声音,季安宁惊奇的问:“你怎么知道这的电话。”
“我找金姨要的,安宁你这个没良心,说好等大玉回来,咱们几个聚聚的,连声招呼也不打,你就走了。”
方玉枝一直守着电话,见电话声响,就立即接了起来。
“我这也是突发情况……”
季安宁刚解释着,方玉枝便接了她的话。
“好了好了,理解你理解你,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有正经事情和你说。”
第52章 求人
方玉枝直接道:“安宁,上次你不是给我大伯家写了一副字吗?他送去裱了字,裱纸的老板为了招客,把你的字在店面里多挂两日,有不少要买呢。”
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季安宁手头本来就没什么资金,想要开发土地都难,这才打起了村里现成的土地。
到底她要那片地,也不过是打打掩护,真正的用处,还是她的空间。
她在军区所处的安城没有找到收字画的生意,方玉枝倒是给她送来了。
她勾了勾唇:“有生意吗?”
“生意肯定有!我大伯说,就凭你手笔,靠写字赚钱,那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眼下你随顾长华去了部队,接生意是不如在应城方便的。”
毕竟这中间还有个中转,写好了,季安宁还得把字送到应城来。
虽说应城离安城不远,可坐火车也要好几个小时呢。
“只要能挣钱,方不方便根本不是问题。”季安宁如果要弄果蔬基地,后头奔波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怕累,怕辛苦,她就不做生意了。
肯定什么都不如在家里躺着舒服。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电话那头方玉枝嘿嘿笑着,忽然大惊叫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脑门:“呀!你瞧我这记性,和你说了这么半天话,险些将正事给忘了!”
在季安宁眼里,赚钱做生意已经是正事了,她握着电话转过身:“啥事?”
“还不就是你那副字。”方玉枝神经兮兮的道:“不是在店里挂着吗,我大伯说,两天前有个年轻男人来打听,问这字是谁写的,也没说是要买字还是干啥的,早上又过来了,说要见你一面。”
“他是买字,可以直接告诉我要什么字,我写就成。”季安宁微皱眉头。
“我大伯也这样说的,可那人非要说见面谈,一直打听,怕是这会已经知道你在安城了。”方玉枝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想着,那个人应该不会跑到安城去,就算去了,也进不了你们军区,你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