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攸宁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想与她说,她知道官氏是心急,但也就像容若对她的评价那样,官氏“一心急就不管不顾”。
  说到底,有些事即使出发点是好,但终究会害人害己。
  “大嫂,您先回去吧,一切待大哥好了再说。”
  说罢,她也不再管官氏,跟着明珠他们去了容若的院子。
  张郎中的药已经煎好,正如阿灵阿预测的那样,生吃芸豆的下人饶是体格健壮也都有了腹泻呕吐的情况,尤其是配喝了烧刀子的那三个,已经呕得连胆汁都翻了出来。
  觉罗氏又哭又笑,她抽泣着挥手好像要吩咐什么,还是明珠又用哄孩子的语气对觉罗氏说:“济兰是不是要赏他们?”
  觉罗氏连连点头,明珠立即说:“安三,去赏他们每人十两黄金。”
  “走,走。我们去看看孩子。”
  阿灵阿见状引了明珠和觉罗氏入内,揆叙正看着容若吃药,刚才那剂清瘟药里又是牛黄又是生石膏,引得容若的腹泻呕吐加重。他现在极为虚弱,药都是一点一点咪着进去,生怕再伤到他脆弱的脾胃。
  可好歹是能喝药,且不是治不好的病了。
  明珠手一直扶着觉罗氏,可看向的是阿灵阿,“多谢小七爷。”
  “明相客气了。”
  攸宁跟了上来说:“小七爷要不先回去吧?或者派个人入宫问一问,您从都察院来还不知道吧,七福晋被留在了宫里,说是六阿哥不大好。”
  明珠听见也点点头,对阿灵阿说:“是,皇上两日没有见朝臣了,今日的动静似乎不大好。但是太监们守口如瓶,臣子们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阿灵阿的脑袋轰一下炸了开,可他没有办法入宫,只有干着急的份。
  攸宁想了下,对明珠福了一福:“阿玛,我想,若是大哥好一些明日还是我入宫看一看?今日要不是小七爷,大哥是要遭大罪了,我出入宫里方便,替小七爷看一看也是应该的。”
  明珠点点头,他也挂心宫内,至少大格格去了能捎个准信回来,能让他安稳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
  容若到了夜里就不再吐了,只是风寒未愈,重药伤了脾胃得好好将养。
  揆叙和觉罗氏把他的院子守了起来,不许他吃不该吃的,也不许他伤春悲秋。揆叙最绝,找了自己的弟弟揆方一起,拿了一本冯梦龙的《笑府》给容若念书。
  见到这样情况的攸宁,第二日天刚亮就穿戴吉服带着皇太后给她的令牌从神武门入宫。
  她先去见了太后,太后见到她就知道是什么事,只说:“你别去乾清宫,那儿谁都进不去,太皇太后派了苏嬷嬷去都被拦了回来,你去永和宫吧,先去永和宫德妃那里探探风。”
  攸宁讶异问:“您都不知道乾清宫怎么了?”
  太后摇头:“问不出来,太皇太后都问不出来,皇上自己不想让人知道,那就谁都不敢传话。顾问行只忠于皇上,这时候太皇太后扒了他的皮也不敢说实话的。”
  攸宁以自己在宫中生活十余年的经验看,这宫里还没有什么事是皇上不能和太皇太后说的。
  她抱着满腔的疑惑匆匆赶往永和宫。
  永和宫的气氛里透着诡异,正殿大门紧锁,后院里站着两排太监。后院的殿门也紧闭着,只有东偏殿的半扇门开着,她定睛一瞧是德妃身边的秋华在门后闪过。
  她快步走上去,想喊一声,却看见坐在里面阴着脸的珍珍。
  “珍珍,你怎么在这儿?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
  珍珍脸上是彻夜未眠的疲倦,但眼底却是狠厉与恨意。她看见攸宁也没细想她为何来了,而是一把抓住她问:“你知不知道宫里怎么才能审人?”
  “怎么了?”
  珍珍咬着牙说:“一定有人对六阿哥动了手脚。”
 
 
第99章 
  珍珍的话让攸宁大惊失色,她呵道:“这是宫里!你别瞎说话”
  她将珍珍拉到东偏殿的最里间,用气声说:“你小声点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瘟疫是会传染的,可我让张玉柱去查了,六阿哥身边的人、书房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只有六阿哥得了病,所以这必然不是瘟疫,而只是症状同瘟疫相似的病。”
  攸宁眉头一跳,她突然联系起纳兰容若来,她遂将明珠府里的情况一一告诉了珍珍,包括这吐起来如何像瘟疫,风寒如何搅乱太医的诊断。
  攸宁说:“六阿哥会不会也是误食了什么,什么芸豆之类的,又因为风寒所以太医们才误诊为瘟疫?”
  她说罢欣喜地握住珍珍的手说:“如此那六阿哥就有救了,咱们快去见皇上。”
  珍珍听完攸宁的一番话,脑袋里开始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想,纳兰容若最早也是风寒,后来他在风寒中贪嘴误食了没煮熟的芸豆之后病情才加重。
  而姐姐同她说过,她的小外甥一开始也就只有风寒的症状,压根就没有人想到是瘟疫,太医们也都是按着风寒来治的,后来病情加重后才说可能是瘟疫。
  看着这两件事极相似,但其中有一处关键的地方却并不一样。
  珍珍沉着脸说:“宫里是不许吃这样的东西的,阿哥们的膳食不是一直有保母试的吗?”
  珍珍见过四阿哥身边的人,每次同样的东西都有太监试吃,而且宫里住着的都是金贵的人,无论是御膳房还是各种的小厨房都绝对不会将这种不熟的东西送到主子们的膳桌上。
  攸宁是在宫里长大的,珍珍这样一说她立刻就沉默了。
  珍珍在心里又把这桩事从头到尾细细地想了一遍,她觉得攸宁猜的并没有全错。
  容若大哥是在吃了芸豆之后病情急转直下,六阿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太医们突然改口诊断说是瘟疫的呢?
  珍珍脸色一变,“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攸宁说:“你想到什么了?”
  珍珍点点头,附在她耳边把自己的想的告诉她。攸宁听罢亦是深受震动,“怎么办?”她望了一眼窗外,那是永和宫德妃的寝殿,那里门窗已经紧闭一夜毫无生气,“要告诉德主子吗?”
  珍珍点点头,“为母则刚,这时候,只有看姐姐的了。”
  …
  珍珍跪在德妃的下手,她紧紧握着姐姐的手,把她的推测全都告诉了姐姐。
  德妃听完了珍珍刚刚的话,红肿的双眸已经不再流泪,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周身散发着冰凉的气息,让一贯熟悉她的珍珍不寒而栗。攸宁有些着急,她连声呼唤:“德主子?德主子?”
  德妃突然冷笑了一声,
  “好啊,好啊。他们是嫌我手上没沾过血是不是?以为我孩子多就只顾着积德了是不是?”
  德妃叫来了张玉柱:“你去,你去乾清宫问,六阿哥的病情如何了?”
  张玉柱急忙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刚刚出去又被德妃叫了回来。
  “顾问行若问你我如何了,就说只是不说话,旁的看不出来。”
  张玉柱没有多问,立刻去了乾清宫。
  一刻钟后他回了来,向德妃禀告说:“六阿哥昨日好了一点了,万岁爷不敢让太医用重药,都是缓缓而治的法子。原本已经略有些效果了,夜半六阿哥还喊饿,万岁爷大喜就让他们做了粥,但……”
  德妃微微俯下身,眼中一片冰冷。
  “然后六阿哥就又吐了?”
  “是……又吐了……”
  德妃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发颤。珍珍道:“姐姐,瘟疫来势汹汹,一人得病身边无一人能幸免,然而六阿哥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好好的,这绝不是瘟疫。”
  朗清现代的父亲是传染病学的医生,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甲流、乙流传播时候的样子,朗清的爸爸当年连乙肝疫苗都定时会去补打,就是怕疫苗失效,而传染源太容易接触。
  六阿哥上吐下泻,这么多传染源在乾清宫几天了却一个人都没事,珍珍觉得若六阿哥真的是瘟疫,她要给康熙颁发传染病防治能手称号了,所以,她才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绝不可能是瘟疫。
  事情到了这会儿真相已然就在眼前。
  珍珍寒着脸说:“六阿哥病倒后就搬到了乾清宫由皇上亲自照看,再这之后病情突然加重,太医才说只怕是瘟疫。到底是谁敢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动手?”
  德妃低垂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似乎是在问自己:“会吗?会这么大胆吗?因为觉得没人敢,所以才敢动手?”
  珍珍突然也懂了,正是因为在乾清宫,因为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人敢动手脚的情况下,才有人兵行险着。
  德妃扶着肚子站起来,她紧紧握着珍珍的手,脸上一片肃杀。
  “若是真的,我一个都不放过她们。”
  …
  乾清宫里的康熙这一晚过得异常煎熬,明明已经好一点、可以进食的六阿哥突然又将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他拿着手里的药方,手腕不住发抖,太医将上面的生石膏和牛黄又加了量,他揉了揉额头,痛苦地问院使:“这样下去,孩子熬得住吗?”
  院使不敢回答,他不住地在磕头,希望皇帝能饶了他。
  院判则说:“六阿哥昨日突然好些,臣等只怕……”
  康熙的后脑像被针刺一样疼,药方在他手心被捏成了一团,最后他又把药方展平还给了院使。
  “拿去熬药,拿……”
  就在这时,有人劈手把药方夺了去。
  “你!”
  这拿掉的仿佛就是六阿哥的命,康熙气急败坏,但抬头一看,却是德妃。
  她双手极快地撕掉了药方,然后与康熙说:“皇上,臣妾求您彻查六阿哥的膳食药渣。”
  康熙眉头皱成了山峰,“这里是乾清宫。”
  “正因为是乾清宫。皇上,孩子十天前就来了,乾清宫哪里有瘟疫?宫里又哪里有瘟疫?若是有瘟疫,为何偏偏又只有六阿哥一个人得了?他是风寒啊,风寒迟迟未愈也就罢了,怎么会突变成京郊流行的瘟疫?”
  康熙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紧。德妃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他,他是爱子心切才一叶障目了。
  德妃转头对珍珍说:“珍格格,速速将大格格同你说的事在皇上跟前再细说一番。”
  珍珍跪到地上,把容若发病到阿灵阿猜出他是误食芸豆中毒的事一一告诉了皇帝。
  不等康熙开口,跪在一旁的顾问行顶着一头冷汗说:“奴才这就去查六阿哥这几日吃过什么,都是过的谁的手。”
  德妃转身就要去昭仁殿,康熙回过神急忙拽了她回来:“你干什么去?你怀着身孕呢?万一呢?”
  可德妃突然生出了极大的力气甩开了康熙,硬是闯进了点满了艾草的昭仁殿内室。
  面色已经发黑的六阿哥正躺在保母怀里,他三个保母围着面纱围着他努力让力气耗尽的他能吃下一点东西。
  德妃上前摔掉了保母手中的碗,抢过六阿哥说:“珍珍,这些人都交给你,立即带走。”
  三个保母见到德妃纷纷跪在地上惊惧交加,珍珍跟着进来就叫张玉柱把三人绑起来。
  康熙跟了上来,他拽了院使说:“把脉,再细细把。”
  攸宁则说:“皇上,明珠府中的孙郎中昨日诊过容若侍卫,他病情和六阿哥相似,奴才请您去明珠府将孙郎中请来。”
  康熙点头,顾问行立即让自己最得力的徒弟拿着令牌去明珠府请人。
  德妃抱着六阿哥轻轻唤着:“祚儿,祚儿?”
  康熙在她旁边说:“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可德妃恍若未闻,她一直抱着自己的孩子,说什么都不撒手。
  珍珍管不了这些,她立即请顾问行找一个地方将这三个保母关起来。
  顾问行心惊胆战地说:“七福晋,这宫里的人要审都要送到慎刑司。”
  “那就去慎刑司,我要看着审,不然我不放心,德主子也不放心。”
  她说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攸宁跟了出来在她旁边劝她:“宫里慎刑司多可怕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我要去看看,这宫里的人到底能多黑,能对六岁的孩子如何下手。”
  从她穿来开始的每一天,过得何其幸运,有长辈有姐姐有阿灵阿,他们都在尽力呵护她周全,即使是隐约能知道姐姐的难处,可她也没有直面过其中的任何事情。
  阿灵阿说,他们两在这里做了一些事可能会改变未来的结局。那她现在最想改变的就是活在别人保护下的安全感,去让她爱的人平安幸福。
  …
  正如攸宁所说,在神武门旁矮房里的慎刑司处处透着阴森,在初夏京城的暑热里显得格格不入。
  让珍珍没有想到的是,内务府慎刑司郎中竟然还是个名人——曹寅,未来《红楼梦》那个曹雪芹的长辈。
  曹寅看见被压过来的人和跟着进来的珍珍时,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指了指里面的刑房,接着退后半步似是避嫌的样子,作揖道:“福晋,您还是避一避。”
  珍珍没有不答应,她只是让顾问行领着她去了隔壁的空屋,接着要了一杯冷茶安静地等。
  冷茶在烦闷的季节里正合适,能让她的心也静一静。
  大约半个时辰后,有慎刑司的堂官在外禀报说:“曹郎中审过了,都吐不出话来,三个人说的话也都一样。”
  珍珍想了想,问:“这些日子六阿哥有吃什么吗?有没有……芸豆?”
  堂官回去禀报了曹寅,片刻后慎刑司里响起了更大的动静。
  珍珍冷静地听着,她的手攥成了拳头,直到有人趴在了她的膝头上。
  “四阿哥,你来做什么?”
  今日一早,珍珍就让人送了四阿哥回阿哥所,他这个点出现,应该是从书房里逃了出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