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他也不想和李念原纠缠了,立即要与阿灵阿道别:“御史大人,夫人有什么想问或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徐某人。我母亲生过四个孩子,又照顾过孙辈曾孙十余人最是福寿双全,她是个热心肠,只要您说,她一定会帮忙出主意的。”
  说完,他和两人笑眯眯告别,连个眼神都没甩给李念原就大步流星地离开。
  李念原的嘴一张一合,看着徐承志潇洒的背影半日没回过神。
  “舅爷爷,舅爷爷?”
  珍珍轻轻唤了两声,李念原这才回过神,他挨到珍珍身边格外嫌弃地对珍珍说:“不许听他胡说,瞧他那什么德行!二十多年前的事儿,水莲姑娘赎身嫁人都十五年了,你看看他那小心眼的样子!他就是气我和老高去见水莲姑娘的时候没带他呗。你不知道,这水莲姑娘当初可是两淮第一红人,才色双绝,多少人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我和老高想,他徐承志就不想了?他这就是吃不上葡萄就怪人葡萄酸。哎,这水莲姑娘也实在是难以相邀,当初她肯点头,还是因为听说老高在写那本《品香录》觉得有趣才答应的,后来又见你舅爷爷我玉树临风,能诗擅对,这才允了我做她的入幕之宾。”
  玉树临风???
  珍珍瞧着她舅爷爷气鼓鼓圆滚滚的脸蛋,实在是难以和这四个字联系到一块儿。
  不过珍珍这些日子也渐渐地看明白了,她心里在想:徐承志生气是不假,可他绝对不是生气你和高朱普去淫乱不带他的事。
  珍珍坐在正堂的八仙桌前,眼珠子一转,撑着脑袋说:“徐老板不高兴呢,舅爷爷等下去道个歉吧。”
  “不去不去,我可不给这徐老头道歉,就没见过他这么小心眼儿的男人,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他还拿出来嚼。咱们说正事儿。我什么时候能见阿哥和娘娘?小珍珍,你的娃儿要点什么?”
  珍珍支着下巴坏心眼地说:“要和四阿哥一样的啊!”
  “那不行!”李念原把那木匣子往怀里紧紧揣住了说,“这叫千里江山如画,你娃儿要这个那叫造反!我可不答应。”
  你在本朝有太子的情况下打这个主意也是造反啊,舅爷爷。
  阿灵阿坐在珍珍身边问李念原:“舅爷爷,您怎么这么心急?还有,刚才在扬州行宫门口,您怎么和我装生分?”
  “舅爷爷和你装生分?”
  珍珍不意想还有这一出,李念原露出老奸巨猾的表情,嘿嘿一笑说:“扬州官场哪里是一般地方,我做这么多年生意不爱应酬那些当官的,全靠老徐去打点出头,我只负责出钱。突然你个巡盐御史叫我一声舅爷爷,这传出去再加上之前盐税的事,添油加醋你可就完蛋了。”
  “那你每日出入咱们家跟遛弯一样?还有你跑京城去,他们查不出啊?”
  对阿灵阿的疑问,李念原一挥手不以为然,“我带头交税,他们便都知道我是帮着你这头的,现在跑得越殷勤,他们就越心安。两淮盐商最怕朝中无人帮忙,高朱普背后的靠山最近被你们弹劾的抬不起头,江苏巡抚帅颜保这回弄你没弄成,一群人怕抗税得罪你心里正慌呢。我这时候带着老徐和你搭上线,他们许多人大概都快高兴哭了。”
  “高兴什么?”珍珍不懂,她可记得李念原怎么冲那高朱普的,“他们难道不怕你和御史搭上然后去害他们?”
  “害?不会不会,盐商都是靠盐引发家的,最多就是我多拿点你少拿点,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知道这生意说不准哪天盐道衙门换了波人,官家老爷一翻脸就什么都没了。平日里咱们互相会算计点钱财,可不会踩死对方,做生意要留一线,是头等要紧的规矩。若是哪天老高的后台倒了,我也会适时帮一把,谁知道下一回是不是他帮我呢?”
  李念原平日里和他们插科打诨久了,久到阿灵阿和珍珍都快忘了他有万贯家财都是生意场里搏杀来的。
  现下他和他们掰扯起这些正事头头是道,让珍珍和阿灵阿都连连点头。
  “至于京城的事儿,哈哈哈,你们可高看盐商喽。”
  李念原圆乎乎的手指伸出来掰着个儿地说:“士农工商,盐商再有钱、再富可敌国,都是下等行当。进京安排探子这事,那是有贼心没贼胆,但凡被抓到便是抄家问斩。而且如今京城可不是前明了,京城是满洲人的天下,这关键地方都是你们满人叽里呱啦说着满语。打探?嗨,我在京城一个月在什刹海逛着都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就露怯啊。”
  “那那个高朱普呢?他不是京中有人吗?”
  “这种高官和盐商来往都派的管事,朝中之人可不敢亲自要钱,连一片纸都不敢留。你看高朱普能以为我被你害死了,他和京中肯定没那么深的关系。”
  珍珍不意想还有这样的情况,不由感叹李念原虽然性子洒脱,但人却是真正的妥帖。
  阿灵阿道:“所以您和我装生分,是替我着想。”
  “那是!”李念原得意地一拍桌子,昂着头要求阿灵阿感谢自己。
  但阿灵阿苦着脸说:“您是替我着想了,您自个儿可不好办了。”
  “嗯??”李念原怔了一下,完全没听懂阿灵阿的意思。
  珍珍到底和阿灵阿是老夫老妻,秒懂他的意思,为他补充说:“他的意思是,要守着这层关系不说,那我姐姐那儿你就不好见了。”
  “啊?”
  李念原吓得手里的“千里江山”都掉在了地上。
  “舅爷爷,避嫌避嫌,咱们要避,娘娘不是更需要了?”
  李念原本来那张得意的脸瞬间成了苦瓜,他百密一疏,竟然忘记了这茬,真是啪啪打脸。
  他愣了半日,几次想开口说话,可却不知道怎么解决。
  最后李念原决定拿出从来没有用过的“长辈姿态”——又称耍无赖。
  “行了,这事儿也不难,你们两一定有办法。”
  他拍了拍阿灵阿的肩说:“你小子一年能在两淮收六百万两,这点事儿还搞不定吗?就交给你办了,我外甥孙女儿怀着孕不能想事儿,你麻利点,哈!”
  然后他脚底抹油就要跑,珍珍胳臂肘朝阿灵阿拐,急忙叫了声“舅爷爷!”
  李念原抱着匣子边跑边说:“我拉老徐给你娃儿置办东西去!唉,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我养,我还得再去挣点银子,不然不够用喽!”
  “人徐老板根本不想见你!”
  “呸,谁说的!”
  李念原往院门外走了几步,左右张望了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然后费力地拽了一个人到院门口。
  得,珍珍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徐承志竟然一直躲在院门外,没走。
 
 
第134章 
  徐承志被李念原拽着袖子,脸上写满了“烦人”二字。
  大约口嫌体直便是徐承志本徐,他嘴里嚷嚷着:“你放开我,别拉拉扯扯,你这人就没个正行。”
  可一边又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没走。
  李念原拽着徐承志一脸得意。
  珍珍笑着问:“舅爷爷,徐老板也没走,你们就在我家用过晚膳再走吧。”
  李念原嫌弃的眼神抛了过来。
  “珍丫头,你家厨子的手艺我可是吃不下,好了,我和老徐还是先走一步,我之前约了有几个专走南北货的去我家,看看时辰他们也是该到了,老徐反正舍不得我就去我家用晚饭了。”
  珍珍问:“走南北货?舅爷爷,你这是要把生意继续往北做吗?”
  李念原道:“哪啊,我说的这个南不是咱们江南,是更南边的广州。广州那儿的人管我们这就叫‘北”,我约的那几个人专跑广州到扬州一线,我找他们来是给咱们四皇子、六皇子挑礼物。哦,现在还能顺带加你肚子里一个。广州那有西洋和东洋来的舶来品,他们手里头稀罕的玩意儿多。老徐,咱们走吧。”
  李念原是肆意纵情、不拘小节的性子,话音一落拽着徐承志就要走。
  徐承志依然口嫌体直的样子,他甩开李念原,非要恭恭敬敬朝珍珍和阿灵阿作揖才不情不愿随他而去。
  等这一高一胖两个人出门后,阿灵阿笑着对珍珍说:“李念原这会儿心里就只有四阿哥和六阿哥,我看你可是失宠了,有了孩子也只是个顺带。以后还是靠为夫养你吧。”
  珍珍眉头一挑,弯弯的嘴角怎么瞧都透着一股子坏笑。
  “咱们雍正爷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你看你之前送了那么多稀罕玩意儿给他,他几时赏过你一个笑脸了?”
  阿灵阿大笑了起来。
  “这倒是,我倒要看看了,这回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李念原对上咱们冷心冷情冷面的雍正爷,到底哪个能赢。”
  “好了,你还有心情笑话别人。”
  珍珍点点面前刚才李念原坐过的那把黄桦木的太师椅,俏脸儿一板说:“还不快坐下,四阿哥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阿哥说的什么事?”
  阿灵阿现在满脑子都沉浸在他要当爹了的喜悦中,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珍珍说的是什么。
  “刚你进屋前,四阿哥正同我们说你被康熙给打了,才起了个头你就来了。”
  珍珍拉起他的胳膊左看右看,嘴里担忧地问:“打你哪儿了?本来在姐姐那我就想问,后来看你脸上没伤,走路也稳就没说下去。你不是才给他把六百万两的盐税都收齐,又大张旗鼓地接驾,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打了你?”
  珍珍可担心了,想当年法喀和法保的法制组被康熙说打就打,法喀在府里养了半个月都没能下地。
  要是康熙亲自抽,那她更担心了,康熙能拉十八力折合一百多公斤的弓,这揍人说不定能造成内伤。
  她眼底的心疼让阿灵阿的心又被点暖了,他倾身向前撒娇说:“那夫人先给我治治?”
  珍珍拍了他那恬不知耻的脸一下,说:“快先说正是。”
  “你放心,康熙不是真打我,他就是借故敲打了我一番。”
  阿灵阿慢慢与她说:“这次帅颜保和索额图一起在朝会的时候弹劾我,是明珠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后来我不是找明珠要户部档及问高朱普的事吗?康熙在明珠的人配合我弹劾徐乾学后,觉得我同明珠走得太近了,所以才借故敲打我,让我不要同明珠结成一党。哦,对了,他还要我从长芦盐长的经营里退出。”
  珍珍一对秀气的眉毛死死地扭在一块儿,好半天后她方幽幽地说:“哎,既如此你退出来便是了,咱们家如今也不缺钱使。”
  “我也是这么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珍珍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阿灵阿轻轻拥着她,“怎么了?从前你可没那么在意康熙的态度。”
  珍珍搂着他的脖子道:“如今有了孩子,总感觉不一样了,咱们虽然是穿来的,知道后来的事,但你看六阿哥和容若大哥两人都活了下来,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会同历史不一样,咱们还是万事小心些,尤其‘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如今你应该比我体会更深。”
  珍珍那双氤氲动人的双眸中除了阿灵阿的身影外,还浮现着一丝丝的忧虑。
  阿灵阿轻轻捧着她的脸,“别怕,一切都会好好的,康熙的性子我比你懂,他就是不喜欢大臣结党针对太子,只要我不越过这条线,便什么都好说。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同明珠走得多近乎,这老狐狸比我更懂康熙的脾气,你看着吧,都不用我开口,估计没几天他就会主动来同我提让我退出盐场的事。”
  珍珍听到这方才露了笑意,说:“这倒是,谁能比得过咱们明相精明。”
  阿灵阿点了下她的鼻尖。
  “这可难说,我看啊你们家是要出个精明鬼了,日后没准比明珠的道行还高。”
  他看珍珍一脸不明白,于是便把六阿哥在船上同康熙撒娇的事一一对珍珍说了,珍珍笑得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
  “这个小机灵鬼,我看他刚在姐姐跟前生龙活虎和四阿哥斗嘴你来我往半点不落下风,没想到康熙一来突然就头晕了。他哪有那么娇气,坐个船就喊累,一定是装的。”
  阿灵阿道:“要不我说他将来必定能超越明珠呢,小小年纪就是个小影帝了,也就康熙这个当爹的猪油蒙心疼儿子太过才会被他唬住。”
  珍珍咀嚼着阿灵阿刚刚和她念叨的话,突然脑中是灵光一现。
  “河道太窄?水流太急?”
  “是啊,六阿哥就靠这个把他家皇阿玛哄得心疼坏了。”
  珍珍拉着阿灵阿不可思议说:“六阿哥真的是聪明啊。”
  阿灵阿不懂,珍珍摇头无奈笑曰:“康熙爷问河工,他说不知,可河道太窄、水流太急,正是靳辅要筑减水坝的理由啊。”
  阿灵阿突然也明白了过来,他之前从没想过六阿哥反复念叨的话中竟含着这样的意思。
  “你说,四阿哥听懂了吗?”
  珍珍让阿灵阿把四阿哥的话再说一遍,然后她又咬文嚼字地分析说:“靳辅力保天妃匣开工不惜调走加固堤坝之人,盐商为中河尽力是江南重商,字字句句都和太子的话反着来了。”
  珍珍觉得自己的脑袋暂时无法消化这些信息。
  而阿灵阿也陷入沉思,他和当时在龙船上的所有人一样,只觉得童言无忌,想不到底下的深意。
  “你说四阿哥和六阿哥到底是心里有答案才这么说,还是只是为了和太子过不去?”
  京中权贵大多知道点宫中皇子书房里的八卦,太子和其他阿哥之间不太平和,平日里大阿哥武艺要压太子,三阿哥文采要压太子,四阿哥写字要压太子,五阿哥孝心要压太子,六阿哥背书要压太子。
  人人有一份,太子平均分不错,可偏偏没个最高分抢眼球,心气难免不顺。
  “这就不好说了,这群皇子啊,鬼知道几岁开始长心眼的,更何况是四阿哥这种以后要做大事的。”
  珍珍点点头,道:“我看舅爷爷的事儿我还是问过姐姐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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