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一句话,径直往家里头走。
他这动作太猛,时雾一时不察,头脑都一片眩晕,有一种飘飘忽忽的失重感。怕自己掉下去,她不自主地双臂用力,揽紧了顾晏沉。
缩在他怀里,时雾这才得以窥见他全部的表情。他唇角紧紧抿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外露的情绪,只是那双眼,像浸了寒冰一样深沉,再细一看,从他眼眸深处,还窜着一股一股,燎原的烈火。
时雾一愣,就想开口:“那个……”
可是她话才刚开头,她整个人便被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床上。时雾这才发现,正在她观察着他有没有生气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搂抱着,回到了自己卧室。
他动作并不轻柔,时雾的脑袋都随着身体一起,坠入到床垫上,再被微微弹起,大脑都空白了一秒。
没给她再多反应的机会,顾晏沉身体紧接着便覆了上来。刚刚骑车那么快,从风里穿行,他身体明显沾了夜的寒气,冷得吓人。
“嘶——”
时雾身体贴上他胳膊的冰凉温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这一声还未舒长,便又被他的唇吞进肚子里去。
他又吻了上来。
时雾能察觉得到,他这次的吻与以往都不同,带着股狠劲儿,粗暴极了,唇舌毫不留情地捻过她的,好像有一种要摧毁一切的欲望。
用着一种不管不顾的蛮力。
他突然牙齿使了些力,在时雾唇瓣重重地一咬,血腥气立马溢满了口腔。时雾吃痛,竟都叫不出声来,痛呼都被他完完整整地吞吃入腹,连带着血气,都被他当做食物,粗野地掠夺。
时雾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脑袋胡乱地转动,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她又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只用一只手,便可牢牢箍住她后脑。
时雾睁开眼睛去看他,才发觉他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漆黑瞳孔里写着疯狂的占有欲,不受控制的癫狂,又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与沉痛。
时雾被他这眼神吓到,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怕与拒避,眼眸更加暗了几分,另一只手抚了上来,掐上了她的腰。
他的手也很凉,仿佛刚刚握过冰块,还浸着水汽。时雾浑身一颤,挣扎得越发剧烈了起来,可身上的男人好似一头凶猛的巨兽,根本不将她的挣扎放在眼里,只会一味粗暴地镇压。
他的吻一直都未停止,时雾退,他便进纠缠不休。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时雾眼睛都酸了,只得开口低低地求他。
“你,你别……”
可这低吟不知为何,却格外刺激了顾晏沉。他眼眸一红,伸手从床边拿过了一条皮带,一边吻她,一边将细长的女士皮带缠上她双手,慢慢慢慢地一点点收紧。
若说他的吻是直接而剧烈的粗暴,那缠上她手腕的腰带,却是一点一滴浸入骨子里的占有。
他凑近她耳畔,终于开口说话:“把你绑起来,就藏在家里,好不好?”
眼眸沉沉,疯狂如斯。
时雾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间惊惧交加,眼眶里的酸终于盛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见到她流泪,顾晏沉眼里才有了一丝松动。他定定地看着她的泪水,突然俯头去蹭,咸涩异常,好似她现在的心情一般。
女人的眼泪却总是流不尽,反倒有越来越滂沱的趋势。时雾哭得太惨,上气不接下气,不大声,却低低弱弱地在他身下抽泣。
顾晏沉突然有些慌了神,伸手去将缠住她手腕的腰带解开。
“我不绑你,别哭了,好不好?”
可这样,时雾哭得更狠了。
刚刚还如猛兽一般只知掠夺的顾晏沉,见了时雾的可怜哭样,此时立马手足无措,又化身为软软糯糯的奶狗。
时雾一推他胸膛,“你起来。”
顾晏沉挣扎了一下,趴着没动,可眼见着女人眼睛又聚了一团水汽,没办法,只好起身,坐在床边,斜着眼睛去睨她。
时雾生怕他又贴上来,赶紧也爬了起来,从床头柜抽了张纸巾,愤愤地擦着眼泪。
没有人说话,好半晌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雾扑腾一下,身体僵直地躺在床上,拽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看都不看顾晏沉一眼,径直下了逐客令。
“我要睡了,你出去。”
顾晏沉依旧低垂着脑袋,想转头看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有几分胆怯。
“对不起。”他终于出声。
可时雾并未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他张张嘴,才道:“贺一航不是好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话音里带着些急切,又倔强,还有掩不住的霸道。
“我看见他对你那样,我控制不住。”
“我甚至想砍掉他碰你的那只手。”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时雾半晌不搭理,顾晏沉心里头突然迸出来一股危机感,他可怜巴巴,又急急切切地伸出手,揪住了时雾被子一角。
脸上又带了些偏执的凶狠劲儿。
时雾眼睛一闭,不想看到他的表情,也不回答他的话,只平平板板地重复了一遍。
“我要睡了,你出去。”
顾晏沉闻言,眉眼和耳朵顿时都耷拉了下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时雾闭着眼睛的疲倦样子,什么话也没说,便起身,走到了门口。
将她卧室门轻轻掩住。
“晚安。”
可时雾还是没有睁眼看他哪怕一瞬,昏黄壁灯下他的影子,莫名佝偻了几分。
第五十三章 53分甜
等到卧室门咔哒一声被轻轻掩上,顾晏沉脚步渐渐远去,时雾才睁开眼睛。
不知为何,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今夜灯光刺目了不少,时雾直盯着那光看,眼里又酸涩了起来,莫名地有水汽聚拢,有什么要往出涌一样控制不住。
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不顾光线,眼睛又瞪大了些许。她脑子里,此时只有刚刚顾晏沉,那双疯狂又热烈的眸子。
她知道今晚都是因为她的错,他才这么生气,可是他这样,让她很怕,怕这样不受控制的他,怕这种她不熟悉的他。
身体上他刚刚留下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在氤氲,时雾突然觉得有点冷,将本来就罩住自己的薄被子又拢紧了几分,本想强迫着自己闭眼睡觉,不去想这件事情,可寂静空间中,手机嗡嗡振动两声。
她习惯性地往床头一摸,却没有手机的影子,她这才想起,手机装在背包里,而背包,早不知被顾晏沉甩到了哪里去。
她无奈起身,才在卧室角落里找到背包的影子。将背包拎到床上,拿出手机一看,是那个她下午打过电话的同学发来的微信消息。
“睡了没?”
“我刚忙完,才看到你打电话了。”
本来不想回,但无事可做,心里脑里全都是顾晏沉。时雾舒一口气,还不如找个人聊聊天。
“还没。”
她这两个字刚发过去,瞬间一个电话便打了过来。持续不断的振动声在寂寥夜里显得响亮异常,时雾怕自己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刻意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我给你说,我今天真得倒霉。”刚一接通,那位女同学带着疲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没等时雾回应,她就自顾自吐槽了起来:“你说说,我他妈在外面旅游呢,突然一个通知下来,就抓着我改报告,这倒好,一下午加一夜的时间都耗在这破报告上了!刚刚才搞完,忙得手机都没功夫看!”
时雾闻言,敏感地抓到了她话里的关键词,旅游?
“群里通知不是说让跟贺一航联系吗?你没见他?怎么还在旅游?”
女同学一听这话,心里更来气了:“是啊,最不愿意跟他打交道了,傍晚的时候电话里说了好久好久,毛病贼他妈多,这儿不对那儿不对,都得改……”
她话没说完,时雾心一紧,插了句进去:“你没和贺一航见面么?就在那家咖啡馆?”
那女生也是一愣,“什么咖啡馆啊,这大暑假的,同学们天南海北的,都玩儿去了,哪儿能聚在一起啊。”
说着还笑了起来,以为时雾在逗她,“你开什么玩笑啊……”
时雾声音都有些颤,“那,我的报告到底有没有问题?”
那女同学更加莫名其妙了,“你的?没有啊,李老师给我们拉了个群,有问题的同学都在里面了,说了好多问题,里面没你啊……”
时雾这才明白了点什么,脑子里更乱了,好半晌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电话那头儿说什么,她都在呐呐地应着。
那女同志也察觉出不对来,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啊时雾?”
“谁给你说你的报告有问题了?这谁啊,恶作剧呢吧。”
时雾“嗯”一声:“没事,没有,我就是有点困了。”
那女同志恍然大悟,看了眼时间,惊呼道:“呀,都快一点了,我不打扰你了,咱都快睡吧哈,我也熬不住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时雾脑子僵僵的,手一松,手机软软地掉在了床上。她也不想去捡,脑子里都是那女同学刚刚说的话。
她报告明明没问题,为什么贺一航要骗她呢。贺一航也根本没有叫其他人一起到咖啡馆说报告的事情,为什么独独约她出来呢。在咖啡馆改了那么久的报告,都是在装模作样?
他叫她出来,一直都别有用心。
时雾垂了眼角,突然想起那时候在破旧旅馆的小房间内,她被贺一航牢牢制住的时候,顾晏沉突然破门而入带她离开的那一瞬。那个时候,他好像浑身都闪着金光,天神一样。
可后来,他竟然那样对她。
内心里顾晏沉的脸挥之不去,一边儿是他压着她强势索吻的样子,一边儿是他苦着脸对她说“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的样子,时雾心里烦躁无比,捏了手机准备放下睡觉,眼睛却突然瞟到未灭屏的手机上,微信上还闪动着新消息的图标。
她这才想起,晚上在咖啡馆时,她因为不好意思让贺一航久等,顾晏沉发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
“就待在那儿哪儿也别去,等我过来。”
仿佛是怕她不听话,他又强调似的发了一句:“别和贺一航去任何地方!”
这短短两句话,时雾却盯了好几分钟。简简单单几个字一拼凑,却成了她看不太懂的意思。
他早都知道贺一航不是什么好人了?
时雾眉眼一垂,自己女朋友不听话,生生往狼窝里钻,怪不得他这么生气这么急呢。
时雾这心里头,一下子变软了起来。
可顾晏沉的粗暴与强制却也是真的存在,她唇瓣的红肿感觉不时地提醒着她,时雾没法儿当作这事儿没发生,直到她早上起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整夜都睡得不怎么安稳,早上醒得也早,不想起床出去,强硬地逼着自己在床上假寐了好久,等她终于待不住,出去洗漱时,太阳都已经很大了。
披头散发刚一出卧室门,就看见顾晏沉懒洋洋地坐在餐桌边,胳膊撑在桌面上,支着下颚,没什么精神。
面前还放着两碗什么东西,仿佛是在等她。
她一出来,他听见声响,脑袋立马转了过来,身周那股萎靡顿时消失不见,欢喜地望着她,眼睛都亮了好多。
“你起来了?”他开口,说着就要如往常一般,起身凑到她跟前来。
不知道是昨晚被吓到的后遗症还是怎么,时雾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微微后退了一步,全然躲闪的姿势。
顾晏沉要起身的动作骤然停住,唇边的笑也僵了一下。
气氛有点怪异。
时雾没回答他,只略略点了下头,便快步进了洗手间。等她收拾好出来时,顾晏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定地看着她的方向。
眼眸中思绪良多,时雾一时看不明白。她不想和他这样尴尬地相处,正要回卧室,还未提步就被他唤住。
他头往桌上的碗筷处一偏,示意道:“过来吃早饭吧。”
眼睛晶亮,满是期待。
时雾闻言,不自觉地抬头望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十点,他在等她,也还没吃早饭吗……?
本想拒绝,但时雾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高高瘦瘦的身体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等她过去的样子,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声“嗯”。
顾晏沉闻言,脸上更欢喜了,唇都咧大了几分,迅速起身,帮她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看着她落座,自己才喜滋滋地回身坐下。
时雾这才看见碗里装的是什么,眸子不由得瞪大了些许。
他吃东西很挑,前几日早上她尝试着给他做了个吐司布丁做早餐,没想到他很喜欢,生生缠着她教他做了一遍才罢休。
眼前的这两碗吐司布丁,卖相算不上好,烤得时间有点长了,面包上沾了一层焦。
见时雾盯着碗发愣,顾晏沉挠了挠头,本来清冷疏离的帅男突然就有了一种憨憨的感觉,语气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只会做这个。”
时雾一顿,捏起叉子,“嗯”一声,叉了块儿面包便往嘴里塞,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尚可。
顾晏沉却不吃,只偏着个头,眼睛眨巴着盯着时雾看,好像是怕一秒不看着她,她就会变成鸟儿飞走一样。
时雾被他看得奇怪,手里叉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拿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你怎么不吃?”
顾晏沉闻言,立马眉开眼笑,眸子里都盛了一种醉人的光,“这就吃。”
说着,他便拿起叉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时雾见状,也是一愣。他平时吃东西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这么风卷残云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一句“慢点儿吃”已经到了嘴边儿,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舌尖打了个转,问了另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出来。
“你……早都知道贺一航不怀好意了?”
闻言,顾晏沉吃东西的动作略略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