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厌伸手把灯关了:“睡吧。晚安。”
“晚安。”
奔波一天,她真的累了,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楚厌没什么睡意,他侧着脸,静静地看着她。
月光自窗棂薄纱穿透进来,寂寂一室,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他没有认床的习惯,也不在乎自己身处何地,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荡。
叫他无法入眠的还是因为她在他身边。
心底的那份感情经过那么多年的沉淀,到再相遇时她怯怯从他面前跑走,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他多年的等候终于迎来了希望,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就躺在他身边放心的安睡。
他如坠云间,一切都梦幻的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不只是她一个人在担心这段恋情,他同样生怕一个合眼,这一切就消失了。
“池念。”
他在心里低低地唤她的名字。
“我谁都可以失去,唯独你——”
唯独你,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放手的执念。
-
池念一觉睡到自然醒。
千等万等等来的D-DAY,她的微博主页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激动心情给刷屏。
SEVEN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会在H国的奥林匹克体操馆,可以容纳整整一万五千人。
池念后知后觉,晃着票又问楚厌,“这票你是怎么买到的呀?”
楚厌说:“有人急着出,就买了。”
“这么简单?”
“嗯。”
楚厌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两张票确实不太好买。SEVEN的人气高居不下,又是最后一场演唱会,迷妹们都抢疯了。
他这两张票是从一个真爱粉手里买的,也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当时一同抢票的还有不少人,但转票的女生听说他要带女朋友一起去看,最后一分钱也没多收,把票卖给了他。
他不说,池念也就没再追问,满脑子都被即将见到岑琛所占据,快乐得不行。
晚上六点整,偌大的场馆里坐满了人,粉丝们整齐划一地高喊着“SEVEN”,目光灼灼地盯着炫目的舞台。
五分钟后,SEVEN上场,场馆内爆发出更为惊人的呼声,四人的粉丝声嘶力竭地高喊着他们的名字,各色的大灯照亮夜空,四人笔挺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大家好,我们是——SEVEN!”
……
最后一场合体演唱会,看得出来岑琛比以前更用心,更卖力。她也兴奋激动地不得了,每一首歌都跟着大声地唱,这样的下场就是吧嗓子给喊哑了。
最后谢幕,舞曲声都渐渐熄了。岑琛站在光影盛处,对着众人鞠了一躬。他用H语说:“谢谢大家来看我们演唱会,因为我个人原因要暂时离开两年,想要和喜欢我的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他说的煽情,刚开了个头,就有女生小小的啜泣起来,“既然知道对不起,就不要去当兵啊,留下不行吗?!”
哭声感染了不少在场的粉丝们,全都开始掉眼泪。池念靠在楚厌怀里,眼里也全是泪水,一想到两年内都看不到岑琛活动,她的心也被紧紧地揪着,用唯一会的H语叫道:“岑琛,要加油啊!”
起先,只有她一个人在说,渐渐的,有不少粉丝也跟着她一起喊,到最后,整个场馆内整齐地响起他们的喊声。
——“岑琛,要加油啊!”
要加油啊,我们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所以你放心地离开,两年后,我们还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从演唱会场馆内出来,池念哑着嗓子,泪眼朦胧地给楚厌形容:“呜呜呜,我们岑琛哥哥一定会拥有美好未来的!”
楚厌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不省心的小姑娘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是,他会的。”
池念一晚上哭成泪人,支持岑琛是一回事,可一想到岑琛马上就要去当兵,足足两年,她刷微博再也不能频繁的看到他的消息,就难受的要死。
楚厌拿纸巾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擦眼泪,“两年而已。别哭了。”
可她的泪腺却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样,里面永远有源源不断的眼泪在往外涌,“呜呜呜,两年真的好漫长。我已经习惯每天睁开眼睛刷关于他的消息,看关于他的新闻。这两年内都看不太到了啦!”
楚厌劝说无果,又见不得她抹眼泪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到有街边大排档,问她:“吃不吃鸡爪?”
池念一哽,眼泪又“啪嗒”掉下来两颗,“吃。”
H剧里出镜率挺高的街边大排档,用红色的漆布搭成墙,里面摆放着若干桌椅。池念亦步亦趋地跟着楚厌进店,嚷嚷着要喝烧酒。
烧酒配辣鸡爪,也是大排档标配了。
楚厌不许,眉眼冷沉扫过她的脸,“想酒后乱X?”
池念真是想掐他,她这么伤心的当儿,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黄色废料。”她不满地嘟起了嘴。
他轻轻笑,看她眼泪已经收褪,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要了她想要的烧酒,给她倒了一杯。
“我脑子里都是你,所以别哭了。等过了今晚,不允许你再为别的男人掉眼泪。听到了吗?”
池念委屈巴巴地抿一口烧酒,比啤酒要辛辣一些,她吐着舌头皱起了眉,娇气地吧酒杯放下:“不好喝。”
楚厌不动声色地扣了扣桌子。
池念自知理亏,他陪着她一起看演唱会,她满脑子都装着另外一个男人,虽然无关于情爱,但这么小气的他能忍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她撇嘴闷闷地道:“好啦。我知道啦。”
-
演唱会结束,楚厌留了一天的时间供两人玩旅游景点。两人去了当地最有名的塔,早早听闻这座塔上有一条爱情锁桥,池念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楚厌去到爱情锁桥。看到各色各样写着对爱情期许的爱情锁,她也没能免俗,拉着楚厌一起买了爱情锁。
商家递给她一只黑色的记号笔,两人可以在锁上写下愿望或者誓言。
她拿着锁和笔,歪着脑袋,想写得正式一点,一边转头问楚厌,“楚厌,你准备写什么啊?”
女生们总是天真地想着,把爱情写下来,亦或者是锁上,期许着感情能够长久。
楚厌虽然不太信这些,但看她高兴,便也默许着,闻言少年接过了她手里的锁和笔,作势要写。
池念好奇地探过来,“你想好啦?”
“嗯。想好了。”
他在锁上画画。向来不善言辞,要他写点什么,似乎又什么都写不出来。
黑色的记号笔笔头太粗,锁又太小,他画了两张喜笑颜开的脸,一男一女,笑得很幸福。
“我给你加几笔!”他画了画,也勾起了池念的画画欲望,接过他手里的笔,她在两个小人中间画了个实心爱心,又在最外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将两个小人包裹住,里面是一些小花。
画完后,池念比对着看了一下,忽然沮丧,“好像被我毁了。”
加了两个爱心之后,好俗哦!
她真的是个俗人,除了爱心和花就不知道画什么了。
楚厌说:“不会,你画完更完整了。”
池念笑笑,把锁翻了一面,心想自己俗就俗到底吧,一笔一划地在锁上写字。
少女弓着身子,趴在桌前,写得很认真。
楚厌长久地注视着她,看她额前缓缓垂下一缕细发,被风吹动遮在眼前,他伸手给她别到耳后,小姑娘抬起眼,对着他幸福的笑,把锁举起来给他看:“你看,这样行吗?”
那锁上是她写的工工整整的几个大字:楚厌和池念在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的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嗯。”
池念找了个锁不算太多的角落,把属于他们的爱情锁紧紧地锁在了桥上。
她迎着风,迎着灿烂的暖阳,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说好不分开的,要一辈子都记得哦。”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根本不够。在她松手时,他紧紧地扣住了她,俯下身来再次吻住了她。男生不比女生,情绪更为内敛,他说不出太多情话,却偏偏爱听她说喜欢他。
……
逛得累了,准备回程。楚厌去了洗手间,等待的间隙,池念捧着一杯热奶茶,乖乖地坐在景区的凳子,一边整理着照片,一边等他。
楚厌哪里都好,唯独不爱拍照。
看着手机上寥寥几张两人的合影,这为数不多的合照里,他还大多都是抿着唇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好臭屁哦,白浪费那么好的景色。
忽的,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她以为是楚厌,猛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眼前的男人看样貌约莫三十来岁,穿着打扮也很休闲,像是观光客,对着她快速地说着H语,池念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根本听不懂,情急之下只好拿手机翻译:“不好意思,我不是H国人。”
那人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H文,愣了一下,随即也拿出手机打字好,翻译给她看:“你好,我是MG公司的星探。你的外表很不错,想当明星吗?”
池念愣住。
MG公司?SEVEN的所属公司!
他在问她想不想当明星?!
她么,怎么可能?!
她有些脸红,羞涩一笑,摇了摇头。
那人没放弃,递过来一张名片,“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公司正在招募新练习生,如果你有想法,欢迎来我们公司面试。”
他笑得很友好。
池念垂眸,那名片上的韩文她一个字也不认识,可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收下了这张名片。
“好的,我考虑一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却需要互相用手机交流,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男人微微抿唇,礼貌地和她说了再见。
池念目送他走出去好远,等到楚厌回来,她兴奋地拉着他的胳膊,第一时间分享这个好消息:“楚厌,有星探看中我,邀请我去当明星!”
楚厌皱着眉,听见她咳嗽了两声,把她脖子上的围巾给拉好,“骗人的吧。”
“不知道呀。”池念把那张名片递给他看,“说是MG公司的星探,你知道嘛?SEVEN也是MG的!”
她一想到SEVEN,就双眼放光,犹豫着说:“你说我要不要去试一试啊?”
她从小就没什么目标,从来都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没什么大志向,对自己也没什么规划。
可那个人明明只是随口一说,她明知道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应该被摒弃,可这个念头却像是一颗种子,迅速地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蠢蠢欲动。
当明星啊。
她好像有点想去试试呢。
“别想这些了,骗人的。”楚厌牵起她的手,保护着她不被人流挤走,“就算你想要走这一条路,等我们回国再找娱乐公司一样的。”
池念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试图辩解,“不会呀,那个大叔看起来蛮正经的。我可以回去百度一下MG公司在哪里,和名片上的是不是吻合的。如果是对的话,我想去试一试。”
也许是因为之前傅葭宿给她带来的那一波热度,第一次让她感受到被粉丝们喜欢的感觉,又或许是因为昨晚岑琛带给她的震撼太大。
——她是追光者,亦有野心想做那璀璨夺目的光源。
第51章 亲亲x51
池念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荒唐了。
异国他乡, 她竟然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提议,胸腔里燃起一股子莫名的孤勇。
少年搂她在怀, 轻轻地摸着她的发, 声音轻轻柔柔:“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情, 我都支持你。”
她心里一喜,眼里亮起希望的光,挣扎着想要回搂住他。
却听他话锋一转,“唯独这个, 可不可以放弃?”
他心里的那道久久未痊愈的伤疤, 带着切肤的钝痛。
他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过分, 可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如果可以, 她能为他放弃这个梦想吗?
当年他妈蒋茵曼为了跳舞,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他。
那她呢?
会放弃他吗?
池念伸出的双手落下, 眼中的光黯去,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想要做什么,是了, 练习生,向着女团爱豆努力, 听起来很没有实感,很浮夸, 像是痴人说梦。可她身边也有成功的例子,傅葭宿就是。
傅葭宿可以,那她也可以啊。
冷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少女站在风里,却有着自己的坚持。
楚厌抿着唇,没再说话,只是扣紧了她的手。
他握得很用力,她的五根手指被握得生疼,皱着眉想抽手,“好疼,楚厌,你怎么了?”
她仰着脸看他,少年像是陷在某种忧伤的情绪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她拍他的手,又问一遍:“楚厌,你怎么了?”
他如梦初醒,松开她道:“没什么。”
他强压下心头难以言说的难受,带着她离开人群,两人一路进至电梯,再转过身,正好遥遥的对着那一条爱情锁桥。
长长一条锁桥,几乎望不到尽头。
无数载满爱情期许的锁,上面写着一辈子不分开的诺言,他长久地注视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里人有些多,他垂下眸,池念乖巧地站在他身侧,一手紧紧地挽着他。
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总是特别依赖他。
这样的认知叫他的心里好受了一些,紧绷着脸放松了一点,轻轻搂过她:“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池念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心里有疑惑,有心想安慰,可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口,看他神情冷峻,她安抚性地回搂住他,“好。”
-
楚厌心底一直有个难以启齿的伤疤,那是他母亲蒋茵曼带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