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默默转开眼睛,不再盯着他的某个部位瞧。
吃过午饭后,维尔斯去睡觉,陆秋继续学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看了铃铛,还是因为穿了衣服注意到了什么,维尔斯这次没有再把陆秋拉到身边圈着她睡,而是独自拽着窝到阳光下躺去了。
陆秋对比了桌子和猫窝,舍弃了冰冷的桌子,悄悄挪到了猫窝边,然后轻手轻脚地开始往上爬。
她一靠近维尔斯就感觉到了,眯眼看了看,却没有起身驱赶,只是将脑袋挪到了另外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陆秋翻进去的时候,动静有点大,但是巨猫像是已经睡熟了,尾巴都不再动,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也许是少了丰厚的毛毛,原本他躺进去就能将整个窝都盘满,甚至会溢出来些许,现在竟然还能剩出小半空地。
维尔斯的睡姿是半趴着的,脑袋侧枕在一条胳膊上,前胸露了出来。
这里还是一如往昔的柔软,陆秋轻轻凑到他胸前坐了下来,将腿凑到毛毛边,轻轻蹭了两下,这才安心不动了。
维尔斯一直等着她贴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她只是摸了摸毛。
一时间不知道她到底是怕吵醒自己,还是喜欢的只是自己的毛毛。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出现,就瞬间生根发芽挥散不去。
维尔斯立即警觉地想起,上次陆秋背着自己摸跳鼠毛摸得不亦乐乎。
是不是所有有毛的动物她都很喜欢?并不限于自己。
但是她似乎从没有靠近过鲁斯。
这么一想,维尔斯刚抬起的心又落了回去。肯定是他想多了,上次跳鼠就是个意外,她只是好奇而已。
等明天獒十八过来,看看小宠物什么反应就能确定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维尔斯这次终于沉沉睡去。
陆秋不知道身边这只猫,每天内心活动丰富到都能扭到外星去了,她还在一心一意地继续学习。
一边认真背单词,她一边用脚轻轻蹭着猫前胸柔软的毛毛,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就算总记不住字形也不觉得焦躁了。
果然撸猫能缓解焦虑。
整个下午都安静度过,晚上睡觉时,陆秋像往常一样回了小屋,却见维尔斯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跟上来。
她疑惑地回头看去,维尔斯像是在为难些什么,好一会才跟了上来,剪了毛之后,原本对他来说非常狭窄的门也突然宽阔了很多,这次进去时轻轻松松。
陆秋熟门熟路地趴进他怀里躺好。
维尔斯仿佛第一次抱新生儿的父亲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她往自己胸前揽了揽。
这个位置很舒服,陆秋开始也没注意很多,只时不时用手摸摸毛,或是将脸埋进去蹭一蹭。
睡觉一动就很容易往下秃噜,这很正常,如果是往常,陆秋躺在哪维尔斯都没反应。
可这一次,她一往下秃噜,巨猫就飞快地将她往上提一提。
被提了三次之后,陆秋终于注意到了他异常的行为,疑惑地抬头望去,发现维尔斯只留了个白色下巴给她。
陆秋不明所以瞅了一会,转转眼睛,故意往下挪了一点。
果然,巨猫立即低头,这次爪子一伸,将她的腿给固定住没法动了。固定完之后,再次仰头看屋顶就是不看她。
陆秋不明白怎么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姿势琢磨了半天,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下腹部的毛毛剪得比较克制,但是上腹部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修的多了一点,只留了短短一层毛。
但仔细想想,上腹部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么?
虽然公猫不奶孩子,但是该有的东西都还有,比如说,六个奶奶。
没了毛毛遮挡,自己刚刚往下秃噜时,就蹭到凸起部位好几次。
她就说,怎么感觉碰到了什么疙瘩,还想着是不是长包了。
尴尬地往上爬了爬,陆秋不敢再动了,乖乖趴好。
这会她清醒地认识到,巨猫哪怕外形是只猫,那他是公的,有羞耻心,不喜欢被看到碰到,除了外形其实跟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需要避嫌的,现在这样实在太尴尬。
这一夜陆秋都没有太睡好,夜间醒了好几次,醒来后就第一次时间注意自己的姿势,发现还在巨猫前胸窝着没往下掉,这才安心闭眼。
维尔斯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觉得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让小宠物不安了。
他其实并不抵触被碰到,只是因为某些说不出口的理由,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已。
春天真是个令兽烦恼的季节!
维尔斯有点头秃,没有圈着小宠物的那只爪子忧郁地托住脑袋,时不时在上面抓一下。
毛剪短了也阻止不了掉毛,毛茸茸的厚地毯上一夜之间多了很多根短毛。
这天一大早,陆秋是被一声堪比狼嚎的震天狗叫声给惊醒的,仿佛平地一声雷,吓得她猛地弹了起来。
“汪汪汪!大哥我来了!大哥你在哪,已经睡了么?快起来啊!”
维尔斯眼神阴郁地起身。
窗子外正悬停着一个大狗造型的飞行器,飞行器一侧舱门在空中大开着,一身红棕色长毛,几乎将眼睛完全遮住的巨狗站在舱门边,伸长了舌头一脸兴奋地看着窗内。
昨天鲁斯就知道了今天獒十八要过来,根据从前的经验,他一定来得非常早,本来是想要将他拦在外面等晚一些再进来,但石堡周围的防护挡不住声音。
维尔斯已经被吵醒了。
如果自己不打开防护,这只疯狗一定会不要命地往上撞。思及此,鲁斯非常明智地打开了防护。
维尔斯带着陆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见窗外飞行器上,那只棕色巨狗四肢发力,竟然直接从飞行器一跃跳到了窗台上,没有在窗台过多停留,他直直冲着维尔斯扑了过来,宛如一颗巨大无比的球体撞过来。这要是被撞实了,不是骨折就是骨折。
维尔斯怀里还抱着陆秋,不方便抬抓将他踢出去,在他快要扑上来时,猛地飞到了天花板上。
“别过来!”维尔斯不满地喊道。
獒十八立即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浑身的毛毛乱颤,尾巴舞得像风车一样,陆秋看到小房子旁边的猫砂盆都往后挪了挪。
“大哥,早上好啊,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这就是你的新宠物么?看着好小好嫩。”
说完一滴口水就掉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舌头收了回去。
就算他不说,维尔斯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好不好吃。
“噫,大哥,你怎么穿衣服了?你不是最讨厌穿衣服的么?这衣服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狗的笑声像在粗喘,听起来像中年大叔一样,再配上这一身比维尔斯还要浓厚一倍的狂乱长毛,不需要介绍,陆秋就知道这俩肯定是朋友。
这毛乱的都如出一辙。
维尔斯凶狠地瞪了獒十八一会,他终于收敛了笑容,察觉一丝危险袭来。獒十八非常果断地跳上窗台,再次往飞行器上扑。
窗台距离飞行器那么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精准判断的,还是熟练了这件事,竟然一次都没失手,很顺利地跳了回去。
接着没多久,飞行器靠近,一大堆东西被扔了出来。
工具,各种捕猎工具,食物,冷藏得非常新鲜的各种肉食,快要把诺大的院子给堆满了。
维尔斯抱着陆秋到楼下,看着他不停往外掏东西。
掏到最后獒十八扔过来一个细长的盒子,盒子是绿色的,非常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大哥,这个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礼物,挑选了很久,选的全都是最上等的货色,找了好几天呢。你一定会喜欢的!打开看看啊。”
维尔斯按着盒子,总觉得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獒十八绝对准备不出什么好东西。
他不太想现在打开。
见他迟迟不动,獒十八又催促了一声:“快看看啊大哥。”
维尔斯皱着眉,动作缓慢地撕开上面缠得乱七八糟的丝带。
陆秋看着他拆,也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秒后,盒子打开,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实什么,维尔斯就警惕又愤怒地将盒子往前一扔,迅速后退到了石堡顶层。然后搁着几十米远的距离超大声地朝下面大吼出生。
“快把这玩意给我扔掉!”
这一声响到周围的动物全都惊恐地四处逃窜。
陆秋刚刚在那惊鸿一瞥间已经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种植物,也叫猫薄荷。
难怪维尔斯会这么大反应。
院子里,獒十八将散落一地的猫薄荷全都捡了起来,小心装进盒子里,然后抱着盒子往院子的假山上爬,爬到顶端后,他仰着头疑惑不解地道:“大哥,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东西了么,这个可是今年花开的最好的一批,你看看这叶片,宽大饱满,味道浓郁纯正。我让鼹鼠特地帮我留的,花了不少钱呢。”
维尔斯:“……”
维尔斯怎么能说,说自己不想在小宠物面前用这玩意?
他成年猫的体面还没有丢干净,还要维持猫设,他怎么会喜欢这东西!
“我不喜欢,扔掉。”
獒十八抓了抓头,黯然地哦了一声就要往下爬去,在下去的时候路过了鲁斯的房间,鲁斯正站在窗台,他眼前一亮道:“这个送给你,我记得你们一族也挺喜欢的。”
鲁斯其实不想接,猫薄荷对豹子也有效果,但是抬头看了眼之后,他还是伸爪接了过去。
獒十八这才满意地跳下去。
维尔斯在上面的待了好一会才抱着陆秋下去。
下去后他一直与獒十八保持一段相当的距离,一旦他要过来,维尔斯就会立即后退。
他的目光不单是放在獒十八身上,更多是在陆秋身上。
昨天半夜差点把自己揪秃时纠结的问题,答案就近在眼前。
陆秋并没有任何想要伸手去摸一下獒十八毛的意思!不仅如此,她的视线都没有过多停留在他身上。
这让维尔斯瞬间又开心了起来,因为猫薄荷而皱起的眉毛也舒展了开来。
果然上次对跳鼠就是个意外,陆秋不是只喜欢他的毛毛。
其实不是陆秋不想摸,主要是,从前对藏獒的印象都是凶,很疯,咬人,非常危险,这个认知根深蒂固,现在把獒十八按在她面前她也不太敢伸手。
并且那跟绵羊一样一大坨的毛,也没那么好摸。
因为,很脏!
也不知道獒十八是多久没洗澡了,毛一抖,就一阵尘土飞扬,还有草屑从中掉了下来。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还有跳蚤,想想就觉得可怕。
陆秋对撸这种毛实在没什么兴趣。
獒十八终于搬完了所有东西,他兴奋地转过来让维尔斯看。
“大哥,这些都是送给你的,这只牦牛是我今早上刚猎的,就只扒了皮,一路保鲜到这,味道特别好。”
维尔斯嗯了一声,让鲁斯带去厨房处理。
“还有这只獐子肉也不错,驴肉,驴肉也煮点,这个也好吃。”
在他面前什么都好吃,这就是个纯正的吃货。
维尔斯深谙他的脾性,让鲁斯将所有食物都拿进了厨房。
院子慢慢空了下来,獒十八这才再次将视线看向陆秋,这次没有流口水,他很友好地冲陆秋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我叫獒十八,是维尔斯最好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会说话么?”
他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傻气,但陆秋一点都不觉得萌,只感觉他嘴一张就要把自己给吃掉了,忍不住往维尔斯怀里又缩了缩。
这个反应彻底让维尔斯开心了,对待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秋还不会说话,在学了,你不要靠近吓到她。”
“知道了,她也太小了点,都不够我一爪子拍的。”獒十八抬抓对着陆秋的脸比划了一下。
陆秋听不懂他说啥,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维尔斯又瞪了他一眼,转身飞上楼。
獒十八最多只能跑到假山顶就上不去了,他的腿肌厉害善于奔跑,但是爪子不行,无法攀爬,自然也不会爬楼,每次过来都是在楼下招待,想要进屋就只能上飞行器,再跳进去,相当麻烦。
“为啥还不装电梯啊大哥,我上不去!”
“那就别上来了,又多少天没洗澡了?别脏了我的卧室。”
獒十八嬉皮笑脸地道:“昨天刚洗的,这不是今天要过来,我昨天一夜没睡,到处打猎给大哥找礼物了么。”
獒十八和维尔斯认识的地方是首都星认识,他那时候只是首都星最底层的一只流浪狗,没有成年,没有亲人,也没有钱离开首都星,只能在那片地方四处流浪。
向来自诩治安最好的首都星是不允许有流浪动物出现的,抓住就要关进牢里或是直接被送去某些没有生命存在的星球挖矿。他四处躲避执法队,很艰难才能找到一点吃的,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再大一点的时候獒十八去了首都星的地下斗兽场做斗兽,就为了那一点点的奖金,他想离开这里,去一个能活下去的星球。
维尔斯那时候在首都星过得非常憋闷,接触斗兽场也是偶然,后来他亲自下场,有一次正好对手就是獒十八。
獒十八很疯,为了赢不顾一切不折手段,哪怕自己受再重的伤都无所谓,只求能杀掉眼前的敌人,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只疯狗。
维尔斯当时就被他那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气势惊到了,那一场他输了。
后来獒十八连赢了十场,虽然受伤很重,但他拿到了一大笔钱,他不舍得治身上的伤,只开心地想着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但是他被抢了,刚一出斗兽场,就足有十只斗牛梗和灰狼犬突然出现。将他堵了起来。
单挑獒十八可能还有点胜算,但这么多只一起,他还在重伤中,绝对没有任何胜算能赢。他差一点就死了。
刚好维尔斯路过一时心血来潮救了他,并把这笔钱给追了回来。
这些钱最终也没能让獒十八离开,只是治好了他的病,并剩下了一点。
有了钱,他不再流浪,而是租了个很小很小的房子,去应聘做了保镖,到最后还开了间安保公司。
工作之余他总是去王宫外等着维尔斯出来,维尔斯开始并不将他当作朋友,也不在意自己随手救下的动物。但是獒十八就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边,自诩小弟,三句话不离大哥二字,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