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之间可以少一些客套话。
江柔率先发起攻势——
“传统管理幅度中制约集权管理的方向、分类借此释放管理压力,是最正常的做法。扁平化管理可以帮助时兴更一步削减开支,简化流程手续,现在时兴最大的问题就是高管不尽全力,得过且过。”
陆商从容应战——
“传统企业难以跳跃出结构层次,你的扁平化建议,只会毁了时兴。”
“OK,假设我是错的,你来想一个方式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让他们都为了时黎奉献快乐晚年。别忘了,那些老东西的存在意味着新人glassceiling,你想注入新鲜血液,痴人说梦。”
“……”
时黎一脸懵逼看着陆商与江柔,你来我往。
陆商表情云淡风轻,无论江柔抛来什么问题,他就能反击得当。
时黎注意到一个细节,陆商之前的谈话都是全部中文,等江柔窜出几个英文单词后,他就像打开了翻译开关,到嘴边的中文发音流畅转换为英语,且语速越来越快,配合气定神闲的抱胸姿势,特别像时黎在会议室门口看到的那幕——
一群高管被陆商追问得满头大汗,神态狼狈。
苏晴晴英文极差,口语只达到初中生水平,听两人说话,头皮都麻了,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时黎的胳膊,“欸,他们在说什么,你翻译一下。”
在美留学四年,时黎的英文肯定是不差的。
可,陆商语速太快,夹杂陌生的商业词汇,有时候还会调转状语、补语序列,时黎翻译得结结巴巴,手指一直在攥裙摆。
“OK,我输了。”
江柔双手摊开,慢慢向上举,似笑非笑道:“陆董,您还真不客气。”
简直是把她当成员工训。
事实证明,实际碾压理论。
江柔呆在象牙塔里,空有一脑子稀奇古怪的理论知识,若是外行人还能糊弄过去,在陆商这个内行人眼里,就像套着游泳圈的孩子,从头到脚都是漏洞。
输得那么惨,江柔闷着气,当即起身就要离开,反正有陆商在,她也不班门弄斧,很干脆告别,顺手还带走了一直吃的苏晴晴。
时黎本打算一起走。
可江柔的车是两座,根本没法带她,时黎只能等陆商送她回家。
见陆商不急不慢、认真品尝桌上的鱼生,时黎也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托腮看着,时不时发动视线攻击。
biubiu~快点吃!
陆商似有所察觉,瞥了她一眼,轻轻含住银叉子,开玩笑道:“你也想来点?”
他的声音温润低沉,如同耳语,痒在时黎的耳廓,引得她不自在别开脸,故意转移话题,“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只听懂几个字词,你能再说一遍吗?”
陆商闻言笑了一下,随手将叉子搁在餐盘边,慢慢抬起眼帘,“江柔推荐你使用扁平化管理,进一步砍去管理层,缩减部门开支,将时兴的部分职位合多为一,就像我旗下的北极岛,只保留最基本的部门。”
“等等!”
时黎喊停他,从包里抽出纸和笔,端端正正坐好,捧着小本子崇拜望向陆商,“现在请继续——”
陆商不觉地轻轻勾起嘴角,看了一会,又继续讲:“时兴不适合这种模式,公司结构多年未变,轻易动之,伤筋动骨,如果只是为了更好地调动员工积极性,我倒有更好的方式——股份。”
时黎认认真真在本子上写重点:股份。
“时兴会上市的,我想你也筹备了上市计划吧?”
时黎点头。
她还没接手时兴前,时怀瑜就筹备了上市计划,只是公司后期经营不善,计划暂时搁置。
“签发公告,告知所有公司高层,时兴正在筹备改制上市,预计在两年内达成目标。届时会根据个人业绩,奖励部分原始股。至于业绩评定,公司会组建审评部,在原有业绩基础上定性百分比,绝对公平公正。”
陆商说的这个,时黎刚好在书上看到过,得意地反问,“你说的定性百分比很难操作,基层管理者工龄长、绩效低,容易扩张提升自己业绩,相对于高层管理不公平。”
陆商伸手去弹时黎的鼻子,惹得她频频皱眉。
“很好解决。只要将不同薪金、不同职位的管理分A、B、C类,同类为对照,选拔出5%—8%,进行超额奖励,这样竞争者的起点大致相似,会能更有竞争意识。”
时黎似懂非懂,觉得陆商说的很对,又觉得他不在说人话。
肚子有点饿,时黎端起桌面上的白汤,咽了一大口。
咕咚。
一颗糯团顺着食道噼里啪啦向下滚,重重砸在胃里,时黎喉咙还残留着糯团滚过的感觉。
这是水榭天最有名气的甜汤——珍珠白糯汤,亦如名字表达,糯米团里包着珍珠……珍珠,能被胃酸消化吗?
时黎的脸,唰,惨白。
。
消息具有及时性,任何需要曝光的事情,最好不要拖到第二日。
早在陆商请客吃饭前,苏晴晴就开始联系能接手任务的朋友。
苏晴晴找的那个朋友,前一份职业是娱乐记者兼。职运营微博爆料号,专门负责大小明星、网红的日常曝光,后因在圈内得罪大佬,不得不退出娱乐圈,转行加入养生公众号,他的新职业是苏晴晴帮忙牵线的,苏晴晴又给出相当丰厚的报酬,人情、钱财两者合一,在接到苏晴晴递来的资料后,他二话不说,直接翘班鼓捣去了。
他虽然不在圈子内,可人脉关系还在那,联系联系之前的合作人,很快,一篇具有引导性的通稿就润色完成。
苏晴晴是根据浏览量付款,他也就豁出去,全渠道爆料!力求最大程度被人知晓这件事!
陆商抱着时黎满医院找专家时,一篇名为《震惊,请转给你的家人。知名酒店出现疯子,已有行人受伤!》的软文就从朋友圈蔓延开,飞得网络世界漫天都是。
帮忙炒作的人是个圈内老油条,自然知道怎么扩大影响力,越是真的东西,别人一看就抛之脑后,只有真真假假,才能引得网友狂热扒皮,从而源源不断地炒冷饭。
媒体都喜欢反转反转再反转的新闻,疯子杀人比豪门内斗有看头多了。
在他的引导下,网络大V纷纷下场帮忙扩散,袭击地点从帝都,一路转为全国各个城市,在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后,终于有理智的人发声了,“假的”。
紧接着是一轮扒皮,他安排的水军也顺势跟上,一会儿传“视频是合成的,是境。外。反。动。势力引起咱们恐慌的手段”,一会儿又说,“真的,真的,我亲眼看到了,就在XX的XXX里”
评论区精分互搏,通稿爆料前后矛盾。
三番四次后,网友热情被调动最高,在传播力度最广时,他安排的“爆料者”干脆地放出完整的视频,认真辟谣,“大家,这不是疯子反社会,是豪门内斗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惊肉跳的网友瞬间捧起瓜,兴致勃勃追起后续,当事人的身份也被好事之徒人。肉出来,紧接着,一贯的做法,网友开扒皮时黎、杨莉在网络上的蛛丝马迹。
两人各种社交软件被扒了出来,包括时黎、杨莉的具体身份,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无辜受到牵连的陆商,以及,震惊全网的喜讯!
陆商结婚了!
时黎是陆夫人!
陆商官方号下,齐刷刷女粉心碎的表情包,而时黎微博关注数在激增,就连她的INS下,都新增了不少中文评论。
陆商接到陈秘电话时,时黎正有气无力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药片,灌一口水,皱着鼻子咽。
“……陆董,事情就是这样。”
陈秘在等陆商指示,公关部全员待命,只要陆商让他们压下去,他们会将全网通稿全部删掉,锁关键词。
陆商看着侧躺在沙发上揉肚子的时黎,嘴角微微勾起,“公开吧,告诉他们,我结婚了,这种事瞒不了的。”
第21章 时黎要变强
“剩下的事情你们来处理……没关系,周一我会向董事会陈述所有事实。”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陈秘书说了什么,陆商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他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翻滚的时黎,面色沉郁,平淡无波道:“陆氏在澳洲设有办事处,陆行州若是闲得慌,就让他去待个一年半载。”
时黎察觉到陆商脸色不好看,乖乖闭上嘴巴,捂着肚子不出声,就用眼睛紧紧盯着陆商的长腿,无声控诉。
肚子好涨,药片真的管用吗?不会要划开肠子将珍珠取出来吧,不要啊,她明天还要去公司对付那些老东西,躺在床上等个一两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越想越害怕,胃里也涨得很难受,时黎蜷缩在沙发上无声掉眼泪。
陆商挂了电话,就看到手脚收拢,委委屈屈缩在长沙发角落的时黎。
她身上还穿着半镂空的礼裙,收拢手脚团着身躯,腰腹臀。部位被包得紧紧的,刺绣花纹贴在雪白的皮。肉上,印出更为诱惑的光泽,陆商眸色微黯,随即又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时黎的身体上。
“哭什么?”
听到陆商说话,时黎委委屈屈憋着眼泪,伸出指头戳肚皮,“我刚才搜到一个新闻,小孩把硬币吞尽肚子里,然后医生就把他……”
开膛破肚了!!!
陆商的目光若有所指地从她腹部扫过,慢慢勾起唇角,以极其慵懒的腔调缓缓道:“会拉出来的。”
珍珠圆润,个头不大,不会一直留在肠胃里。
温暖的手抚摸上时黎的肚皮,陆商轻轻揉了揉,时黎发出“哼哼唧唧”的颤音,她本来还有些抗拒,被揉舒服了,又安安静静闭上嘴。两人一个揉得很开心,一个被揉得很舒服,时黎对上陆商带笑的眼,又不好意思别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缓解尴尬,时黎主动开口聊天,“陆商?”
“嗯。”
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时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陆商也不催她,手掌微微用力,顺时针轻轻碾着,衣料很薄,时黎能感觉出陆商手掌的温度,热热的。
她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快睡过去时,又猛地摇头将自己甩醒,认真地仰起上半身,问道:“陆商,你能借我一下你们的法律顾问吗?我会按时付服务费的。”
明天她一个人去公司,想想还是有些胆怯。
万一自己说错话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辞退不了钉子户,反惹一身骚。江柔明天还有开题报告会,肯定是没空的,苏晴晴又要上班,她总不能跑到律师事务所领号排队预约吧?
陆商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法律顾问?若你指的是聘用我的律师团,那价格可能会有点高——”
陆氏集团的合作律师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按时计费,费用不低。
时黎鼓起腮帮,小心翼翼看他,“多少?”
陆商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时黎半跪着,慢慢倾斜身体,撑着手臂昂起脖子,努力向着陆商身边蹭,他就坐在沙发中间,时黎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
陆商凑过脸,呼吸洒在时黎的脸颊上,他并没有立刻告诉她价格,而是很好笑地对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气得时黎忍住胃部的饱胀感,伸手去掐他的腰。
“你干嘛——”
话卡在喉咙里,陆商突然低下头,叼住她的耳垂,用牙惩罚性咬了一下,有悠长的呼吸划过耳廓,时黎一瞬心脏狂跳。
“很贵,不过现在付清了。”
时黎先是一愣,随即脸颊窜红,她张牙舞爪想要揪陆商的头发,却被他抱个满怀,时黎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自己,瞪圆眼睛,像一只被人踩住尾巴的猫,难以置信地抓紧真皮沙发,结结巴巴憋着话,“你……放手,那么……多人。”
陆商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烫得更红,才慢悠悠道:“这里只有我们,没多少人会大晚上来看肛肠科。”
时黎:“……我想上厕所了!我要上厕所!”
。
与此同时,另一所医院。
时琴没想过再见到杨莉会是这样的场景。
杨莉躺在病床上,头上、脖颈上都缠着纱布,双眼紧闭,手指却死死攥着床单。
“怎么会这样!”
杨文君搂住已经快要崩溃的时琴,默默看向床上的女儿。
“宝贝,我的宝贝啊,是谁害了你!你醒醒,告诉妈咪!”
杨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频频打嗝,神态举止状若疯婆,瘫软在地上,想去摸杨莉的手,却又不敢,怕再伤了她。
嚎得真带劲。
江柔动动已经包扎好的手指,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晴晴不动声色,默默向前一步,更仔细观察里面的动静。
她想敲门,江柔却摇了摇头,“嘘。”还有好戏。
嚎了半天、哭天抢地的时琴突然哑了火,苏晴晴凑过去一看,原来杨莉扯住了她的衣袖。
“妈咪,我没事。”
杨莉虚弱地扯住时琴的衣角,对着杨文君道:“都是时黎,是她让我掉下楼的,妈!爸!我不甘心!”
时琴接到电话时,并不知道发什么事,电话那头只告诉她自己女儿从楼上摔了下去,现在送到医院治疗,希望她快点赶过来,她问清地址,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载着老公一起赶到医院。
这期间,时琴既没有时间看新闻,也没有时间询问具体情况。
听到杨莉说是时黎害了她,时琴火“蹭蹭蹭”冒上头顶,咬牙切齿骂:“她人在哪里!”这个扫把星,若是被她看到,一定要结结实实打她一顿。
杨莉口干舌燥,大腿完全失去知觉,恨恨道:“妈咪,先别说这个,你先看看他们报警没有?”
江柔对她说的话,现在还回荡在脑子里,她也知道江柔的家世背景,如果江柔真的说到做到,她可能病好就要去坐牢,然后真的在牢里蹲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