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明天我去。”韩素梅不妥协，“每年都是我开，今年也应该是我。”
“每年都是你, 今年该轮到我了！”
“哎！林越你怎么回事啊，孩子一考好就跟我抢……”
眼看着爸妈为了开家长会的事情争夺起来，林晚在旁边默默笑着。
她很少有这样给他们长脸的时候，以至于第一次遇见他们才会这么激动。
“爸爸妈妈, 我以后都会考好的。以后开家长会的机会还很多呢。”
“好样的, 闺女。”林越肯定道，“既然家长会的机会还多, 那这次就让爸爸替你开。”
“想得美！”
“……”
林晚笑了一下, 心想, 算了, 就让他们慢慢争吧, 毕竟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第二天林晚起来，家里只剩林越。她一下子就知道他们争论的最后结果了。她没往老爸心里戳刀子, 如同往常一样喝了一杯水，而后打算回房间。
回去前她忍不住多笑了一句：“爸爸，你别急, 等回来妈妈肯定会绘声绘色给你演一遍的。”
“……”林越道，“那不一样。”
结果中午韩素梅回来，就属林越听得最认真。
“快说快说, 老师怎么夸咱们家晚晚了。”林越催促道。
韩素梅回家刚坐下，连口水都没喝：“晚晚，你怎么没跟我们说你政史地都是年级第一啊？”
今日去开家长会，韩素梅难得化了妆，穿了衣柜里最漂亮的裙子，争取不给自己的闺女丢脸。她在校门口遇到了杨春丽，两人一起朝教室走去，路上难免聊到了成绩。
“哎，你家栗栗这次考得怎么样？”破天荒地，韩素梅主动提起了成绩。
杨春丽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听说这次考试难度很大，题量特别大，我家栗栗都来不及写完，可惜死了。”
“这样啊……”
“不过成绩还不错啦，比上次月考进步了一名。这孩子最近读书认真，前几天还要我给她报个辅导班，我说啊，她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杨春丽自顾自讲了一大堆，而后道，“你家晚晚考得怎么样？要我说啊，这次题目难，考得差一点也正常，你也别对孩子太苛刻了，免得孩子都没有信心。”
“我奖励她还来不及啊。”韩素梅笑着说道，“她这次考试也进步呢，把她爸乐得昨天还跟我喝了好几杯呢。”
“哟，这么夸张啊！不过也是，你家晚晚难得庆祝一回，确实该好好庆祝。”
韩素梅眉头皱了皱，刚想说话，就见有同学迎了上来：“阿姨，你们是谁的家长呀？”
家长会总有班委过来引导家长坐到自家孩子的位置上。
“我啊，是栗栗的妈妈。”杨春丽露出了笑意，语气骄傲又开心地说道。
“栗栗就坐在第一排，您请。”同学指引了一下，又转而问道：“阿姨您呢？”
“我是林晚的妈妈。”
“您这边请。”同学的眼睛像是一下子亮了起来，“阿姨，您家林晚这次朝厉害，拿了三个单科年级第一。”
韩素梅虽然知道林晚的总分和排名，但没听林晚说过这事，眼下也露出震惊的神色。而杨春丽比韩素梅还要震惊：“什么？同学你刚刚说了什么？”
那同学被杨春丽尖锐的声音吓到，但碍于对方是长辈，只好忍下又说了一遍，“林晚这次进步非常大，不但是班上的第十名，还拿了政史地三科的年级第一，超级厉害的。”
杨春丽猛然想起自家孩子的排名，班上第十一名。
她又想起刚刚的自吹自擂，不敢再看韩素梅的脸色，匆忙转身坐下。
家长会上，刘启对这次成绩优秀的同学进行了表扬，尤其进步最大的林晚，进行了长达好几分钟的表扬。杨春丽全程板着一张脸，只要想起之前她的洋洋自得，此刻就越发地无地自容，尤其家长会到了最后，杨春丽都没听到刘启夸他们家栗栗一句。
跟被打了脸一般，杨春丽简直不想抬头面对。
家长会结束，韩素梅从后面走到前面来，打算跟刘启再了解了解林晚的情况，恰巧旁边就是杨春丽坐的位置，于是顺口道：“春丽啊，等下一起回去吗？”
“不了啊……我等下还有点事。”
杨春丽最后直接落荒而逃了。
午饭，林晚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对待。
吃完饭，韩素梅连碗都不让她洗，直接让人回房间，复习还是午休都随意。
林晚回房间看了一会儿书，突然想起池栎。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想起昨天晚上他出来买东西，林晚叹了一口气，给他点了外卖。她有池栎的电话，这不是难事，但是在地址上，林晚有点犯难，最后机智地想了一个办法。
半个小时后，林晚接到了池栎的电话。
“你给我订的外卖？”他开门见山道。
“怎么一猜就猜到了啊？”
一般也没人会给他点外卖了。池栎叹了一口气，用无奈的语气道：“还有谁点外卖会把地址写成第几棵树下的。”
林晚人坦然地笑了：“那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家的地址嘛。”她没在这里纠结，“对了，我们今天开家长会了。”
“嗯。”
“要谢谢你呀，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妈开完家长会是笑着回来的。”
池栎笑了一下：“小事。”
林晚此刻放松极了，开了个玩笑：“我觉得，你可以炫耀一下我是你的学生。”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到这里，池栎才算真正笑出了声：“我还没教过这么差的学生。”
林晚好奇：“你还教过别的学生吗？”
池栎：“没有。”
顿了顿，才继续说：“所以下限是你，上限也是你。你这个小姑娘可得给我努力啊！”
“……”
林晚默默捂了一下脸，而后道：“我想……请你吃饭。”
林晚这次考得好，想感谢一下池栎。但想想也知道池栎不会收钱的，于是才有这样一个提议。
“哪有小孩出钱的道理。”
林晚嘀咕道：“你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嘛……”
说是这样说，但最后出来玩的时候，池栎也没让林晚付钱。除了他之前说的理由外，还因为他多带了一个人出来。
池成章，一个缓和气氛的小能手。
林晚在看到小弟那一刻，所有□□心思都烟消云散。
池栎应该对她没意思吧……不然哪有人跟女孩出来玩还拖家带口的。林晚想想有些惆怅，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笑眯眯地开始跟章章说话。
章章黏她，连吃饭的时候都要和她坐一起，就剩池栎一个人在对面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互动。
“姐姐，我想吃肉。”
“好勒，我给你夹。”
“谢谢姐姐。”章章嘴甜道谢，“等我长大了给姐姐夹菜。”
林晚笑眯眯的：“真乖。”
“长大后我还要娶姐姐！”
林晚：“……”
这回不等她说话，池栎面无表情地把一罐可乐放到章章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吃完饭，他们又带着章章去看电影。这次林晚极力表示要自己买票，并动作迅速地在吃饭时就提前买好了票。池栎没说什么，只是在电影开始前主动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林晚牵着章章，速度比池栎慢一步，等走到他身边发现他点了一个家庭套装，三杯可乐，一个大桶的和两个中桶的爆米花。
林晚听到的时候眉毛下意识一扬，被池栎看到，他不得不解释：“这个今天有优惠。”
“哦。”林晚也没多想，简短应了一声。倒是后面排队的人听到关键词，凑过来问他们：“什么有优惠啊？”
问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她旁边的男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家人都是面色红润的样子。
林晚直接解释：“是一个家庭套装。”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恰巧服务员在准备饮料和爆米花，他们只是干站着，于是林晚详细地给他们解释了。
解释完，那个家庭的人都对他们露出感谢的微笑：“谢谢你们啊！你们夫妻好年轻呀，小孩也特别可爱！”
……
……
林晚半晌都没回过神，嘴巴因为震惊而微张，脸上呈现一副呆滞的表情。
她刚想要解释，池栎已经把两个小桶的爆米花放到章章手里，随后自己拿完剩下的，偏头对后面的家庭点点头，而后目光看向林晚：“走了。”
章章伸出一个空闲的手指戳了戳林晚：“我们走吧！”
林晚傻乎乎地跟着池家兄弟走了，检票，找观影厅，等在座位上坐下来才反应过来：“我的天！我们刚刚没有解释！”
“这完全是个误会！！”林晚语气激动地说道。
池家兄弟同时转过头，神色茫然地看着林晚。章章已经开始吃爆米花了，望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塞着一颗。
“你继续吃。”林晚拍了拍章章的肩膀，目光看向章章左边的池栎，“你刚刚干嘛拉我走啊？”
池栎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机，“拉？”
林晚想了想，池栎刚刚就说走了两个字，确实没碰到过她。
他手里全拿着可乐爆米花了。
池栎哼笑了一声：“冤枉我啊？”
“……”
林晚嘟囔着：“每次跟你出来都像是老了好几辈……”
硬生生从少女被认为拥有一个可爱儿子的已婚少女。
池栎见她郁闷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伸手道：“那让你打一下。”
林晚没好气地真拍了一下。
她刚拍完，就看见刚刚遇见的那个家庭就在他们后面坐下，同样是小孩坐中间大人坐两边的位置，手里拿着同款家庭套装。他们见到林晚回头，还冲她笑了一下。
林晚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想说话，电影已经开始了。
林晚转过头，索然无味地看着电影。她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想，现在解释估计人家也不相信了。而且特地跑到别人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奇怪啊……
她的手再一次去拿爆米花的时候，手指碰到了桶底。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吃完了爆米花。她往章章的方向看去，他那份大桶的爆米花也快要见底了。
林晚把空桶暂时放在地下，轻轻拍了拍手，重新舒服地靠着后背坐着。没坐几秒，她察觉到左肩被人轻轻碰了碰。
她朝着左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池栎递过来的，几乎没动过的爆米花。
他示意地看了看在中间毫无所觉的章章，目光又回到了林晚身上，眼神中的意思只有林晚能意会。
这是他偷偷给她的。
林晚接过爆米花，黑暗中无声地吃了一颗，香甜的气息一直在嘴里萦绕着。
第22章 22 ...
跟池栎看完电影回来, 林晚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虽说大部分原因是吃多了，但是林晚这么多年就没因为吃撑睡不着而苦恼过, 所以真实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满脑子都是池栎。
池栎吃东西的样子，池栎牵着章章的样子，池栎点家庭套餐的样子, 还有昏暗的影厅里，他漫不经心把爆米花递给她时的样子。
辗转反侧，都是因为他。
聪明人都在想什么呢？林晚猜不出来，她只知道, 不太聪明的她, 一直想着他。
期中考试过后，时间流逝得越来越快了。
从校门口进入的第一块电子显示屏上已经开始倒数高考的时间, 林晚看着上面的字数一天天减少, 从三位数到两位数, 学校的氛围则是越来越压抑, 有时候走到高三那栋教学楼, 总是安静无声的。
林晚也发现这段时间池栎变忙了，虽然微信还联系着, 但他来学校的频率降低，林晚偶然问起，他也只是简单说忙项目, 似乎还把她当小孩一样。
发现他是一个人住也不是一件难的事情。林晚线上问的题目多了，池栎干脆直接给她打个电话，林晚从未听过他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 从来都是一室冷清。
她跟他打电话的时间里，见他因暴雨去收过衣服，见他因为没水喝去烧水，也见过他九点多点外卖。池栎是林晚见过，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下雨了才知道要收衣服，口渴了才发现没水喝，肚子饿了才发现家里没有东西吃。
有时候林晚觉得池栎活得高傲，有时候又觉得他孤独得可怜。
她难以克制地涌上心疼的情绪，却囿于自己的身份，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业季，学校给高三学生举办了很多活动放松，有时候林晚上课便会听到操场那边传来欢呼声，老师早就见怪不怪了，偶尔见同学面露惊讶，还会耐心解释是高三的活动。
池栎一个都没参加。
林晚问题之余会跟他聊几句学校的生活，当她说起高三的活动时，他总是安静听着，在林晚问他怎么不去时，他道：“没必要。”
“那你都在做什么啊？”她又问。
池栎不说，但拍了一张驾照发给她，然后微笑着听电话那头泡了蜜一般的吹捧和夸奖。
“有空带你去兜风。”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得到一个约定后，林晚则会更努力的去学习。
偶尔自己心里过于激动的心思藏不住了，她便会在小号微博上，记录自己对他的心动瞬间。她写得隐晦，但字里行间都藏着喜欢与坚定。
她还不想表白，因为她想跟池栎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那这样，林晚就不能贪图眼前的这一点心动，她要努力学习，努力追上池栎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