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寄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他现在的意图很明显,借着大家聚餐的名义,想和陈婉约单独说几句,刚才甚至想坐她的旁边,却刚好被贺其琛逮个正着。
他虽然还没做什么,心底实在虚得很,生怕下一秒就被针对了,好在人员众多,贺其琛应该没法针对他吧?
总不能当着陈婉约的面把他赶走。
这样一想,容寄多出几分底气。
贺其琛的到来,对陈婉约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深呼吸一口气,把菜单放下,“你来干什么?”
“我看了你发的朋友圈,就想过来看看……”
就想过来看看【你】,这个【你】字,硬是被贺其琛去掉,取而代之的是:“过来看看这家店的火锅有多好吃。”
“是吗,那为什么非要和我一桌。”
“人多热闹。”说着,贺其琛看向秘书。
秘书以为他说的人多热闹是想让当秘书的也来凑凑这份热闹,谁知男人下一秒道:“你去把单买了。”
秘书:“……”
哥,这就无情了啊。
把单买了,贺其琛就是东家,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尽管不太待见容寄这个小骚男,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把菜单递给他,“容三少想吃什么,尽快点吧,别客气。”
“贺总,您太客气了。”容寄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不仅没被针对,还受到这样的顶级待遇。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找贺其琛谈合作还有一线生机。
心怀激动地拿着贺其琛递来的菜单,容寄踌躇很久,才点出一些没什么热量显得既有烟火味又上档次的菜。
容寄堆满笑脸:“我就点生菜,河虾,鸡肉这些吧,剩下的由贺总来点。”
贺其琛从他手里接过菜单后,没有点,直接交给服务生,“听到他点的菜了吗?”
服务生忙点头:“听到了。”
“除了这三样,其他的来两份。”
服务生:“……”
容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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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服务生按照贺其琛所说的, 拿着菜单默默离开了。
其他桌的单也被他们包了, 秘书回来后, 配菜还没上,他便坐在和上司间隔的座位上,也就是容寄旁边。
显然,秘书和容寄两人是多余的。
但对陈婉约来说, 包括贺其琛在内的三个人都是多余的。
她不想在这种三角戏中发挥演技,一直低头玩手机。
时不时因为自己被对面杀而拧起秀眉,很是苦恼和哀怨,但等到复活的时候又血气满满地勇往直前。
沉静了会,贺其琛问:“我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
手指正在戳屏的陈婉约头也没抬:“没看见,你给我发什么了?”
贺其琛:“一个可爱的表情。”
话音刚落, 陈婉约看着变得昏暗的屏幕以及死亡后变成一滩水的女王陛下,沉默看他。
再看他。
一直看他。
最后看得贺其琛不得不问:“怎么?”
陈婉约:“你确定那个微笑表情很可爱?”
贺其琛:“难道不是。”
“你吃点东西然后闭嘴吧。”
“菜还没上。”
“那就吃锅吧。”
“……”
迟疑半秒, 贺其琛:“我不喜欢吃锅巴。”
陈婉约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你少和我说话,我专心玩游戏了。”
她还记恨他那一句【你刚才不是挺爽的吗】。
她现在就让他知道, 什么叫做没媳妇的爽。
从贺氏夫妇几句对话可以看出,他们确实如同陈婉约所说——“吵架了”,至于吵架到什么程度,容寄暂时还猜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 容寄看着贺其琛像个小怨夫似的被陈婉约遗弃,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
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所认为的“陈婉约其实还喜欢他,只不过被他伤害过深所以找个没感情的人嫁了”“如果他诚恳一点的话他们不是没可能”“虽然他没贺其琛有钱也没人家长得帅但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比谁的脸皮更厚”这些想法都是对的。
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 容寄觉着对不起之前在机场丢过的脸。
所以,他开始“鸡给黄鼠狼拜年不知死活”,假装好心实际上乐开花地开口安慰:“贺总,说真的我一直很崇拜您,想和您谈谈,公事和私事都行。”
如果谈公事,他觉得自己给的条件非常的诱一人,贺其琛不至于不答案。
如果谈私事,他觉得他正好在他们吵架的时候煽风点火,从中作梗。
不管谈什么,容寄都不认为自己会输。
但他只知道自己没贺其琛有钱,颜值好,却忽略人家脸皮未必比他薄的可能。
贺其琛这次没有高冷地忽视情敌的嘘寒问暖,非常给面子地顺着话问:“你真的崇拜我吗?”
这当然是客套话。
哪有人明目张胆地再问一遍?
为了进一步发展,容寄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是。”
贺其琛:“你崇拜我什么?”
容寄:“贺总年轻有为,气质非凡。”
贺其琛:“还有呢?”
容寄:“贺总才智过人,心胸宽广。”
贺其琛;“继续。”
容寄的彩虹屁吹不出来了,只能单一重复道:“反正,贺总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贺其琛:“那你想要我签名吗?”
容寄:“???”
这他妈。
什么狗逻辑。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带偏了。
事已至此,容寄只能走到哪儿算到哪儿了,怂包似的低头:“如果贺总愿意的话……”
话还没说完,贺其琛已经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再拿起桌边的笔,挥挥洒洒写下几个字。
从动作来看,不单单是写名字三个字。
难道他还想骂人?
容寄心里泛起狐疑,同时恶意地想,贺其琛这个老狗要是真的骂他的话,他一定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被欺负,必须及时防抗,及时向陈婉约告状,控诉她老公的恶意行为。
“好了。”
签完字后,贺其琛把纸巾揉成团,朝容寄扔过去。
乍一看,黑乎乎的一团,果然不可能是单纯的签名。
容寄怀着好奇忐忑的心情打开。
签名居然长达十个字:【陈婉约唯一的正牌老公!】
其中,老公两个字放大,下划线,划重点。
最后面再加个感叹号,硬是把男(土)人(狗)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凸显出来。
容寄沉默。
容寄举手投降。
他的彩虹屁无论怎么吹都吹不动贺其琛。
而且,即便不比厚脸皮,光是追女人这件事上,他好像也比不过人家。
尽管陈婉约对贺其琛爱答不理,专心玩游戏,也挡不住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搭讪。
贺其琛对媳妇手中的MOBA型游戏并不了解,所以问得很是心虚:“这个游戏好玩吗?”
陈婉约:“好玩。”
贺其琛:“你玩的是什么。”
陈婉约:“武则天。”
贺其琛:“她粉色的一坨是什么?”
陈婉约:“技能,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一坨?”
她没听错的话。
他刚才确实用【一坨】形容武则天的一个非常具有少女心的粉色球技能。
他哪怕用“一团”来称呼,也不至于陈婉约想扔手机揍他的冲动。
不,她现在不能扔手机揍他。
是因为他是老公吗。
是因为爱吗。
不,因为这把是晋级赛。
“老公。”陈婉约轻唤一声,然后心平气和得不合道理,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今晚的沙发太舒服,所以想睡地板了?”
贺其琛:“……”
配菜上来后,陈婉约的一局游戏刚好结束。
贺其琛问:“赢了吗?”
陈婉约面无表情:“托你的福,输了。”
贺其琛看着她屏幕上她0-9-2的战绩,睁眼说瞎话:“没事,是队友不行,你已经很厉害了。”
一顿饭吃得不算特别愉快。
容寄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贺其琛和他秘书加入的话,这肯定是一顿非常温馨热闹的晚餐。
秘书一直在想,他应该早早撤桌,其他桌的小姐姐漂亮身材好,他何必来这里凑这三角恋的舞台剧。
贺其琛想的是。
他如果睡地板的话。
在下面铺个毯子,会不会舒服点。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玻璃被蒙上一层水雾,长空昏暗朦胧,远处霓虹模糊。
他们离开火锅店的时候,雨势逐渐加大,舞团成员们正在懊悔她们没带伞,衣服湿掉的话很容易着凉感冒。
她们大部分人都是开车来的,这里离停车位几分钟的路程,直接出去的话确实会淋湿。
“你留在这里。”贺其琛叮嘱旁边的陈婉约,“我去开车接你。”
“不用。”陈婉约想都没想就拒绝,“我自己开车来的。”
E国的车还没有全部都运过来,她开的是车库里随便挑的一辆小型代步车,虽然价格不贵,但就这样离开,把小车车丢在停车位孤苦伶仃的,多可怜。
“明天我让人来开走。”贺其琛没给她考虑的时间,“这次听我的,婉婉。”
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
陈婉约来吃饭肯定是受容寄的邀请。
没准待会他走了之后,容寄再以送大家一起回家为由把陈婉约也带上车怎么办。
那个登徒子,想得太美。
所以,贺其琛决定把开车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秘书了。
一边把钥匙扔给秘书的同时,一边朝容寄满怀不屑的敌意扫了眼。
容寄:“……”他一句话都没说啊。
陈婉约不太受得了这样被拘束的感觉,眉头拧起,“我都说了我自己开车。”没给贺其琛反驳的机会,她直接冲向雨帘中。
贺其琛追上去之前,容寄适时一笑:“我还以为贺总和她感情很好呢。”
在落井下石这方面,容寄还是有一手的,面带笑意,那张小白脸上写着的讽刺非常欠揍。
临走前,贺其琛不温不淡地回:“夫妻矛盾是在所难免的,有些人连睡沙发的机会都没有。”
言外之意。
敢情您很荣幸您能睡到沙发?( ?° ?? ?°)?棠( ?° ?? ?°)?芯(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透过愈发愈大的雨势,贺其琛赶到陈婉约停车的地方。
他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开车回去。
如果她实在不想坐他的车。
那他坐她的车也行啊。
只是事实并没有想的那样圆满,朦朦胧胧的昏暗之中,陈婉约衣着单薄,踩着高跟鞋的身子愈显纤弱,嘴上倒是没弱下来,正在和前方的中年女人吵架。
“阿姨,我刚才已经很客气地请您让一让,您一直挡着路是几个意思?让我多看看您的粪叉车牌?”
“你叫我什么?阿姨?”
“哦,不好意思,交错辈儿了。”陈婉约纠正,“奶奶。”
对方掐着腰身,气势汹汹地要冲过来。
在陈婉约和对方打起来之前,及时出现的贺其琛如同一个奶孩子的家长,有着老公的命操着当爹的心,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罩在陈婉约湿漉漉的头发上,让她和哗啦啦的雨帘隔绝。
贺其琛干脆利落陈述:“钥匙给我,你先去避雨。”
陈婉约微怔了下,看到他之后语无伦次地陈述,“你来干嘛……你知道这个坏女人刚才做什么吗。她一边让我赶紧把车退出去给她,一边用她的粪叉车堵住我面前的路,我没倒出去就骂我,还把车给撞了。”
说完,小嘴一撇,眼圈泛红。
刚才和中年女人吵架的气势全然不见。
如果他不来的话。
陈婉约觉得自己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
但他一来。
她身上所有的锐气都被消磨得干干净净,小家子气小女人气蜂拥而来,罩得她死死的,委屈感遍布全身。
都怪他。
得出最后的三个字理论,陈婉约在委屈的同时,更添加几分怨气。
贺其琛扫了眼车灯口的破处,不算特别严重,但是如果修起来的话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哟,叫男人来了啊。”中年女人撑着伞,依着自己的玛莎拉蒂旁,“叫祖宗来也没用,这A城全是我认识的人,我今儿个要是想讹你的话,你以为你赔得起吗?开个破大众出来嘚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