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徐忠亮和六班老师彼此各退一步,没再争论。
四班的老师神神秘秘:“我倒听说个不一样的版本。”
吸引了全办公室的注意力。
“状元小子下手这么狠,可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徐老师,就你们班那个最后一排的女生,很漂亮的那个啦,好像初中的时候就跟六班那个男孩子认识,走得挺近。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导火索,拖把拖到鞋子就是个幌子啊?”
“哦,那个女生我也有印象,倒也不是非常漂亮,但一见过就印象深刻。”
“青春期男孩子哪里抵抗得了这种。”
……
徐忠亮密切关注观察林朝和倪名决有一段时间了,虽说这两人关系确实不错,每天都是一起吃饭,根据徐忠亮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人之间并没有明显的暧昧之情。
但这一席话仍然点醒了徐忠亮,好好一个尖子生突然自暴自弃,不管对象是不是林朝,反正大概率就是出了感情问题。
茅塞顿开的感觉。
徐忠亮趁下一节课间,又把傅明灼叫来了办公室打听情况。
“明决,坐。”徐忠亮把同事结婚给的两包喜酒糖都给了她,“吃糖。”
傅明灼道了谢,手脚麻利地拆开,剥了一颗巧克力糖进嘴里。
“明决,你跟名灼、林朝每天都一起吃饭吗?”徐忠亮开始切入正题。
傅明灼嚼着糖,含糊不清地补充:“还有四班的袁一概。”
“对对对,还有四班那个小胖子,你们四个人每天一起吃饭,关系一定很好吧?”
“是啊。”傅明灼脑袋凑近糖盒,挑挑拣拣,选好了下一颗糖吃什么。
徐忠亮干咳一声:“那你们……怎么个好法?”
这个问题问住了傅明灼。她停下翻糖的动作,开始动脑筋,她怀疑是他们组乐队的事情让徐忠亮知道了,高中课业紧张,老师很有可能不支持、甚至反对他们做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
见她不说话,徐忠亮换了个问法:“那你和谁最好?”
“林朝。”傅明灼毫不犹豫地说,跟袁一概也还行,反正跟倪名决那个面瘫关系最不好。
“也是,你们都是女生嘛。”徐忠亮点头表示认同,用最风淡云起的语气问出了最重磅的问题,“你把林朝当最好的,那她也把你当最好的吗?”
傅明灼眨了眨眼:“当然了。”林朝虽然总是损她,但看到她就要摸她的脸,有的时候还要亲她,不是最喜欢她是什么?
徐忠亮继续循循善诱:“你觉得她和你更好,还是和倪名灼更好?”
傅明灼听懂徐忠亮的言下之意了,她装作没听懂,开始反套话:“徐老师,你怎么会觉得林朝跟倪名决比跟我还要好呢?”
徐忠亮呵呵一笑,扯开了话题:“还有上次打架事件,闹得蛮严重的,你们私下跟六班的赵磊有没有再发生口角?”
傅明灼装傻卖萌是行家,一通四两拨千斤,什么消息都没让徐忠亮套出来,而她自己用办公室到教室短短一分钟的路程,梳理了徐忠亮给的几个信息点,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成了型。
正式开学后,她和林朝成为朋友之前,林朝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傅明灼没太关注过林朝和谁一起吃的饭,加上对无关紧要的人有点脸盲,现在想来,似乎是赵磊。
再加上林朝从前对倪名决的大胆示意,倪名决二话不说把排骨让给林朝等一系列反常行为……傅明灼破案了,林朝和倪名决有猫腻,倪名决打架也是为的林朝。
岂有此理,连徐忠亮都知道了的事情,她身为好朋友居然不知道!
回到教室,傅明灼又一次趴到倪名决桌上,凑到了他跟前。
倪名决还在看上次那本小说,他把手机锁屏,反扣在桌上。
说来也是见了鬼了,这本小说他看到现在,作者总共就开了两次车,两次他娘的都是傅明灼凑过来的时候。
她是秋名山车神吗?
傅明灼眼尖,刚才的一瞬间已经看到了,她以为他专挑这种看,友情提醒他:“101章还有。”
倪名决:“……”
傅明灼跟他炫耀进度:“你看的太慢了,我已经看完了。”
“……”谁要跟她比进度,倪名决是闲来没事才打开小说看两眼。他拽住她的马尾,把她拖远些,“谁说你能跟着我看这些东西?”
“我就看,我们是同龄人,你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傅明灼艰难地反着他的力道继续凑过来。
看她似乎挺痛,倪名决手依然拽着她的头发,但松了力道,任由她近过来。
她在他面前一分米之外停下了,“倪名决,你为什么和赵磊打架?”
“想打。”太近了,倪名决又把她拽远些。
“你为了林朝吗?”傅明灼继续问。
倪名决蹙眉,脸上闪过点费解的神情:“什么?”
傅明灼敛了表情,轻轻问说:“林昭是谁?”
朝昭同音,但倪名决知道,她这次问的是林昭。
这是墓地相遇之后,她第一次问及此事,并不是出于好奇的目的。
他眼神和动作一起停滞了。
傅明灼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能把林朝当她的替身。”
过了很久,倪名决说:“我没有。”
这世上只有一个昭昭,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何况,昭昭和林朝根本是不同的个性,昭昭内向,温柔;林朝活泼,直爽。
傅明灼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她没再纠缠他,回去自己座位上了。
不是替身,那是真爱的节奏?
过了很久,她的桌子被扣响。
她抬眸。
倪名决转过身来看着她,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傅明灼,我不知道你乱七八糟在想什么,但是……”他喉结滚了滚,“林昭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匿名:我想了想,不能让媳妇误会我和别的女生的关系。
第27章
傅明灼把徐忠亮随口说的“老师就把名决交给你了”当了真, 管天管地管起了倪名决, 官瘾上来拦都拦不住。
“倪名决, 别睡了。”
“倪名决, 你写作业了吗?”
“倪名决, 课文背了吗?”
“倪名决,你别看小说了……你在看什么小说, 你怎么还没看完?”
“倪名决……”
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 她永远都能找出无数理由进行骚扰, 一刻都不带消停。
以上这些至少还是正当理由,但更多的时候,她完全是以权谋私, 滥用职权。
“倪名决, 你看魏老师今天的鞋子和前天徐老师穿的是不是一样的, 他们一定是一对。”
“倪名决,午觉有什么好睡的,别睡了。”
“倪名决, 你还有什么, 推荐一下。”
“倪名决……”
后来演变到嘴巴馋了也打他的注意。
“倪名决,你抽屉里是什么?”
倪名决顺着傅明灼的视线, 望进自己的桌肚,礼盒装的草莓派, 最近锦城很火的一家甜品店的招牌,每天限量售卖,每人限买两个, 排队两小时起的那种。
没有署名,不知道谁送的。
基本每天,倪名决抽屉里都会出现女生送来的吃的喝的或者小礼物,大胆的署了名,含蓄的则是无名氏。
傅明灼问这问题,叫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倪名决打着哈欠,没搭腔她的明知故问,把草莓派拿出来,反手放到她桌上,顺了她的意。
“好好吃呀。”她在背后心满意足地感叹。
中午吃完饭回教室,他抽屉里又出现一杯冰冰凉凉的奶茶,嘉蓝严禁叫外卖,奶茶是来之不易的偷渡品,上面贴了便利贴,娟秀字体,写了一句俏皮的网络流行语,还写了班级姓名做自我介绍。
倪名决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又直接给了傅明灼。
习惯是很容易养成的东西。再后来,但凡他收到点什么,一股脑都便宜了傅明灼。
最开始,送礼的女生们颇有微词,后来想通了,傅明灼看上的至少能刷一波存在感,傅明灼看不上的只有去垃圾桶的命。
风向就变了。
讨好傅明灼是接近倪名决最方便快捷有效的捷径,所以给倪名决送东西,以傅明灼的喜好为准。
傅明灼每天都能带战利品回家,此异常很快引起了傅行此宴随夫妻俩的注意。
傅行此把人拎过去盘问了一顿:“傅明灼,谁每天送你那么多东西?”
“不是给我的。别人给倪名决,倪名决不要就给我了。”蹦擦擦几个成员的名字,傅明灼总是挂在嘴边,家里人也就都熟悉了。
宴随有点失望:“我以为灼宝宝有人追了呢,什么时候才能有人追我们灼宝宝啊?”
在傅明灼的感情问题上,傅行此和老婆抱着截然相反的态度,“要是有男生送你东西,别要,也别去搭理别人,听见没有?”他话锋一转,威胁意味甚浓,“别怪我没有提前警告你,你要是敢谈恋爱,你就让你男朋友给我小心一点。”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行此全然不顾自己的高中时代和宴随那段风花雪月有多轰轰烈烈,蛮不讲理地摆起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架子。
傅明灼很会抓重点,她听出来了,她哪天要是早恋被抓的话,哥哥舍不得追究她的责任。
一场秋雨一场寒,短短一周之内的三次降雨,让锦城的温度一下子跌到出门要穿外套的地步。
嘉蓝高中里,穿秋冬季长袖校服的人越来越多了。
徐忠亮已经在日复一日中习惯了倪名决的迟到,倪名决从最开始的迟到三五分钟,变成早自习迟到一半才来,后来干脆直接不参加早自习了,他的到校标准自动延后至第一节课上课铃响。
当上午第一节课已经过了五分钟,班级门口出现一道不疾不徐的人影,响起一声不咸不淡的“报告”,徐忠亮的内心已经没有丝毫怨气可言了,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昨天进行对比,然后欣慰地想:至少比昨天早了十分钟。
没有罚站,没有责备,徐忠亮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问:“穿这么点你不冷吗?”
外面在下雨,倪名决还是穿着短袖校服。也没带伞,头发被秋雨淋得微湿,脚上穿了那双限量版的球鞋。
傅明灼今天恰好也穿了。
真是太巧了,她好久没穿,他也好久没穿,一穿又撞鞋。
倪名决走过来的时候,她把脚伸出去,晃了几晃,示意他看。
倪名决视若无睹地拉开椅子坐下了。
傅明灼绝不能忍受被无视,因为最近倪名决的椅子出现了摇晃的情况,明令禁止她踢凳子,她也怕把人家的椅子踢散架了,所以换了方针,开始拿笔盖戳人家的背。
倪名决微微侧过脸来。
“看。”傅明灼的脚伸在他椅子旁边,晃得更起劲了。
“看到了。”倪名决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敷衍的意味没有从前那么重,还能似笑非笑地调侃一句,“不就是亲子鞋,激动什么。”
倪名决搬来讲台旁边后,周遭同学每天近距离欣赏傅明灼如何花式麻烦倪名决,而倪名决又如何花式纵容傅明灼。
但这种纵容和男朋友纵容女朋友的感觉不太一样,明显要纯洁许多,也光明磊落许多。
总之,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倪名决的话点醒了全程听到两人对话的安可乐同学。
想形容这俩人的关系,还有比“亲子关系”更精准恰当的吗?
没有了。
傅明灼完全是被倪名决当女儿养了啊!
课上到一半,有年级组的老师来敲了敲门。
徐忠亮合上课本,说:“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你们去行政楼做入学体检,快去快回。”
不用上课,高一七班欢呼着鱼贯而出。
走出教室之前,傅明灼看到徐忠亮愁眉苦脸地站在课表前,手指划啊划的。
傅明灼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她不忘跟倪名决和林朝分享自己的快乐:“徐老师肯定想把这节课补回来,可惜今天既没有体育课,也没有音乐课。”
傅明灼的快乐没有持续太久。前面几个班的同学体检完毕,三三两两地回教室来,其中,不少人正用棉签摁着手臂。
顿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扯了扯林朝的袖子,问:“林朝,他们为什么摁着棉签?”
林朝嫌弃她没常识,还嫌弃她明知故问:“止血啊,入学体检肯定要抽血。”
傅明灼的脚步突然沉重极了,就像军训的时候腿上绑了沙袋一样。
小孩子都是怕打针的,傅明灼也不例外。别人都说打针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真的觉得打针特别痛特别恐怖,这种恐惧丝毫没有因为年岁的增长减轻。
“林朝。”她抱住林朝的手臂,脸贴上去蹭啊蹭地撒娇,“林朝。”
“干嘛?”林朝有不祥的预感。
傅明灼哀求道:“待会你可不可以替我抽一次血。”
“做梦。”林朝无情地拒绝了她,“我也很怕抽血好吧?”
傅明灼哪肯放弃,苦苦哀求,一路求到行政楼体检地点。
已经是五班和六班在体检了,四班的人基本走光了,之所以说是基本,因为还有个袁一概在。
他坐在采血点那边,表情痛苦,双目紧闭,嘴里发出一声声的喊痛声,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他太胖了,护士根本找不到他的血管,针头不停地在他肉里上下左右挑动,细嫩皮肤下凸起针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