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包括傅明灼在内的三个人没玩过狼人杀,懂行的给他们说了一遍规则,傅明灼听了个大概,迫不及待:“好,好,我已经全部听懂了,快开始吧。”
大家进入微信公众号,被随机分派到各种身份牌,确认自己身份以后,法官袁一概宣布:“天黑请闭眼。”
闭眼前,倪名决看到傅明灼没低头,脑袋维持着平视前方的高度。
他轻嗤一声,一找傅明灼的性子,她肯老老实实玩游戏才怪了,百分之百眯着眼睛在偷看。
“丘比特请睁眼……丘比特请指定情侣……丘比特请闭眼。下面我将绕场一周,点到的人睁开眼睛互相确认身份……好,情侣闭上眼睛。”
“狼人请睁眼。”
倪名决抽到的是狼人牌,他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远处傅明灼睁着眼睛冲他做鬼脸。
合着这货也是头小狼,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眉头轻轻挑了挑,算是招呼。
“狼人请杀人。”袁一概笑了场。
傅明灼都不跟两个队友商量,毫不犹豫地伸手指了一个她眯眼偷看来的情侣之一,情侣的生命连在一起,一杀死俩,划算。
袁一概做了个“ok”的手势:“狼人请闭眼。”
倪名决直到把眼睛闭上,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这局共三头狼,他光顾着傅明灼了,都没留意另一头狼是哪个。
一局过后,开始投狼人环节,轮到傅明灼的时候,她无辜地看着大家:“我第一次玩,不是很懂,猜不出来谁是狼,反正我都没有睁过眼睛,我不是狼,你们投谁我就投谁。”
这演技真他娘的绝。倪名决服了。
第一把被投掉的是另一头狼,他演技不够好,露了馅。
傅明灼和倪名决得以存活继续游戏。
接下来,傅明灼又凭着精湛的演技,精准干死了最关键的预言家和女巫却始终没被人怀疑,倪名决都被人票出来了,只有她笑到最后,在最后决定胜负的局里把别人忽悠得投了好人,短短时间内大获全胜。
“耶,耶!”傅明灼蹦跶得欢,满面春风得意,“倪名决我们赢了!”
林朝是预言家,都还没派上用场就被杀了,她气得肝疼,长长的指甲点着傅明灼的脑门:“小鬼,你是不是偷看了?”
“我没有!”傅明灼捂着被戳痛的额头打死不认,“我没有偷看。”
“你肯定偷看了,不然你们能杀得这么准?”林朝信她个鬼,“我还能不知道你?”
傅明灼嫌疑过大,惨遭封杀,大家不许她再玩,她只得当起了法官。
不过当法官也好玩,傅明灼喜欢这种知道所有牌面的上帝视角。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过得飞快,饭点将至,大家吆喝着再玩一局就去吃饭,傅明灼不干了,不肯再当法官:“我也要玩,我才玩了一局。”
林朝接过主持的任务:“那你不许偷看。”
“我没有偷看。”傅明灼还是不承认。
林朝懒得跟她废话:“你玩的时候你把头低下。”
“……好。”傅明灼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低着头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用余光瞥到左右两人的动静,眼珠子都转疼了,想纵观全局是没可能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大气。
“丘比特请睁眼。”
倪名决睁开眼睛,在林朝“丘比特请指定情侣”的说话声中,他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那个垂着头看起来——当然只是看起来格外乖巧的身影。
不过,傅明灼第一局的战绩让人记忆尤深,所以这一局,虽然她竭力强调着“这次我真的不是狼,我是好人,我的角色特别重要,你们不能投我”,大家还是一边是报复她一边是逗她,除了倪名决和袁一概没投她,她全票通过。
“就算你是预言家也没用,反正这局就是要投你。”
傅明灼一死,顺带带走了情侣倪名决。
出师未捷身先死,傅明灼鼓着脸不太高兴,遗言也不肯说了。
“好了好了,”她这样搞得大家很有负罪感,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大不了吃完饭再玩,下局不投你了。”
游戏结束后大家明牌。
而傅明灼……
其实还是狼。
她一点也不冤。
傅明灼外表和表现行为给人的落差实在太大了,包厢里爆发此起彼伏的“我艹”。
倪名决不禁失笑。
这家伙真的是没救了。
趁大家都在讨论在怀疑人生,林朝悄悄来到他旁边,手肘拐了拐他:“明明猜到大家大概率会第一时间票小鬼,你还要跟她组cp殉情,啧。”
倪名决不置可否。
情侣二人睁开眼睛确认互相身份的时候,傅明灼睁开眼睛,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除了林朝,众人闭着眼睛,一无所知。
提前和她当了三分钟情侣,死了就死了吧。
至少这三分钟里,他们心照不宣,生死与共。
一等一的划算买卖。
有了倪名决“会重新变成优秀的人”的保证,傅明灼心情舒畅,虽然开学在即而她作业一个字都没写,但为了不耽误倪名决的学习时间,她没有去找倪名决给她写作业,自己勤勤恳恳补了一整天,单凭她一己之力实在是来不及,到晚上,她胆战心惊地敲响了傅行此和宴随的房门。
傅行此来开门。
“哥哥,你和姐姐可以来我房间一下吗?”她不明说,因为她怕傅行此生气,总之先把人骗过去再说。
傅行此怀疑地打量她片刻:“干嘛?”
“你先过来嘛!”傅明灼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过来就知道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孩,傅行此还能不懂?他简直秒懂,顿时无语了:“合着你在外婆家待了一个多礼拜,你就光顾着玩了?”
傅明灼干笑。
三人赶工到后半夜。
大晚上不能跟漂亮老婆亲亲我我就算了,还要给个熊孩子补作业,傅行此把傅明灼凶得够呛。
搞定一切以后,傅明灼爬上床,觉得自己深藏功与名,为了拯救一颗堕落的灵魂,甘愿受尽委屈。
一觉醒来,高三预备役生活正式开始。
虽是补习时间,但班里氛围非常凝重,已经彻底进入了高三的状态,早晨六点半,教室里已经书声琅琅,所有人都遵守了徐忠亮提前半小时到校的要求。
除了倪名决。
傅明灼觉得他所谓的“会重新优秀”诚意不足。
一直到早上第一节课都开始了,倪名决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傅明灼忍不住了,给倪名决发了条微信:“倪名决,你怎么还不来上学?”
一节课过去,手机安静如己,倪名决始终没有回复她。
望穿秋水等到下课,傅明灼躲到角落给他打了个电话。
约莫十几秒钟后,倪名决接起来:“喂。”
声音困倦。
傅明灼气不打一处来:“倪名决,你怎么还在睡觉!第一节课都上完了你还不来上学。”
倪名决停顿一小会:“谁跟你说,我要来上补课了?”
第74章
傅明灼当机立断撂了电话。
她对天发誓, 再操心倪名决的学习她就马上变回小孩子。
什么为了她做回优秀的人, 没点诚意, 他以为自己哄小孩呢。
过了一会, 倪名决发了条微信给她:好好学习。
傅明灼不理他, “咚”地把手机扔进了桌洞。
她当然会好好学习。
要他废话。
时间和精力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有的, 嘉蓝的课业一向吃紧, 高一高二的时候就觉得排得够满了, 但一上高三,课业压力成倍增长,大家却也还是可以咬着牙应对。
音乐课、美术课取消, 原本一周两节的体育课改成一周一节, 并且开学第一节就被物理老师以“体育老师生病”为由占用。
班里的氛围完全不同了。早上六点就有人来到学校, 放学很久了教室里还有人待着,老师拖堂没人抱怨了,下课时间也鲜少有打闹, 一眼望去都是埋头苦学的人, 教室里基本上成天都是安安静静的,蝉鸣伴随着笔尖在纸上书写发出沙沙声。
傅明灼的学习成绩靠着七分天分三分勤奋, 她是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学习的,本以为跟林朝做同桌林朝可以陪她玩, 但林朝居然也开始用功了。
傅明灼不知道林朝抽什么风了,她趴到林朝摊开的书上去:“林朝,我好无聊, 你不无聊吗?”
林朝正在思考一道数学题,思绪被打断,她不耐烦地赶傅明灼:“走开走开,我做题呢。”
傅明灼维持着趴在林朝书上的姿势,克服眼前的重影,把题目念了一遍:“函数y等于根号十六减4x方的值域是。”她目光在四个选项中转了一圈,三秒钟时间就下了论断:“选a。”
“……”林朝知道傅明灼学习好,自己学习差,但是她想了半天的题目,傅明灼看一眼就知道答案,这对比也太他娘的伤人了吧。林朝犹豫一会,还是虚心求教,“为什么啊?”
傅明灼嘚吧嘚啵开始了讲解:“因为十六减四x方大于等于零且4x方大于零,所以零小于等于十六减四x方小于16……”
“等等等等,”林朝第一步就没听懂,“为什么十六减4x方一定大于等于零?”
傅明灼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就差直接把话说出来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反问:“二次根号里面怎么会有负数!”
“哦,对。”林朝恍然大悟,“然后呢?”
傅明灼很轻松地把一道题目给林朝讲明白了,条理清晰,言简意赅,跟她平时满嘴跑火车废话一大堆的说话模式一点都不像。
弄懂一道题目,林朝挺有成就感,高兴揉着傅明灼的脸,夸赞道:“嗬哟,小鬼,你还挺厉害的嘛。”
“那当然了。”傅明灼得意地耸耸鼻子,“这种题目我哥哥都不让我做,浪费时间。数学我只做最后的题目。”
林朝:“……”好欠揍的小鬼啊。
傅明灼看着林朝仔仔细细把解题步骤写在空白处,实在是不敢相信:“林朝,你怎么也好好学习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学习了吗?”
“我打算出国。”林朝边写边说。
“哦。”傅明灼不说话了,默默看林朝写完。
林朝要翻页了,赶她:“让让。”
傅明灼乖乖让开了,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林朝,你是不是要去澳洲。”
林朝愣了一下,笑了出来:“小鬼,你真的是……”
“哼,什么都瞒不过我。”傅明灼又要凑过来,“你……”
“停。”林朝低头看书,“我要学习,你别打扰我。”
“可是我太无聊了,我今天的复习量已经超标了,不能再看书了,脑子负担太重也会导致长不高的。”傅明灼又祭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歪理。
“明灼,你还长高啊?你已经这么高了。”体委转过头来,他是班里少数几个高三依然混日子的学生,他是体育特长生,对文化分的要求不高。
“我要长到一米七二。”傅明灼抽空回应他一句,仍打算缠着林朝,“林朝……”
林朝掐她脸:“闭嘴!”她使出必杀技,“你是班长,自己不学习就算了还要影响别人学习?”
傅明灼身为班长的使命感马上涌现了,她被掐住命脉,万分艰难地闭了嘴,但看得出来,她忍得很辛苦,随时都会破功。
体委接过重任:“明灼,我也看不进书,我陪你聊天。”
“好吧。”傅明灼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林朝抽空给倪名决发了条微信:小心体委,一直给小鬼献殷勤。
倪名决过很久才回:那你帮我管着点。
靠。林朝骂道,这人没救了,这都激不到他来参加补课。
她才懒得管闲事。
让体委骗走傅明灼了事,后悔不死他。
当天放学,傅行此亲自来接的傅明灼,路上,他给妹妹施压:“傅明灼,高三了自己有数点,该收心了,不许再每天往你同学那里跑。喜欢狗的话,高考完了我给你买一条,你想怎么遛就怎么遛。”
反正傅明灼也下定决心不再关心倪名决的学习,就算傅行此不说,她也不打算找倪名决了。
不过奇怪的是,傅行此从来不是会过多干预她学习的家长,傅明灼上小学的前一天晚上,傅行此曾非常认真地告诉过她:“灼灼,你只要平安开心就好,学习好不好都没关系,哥哥不用你有出息,哥哥养得起你。”
十几年来,他一直保持着不强求的态度,傅明灼考得好,他就尽力满足她的愿望,偶尔傅明灼也有马失前蹄考砸的时刻,他从不在意,更从不责备。
没想到,到了最后时刻,他居然失信了。
傅明灼不找倪名决,倪名决也很少找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傅明灼不是没抱过他可能是在家忙着追赶进度拼命自学的希望,不过某天放学路上,她看到倪名决进了一家网吧,指尖还夹了一条细长的白色物事,虽然车子飞驰而过,很快把街景甩在身后,但她无比确信,那只瞥了一眼的人影就是倪名决。
她认错谁都不可能认错他。
这人居然还抽上烟了!
他就是这么为她变优秀的吗?
骗子。
八月一号,学校里除了新高三,还多了一批新高一学生上初升高衔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