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爱祈祷吗?祈祷吧!”钱谨裕蹲下摘菌菇。
“***”二十多年前她经常祈祷,没日没夜祈祷,真的有用,儿子长大了,要娶媳妇了。芬婶碎碎念念小声嘀咕,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采摘山货的速度跟儿子差不多。
这段时间,曲书怡断断续续从村民们口中了解母子俩一些事情,她自信的笑了,已经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他不该被童年的阴影纠缠一生,应该生活在阳光下。曲书怡时刻注意母子俩那边的动静,考虑到钱谨裕戒备心重,先不着急凑上前,一步步来。
两三个经常在芬婶身上找优越感的妇女,再次凑到芬婶身边,隐隐约约听到芬婶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事,加上树林光线暗,她们突然汗毛倒立,总觉得芬婶被脏东西上身了。
“婶子,人骨那么硬,猛兽怎么能吞掉人骨呢!也许猛兽肠胃好,像人一样把骨头拉出来,充当滋养大山的肥料,咱们采摘的菌类、黑木耳、草药、野果子,是不是也吸收猛兽粪便?”
一双冷漠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三人,他声音低沉沙哑,像一股阴风吹入耳中。
凑到母子俩身边采摘菌菇的妇女抖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菌菇,脑子里回荡着人骨、粪便,还有碎碎叨叨嘀咕声,三人吞咽吐沫,下意识甩掉手中的菌菇,抓住竹筐跑到人群中。
太邪门了,刚刚她们感受到一股阴气逼近她们,现在又被浓郁的阳气包围。她们不由地胡思乱想,大山里该不会真的有邪门的东西吧。越想越害怕,她们强行挤进中间采摘山货,这样才会用安全感。
三人的行为遭到其他人的不满,他们可不是芬婶,他们底气十足让三人出去。这片菇类、木耳多,三人脸皮厚占据最好的位置,不骂三人才怪。山上采摘山货,支书和大队长按照每人劳动成果分配山货,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吃亏。
三人被一群人挤兑,哭丧着脸道:“我怎么感觉山里阴气特别重,会不会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让我们待在中间吧。”
“我看你们想占便宜。”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允许搞封.建。”…
最终三人被挤到边上,因为三人胡言乱语,夏支书斥责三人几句,警告三人别散布谣言。
钱谨裕嗤笑一声,这个地点空气流动好,一阵凉风吹过,特别舒爽。
芬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仿佛到了天堂。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妈呀。”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要加油更新~~~
第87章 第四世界
“发生什么事了?”
四周的村民被吓了一跳,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你、你们看,”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退后两步指着一簇菌菇,“菌菇旁边有动物粪便,还有不知道是头还是爪子破坏的痕迹。”
说着,拿起砍刀警惕性观察四周,慢慢地退到人群里,担忧猛然窜出一只猛兽扑向他。
其他人狐疑地走上前,这簇菌菇确实被动物破坏。可是破坏力弱,粪便体积小,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小型动物。
“大家该干嘛干嘛。”夏支书做一个安抚性动作,告诉大家这块山坡没有危险,后面的人不要往这边聚集。
“我说老年,你一把岁数了,至于看到兔子、山鸡拉的屎大呼小叫么。”危险解除了,有人干活不忘调侃老光棍。
老年年轻的时候,他还在世的父母给他娶一个媳妇。因为好吃懒做,还爱赌bo,更是嗜酒成瘾,输钱了打老婆,喝醉酒依旧打老婆,那女的跟老年过了半年,趁着老年晚上跟人喝酒吹牛,收拾行李偷偷跑了,从那以后,老年成了大队里最有名的光棍,傻子都不愿意嫁给他。
老年不理他们,一双往外凸的眼睛被松垮的眼袋兜住,头朝芬婶所在的方向伸。被野种瞪了一眼,他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夏支书,你瞧谨裕跟我长得像不像?”
他特意张开嘴,让大家伙儿看看野种的皮肤是不是跟他的牙齿一个色。
“老年,你一米六.七,你生不出一米八.五的儿子,莫不是被戴绿帽子吧!搞不巧还是我给你戴的绿帽子呢!”另一个老流.氓猥.琐的笑着。
“我和她在钱老二家做那档子事,你们还躲在你/妈怀里吃奶呢!好啊,你们两个小孬种,竟然给老子戴两顶绿帽子。”
“咋做的啊,老弟想听听那娘们是不是区别对待。”…
几个混不吝啬的人哈哈大笑,其他人顾忌夏支书,低头采摘山货。
钱家人的脸格外难看,钱谨裕已经成为钱家的耻辱,他姓钱,让整个钱姓的人蒙羞。
夏支书严厉地警告他们:“再耽误大家的时间,滚回山下。”
几个混不吝啬的老光棍嘿嘿笑了两声,猥.琐地看着钱谨裕和硬骨头。M的,这个老娘们骨头真贱,男人死了二十多年了,死活不愿意跟他好,如果不是族长护着,早给她颜色看看。
只要集体工作,就会出现这一幕。未来女婿大概已经习惯了,或者已经麻木了,别人的议论或者嘲讽跟他无关,他就像局外人冷面,冷眼旁观这幕。芬婶每次被弄得狼狈不堪,可是这次她选择置之不理。
夏支书摇了摇头,唉,他之所以硬着头皮把女儿嫁给谨裕,不就是考虑到他也遭受风言风语,了解被人非议的感受,才会认认真真跟女儿过日子。
因为两个当事人没有说话,村民们不再关注老光棍和芬婶不为人知的事,他们全神贯注采摘山货。随着袋子里的山货越来越重,他们发现今年深山边缘小型动物特别多。即使知道小型动物多,他们也不能放下山货去抓动物,搞不好遇到大型野兽潜伏起来捕捉小型动物,他们可能不死也残,还是和大家伙待在一起好,遇到什么危险大家一起上。
大家特别惜命,宁愿不吃肉,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可是总有几个偷懒、贪婪的人不这样想,他们抱着侥幸心理,小动物这么多,随便抓两个回去炖一锅肉,配上一杯小酒,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几个人慢慢落在大家后面。
在山上采集山货,没有人会等谁,全靠大家自觉跟上大部队,所以少了几个人也没有人留意。
浓密的睫毛遮住阴冷的眼睛。钱谨裕埋头捡掉落在地上的松子,唇畔漾起薄凉的笑容。
人心都是肉做的,曲书怡不相信他对此无动于衷,相信他骨子里恨透这里所有的人,所以他抓住机会拼命逃离这个地方,拼命往上爬。因为回头等待他的事万丈深渊,他没有回头路,才会义无反顾往前冲,才会爬到人们只能仰望的高度,拼命得到大家的认同,得到大家尊重。
她故意将采摘山货轨迹偏向钱谨裕那边,很快两人相遇。她假装吃惊地跟钱谨裕打招呼,并且给予他极大的尊重:“我相信你是钱家二房的独苗,有些人迟早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变强变大,让所有人仰望你。”
…回应她的是一阵凉风。
“芬婶,听说你会刺绣,能不能抽空教教我。尽管我手笨,但我不怕苦。”曲书怡期待道。
大伙儿都说,自从钱老二死后,芬婶不会拒绝人,当然除了老光棍让芬婶做他的女人,芬婶死活不同意。
“***”回应她的是碎碎叨叨外星话。
曲书怡脸上的笑容淡了,瞬间又变得无比灿烂。她相信没有享受过‘阳光’的人,特别珍惜灿烂的笑容。他的心被厚冰封印,她迟早把他的心暖化。
曲书怡一直跟在俩人身边,说一些正能量的话,有意无意中透露自己阳光开朗,她不会被挫折打倒,挫折反而鞭笞她往上爬,让她变得更加自信乐观。
“面对挫折,你会迎头直上,不会堕落?”钱谨裕扛起袋子,垂头看向她。
“咦,”曲书怡没想到钱谨裕会回应她,大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几十秒钟,她乐观地说道,“当然,人的一生中不经历大波大浪多没意思,挫折会让我的人生更加精彩。现在你可能觉得被世界抛弃,等到你老了,你会发现所有挫折推动你前进,你的人生无比精彩。”
“嗯,希望你遇到挫折,会像你说的这样,带着笑容面对挫折。”
这片的地皮菇没了,钱谨裕带着母亲到另一处寻找山货。
望着男人消瘦却极有安全感的背影,曲书怡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拽着袋子追上前。
有不少人到夏支书那里登记劳动成果,然后背着袋子把山货运回山下,又赶回来继续寻找山货。
有些人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由于分神降低他们采摘山货的速度。这种情况让他们特别烦躁,找不到原因,只能强逼自己努力收集山货。
“啊~!!!”
“嗷~!!!”
一阵阵惨烈的叫声此起彼伏,震痛他们的耳膜。
他们仔细分辨声音,恍然大悟为什么感到浑身不舒服。身边少了时不时给他们带来笑料的老光棍,缺少了很多乐趣。
惊恐、痛呼声仍然继续。
“他们不是一直在我们身后吗?什么时候离开队伍的?”
“是不是遇到猛兽了?”
“他们活该,夏支书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大家伙不能离开大部队,他们偏不听,被野兽咬了,怪谁呢!”
虽是这样说,大家既好奇又担忧,即使他们再混蛋,好歹是一条命。大家自觉靠到一起,朝斜上方的方向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哭爹喊娘的哀嚎声。
大家伙不约而同回头看向夏支书,到底要不要查看老流氓们发生什么事,夏支书说的算。
对待任何人和事必须坚守一视同仁原则,这也是他的职责。老光棍属于大队成员,他们发生了事,他不能不管。
“强壮男人走在前面,大家不要惊慌,跟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每个人手中举着一把砍刀,英勇的往前挺进,其实大家心里没有底,都在考虑遇到猛兽大家是上呢,还是赶紧跑呢。最后每个人偷偷跟自己说,遇到大型猛兽撒腿就跑,保住小命要紧。
往前推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大家时刻关注四周的风吹草动。稍微发生一丁点动静,就能让他们立刻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夏支书扯了一下汗湿的衣服,额头冒着冷汗。他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听到声音一声比一声惨,他后悔带村民们一看究竟,如果遇到猛兽,一定会发生更惨烈的伤亡。
十分钟后——
他们到达最接近他们的惨叫地点,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猛兽呢!”
“哦哦哦~快点拉老子上去,我艹你NN的,哪个王八羔子在陷阱里竖起削的尖尖的竹子。哎呦我的娘啊,老子的屁股被戳成马蜂窝哩。”
大家小心翼翼接近坑,探头一看,坑里坐着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泪鼻涕到处流,脸铁青,嘴唇发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发出奇怪的吟.哦声。
“这么浅的坑,自己爬上来。”村民们乐呵呵,心里都在想,老光棍们果然是他们的开心果,有他们在,不会缺少笑容。
“咕咕咕骨头,不对,竹竹子插进肉里抵住骨头,老子疼啊。大侄子诶,搭把手把叔拉出去,顺便把叔背回家,叔要休养,不能干活了。哎呦,我滴屁股啊,我还没娶媳妇生儿子呢,不能用咋整啊!”
老光棍仰着头,屁股占据一个坑,身体蜷缩在坑里,声音一直颤抖,脸上冒出豆大的汗水,嘴唇逐渐变乌。
笑够了,热闹也看够了,村民们开始干活了。
四个强壮的小伙子站在坑的四个方位,老光棍的四肢被四人拽着,四人猛地往上提,“刺啦!”听到竹子和肉摩擦的声音。大家龇牙咧嘴,身体往前倾,“啧啧。”坑了好多尖锐的玩意儿上面沾满血,大家忍不出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同情老光棍。
老光棍不停地吟.哦,哭天喊地嚎啕大叫:“龟儿子啊,被老子发现谁挖的陷阱,全家给老子养老,一个也跑不了。”
“你不胡乱跑,怎么会掉进坑里?瞎嚷嚷什么,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去?”壮小伙作势要扔老光棍。
吓得老光棍低声哀怨:“我算因工受伤,分山货的时候,你们分多少,必须分给我多少,我不让大队出钱给我治病。”
说的他好像很大方,一副村民们占便宜的表情。
村民们气的牙痒痒:“我呸,儿子别抬他,为了救他我们耽搁好长时间,少采摘多少山货,你要不要也给我们赔偿损失啊!”
“好,妈!”壮小伙松开手。
老光棍被丢在地上,他双腿颤颤巍巍抱紧大树,屁股上的裤子被扎破了,血不停地往外冒。他故意让屁股对准大家,撒泼给自己争取福利。“我不管,反正我受伤了,必须享受特殊待遇。”
村民们不断的朝老光棍翻白眼,总算见识到他脸皮多厚,一大把年纪了,根本不要脸。
“还有三个人声音渐渐变小,我们是不是去看看他们发生什么事了?”钱谨裕在他们争论不休时,小声提醒道。
“对对!”村民们见老光棍还有力气和他们争吵,暂时死不了,先不管他,他们到下一个地点。
另外三个老光棍也掉进陷阱里,其中一个老光棍屁股也被戳的稀巴烂,还有两个老光棍脚被二三十年前上锈的捕兽夹卡住,他们不敢弄,必须找队里的赤脚大夫处理两人的伤势。
赤脚大夫跟葛队长一个队,必须派人去叫赤脚大夫。
“夏支书,我腿长走路快,我去找大夫。”钱谨裕站在人群最后面,在场的人没一个有他高。
“好,记得提醒葛队长,在以前大家活动的区域收集山货,不能往大山里面走。我估计大山里面有很多废弃的陷阱,这么多年过去了,陷阱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陷阱。”夏支书嘱咐道。
“知道了。”钱谨裕转身离开。
“跑啊,慢腾腾走啥呀,老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孝顺,天打雷劈。”
“老子要是废了,你们娘俩必须给服侍我。儿子服侍老子,天经地义。”
“大侄子诶,你把我背到儿子家。”
“娘啊,你和爹在地底下看到了吧,儿子有养老送终的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