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精!”小山药清亮地喊道。
夏支书和钱四叔不厚道笑了,两人闲来无事喜欢叫小山药管谨裕叫大精,没想到小山药特别给面子,爸爸妈妈叫的不清楚,唯独钱大精叫的特别清楚响亮。
钱谨裕嘴唇上下张合,特别慈祥地冲儿子笑。
小山药预感暴风雨即将来临,小肉抓子拍拍屁股,火速掉头找妈妈。
有人陪小山药玩,中午不愿意睡觉,被人逗一下,便哈哈大笑,笑的嗓子哑了,也不愿意休息一会儿。等到晚上,夏支书和钱四叔刚出大院,钱谨裕扭头一看,小山药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钱谨裕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床里面,他拿出所有积蓄,盘算承包一座大山,租期五十年,要多少钱。
“爸说,前一个月你提承包大山,把非得打断你的狗腿子。这不你赶上好时机了,上面刚通知实行家庭联产承包所有制,你就动了大山的念头,爸决定帮忙走一下关系,能拿到大山的使用权。”夏青柠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她坐到丈夫身旁,盯着钱的金额瞧。
因为她跟爸说谨裕无法承包大山,他会出去当倒爷,爸咬着牙答应帮谨裕想办法。当倒爷不仅危险,被抓住了还要坐牢,而且外边花花世界迷人眼,谁知道谨裕会不会沾染上坏习惯,爸应该和她想到一块了,才会答应帮谨裕谋划。
“有爸这句话,我不协助爸当著名的村支书,太说不过去。”钱谨裕笑出声,遭到青柠爆捶。
“跟我说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千万不能这么说。”夏青柠拧他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喊道,“免得影响不好,影响爸在村民心中的威望,选举过后你说也不迟。”
“行,听你的。”钱谨裕赶紧认错。
提起选举的事,夏青柠情绪有些低落,用眼尾瞥了丈夫一眼,凑到丈夫耳边小声说:“妈跟我说,有人许诺给村民好处,动员村民选举那天投他,还不止一两个人。”
“这件事不好管,总之爸和钱四叔没被选上,大家心里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这两年爸和钱四叔经常往镇里跑,往县里跑,上级领导心里清楚爸和钱四叔的能力,等他们拿到选举结果,不派人下来调查才怪。你有时间通知妈和钱四婶,让她们别自乱阵脚,继续让爸和钱四叔出淤泥而不染,别让他们身上沾染了污点,到时候上面下来调查,尴尬了,是不是?”钱谨裕早察觉到村子里的异象,静静地看热闹。
夏青柠捧住丈夫的脑袋瓜子,研究一个遍,看不出哪里异于常人。丈夫太奇怪了,喜欢看热闹,等热闹结束时,他借人的手使劲搅一棍子,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人蔫坏,不过她喜欢。
“嗯,妈和钱四婶也喜欢看热闹,她俩绝对不会做傻事,我明早去通知她们。”夏青柠抿唇戳丈夫的胸口,丈夫缓慢躺在床上***
次日,夏青柠跟母亲和钱四婶交待了利害关系,回家的路上碰到曲书怡,她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浑身不舒服。
夏青柠和路边的人说两句话。曲书怡见她要走,拦住她的去路。
她总算想明白了,夏青柠之所以没有流产,并且生下健康的男婴,要感谢她。她重生回到七五年,产生蝴蝶效应,改变夏青柠流产的命运,也改变葛家的命运。
曲书怡以救世主的姿态看着她,前两年小混混被绳之以法,也就是说八零年,夏青柠不会被小混混轻薄,夏青柠没了自杀的理由,待谨裕变成千亿富翁,夏青柠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太太。
她十分后悔,为什么不忍五年,静静地等着夏青柠自杀,那么她就有机可乘。现在可好,夏青柠死不了了,她根本插足不了俩人的感情。
夏青柠被曲书怡的眼神恶心死了,她往右走绕开她,心里想着离神经病远点。
“哎呦,我的肚子,青柠,你…”
夏青柠和她擦身而过瞬间,曲书怡身体后仰躺在地上,脸色顺便煞白,双手捂住肚子,表情异常痛苦。
紧接着她的下.体流血水,慢慢蔓延,血水的面积越来越大。
“别急,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夏青柠弯腰大声喊叫,“曲书怡和葛宏伟打架,流~产~啦!!!快来人呐!”夏青柠抓住一个赶过来的大婶。
“葛宏伟怎么回事,不知道他媳妇怀孕了吗?还跟她打架。婶子,你看流血了。今早我来前郢找我妈,看到曲书怡的儿子抱着碗坐在门槛上哇哇大哭,我拿两块糖哄他,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爸爸妈妈在房间里打架,妈妈说不要,爸爸还要,妈妈说痛,爸爸说爽…”夏青柠一咕噜说完所有的话。
“呸呸呸,说啥话呢。”有一位大婶听到曲书怡被打流产了,拉着十五六岁的女儿来看热闹,走进一听才知道,夏青柠嘴中的打架和他们想的打架不一样。
她对上女儿懵懂的眼睛,火速拉着女儿离开是非之地。
前来围观的人全被打架的噱头吸引,来了之后才明白,原来是妖精打架。
“要死了…”前来围观的人羞的不得了,两口子不小心把孩子做没了,大家哪敢问具体怎么做的。
曲书怡等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扶她起来。她咬住唇痛苦的坐起来,虚弱道:“青柠,我知道你不小心撞到…”
夏青柠咳了两声,拉长音调高喊:“我是不小心撞到你和葛宏伟打架,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是吧,婶子?”
“你这丫头,咋没羞没臊呢,别说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媳妇拍了一下夏青柠,年轻姑娘,怎么一定不知羞呢。
“我滴妈嘞,羞死人了,我走了。”对面来了一群大老爷们,一群年纪不大的妇女急匆匆往相反的方向走。
“诶,不是,我被夏青柠…”
“你背她回家坐小月子吧,千万别送鸡鱼感谢我,我先走了。”夏青柠见葛宏伟冷着脸赶来,劝葛宏伟想开点,转身开溜。
葛宏伟目光深沉地盯着夏青柠的背影,待夏青柠走远,他一声不吭抱起曲书怡回家。
曲书怡又疼又气,血一股一股往下流,疼的额头冒冷汗,能不能让她讲一句完整的话。她气的捶葛宏伟的胸,多管闲事,她还没跟村民们说夏青柠推她的事。
一路上,曲书怡乱发小脾气,葛宏伟一直忍受她。等关上院门,葛宏伟把曲书怡扔到床上。
“你是不是疯了,我小产了,带我到镇上卫生所。”曲书怡身体虚弱,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这一刻,葛宏伟没有力气疼惜她,冷漠地走到院子里。他看着蓝天痴痴的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有被曲书怡迷惑,他娶了夏青柠,夏支书和父亲替他谋划,他在镇上当一个小干部,那时人人羡慕他、称赞他、敬重他。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刺耳的诅咒声萦绕在他耳边,为什么他会鬼迷心窍喜欢曲书怡。
葛婶子和葛队长忙着竞选的事,得知孩子已经流掉了,俩人稍微心痛了一下,便把曲书怡放在脑后。
村民们背地里谈论曲书怡流产的事,没有人关心她的现状如何。没过两天,村子里越来越热闹,九点半开始民主选举村干部,更没有人关心曲书怡是否被送到卫生所。
选举结果出乎大家预料,大部分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村干部产生后,由村干部负责划分土地,有些人可能得到承诺,给某人投一票,会分到好的田地。
有些人提出质疑,很快被心虚的人否决,被即将当村干部的人否决。夏家和钱家两人没说话,等着相关人员将村干部的名单提交给上级,上级干部自有定夺。
葛队长和几位村民按耐住性子等待上级回复,他们在村子里走动,看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把自己当成村干部。
——
女婿分析的在理,丈夫和钱老四经常在领导面前露脸,领导对两人印象深刻,当领导看到名单,一定会派人到基层调查选举的事。
葛宏伟妈故意拉拢跟她玩的好的人,夏母并不在意,文件没有批下来,嘚瑟的太早了。
夏母暂时不想和村民们接触,她不是到钱四婶家窜门子,就到女婿家看宝贝外孙。
今天,她和钱四婶一同到女婿家逗孩子玩,这孩子不喜欢跟女的玩,偏偏喜欢凑到男人堆里。夏母不勉强孩子,和钱四婶、闺女、亲家凑在一起凑在一起聊会天。
女人在那边聊天,男人这这边聊天。钱谨裕跟岳父、钱四叔透一个底,他要在山上栽种珍贵的草药,卖到其他城市。
这两年,他在县城里结识一帮子兄弟,胆大的人去当倒爷,开辟一条进货销售渠道链。有些大城市稀罕山货,县城里的山货偷运到大城市,至少翻三倍,他和这些人建立了长期的供货关系。
“我和老钱老了,闯不动了,安心窝在大山里过小日子,你们年轻人该闯一闯。”
被女婿坑了两年,夏支书明白女婿有主意、有抱负,他拦也拦不住,不如放手让女婿拼一拼。
“每个人发光发热的点不一样,你和钱四叔注定带领村民们发家致富,我呢,注定顺风顺水成为富翁。”钱谨裕一本正经说道。
“臭小子,谦虚是一种美德。”夏支书开始教育女婿,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沾沾自喜。
他不奢望带着村民们发家致富,他希望村民们在他的带领下不挨饿,他没白活。
“人总要给自己定一个梦想,朝着梦想前进,才有奔头。”钱谨裕给岳父反洗脑,灌输梦想的重要性,不能打压他的梦想,否则找不准前进的方向,便会一辈子碌碌无为。
夏支书和钱四叔仔细琢磨他的话,直到钱谨裕把两人送出门,两人还在嘀咕梦想的重要性。
接下来两天,夏支书和钱四叔思考给自己定一个梦想,上面终于派人下来。
听到有领导来村子里,葛婶子第一反应他们来送文件,经过这么多天,应该审核通过民主选举结果。她慌里慌张到低头拉丈夫回村子里:“你走快点,趁着领导没走,跟领导套套近乎,将来好替宏伟谋一条出路。”
“你别催,不能让领导觉得我鲁莽,我们要沉得住气,要稳重。”葛队长整理衣摆,胸往前挺,眼睛直视前方。
“对,第一印象特别重要。”葛婶子不敢催丈夫,她环顾四周见没人,靠近丈夫小声说道,“我们答应好多村民,给他们划分好的土地,可良田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到时候他们闹起来,抖出你贿赂人的事,怎么办呢?”
“那时我已经是村长了,即使他们对我有意见,也不敢闹起来。他们要知道,村长不光可以给他们分配土地,还管其他事,我没有实现承诺,他们找机会从其他的事情上补回来。”葛队长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他们已经上了船,绝对不舍得下船。
葛婶子若有所思点头,琢磨一会儿才想通事情关键,不由地敬佩丈夫足智多谋。丈夫的事尘埃落定,她的事该提上议程:“你当上村长,想办法让我当妇女主任。”
“这事回头说。”葛队长示意妻子停止谈论这个话题,村口人多眼杂,有什么话他们回家里说。
葛婶子立刻闭上嘴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落后丈夫一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村子里。
俩人放慢脚步,感觉不对劲,被选出来的村干部像孙子一样心惊胆战缩着脑袋,两个看起来气场强大的男同志不知道对村民们说什么,村民们始终低着头,一副羞愧的模样。
文件传达下来,村干部各司其职管理村子,大家应该高兴啊,为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呢!葛队长嗅到危险,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可能他们做的小动作被查出来了。
他腿一软,突然迈不开脚步。葛婶子及时搀扶丈夫,从牙齿缝挤出声音:“镇定,兴许不像我们想的那样。”
葛队长硬逼自己镇定,这个时候表现出心虚,不就不打自招吗?他调整好情绪,自信地朝前走去。
“全县只有你们村子弄虚作假严重,你们以为我们天天待在县里、镇里,不了解下面村子的情况吗?你们弄虚作假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们,你们村子里的情况,以及周边村子的情况,我们心里有数。”常辉抖着手中的名单,厉色道,“刘明,你留下记录口供,以及督促他们重新开展民主选举村干部,第一批选出来的村干部,跟我们走。”
他正好清楚这个村子的情况,一眼瞧出其中猫腻。他知道依旧有村子弄虚作假,所以亲自下调查弄虚作假的事,给周边村子敲响一个警钟。
“是。”刘明翻一页,给下一个村民录口供。
如果村民们老实交代弄虚作假经过,他们可以不追究罪责,但是有人没有交代,恰巧被他们发现了他也弄虚作假,那么请他们县里派出所住几天。
这个年代,只要你进过公安局,你的名声就坏了。村民们哪敢死扛,一五一十交代事情始末。
葛队长听到蠢货把他供出去,气得差点晕死过去。一听,就知道领导们唬人,这些蠢货真的相信了。
“领导同志,我以前是大队长,有一部分村民选我很正常。”葛队长走上前替自己辩驳。
英武的粗眉,憨厚正义的国字脸,让人不由地对葛队长生出好感。葛队长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博得领导们的青睐。
“是吗?你们这支大队,我只听说夏、钱两人村民们尊敬,真没听说过你。”常辉蹙眉道。
葛队长维持不了从容淡定,当着全村人的面,领导直接扇他一个耳光子,他又羞又恼,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常辉朝跟他一道来的同事使眼色:“把这些人带走,有什么话到公安局说。”
“领导,我们说实话,我们偷偷许诺只要村民们投我们,并且我们当上村干部,给他们划分水田。”
“我们下次一定不弄虚作假,念在我们是初犯,不懂法律,这次算了吧。”…
最近几日,这几个人在村子里真可谓出尽了风采,总是挥斥苍穹高谈阔论如何带领村民们吃饱饭。此时此刻他们全部缩着脑袋,可怜巴巴求常辉饶了他们。
不过常辉为了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没有回旋余地把人带到县里。
葛婶子眼睁睁看着丈夫被人拖走,她想把丈夫拉回来,可她怕自己惹怒了领导,领导也把她抓进公安局。
直到她看不到丈夫的人影子,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而且特别慌乱。她瞥见夏母和夏支书,心里一阵酸楚。她告诫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千万不能表现出落魄,她强打起精神走回家。回到家里,她六神无主抓住儿子,询问儿子怎么办,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被永远扣押在公安局,他们母子二人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