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想要否认, 然而如今证据确凿, 秦少陵发现自己根本否认不了。
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秦少陵面上却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抿了抿唇，抬头看了韩芷一眼, 继续冷冰冰地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有没有发热……”
话一说话秦少陵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好了无数韩芷醒来他可能说的话，模拟了无数表情，却没想到自己第一句话居然会说出这种一看就十分愚蠢的借口来！
……
韩芷同样有些忡怔。
一直以来韩芷在秦少陵面前都处在一个较为劣势的位置, 韩芷刚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些惧怕秦少陵，直到最近才对秦少陵改观。
韩芷头一次看到秦少陵这个手足无措的模样。
看着秦少陵游移的眼神，韩芷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秦少陵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是一只伪装起来的纸老虎！
这样的秦少陵看起来似乎有点可爱，韩芷心中一动。
她一向是擅长得寸进尺的，如今秦少陵退了一步，韩芷便开始立即打蛇随棍上。
“那九爷有没有测出什么来呢？我有没有发热？”韩芷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好整以暇地望向秦少陵。
秦少陵喉咙动了动，移开了视线，哑着嗓子道：“好像没有……”
唇一触及分，他哪还来得及感受韩芷额上的温度？
面子反正都已经掉光了，早知道这样，他之前就该多亲一会的！
秦少陵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懊恼。
“这样啊……”韩芷看着秦少陵通红的耳垂，眼眸闪了闪，忽然间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秦少陵的领带凑近他的脸颊，一口亲在了秦少陵的额头上：“好像九爷的额很烫哎……”
“啧，九爷的脸也红了，真的没有发热么……”
他……这是被韩芷调戏了？！
秦少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
然而秦少陵还没反应过来，韩芷便已经再次挪了开去。
看着秦少陵脸上这如若被强抢的民女一般的表情，韩芷捂住唇笑出了声。
风水轮流转，自己第一次在秦少陵家中酒醒的时候，露出的也是这般表情罢？
现在想起来，韩芷却只觉得恍若隔世。
笑完之后韩芷才猛的察觉出了异样：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忙着送学生们出国，已经很久都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了。
为什么在秦少陵面前可以自如地笑出声来呢？
这个问题不能细想，一想韩芷就想起昏迷之前秦少陵落在自己手心的那一滴泪，心头莫名地觉得有些酸楚，韩芷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收了起来。
“韩芷，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少陵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之后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干哑着嗓子出声，一双眼直直地望着韩芷。
秦少陵觉得这一切实在是糟糕透了，他居然不由自主地被韩芷牵着走，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这个女人打破了原则……
就像此时，明明这女人的行为看起来像是示好，秦少陵却有些不敢相信：韩芷实在是有太多‘前科’了！
然而秦少陵心中却不由地生出了一些希望：万一，万一韩芷被他打动……
“我们试试吧！九爷。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
韩芷看着秦少陵眼底的忐忑和不安，轻轻叹了口气。“但你知道的，我……我背后背着一大堆麻烦。我也不打算拖累你，我们就当做露水姻缘一场，不会再有旁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韩芷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报答秦少陵屡次相救的情谊了。
既然秦少陵看起来这么喜欢她，韩芷也不介意和秦少陵试一试，只是秦少陵是商人，他会自己权衡利弊，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清得好。
韩芷这种观念十分超前，难为秦少陵竟然听懂了。
只是因为他救了她吗？
秦少陵说不清内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桶冰水迎头浇下，他那颗期待的心瞬间被淋了个透心寒凉……
“韩芷，你这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秦少陵紧紧地盯着韩芷，咬紧牙关，声音几近咬牙切齿。
韩芷皱了皱眉。
她其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她确实带了几分这个意思，但是只是因为这个人是秦少陵。
如若不是秦少陵，她根本不会起这个心思……
可是……为什么秦少陵就可以了呢？
韩芷忽然间发现自己都有点想不明白。
韩芷的困惑看在秦少陵眼中却成了默认的表现。
如若不是他，换成了别的人救了她，她也会……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少陵眼睛都气红了。
他可以容忍韩芷没那么喜欢自己，却无法容忍他在韩芷心中的地位和旁人一样……
她把他当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好！好……”秦少陵气极反笑。
他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悲伤和不甘，他甚至想这般将韩芷撕碎:那就没人会如同韩芷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绝望又恼怒……
可是，他舍不得……
秦少陵俯下了身，狠狠地亲向了韩芷的唇，双手开始去解韩芷的衣领……
因为之前撞破了八姨太和长工‘借种’事情，秦少陵心中便对这档子事情生出了厌恶，秦少陵与其说是在亲，不如说是在啃……
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粗鲁，然而他的身体却在微微发着抖。
韩芷闭了闭眼，眼睛不知怎的也有些红了，她伸出胳膊，略带纵容地抱住了秦少陵的头……
秦少陵的动作却猛地停了下来，韩芷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韩芷，”秦少陵的声音无比沙哑，他捏紧了拳，只觉得每一个字就像是在泣血一般，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心脏：“这样……别的人也可以吗？”
只要救了你，别的人也能这样对你吗？
韩芷在这一刹那懂了秦少陵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眼底不知什么时候也盈满了泪，心中忽然间充满了酸楚，韩芷摇了摇头。
“不，只有你可以。”
韩芷发现自己也是有点喜欢秦少陵的，只是这种喜欢和家国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韩芷这一句话宛若甘霖一般给了秦少陵希望。
他是不同的吗？
看着韩芷眼底的心疼，秦少陵只觉得霎时从地府重新回到了人间……
“你也在意我的，对不对？”秦少陵继续追问。
看着秦少陵通红的眼眶，他眼底的绝望和压抑着的疯狂似曾相识。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韩芷眨了眨眼，眼前似乎模糊了一下:这一刹那秦少陵的脸颊似乎和很多人的模样重合了起来……
韩芷心有所感，抿唇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吗？
他跟了自己几辈子，究竟在求什么呢？他又想要得到怎样的圆满……
韩芷眸色复杂地看着秦少陵，心中有些心疼，又有点莫名的酸楚。
秦少陵却不知道韩芷的心绪。
他只看到了韩芷点头。
一时间秦少陵心头溢满了狂喜:
既然韩芷也喜欢他，或许……他可以试图留住韩芷……
秦少陵猛然抬起头，颤抖着手抱着韩芷去了隔壁他为韩芷打造好的‘金屋’：
“韩芷，你既然也有一点喜欢我，那你留下来好不好？我能救你一次，在这世道里我救不了你下一次……”
“你瞧瞧，我给你布置了一切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最上等的宝石，最昂贵的胭脂水粉和香水，还有钢琴，你喜欢的书本……”
“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如若国内待不下去了，我也能带你去国外，很早以前我就在国外置了产业，无论在哪里，我都能让你过得很好……”
秦少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他看到了韩芷的眼神。
韩芷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有哀伤有心疼，唯独没有他想要看到的动容……
秦少陵自嘲地笑出了声。
他本该想到的，不是吗？
他想要为韩芷拂去裙上尘，鬓上霜，甚至愿意为她趟进血色连绵的炮火……然而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秦少陵从来没有这般卑微过，他不想这样，曾经也试图挣扎，却还是在韩芷身上败得一败涂地。
“九爷，你又何必……”韩芷看着秦少陵的模样，心中也无比难受。
秦少陵所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实现，韩芷刚刚明白自己也是有点喜欢秦少陵的，甚至怀疑秦少陵就是那个跟了自己几辈子的人，如若生活在和平的年代，韩芷会努力更喜欢秦少陵一点，完成秦少陵的夙愿。
但是如今这个时代，比较起来，韩芷更放不下那些学生的拳拳热忱，放不下这个国家可能拥有的繁荣向上的未来……
这一辈子，韩芷发现自己不想再继续当一只无所事事的咸鱼。
时代的重任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只能费尽全力地将这个任务挑起来。
“是我对不住你……”韩芷哑着嗓子，看着秦少陵眼底的绝望悲伤，摸了摸秦少陵的脸，忽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
自己其实对他而言一直挺可恶的，下一辈子，他还会跟过来吗？
她留在秦少陵身边真的是对的么？
他是让海城名媛趋之若鹜的秦少陵啊，怎能露出这般卑微的神情……
……
韩芷忽然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似乎每一辈子都是这样，遇见她之后他就开始变得不像他自己……或许，避开她才是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命册里秦少陵能告诉她她的父亲在苏城，想来也是在着手调查秦钟了吧？他只要心生了提防，秦钟必定不会是他的对手，他仍然能过得很好，成为商业霸主……
听着韩芷的话，秦少陵彻底明白了韩芷的选择。
他闭了闭眼，一把攥住了韩芷的手腕，睁眼时眼眶再次红了，嗓音听起来不甘而干哑：“韩芷，你没有心！”
然而，你却有大爱。
我偏偏却心甘情愿深爱着这样的你……
没有心？
韩芷垂下了眼。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问题，没有情根的人哪来的心？可是经由秦少陵这般控诉一般说出口，韩芷却觉得胸腔内闷滞得似乎有些疼……
秦少陵看清了自己也好！
韩芷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自我安慰：最好厌倦了她，下辈子好好寻一个美娇娘……而且这种时候分道扬镳对秦少陵更好，她如今的身份只会拖累他……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无比难受呢？
……
韩芷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秦少陵怀里下来，秦少陵却目光沉沉地按住了她的手。
“不是以身相许吗？”秦少陵看出了韩芷的逃避，恨恨地垂头咬住了韩芷的唇。
她怎么会觉得他还会再放手？他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怎能让韩芷再逃开？
“韩芷，我不会放手！死也不会放！”秦少陵在韩芷的耳边咬牙切齿。
他看着韩芷眼底的惊愕，绝望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忽然变好了一些。
总算让她惊愕了一次！
管他今后会怎样呢？
这个世道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肉都到了嘴边，他要是再避开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如你所愿！”
秦少陵勾了勾唇，又一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昨天大巴上手机码字的，忘记写一个情节点了。这个小世界即将大结局，之后就迎来吸血鬼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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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屈貓奴 1瓶；
第106章 架空民国世界（完）
韩芷都已经在心中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了，秦少陵这一次却又给韩芷来了一次急刹车。
秦少陵咬紧了牙, 目光黯沉地看着韩芷头上之前被衙役砸下的伤口, 捏紧拳头砸了下床板，随后铁青着脸帮韩芷披好了衣服, 最终翻身喘着粗气睡着韩芷的旁边，抱着韩芷闭上了眼。
这不是第一次了。
韩芷历经了秦少陵又一次急刹车，心情十分淡定，看着韩静生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几分微妙：
韩芷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秦少陵会不会因为前两个世界太过禽兽所以遭受到了惩戒, 这辈子……不行了？
如若真的是这样……
韩芷拉起被子，摸了摸自己健康活动的腰，捂住唇偷偷地笑出了声：这真是太好了。
“别闹！”秦少陵察觉到韩芷的小动作，胳膊又紧了紧, 他垂眸看了韩芷一眼,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韩芷仰起头, 看着秦少陵眼底的青黑, 抿了抿唇，趴在秦少陵胸口没再乱动了。
韩芷也不知道怎的，看着秦少陵的模样, 内心就慢慢生出了一些安宁之感。
这段时间她一直过得极为压抑，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似乎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韩静生死后的凄惨模样，那模样她每一次想起来便觉得锥心一般地疼，她不敢停下，整个人如若一根绷紧的弦，一停下就觉得对不起韩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