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苒苒忍住没有发表看法,她想到之前拍戏时,每天收到他出的选择题,就觉得头大。
想到殷时渡如今对自己产生了错误的感情,今苒苒不由暗自给自己打气。
她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殷时渡自己就是医生,应当会明白的。
今苒苒言辞诚恳道:“如果让你收回对我的喜欢,你要多久时间?”
她直截了当地开口,像在谈论吃饭睡觉这等寻常的事。
殷时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到这个地步呢?
要不是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只怕要以为她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女人了。
“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但这并不是真的感情。”
今苒苒停顿了一瞬,续道:“殷时渡,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需求转移,以及情感寄托,但论医学你才是专业的,所以我想你应当不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吧。”
殷时渡克制住想冷笑的冲动,移开目光,给自己找了点事。
他抬手去烧水,慢腾腾清洗茶具,将第一杯茶倒掉后,又斟了杯新茶,缓缓推至另一边。
一直都是今苒苒在说,她也有些累了,便顺手接过,吹了吹气,慢吞吞抿了两小口。
殷时渡仿佛没有听到她之前的话,面色如常道:“苒苒还记得吗,当时你去医院找我,也是同今天这般阳光灿烂。”
他的内心并不似表情平静,反而有些无法抑制的躁动不安。
今天不仅是天气相似,面前人的心态也如出一辙呢。
只不过当初她是想方设法闯入他的世界寻求合作,如今则是一意孤行要试着和自己划清界限。
“啊,是吗。”今苒苒倒不记得了。
她没有发现自己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酝酿好的那股子牢不可破的心防已然松懈了不少。
殷时渡在家备的还是苦荞。
他意有所指道:“上次见你喝了好几杯,应当是很习惯这个口味的,如果有其他喜好,我下次再换。”
今苒苒仔细品了两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殷时渡,先别煮茶了,你对于我刚刚说的,有什么看法呢?”
殷时渡的手微顿,坐回沙发上,轻笑道:“苒苒若是不喜欢我,可以直说,不必如此的。”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像是真正在替她考虑,给人他一点都不在乎的感觉。
今苒苒收到他的态度,心下也有了底。
看来殷时渡的情感转移还不算太严重,改正起来应当不难。
她语重心长道:“失去母亲的需求,无论多大的男人,都格外需要关怀。可能是我过去做的不好,有些言行不太注意,也算是我大意了,往后与人相处时,我会记得的。”
殷时渡轻轻应了一声,“哦。”
其实拍卖会那晚发信息时,殷时渡的确没控制好情绪,甚至想到在酒店做梦后,苒苒的突然冷淡,才有意让情绪蔓延。
经过那次,她也终于开始正视起他来。
只不过那时他突然有些犹豫不定。
他压根不明白今苒苒的想法,这场感情对他来说,仍旧是一场博弈。
殷时渡在无法预知未来的不定里辗转反侧,是华君凡这个人,让他决议不再继续蛰伏。
既然做好了出海的准备,他自然准备了相应的部署应对。
当然了,直到现在殷时渡依旧不太明白,她是怎么将自己的对她的感情与母爱扯在一起的。
面对今苒苒的“淳淳教诲”,殷时渡唇边泛起不明的笑意,淡声道:“往后与人相处?苒苒还想和谁这样朝夕相处呢?”
“……”
今苒苒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刚刚说了一大串,他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今苒苒看着笑容不改的人,忽然觉得殷时渡今天有点油盐不进。
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她稍微和他讲讲道理,他就很温驯地应了,这也一直给她殷时渡比其他人都好说话的印象。
殷时渡重复道:“苒苒,你还想和谁这样相处呢?”
步步紧逼的殷时渡,不是今苒苒熟悉的模样。
今苒苒内心的奇怪转变为了反感,开口道:“殷时渡,我们的合作关系,还是暂时结束吧,明天先把婚给离了,然后我们顺便再把协议解除一下,我这两天就搬出去。”
殷时渡:“……”
他脸上的笑容有丝僵硬,“为什么突然要解除呢?”
“之前我找你谈‘合作’的时候说过,我们任何一方达成意愿,或是有了其他追求,都可以提前结束这种关系。”
今苒苒理直气壮说完,下一刻就心虚了。
她这样算是过河拆桥吧……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可是殷家那边……”
殷时渡说着,脑袋耷拉下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真是染了个极漂亮的发色,栗色的碎发柔软贴在脸颊,显得五官精致又无辜。
今苒苒不知多少次,就是被他这个样子“迷”住,觉得什么都应该依着他,不能让他受委屈。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今苒苒狠下心没有管他,径直上了楼。
她的房间经过重新整修,许多物件却都还在原地,能看出监工之人的用心。
今苒苒还记得自己当时将结婚证和程总送的手链,一起放在了床垫底下。
只是眼前圆形的公主床是什么鬼?!
她向床迈去的步子微顿后,又快步上前,不抱希望地去检查床底和床垫,祈祷工人看见她的东西,能给她留在原地。
殷时渡上楼时,就听见重物移动的声音。
他心里瞬间明白过来她在找什么,眼里随之闪过一丝暗芒,唇边露出阴郁的笑来。
任凭今苒苒将这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苒苒,你在找什么?”
殷时渡目光扫过凌乱的屋子,靠在门边问道。
今苒苒轻喘了口气,道:“就结婚证啊,你看到过没有?”
她懊恼地挠着头发,拉了拉毛衣领口,望向他,“你找的什么装修公司或者是哪里的工人?能不能再找他们问问,看有没有谁在这间房看见我结婚证和一条红宝石手链了。”
殷时渡十分惊讶,“结婚证和手链都不见了?”
“嗯啊。”今苒苒叹了口气,开始任命地收拾起来。
正是因为这条昂贵的手链不见了,她才觉得那些搬家具的工人最有嫌疑。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家具的工人小哥哥们:……?
第37章
“我可以进来,帮你一起收拾吗?”
殷时渡语气相当避嫌,说着却挽起袖子,自发迈步进房,稍用力将床移动到了原地。
“不用,我可——”
今苒苒没来得及阻止,看着男人微弓身,露出流畅而紧实的腰臀曲线,连忙转移了视线。
“其实我力气挺大的,你不用把我当那种弱小的女生看,这类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殷时渡直起身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可是我想帮苒苒。”
他说完又露出温和无害的笑,软绵绵地续道:“虽然苒苒力气是有点大,但并不代表你得自己做,我希望能帮你,也希望你能习惯。”
习惯,还是别了吧。
今苒苒脸上的拒绝也表现得很明显。
殷时渡看她一眼,自发往旁边走去,“苒苒不用有心理负担,你想要离婚当然可以,但现在似乎并不是最佳时期,我们结婚没有多久,如果离婚的消息传出去,那些扑风捉影的事,就要被人坐实了。”
他这次没有否定,很理性地在帮她分析。
今苒苒本想说悄悄离婚就行,可这个圈子里很难有秘密,加上最近又围绕着自己产生了几桩绯闻,的确不是很好的时机。
可不离婚的话,要怎么处理殷时渡的事情呢。
她望着男人的背影再次叹了口气。
今苒苒刚想再啰嗦之前的话,见他又俯身去捡地上的一件内衣……
她连忙冲上去道:“这些我自己收拾吧!”
话音刚落,她就将那件黑色的内衣夺回怀里,转身藏进了衣柜。
“好了,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今苒苒没有回头,快速归置衣柜里露出的内衣物。
殷时渡在身后忽然轻声说:“苒苒,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呢。”
十八天了。
他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语气不轻不重,眼里却升出一种叫占有欲的东西来。
从接机到现在,她不是在处理网上的事情,就是试图说服他相信那个荒谬的言论。
只有现在安静下来,他才能这样仔细清楚地看着完完整整的她。
今苒苒听着他寒暄的话语,随口道:“也没有多久啊,你上次不是还去探过我的班。”
说起探班这件事,她那时就应该有所觉悟,怎么反应这么迟钝呢。
殷时渡缓步走过去,双手停在她背后。
过了很久,他最终握紧了拳,将手收了回去。
“我先去做饭,待会喊你。”
由于今苒苒在剧组待了一个多月,两人轮班制度早不知该怎样执行了。
殷时渡主动做饭洗碗,喊今苒苒下楼。
“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他笑。
这顿饭吃得今苒苒有些艰难。
因为餐桌上的菜,种类繁多,荤素齐全。
同从前两人普通的家常菜相比,显得过于奢侈了。
今苒苒不禁在心里感叹。
殷时渡这人看着像没谈过恋爱,追女孩子倒还蛮舍得花钱。
添置家具改装房子,做饭加菜等等,这些只怕要掏空积蓄了。
吃完饭不久,家里来了不少人,风风火火将一部分家具换掉或是搬走了。
换走的家具用品,都是今苒苒不喜欢的。
而重新换进来的家具,大多都是蓝色系的。
经过两个小时的归置,小楼总算变得顺眼许多——也符合她的喜好。
今苒苒一度怀疑殷时渡一直在观察自己,连她不喜欢的那盏粉色的台灯,都被换成了蓝色。
不过两人吃完饭,殷时渡接到医院的临时电话,就赶去为一位病人做紧急手术了。
工人们走后,小楼彻底安静下来。
今苒苒看着又换了一番景象的小楼,倒是略有些空旷。
她洗漱完,躺在那张柔软的公主床上,心里感到些许违和。
殷时渡这种和善柔弱的性子,将对母爱的需求转移到自己身上,应当依然要向从前一般依赖顺从自己啊。
整个房间的公主风……怎么有点拿她当女儿宠的意思?
算了不想了,忙了一天,她实在是累了。
今苒苒心里想着明天还得拍个广告,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今苒苒被周琳电话叫醒。
一看时间,已经九点,离广告拍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今苒苒连忙洗漱完,也没顾得上看殷时渡是否在家,便往外面跑。
没成想在殷家大门时,被刚遛完狗的舒可媛逮住了。
舒可媛优雅地牵着狗,问道:“那个小苒,爷爷病了你们不知道吗,怎么回事,过了这么多天,都不来看看?”
“啊,我晚上下班回来就去。”
今苒苒被拦住陡然批评地有些懵。
殷老爷子都病多久了,还没好呢?
不对,殷时渡不是早就回来了,他竟然都没去看看?
“笛笛,别闹。”
舒可媛温柔地哄着想跑动的狗,抬起脸后又阴阳怪气道:“我想着你昨天才回来,让你休息一天,今天你会自觉过来看望老人家,没想到这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啊。”
今苒苒耐着性子回:“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没有顾得上,是我做得不够好,我还是等时渡一起过去吧。”
“说到时渡,可不是我对他有意见,殷家待他也不薄,可自打家里出事后,他是一次也没有问候过。这人的心究竟是不是向着你的,还是要日久见人心,从前安稳日子里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
舒可媛嘲讽着抱怨,显得十分失望和寒心。
可那话里话外的“殷家”,分明是将殷时渡看作外人。
今苒苒本来还顾着殷时渡的面子,想着好声好气解释,这会气上来也不想忍了。
今苒苒目光里含了丝鄙夷,“可姨,且不说时渡工作很忙,最近可能没顾及到家里,但不代表他从前对待你们的心就是假的。甚至于殷家究竟待他如何,您心里也是门清,富贵时不与他同享,出事倒埋怨起他来了,这理是不是不太对啊。”
“你什么意思,怪我们对他不好?”
舒可媛指着今苒苒的鼻子,怒气冲冲道:“你这话说得可就没良心了,殷时渡十八岁回我们家,我们供他吃喝上学直到上班,是哪点对不起他了?要是没有我们,他能有今天吗?”
“吃喝不短的,可不止是一个人——它生活得滋润多了。”
今苒苒看着那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泰迪,冷笑道:“你们或许是给了他吃住的地方,但也仅此而已,养他长大,不过是怕舆论对殷家不好罢了。”
舒可媛很生气,却哑口无言。
因为今苒苒戳中了殷家收留殷时渡最根本的原因,这也是舒可媛每每跟殷城林抱怨,他最常提起的“大局观念”。
那只泰迪察觉到今苒苒的目光,想要挣脱绳子跑过来,被舒可媛死死拽住了。
“畜生!还不给我安静一点!”舒可媛将气撒在了狗身上。
今苒苒看着那狗,流露出一丝同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