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无聊中的学霸吗？
周井昊整个人快陷进座位里，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打算开一把游戏。
他刚点开游戏界面，还在载入状态，突然肩头被拍了一下，他抬头，看见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对他客气地说：“周先生，周总叫您过去。”
周井昊：“？”
他向第一排望去，周父瞪着眼睛在看这边。
刚走过去，周父一把将他按在旁边的空位上，不容置疑地道：“你给老子坐这！”
周井昊在第二排坐得好好的，被他拎到眼皮子底下，顿觉莫名其妙：“你吃错药了？？”
“来之前就警告过你，这是什么场合，把你那些陋习给我收起来。”
周井昊不服气：“我他妈干什么了？”
“你在这种场合玩游戏，你还挺有理。”周父越说越火大，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看咱们家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看不见前有陶家挡路，后有宋家夹击，现在还想得罪齐家？”
“我……”周井昊感觉憋屈至极，他刚打开游戏都还没玩，就被抓个现行，又没法反驳，毕竟他确实打算玩来着。
周父说什么也不放他走，强行扣下在身边看着。
等到台上的中老年企业家演讲结束，终于开始了拍卖环节。
君雅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座位空了许久，刚要转过头，突然身旁一阵阴影落下。
“我看这位置没人，又不认识其他人，”原野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问，“方便我坐这吗？”
君雅有些好笑：“你坐都坐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我就是问问，你也赶不走。”原野神情镇定，语气也很理所当然。
这样的慈善拍卖，拍卖所得的钱都会用作慈善，齐家名下就有许多这样的慈善基金机构。参拍的大多都是企业家的收藏品，君雅自然没兴趣，她等的是一位生前喜爱收藏珠宝的豪门阔太的遗物，自愿死后捐给慈善机构，她的儿女便送来拍卖，给齐家做一个顺水人情。
君雅等得无聊，坐久了也有些累，往后靠了靠，手往扶手上搭去，触手却是一片温热。
她一愣，转头正好跟原野四目相对。
目光下移，她的手指正好搭在他的手背上，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比她的手整整大一圈。
跟他近乎冷峻的长相不同，指尖下的皮肤温热干燥，似乎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君雅指尖一缩，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又有些无处安放，她干脆双手抱胸，目不斜视盯着台上。
原野没有说话，也没动弹，手依旧搭在上面。
一股无形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君雅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别扭，很陌生的感觉，让她难得有些……局促？
下意识用余光去瞥他，突然眼前一暗。
原野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刚好坐直了起来，从椅背下抽出一本黑色的拍卖册，指了几样问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他说话时身体前倾，又因为周围比较安静，压低了声线凑在她耳边，胸腔中发出的低沉嗓音震得她耳膜微麻。
平时保持距离不觉得，这么一凑近，男人的气息炽热，仿佛连带着温度都上升了几分，传来一股厚重的压迫感，带着属于男人的侵略性。
“我觉得？”君雅两世为人，没有跟异性离这么近的时候，她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可是原野的神情和反应太过自然，自然到她觉得自己在大惊小怪。
她眼神茫然地微微皱眉，迟疑了一瞬间。
就这一瞬，原野已经把册子合上，放了回去。对她露出微笑，虎牙露出一个小尖：“你也觉得挺一般的吧？”
“啊……对。”君雅回过神，淡淡点头。脑子里还有些微乱，他刚才说什么了？
刚说过的话就不记得，君雅深深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应该补补脑了。
她眉头微皱地揉着太阳穴，没注意到旁边原野翘了翘嘴角。
拍卖进展得很顺利，已经成交了几件古董，没有一件流拍。
终于轮到了君雅需要的两样材料。
玻璃展台上，静静摆放着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血钻，以及半个巴掌大的宝蓝色塔菲石，丰富的切割面，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闪发亮，带着某种静谧古老的神秘感。
“血钻，每克拉一百万美金，这枚鸽子蛋是24.7克拉；蓝塔菲石，每克拉四万美金，这一块重达200克拉。”资历丰富的拍卖师介绍道，“目前全世界发现的血钻也不超过30颗，这一颗是我从业以来，也可以说是面世以来，见过最大的一颗血钻，纯度极其之高。”
“根据送拍人的要求，两件不单独拆拍，三千三百万美金起拍。叫价一次不少于一百万美金。”
这……三千三百万美金，也就是说起拍价两亿！
这是今晚目前为止最贵的拍卖品，前面出现过一件保存完整品相极佳的元青花大罐，成交价也不过一亿三千万。
这只是别人送拍，并不是齐家自己的东西，自然没有人会闭着眼睛去当冤大头。
即使在场的也有喜欢收藏珠宝的名媛阔太，这价格也有些过于昂贵了，不是每个人手上都有那么多流动资金。
众人心想，这一件怕是要流拍了。
君雅也没想到，这最后两样材料价格如此高昂，即使把之前那一亿卦金兑现，她仍然买不起。
场下一片安静，显然乔霏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任意支出这么大一笔款项。本来以为送拍参加慈善的珠宝，千八百万顶了天了，两亿实在太过魔幻。
拍卖师等了半晌，都没有人出价，正要宣布流拍，突然原野举起了牌子。
众人惊讶地看过去，一看是他，又释然了，果然是财大气粗的齐家，眼看要流拍，干脆自己兜底。
君雅微微一惊：“你干什么？”
台上拍卖师已经在叫价，原野还能抽空看她一眼，扬了扬眉：“当然是送你的。”
“……”君雅难得语塞了一下，艰难沉重地摇头，“太贵重了，不行。”
她这拒绝得当真很艰难，毕竟就差这两样材料，但是无功不受禄，君雅可以宰心术不正的外人，对朋友黑不下这个心。
君雅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问他，需要算命业务吗？一次用不完，就当办个卡以后再算也行。
“有什么不行？”原野语气比她还认真，双眼放空，忧郁地叹了口气，“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君雅：“……你是戏精吗？”
在场的人都默认这是齐家自己花钱挽尊，避免流拍，没人会继续竞价，拍卖师刚要敲第三下，突然第一排有人举牌。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宋朝举着牌子，眼露挑衅地看向他们二人。
昨天双十一，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这个月要恰土了，苍白虚弱的围笑.jpg
第94章 出手教训
对于宋朝竞拍的行为, 有人单纯不解, 有人想到很多, 猜测这莫非是宋家向齐家挑衅的苗头？
诚然，宋氏在宋朝的发展下蒸蒸日上，虽然因为冷血苛刻的作风，偶有恶评, 但不可否认的是，宋家已经压了陶周两家一头，如果想再进一步扩张版图，势必会和齐家对线。
这，就是大佬间的博弈！众人脸色凝重地想着。
宋朝不知道旁人想了这么多，他对齐家有所觊觎不假，更多的是和原野磁场不合。
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 仿佛被抢走了什么东西，原以为的囊中之物, 好像都在不由自主向原野而去。
这种感觉让从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宋朝，感到极度不爽, 甚至有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恐慌。
他要让君雅和苏以沫在内的所有人认识到，不论是人脉还是财力，一旦正面对上，原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台上的拍卖师愣了一下, 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反应过来：“三千四百万美金一次——”
君雅微微蹙眉，想说什么, 被原野抬手制止。
“你先别管。”
他左手撑着脑袋，唇角微勾，扯出一个跟他平时风格不符带着一丝戏谑的笑，然后跟着举牌：“四千万。”
宋朝冷笑一声，手上举起的牌子再度扬高：“五千万。”
众人也看出来，这两人是杠上了。
到他们这个身家的人，很少会有意气之争，难得遇到这样的场面，一个个神情端庄稳重地默默吃瓜。
没等拍卖师开口，原野手背抵着脑袋，长腿翘起，神情散漫地再次出价：“一亿。”
宋朝微微咬牙，面容冷傲地昂着下巴：“两亿！”
他们的出价都是以美金为单位，两亿美金……等于是十二亿了啊！已经超出这两块宝石本身的价值六倍！
众人一边惊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瓜。
原野撑着脑袋的手滑下来，改为闲闲托腮，用比方才宋朝更为挑衅的眼神回视过去，吐出两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字眼：“五亿。”
别说其他人，就连齐国誉都觉得自家儿子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原野会跟别人争什么东西。
齐国誉：算了，花钱就花钱吧，儿子开心就好。
宋朝脸色发青，额头隐隐冒起青筋，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齐家举办的慈善晚宴，原野当然可以毫无顾忌跟他对线，毕竟捐了多少钱，都是齐家说了算。
原野就是看准了宋朝会一直抬价，索性化被动为主动，自己把价格顶上去。
如果宋朝放弃竞拍退出，那么他一开始的挑衅，等于是自行打脸。
宋朝要是头铁到底，齐家作为主办方稳赚不赔，名利双收，原野也没损失什么。旁人只会觉得宋朝脑子有泡，花三十亿去买两块价值两亿的宝石，传出去可能还会影响宋氏股价。
宋朝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原野看上去冷峻寡言，像是个老实人，居然揣着一肚子坏水心机。
原野遥遥望着他，扬了扬眉，嘴角微勾，宋朝清晰看到了对自己的嘲讽。
台上拍卖师已经喊到：“五亿美金一次，五亿美金两次——”
“等等！”
宋朝抬手打断他，转头看向原野，神色冷静下来：“原公子，齐宋两家作为世交，我提醒你一句，这两块宝石是吴大师点名要的，你确定还要和我争吗？”
“不巧，我也有朋友需要。所以宋总，大家还是各凭本事。”原野神情冷淡地开口，扯了扯领带，并不打算给他面子，转头望向台上的拍卖师，“继续。”
拍卖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宋朝，见他没再跟拍，便敲下了小锤子。
“五亿美金，成交。”
众人看着他们的神色，可以确定，这两家怕是结仇了。
再往后没什么惊艳的藏品，拍卖环节就此落幕。
一散场，宋朝就抓起西装外套，气压极低地往大门走去，都没顾得上身后的苏以沫。
原野原本想过来找君雅，却被一干宾客围住，脱不开身。
周井昊垂头丧气，被周父押着回家。陶青苇过来打了个招呼，跟着郑南一起离开。金炫宇也礼貌表示学校有门禁，他要失敬先走一步。
君雅左右无事，也想打道回府。这时原野从人群中艰难挤出一条生路，隔着老远对她打手势，伸手往上指了指，做了个“上去等我”的口型。
三楼一整层都是会客室，外接一个露天花园。落地窗外，冷清的月光洒在地上，隐约夹杂着楼下暖黄色的灯光。
君雅推开落地窗，清雅花香携着微风拂面而来，宽敞的阳台花团锦簇，空气比室内清新许多。
阳台外是一圈高度及腰的大理石栏杆，君雅走过去，手撑在栏杆上，闭着眼感受这片刻的静谧。
还没安静几秒，她忽然睁开眼，转身看向身后。
过了片刻，一阵细微的高跟鞋声才响起，四处张望的苏以沫走进来，正好撞上君雅清冷的目光，她脚步一顿，随即走上前，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黎雅姐，你也出来透气吗？”
“不是。”苏以沫听见她这么回答，还没开口，又听君雅淡淡说出下一句，“我是出来赏月的。”
“……”苏以沫听出了她的反讽，言下之意就是，不是出来透气，难道是出来赏月的？简直在问废话。
苏以沫低头忍了忍，再次抬起时，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表情，咬唇道：“黎雅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讲。”
“那就别讲。”君雅淡淡堵死她下一句话。
苏以沫一噎，随即眨了眨眼睛，眼眶中蓄起泪水，带着一丝哽咽道：“黎雅姐，我不知道你对宋朝是什么心思，以后你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吗？”
“什么？”君雅一头问号，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知道姐姐你曾经喜欢过他，男人又向来喜新厌旧，宋朝是我的初恋，我真的很怕他被抢走……”苏以沫抬手轻轻抵在鼻尖，细声抽泣，“只要、只要你消失在他面前，他就不会变心——”
“等等。”君雅微微蹙眉，找回自己的逻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看上宋朝这种——”
她吸了一口气，咽下那两个不雅的字眼，换个角度说：“如果一个人会见异思迁，这个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明白？”
君雅求之不得宋朝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但是苏以沫这番话，怎么听都有些刺耳。
“不、不会！”苏以沫闻言拔高了声音，有些激动地反驳。
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又连忙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用手背蹭了几下，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既然姐姐什么都不想要，那为什么不能答应我呢？替别人，替我的幸福着想一下，明明只要你避开他，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请你不要这么自私可以吗？”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微微一暗，语气也有几分晦涩：“还是说，姐姐你也只是故作清高，其实打的是欲擒故纵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