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珍]:我知道哪里有!你等一下!
[阮思娴]:?
没一会儿,司小珍往群里丢了一张图片。
这是国内某航空杂志今年2月刊,主题聚焦关于航空环保的国际条约,而代表世航签署条约的傅明予自然是本期杂志采访主人公之一。
内页附上了一张他签署条约时的照片。
身后是巨大的幕布,简单地标明主题。傅明予则站在中间,与几位白人握手。
因为四周有镜头,他露出合宜的笑意,削弱了凌厉的气质,凸显了几分温柔。
[卞璇]:有句讲句,看了这照片,我觉得他有资格自恋。
[卞璇]:这可是无精修生图啊!
[卞璇]:发言完毕。
[司小珍]:附议。
[阮思娴]:退群了。
虽然没有真的退群,但阮思娴也不再参与群里聊天。
她把那张照片打开看了好几分钟。
这两人至于吗?
不知道的还为他傅明予上了《Gentlemen’S Quarterly》封面呢。
想到这里,阮思娴愤愤地打开音乐软件,分享了一首歌到朋友圈。
希望他明天听到这首歌,能有一点自知之明。
然而一夜过去。
阮思娴醒来的时候,打开微信,看到朋友圈有一百多个赞和几十条评论。
她一个个翻过去,并没有看到傅明予的动静。
突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阮思娴在床上捂着被子闷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
傅明予向来不爱翻朋友圈。
何况他昨晚在回湖光公馆的路上接到了公司电话,立刻回去处理事情,对接欧洲营业部,忙到今天中午才空下来。
接下来的是有人接手,傅明予便回家补了个觉。
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
从房间落地窗看出去,夕阳的倒影在湖中央荡漾,影影绰绰,忽然被风吹散,一圈圈荡漾开来。
傅明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今日的飞行实时监控情况。
一行行看下来,目光突然定格在中间一行数据里。
世航1569,机型ACJ31,因天气原因返航延误,至今未起飞。
傅明予想到阮思娴在这趟航班上,解气地勾了勾唇角。
放下手机去冲了个澡,回来时有一个未接电话,祝东打来的。
傅明予打了回去。
“什么事?”
“今晚郑姗生日啊,你忘了?”
傅明予打开日历看了眼,还真忘了。
祝东:“你可真够意思啊,早上柏扬把礼送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记着呢,原来就你秘书记着?”
傅明予:“行了,我这就来。”
由于是兄弟女朋友的生日宴,傅明予随便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生日宴在南郊的一处私人会所,傅明予确实是最后一个到的。
作为祝东的女朋友,郑姗却不敢说他什么。
人来了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今天在场的大多是熟人,都是祝东邀请来给郑姗过生日的。
傅明予落座,对面正好是宴安。
一看到他,自然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傅明予的眼神又沉了下去。
而宴安已经脱了外套,松了几颗扣子,脸连着脖子那一片都红了。
看来已经喝了不少,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傅明予这边比较安静,右边坐的祝东,左边坐的一个陌生女人。
自傅明予落座后便没说话,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兴致不高,除了几个特别熟的譬如祝东,其他人也不敢去主动搭话。
酒过三巡,一桌子的话永远说不完,无休无止。
傅明予甚至有些烦,想提前离席。
就在他心里想着寻找合适的机会开口时,突然有人朝宴安抬了抬下巴。
“宴总,你上次说的那个女飞呢?这都过去多久了,追到手了吗?”
傅明予看了宴安一眼,复又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嘴边,只浅尝一小口。
“吹了吹了!”
宴安其实也没喝多少,但是失意人能将三分酒意化作七分,这会儿他也没什么顾及,把心头郁闷说了出来,“都他妈怪常孝艺,前天早上冲到人家家里去闹,把人惹急了,昨天晚上就跟我说了拜拜。”
“这就跟你说拜拜了?”
“废话,昨晚让我死得明明白白的。”
傅明予放下酒杯,拿纸巾擦了擦嘴角那并不存在的酒渍。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傅明予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开心。
胸腔里憋了一天的郁切,也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若是不隐住笑意,让人看出来,落个幸灾乐祸的罪名就不好了。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真就这么算了?女人嘛,很多时候要哄的,她说算了就算了,那还算什么追啊?你不再试试?”
“本来我昨天回家的时候还在想,等她消气了我再去哄回来。”
宴安说到这里顿了顿,全桌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自然也包括傅明予。
只是他慢条斯理地品着酒,表现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宴安有些为难,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但是大家都看着他,而他酒劲儿一上来,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昨晚她还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我点进去听了下,觉得她在骂我,算了,这真的算了,她这么看不上我我还自找什么没趣。”
有人问他是什么歌,他自然打死也不肯说了。
而傅明予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点进阮思娴朋友圈,果然看见昨晚她分享了一首《GQ》。
-
散场后,夜色已浓。
傅明予喝了些酒,倦意再次上头。
他闭目养着神,开了点窗,让夜风吹进来驱散酒劲。
突然想到什么,傅明予拿出手机,再次点进阮思娴朋友圈,打开了那首歌。
两秒后,一段极其……有个性的歌声在车内响起。
车内很安静,所以这段音乐在傅明予耳里格外清晰。
——每一个单词都很清晰。
“stop wasting my time(不要再浪费老娘时间了)
even on a cover of GQ(即使你上了GQ封面)
I ain't ever going home with you(老娘也不会和你回家)
I'm kinda different to the girl next door(老娘和那些邻家傻白甜不一样)
I'm looking for something more(老娘想要更多有意义的)
you're barking up the wrong tree(你真是傻狗吠错树了)
”
歌声戛然而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脸色不对劲的傅明予,一个字也不敢说。
傅明予捏着手机,沉着脸看着窗外。
不是他多想,而是他非常怀疑,阮思娴究竟是在骂宴安,还是骂他?
第21章 21号登机口
回到湖光公馆时已是夜里十点半。
这个点算不上深夜, 但四周已经人静。车平稳开到门口, 傅明予抬头看了眼, 只有一楼的灯亮着, 偶尔有灯下身影晃动。
大门紧闭, 而傅明予跨上第一层台阶时, 里面响起几道挠门的声音。
随着罗阿姨打开门,金毛拔开腿扑出来, 绕着傅明予腿边转。
傅明予没有急着进去,弯腰陪豆豆玩儿了会儿。
贺兰湘裹着一条披肩走出来,靠在门边瞧了一会儿,“好了, 你罗阿姨要带豆豆去滴眼药水, 都进来吧。”
傅明予闻言, 掰着豆豆的头看了会儿,“病了?”
“眼睛发炎。”贺兰湘斜他一眼, “自己的狗也不关心, 病了都不知道。”
说完便朝里走去,傅明予回头问罗阿姨:“她今天心情不好?”
罗爱意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贺兰湘的背影,悄悄点了点头。
进了屋, 罗阿姨找来药水,唤着豆豆去一旁上药。
“我来吧。”傅明予从她手里接过药水往沙发走, 豆豆摇着尾巴跟着他。
贺兰湘坐在沙发上翻书, 默不作声。
一屋子安静得很, 只有豆豆时不时叫唤两声。
到底是狗, 平时再乖,到了上药的时候还是不老实。
傅明予几次没把药滴进去,不耐烦地搁下药水,对一旁的罗阿姨说:“还是你来吧。”
豆豆已经五岁了,刚出生两个月就送来了傅家。
一开始贺兰湘不确定养不养,她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但是又觉得平日里一个人在家寂寞。大儿子傅盛予常年驻扎国外事业部,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小儿子倒是在国内,不过也跟不在没什么区别,人杵在面前也没几句话。
那时候贺兰湘犹豫不决,反而是傅明予说可以留下。
到如今豆豆也五岁了,平日里它和傅明予亲近,傅明予也对它极有耐心,偶尔还会亲自给他洗个澡。
像今天这样不耐烦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
贺兰湘侧目看他,“今天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不是。”
“那你怎么了?”
“没什么。”
贺兰湘用力翻书,冷冷地看他,“年龄越大便越是闷葫芦。”
傅明予不再搭话,起身准备上楼。
做家政的阿姨拿着一些杂物经过他身旁,他余光一瞥,看见阿姨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整齐地叠着一条丝巾,上面绣着一个“娴”字。
也就顿了那么一秒,阿姨敏锐地发觉他的目光,停下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傅明予问:“这是什么?”
以他对贺兰湘的了解,她一般不有绣着字的丝巾。
即便有,也只会是品牌专门为她定制的绣着“湘”字的衣物。
果然,一旁的贺兰湘说道:“别人送的礼物。”
说完,她翻了翻手里的书,低声念叨:“也不知道在显摆什么,谁会戴绣着别人名字的丝巾,要不是看图案实在漂亮,我就拿去擦桌子了。”
听贺兰湘语气里有着吐槽的欲望,傅明予赶紧上楼。
可惜天不如人愿,他走到一半,还是被叫住了。
“对了,你不提这个我都忘了。”贺兰湘放下书,抬头看傅明予,“郑总和他夫人下个月结婚纪念日,邀请了咱们,但是你哥和你爸最近都不在国内,我想着别人也就算了,郑总这边邀请,光我露面不合适,你记得一起去。”
贺兰湘口中的郑总是做酒店起家的,和航空公司自然也都是合作伙伴,这点其实不用贺兰湘提醒,傅明予自然会露面。
“还有,你那天然珍珠项链……”
贺兰湘突然转变了笑脸,揶揄地看着傅明予,“我看都在家里放好几天了,你还送不送人啊?”
那天她问了傅明予一句,心里推测他是买来送人的。
项链嘛,自然是送给姑娘,而这天然珍珠价格不菲,可见那位姑娘身份自然不一般。
谁知过去几天了,那珍珠就放在家里动都没动过。
贺兰湘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而傅明予已经走到楼梯上,隔着这么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说:“给郑夫人送去吧。”
贺兰湘轻哼了声,略有不满,嘀咕道:“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这些俗物。”
郑夫人便是送了贺兰湘丝巾的人,名叫董娴。
她是个画家,搞艺术的,和贺兰湘这种开个画廊都是为了赚钱的人不一样。
但贺兰湘和她也不算不对付吧,毕竟她们这样的人,总是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只是贺兰湘平日里就是有些看不惯她的假清高。
比如她这次送的丝巾,看起来好像云淡风轻地给朋友们送了些不值钱的礼物,重在心意,上面的图案是她自己画的。
可谁不知道,为她设计并制作丝巾的品牌是出了名的难搞,连贺兰湘都还没有这家定制的丝巾呢。
思及此,贺兰湘又想:也不知道二婚有什么好纪念的,我还不想让儿子去呢,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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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傅明予走得快,不然他又要听贺兰湘念叨,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
而他去了二楼,看见被罗阿姨归置好的那串珍珠项链,心头更是烦躁。
这条项链确实是为阮思娴买的,价格也确实不菲。
那次去临城,登机的时候知道了阮思娴的过往。后来又因为工作直接去了巴黎,回来的时候,他便想着和阮思娴谈一谈。
或者说,跟她道个歉。
而傅明予的人生中,对于“道歉”一事,经验实在不足。
所以他想,挑选个贵重的礼物,外化他的歉意,免得那位祖宗又因为他的少言寡语而觉得他诚意不足。
可是现在,傅明予脑子里还回响着那首歌,同时还浮现着这段时间的种种。
突然就觉得,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还道歉?
本身就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
何况阮思娴的所作所为早已超过他的忍耐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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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好几个小时候的航班终于起飞。
之前等候的时候,乘客情绪不稳,乘务组安抚不下,后来还是机长亲自出面才稳下乘客的情绪。
进入平飞巡航状态后,范机长要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问俞副驾:“你什么时候结婚来着?”
“明年。”俞副驾笑着说,“怎么,要给我传授什么经验吗?”
范机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女人结婚了都一个样,你只管当孙子就行了。”
说完又回头问阮思娴,“小阮,你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