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竟能请动她出面吗?!”徐金花神色一凌,严正以待。
或许郭嘉这祭酒的地位要更重,对于这天底下最大的诸侯而言比她想象中要更得宠信。
满脑子都是商会利益,都是未来蓝图发展的徐金花回到自己屋内,清洗干净脸颊,看着水中倒映出生完孩子后的憔悴面容,摸上不再平坦的小腹,徐金花狠一狠心,以布缠绕细腰,以浓妆掩盖,去见这位天下共主,想也知道是多么大的挑战,她绝不会畏惧,便是没有男人,她也一样要为商会创出一片天地来。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徐金花冷笑,看透了。
见到貂蝉之前,徐金花以为,她与貂蝉这位能够成为天下共主的女人差的也不过是一点运气,待真正见到其本人,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人的浅笑,她竟已经冷汗淋漓,如坠冰窟,那似有似无的杀气萦绕在她身周,刺地她瑟瑟发抖。
对方若是个男人,或许徐金花会示弱以对,可换成同样美艳不可方物的貂蝉,同为女人,心高气傲,即便再惧怕胆怯,她都不允许在这样的战场上认怂!
徐金花硬着头皮,强自镇定拜见貂蝉。
“坐吧,别那么紧张,我也不过是听闻豫州牧与贵商会之间的交易一直没有动静,这才亲自来查看一翻,我重视这豫州水师,自然也重视造船业。”
貂蝉语气温和,挥退了众人,亲自与徐金花商谈。
“我愿以万金高价,购买贵商会商船。”
只是买商船?
徐金花说道:“造船的技术只有我们有,官主便不考虑让徐氏商会再为您多建造几艘吗?”
“你所开的价格,影响了豫州日后的经济发展,我又如何会答应你呢?”貂蝉似笑非笑,混不在意说道:“买你的商船,也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我手握近两百万军队,天下大半州入我手,包括你的家乡扬州也是我的治理之下,买你们商船来研究,我自己能找工匠来造,你若不卖,不需要百万军队,随便抽个一万人,就能抢走你的商会,让你就此消失,徐家主,我说的可对?”
貂蝉就是表示:你不从,我就干/你!
看看谁底气硬,看看谁能刚?
来啊,正面刚,你敢吗?
这里是大片我打下来的江山,想要从我嘴里挖走一块肉?有胆子来战!
沉睡的母狮睁开了王者双目,放肆飞扬,睥睨天下,看似美貌无双的姑娘,杏眸如水,究竟是如何做到不怒自威,威仪天成的?!
徐金花骇然,心跳如雷。
对于豫州利益,貂蝉寸步不让,至于徐金花意有所指她仗势欺人,貂蝉照单全收,并且身板硬邦邦,含笑问她:我仗我自己的势,就欺你了,你怎么滴?
徐金花一口气闷在心口,差点没吐出血来。
人一急躁,就会说错话,亦或者说,是将内心的底牌摊开来讲。
“官主如此作为,是不顾念祭酒了吗?”
失言以后,徐金花悔不当初,自知已是落了下成,悄然握紧了拳头。
“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你与奉孝之间,乃是私事,私事如何能与公事相提并论?你们之间,甭管他想娶还是你不想嫁都与我无关,”貂蝉走到徐金花面前,以纤纤玉指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躲闪的眼眸与自己对视。
那一瞬间,徐金花在王者的霸气外露下手脚发软,竟是大气都不敢喘!
貂蝉勾起朱唇,可惜般道:“可怜这花容月貌,生了孩子后怕是折损不少吧?脸上的粉都快掉下来了。”
“你是在讽刺我?”徐金花冷眼以对:“你莫要以为年轻貌美便是本钱,女人终有老的那一日,我生孩子是我的事,与官主又有何干系。”
“你拿孩子做筹码来换取利益的时候,就该知道,这孩子以后和你再无瓜葛,”貂蝉轻声道:“你以为你很聪明?以为你经营起了那么大的商会,很厉害是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奇女子,所以你要做那打破世俗成规之人,要做离经叛道之事,来反抗这世道?”
“难道你不是吗?”徐金花尖锐反问:“官主打下各州,做天底下男儿郎都难以做到的大事,何等威风自在,为了你的大业,难道你便不曾牺牲过什么吗?同是女子,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扬州水乡,瘦马美人,闺秀温婉秀丽,女子才情聪慧,是个盛产美人的好地方啊!”貂蝉放下了徐金花,有感而发。
徐金花嫌恶皱眉:“莫要将我与那些女人相提并论。我徐金花混道数十载,十四岁便开始打拼基业,战奸人,杀匪患,你将那些女人与我相提并论,是来侮辱我的意思吗?”
貂蝉气势更盛,低下头,讽刺般地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比她们,还不如。又当又立,安有脸自诩女子自强独立?战奸人,杀匪患,靠的是你这双手,还是靠你的身子?呵……”
那一瞬间,剧烈的羞耻心笼罩在徐金花的心头,尤其是貂蝉抬眸后蔑视她那嘲讽的眼神,令她无地自容。
“你可知我打下这些州,靠的是什么?”
貂蝉笑眯眯问道,在徐金花惊恐的视线中一抬手。
上好红木打造成的扶手硬生生被她拽了下来,捏碎成渣渣。
貂蝉傲然道:“我亲上战场,冲锋阵前,天下无人可挡,你如何与我相提并论?女子有自强之心可以,一边喊着要独立,一边靠男人,靠孩子来夺取利益,这又是什么操作?”
还真当自己是总裁文里带球跑的甜宠小娇妻?
拿了女强的剧本,有本事别走带球跑路线啊!
说白了,还不是潜意识里想要靠男人。
貂蝉以绝对强势的武力值震慑住徐金花,以王者的气势,压着徐金花卖出商船。
“至于后续订单,若后续商船质量过关,我们还会再来找你们商会合作,民营企业我是赞成推广的,但是你现在的状态,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要跑了,小心步子迈得太大,摔下悬崖哦!”
干完了收工,貂蝉态度再次和颜悦色,也终于松口放徐金花走了。
徐金花汗湿了后背,沉浸在真正女霸王的余威之下,恍然中仿佛看到了迷途中的一座灯塔。
就连困扰于眼前的迷雾都荡然无存,低头一看自己,满身枷锁,全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
徐金花恍然大悟,内心难以自制地升起了被教训后的激动心情,过山车般刺激的心跳让她再次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她所追寻的道路,她想要成为的人,就该是貂蝉这样的!!!
她之前的做法错了,大错大错!甚至为此还赔上了健康的代价。她的身体情况大不如前,精力也不如曾经,这一次亏,吃的不冤,她认了。
男人,她不要了!
貂蝉就像是她心目中女强人的完全进化体,闪闪发光,如同灯塔一样照耀在黑暗的海峡之上,彻底将前方迷雾笼罩的航线照亮,豁然开朗间,前路一片清晰。
貂蝉回去以后,拉着赵云,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的感悟:“徐金花这个女人啊,眼里只有星辰大海,我就觉得吧,奉孝吃不下她的。”
赵云见她满脸想要倾诉的表情,好笑地当起了貂蝉的“垃圾桶”,宽容而耐心问道:“怎么了?”
这一问,貂蝉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我觉得,成长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是巨大啊!甚至会落下一辈子的影子,你看青州的女郎,自立自强以后能一个顶两,徐州的才女,心气高傲到要与郎君比个输赢,扬州的姑娘温柔多情,思想开化的晚一些,徐金花这样女强人的潜力股,愣是被洗脑成了带球跑。”
扬州的姑娘好嫁啊!最温柔可人的姑娘就出在他们哪儿,多少人求娶那边的小家碧玉,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各人成长环境不同又造就了不同的人,徐金花是个商人,追逐利益,于是本来智商还在线的人愣是搞了一通骚操作。
貂蝉认真道:“我先提前说好,我不是歧视追逐利益的商人,但是关于商人的爱国教育与道德心培养,还是很重要的啊!”
这个时代愿意潜心读书的商人,实在太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古时起就有商者贱业之称,她不想放地图炮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可细细数来,像糜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又有几个?谁又有儒商糜竺的投资魄力?
所以糜家商会,从徐州发展至青、徐、幽三州,一路以锐不可当的趋势进驻兖州、豫州,家主糜竺认得清,一切行动跟着政策走,才会有糜家如今的成功地位。
糜竺甚至立下家规:若国有所需,主公有所需,糜家一切财产,倾囊以供!
貂蝉陈述正确操作。
“先嫁了能怎么样?你没亲族依靠,无亲无故,做郭媳妇碍着你追逐星辰大海了?奉孝那么爱玩喜欢刺激的人,还不得跟着一块来创业?”
还垄断,资本主义要不得!商人追逐利益,缺的是什么?是爱国思想教育!占据大义,以增加国家经济为目地,找个更加崇高的理想,“顺便”发展商会规模,这才是正常操作啊!
“看看糜家!多么识时务,再看看糜家家主糜竺,那才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了一州发展,举族之力倾囊相送,风险投资,回报巨大,这就是顶尖商贾的魄力!”
貂蝉吐露了一堆心声,赵云轻笑安抚,而郭嘉磨磨蹭蹭过来,悄悄问貂蝉:“所以徐金花说什么了吗?”
貂蝉话语骤然一顿,看向抱着崽儿的郭嘉,眨眨眼。
徐金花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貂蝉脑海中回荡起了徐金花走前放的话。
“哼,男人,老娘不要了!没他我一样能做成大事!”
哎呀,她好像把奉孝孩子的妈给说跑了。
第139章 机械大师马钧
貂蝉为自己嘴炮走了孩子他/妈而感到抱歉, 她懊悔极了, 沉痛地对赵云说道:“若是因为我这一时冲动,害奉孝打光棍怎么办?徐金花也不是那么糟糕,这不还有调/教的余地吗?我影响着,应该能教会她什么叫做家国大义, 再带她去青州徐州涨涨眼界, 以糜竺为榜样树立正确行商道德, 或许能培养出一个于国有利的成功商人。她并没有触犯死罪, 功利心重一些,还能救是不是,让她经历一场社会的毒打,就知道我们奉孝比社会还坑……”
赵云则道:“过日子与行商不同,携手一生, 与行商道德也没关系, 若她的心思不在奉孝身上, 又何必勉强。”
貂蝉说道:“徐金花觉得她和我一样,都是事业心强的女强人。”
赵云摇摇头:“你们不一样,从里到外, 无一相似之处。”
说完, 他疑惑问貂蝉:“蝉蝉可是被她影响了心绪?”他一直以为, 貂蝉的“道心”坚如磐石,本心坚定不移, 不会轻易被外物所左右, 她的心已经在千锤百炼中成长强大, 不需要其他人再来开导,所以赵云一直都很放心她,跟着她的脚步走就对了,做她身后的定海针,支持她,鼓励她。
貂蝉可以一直前进,也可以中途停歇,累的时候有安全感十足的胸膛给她依靠,有动力的时候有能力强悍的先锋为她陷阵。
众人:这神仙爱情......他们怎么还不成亲?!
貂蝉不说话了,叹息道:“他都三十好几了,至今没有近过女色,在我都要怀疑他行不行的时候,儿子都有了,小孩儿没了妈就像一棵草。”她一带入“奶奶”的身份,就心痛到难以呼吸啊!
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操心郭奉孝。
赵云意有所指:“但是以我所见到的,似乎事情与你想象中不同。”
貂蝉疑惑:“哪里不同?”
于是赵云发挥他斥候领帅的潜能,带貂蝉出没于许昌城各地,见识到郭嘉在这许昌城之中究竟有多么受欢迎!
张姑娘,花魁秀儿,董女医,陈姑娘,任姑娘,听闻郭嘉有了儿子,全都找上门去堵郭嘉,五位姑娘互相撞上了彼此,互不相让,心气高傲的,放的开脸面的,纷纷围着郭嘉,有人牵他左手,有人拉他右手,抢不到手的拉他衣裳,面前还堵个泫然欲涕的,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蔡家主蔡琰仗义出手,派人救出香锅锅郭嘉,一路护送到蔡家,知己相邀下棋弹琴,郭嘉逃过一劫,欣然应允。
而温柔有才情的蔡家主弹奏上一曲,郭嘉神色巨变,告辞离去,落荒而逃!
貂蝉茫然,趴在树上悄悄问赵云:“他为什么要逃跑?”
赵云神色淡定,目光温柔地倒映着貂蝉头顶树叶的影子,他笑着说道:“那是前朝的名曲,‘凤求凰’,讲述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象征志趣相投,知音默契的意蕴。”
貂蝉更茫然了,司马相如是谁?
赵云于是带貂蝉回到府中,取来古琴,亲自为她弹奏上了一曲“凤求凰”,其中感情真挚,传达着热烈的求偶之意。音节流动之中,虽有生涩之感,但他想要表达的深沉情感,貂蝉全部都听懂了。
她听得脸红羞涩,小鹿乱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赵云停下了手指,微微皱眉:“许久不曾练过了,倒是生疏了。”
蔡琰以琴曲告白心意,无疾而终,赵云借此机会撩妹泡妹,手段娴熟,这哪里还是那本性梗直沉稳的武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琴法?
貂蝉听他说话,结结巴巴问道:“子龙哥哥竟然还会弹琴吗?!”
赵云轻笑道:“兄长耳濡目染之下传授于我,当年他以此曲迎娶到大嫂,愣是拉着我学了足月,说是日后可以哄媳妇开心。”
他含笑的目光注视着貂蝉,坦诚直白地表达地对她的喜爱,正如她当初无所保留喜爱他那般,一向克制自制的人突如其来情话绵绵,杀伤力惊人!
貂蝉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陷入微醺的状态,又甜又兴奋。
“我是武夫,不如兄长的才情,琴艺亦不如蔡琰含蓄动听,唯有认真弹奏此曲,也不知想要表达的心意能不能传递到蝉蝉心里?”
自从来了豫州,貂蝉一心都扑在郭嘉身上了,文臣武将使用浑身解数来引起主公注意,“正室”赵云从来不争宠,这次郭嘉的事情吸引走了她全部注意力,心中却是有些吃味,他又不是真的是个榆木疙瘩。
这么些年过去了,感情在细水长流与长久的陪伴之中稳固,再出格一些的事,他也放得开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