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西装，远远地看着这边，在她望过去的那一瞬间他还和她对视了一下，目光陌生又坦然，随即才不慌不忙地撇开眼。
“许愿吹蜡烛！”顾思思碰了碰宋菱，提醒她。
宋菱神色淡定地收回视线，她把宋意意抱起来，让宋意意替她许愿，然后母女俩一起吹灭了蜡烛。
在众人都吃蛋糕谈笑聊天的时候，宋菱作为寿星还和宋意意一起坐在钢琴前，合弹了一首特别简单的《小星星》。
女人坐在灯光下，时不时的就侧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嘴角挂着满足又幸福的笑。
小姑娘则认认真真地弹奏着钢琴，神情专注而享受。
等这首《小星星》弹完了，后面就是舞会。
宋菱接连不断地被邀请，但她始终都拉着宋意意，以孩子为挡箭牌委婉拒绝。
没过一会儿，宋菱就带着宋意意上了楼。
宋菱往行李箱中收拾着必要的东西，宋意意就在旁边玩。
宋意意本来挺听话，后来看到平板上播放的动画片里有小孩子在玩汽车玩具，也吵着要玩。
宋菱一个女孩子，又对赛车什么的没什么兴趣，屋里根本不可能有汽车模型。
不过她倒是记得宋琛房间里有。
宋菱就从房间里走出去，推开了宋琛的房门。
本以为里面不会有人，结果宋菱走进去才发现，楚让坐在里面。
大概是觉得楼下太吵，所以跑上来躲在宋琛的房间里图个清静。
她看到楚让时怔忡了下，随即就泰然自若地问了句：“怎么不在下面玩了？”
楚让没说话，宋菱也没在意，直接就在宋琛房间里寻找起那个汽车模型来。
她已经好久没来宋琛房间了，不知道宋琛给放在了哪里，找起来也有点费劲。
宋菱在四处寻找时，楚让就坐在宋琛的床边盯着她看。
她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那场争吵的影响，至少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宋菱找了会儿还是没找到，轻皱着眉嘟囔：“给放哪儿了？”
她正打算出去下楼找一下宋琛，让宋琛回来给她拿，楚让忽然开口：“找什么？”
“汽车模型，”宋菱的眼睛还在四处搜寻，随口说：“好多年前就有的了，不知道小琛给放哪里了。”
楚让站起来，拉开隔间的门，走到了宋琛的衣帽间，从里面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了宋菱说的那个汽车模型。
当楚让把汽车模型放在宋菱面前时，宋菱惊讶了一秒，随即就笑了起来，轻叹着调侃：“你俩是真爱吧，他东西放哪儿你都这么清楚。”
楚让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搭腔。
就在宋菱拿了模型要走的那一刻，楚让忽然从后面叫住了她。
“等下。”他嗓音低沉地说了句。
宋菱的心头一滞，呼吸错乱了一瞬。
她扭头，看着楚让朝她走了过来，离她越来越近。
他每往前有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宋菱从未这么清晰地感受过自己的心跳，就好像……装了马达一样，剧烈又迅速。
楚让最终停在了她面前，男人在兜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来，递给宋菱。
没有说生日快乐，也没有说别的。
就仅仅只是递给她。
宋菱并不敢想他会给自己准备礼物，这下有些受宠若惊地拿了过来，然后不自觉地扬起笑来，她狭长地眼尾轻轻挑起，嘴角微勾，和他记忆里那个女人的笑容完全重合。
仿佛之前的宋菱又回来了。
“谢谢。”她道谢，同时打开了这个盒子。
楚让听到她的谢谢却忽然哼笑了声，像是在嘲笑她。
而后，看到里面是什么宋菱，额角突兀地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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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让我做34
精美的扁平盒子里，躺着一张千万支票，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有一句话：今晚去Silencio来一次419。
和她当年留给他的大同小异。
楚让在她打开盒子后就从她身旁走过，直接拉开门出去。
宋菱合上这个盒子，轻抿唇。
她当初是有伤他多深，才能让他变成这样。
想要一点一点地全都返还给她，让她尝尽他曾有多难受。
但她并不打算去。
然而，总有意外会猝不及防地打破她的决定。
楚让从宋琛房间里出来后就提前离开了，宋琛敲宋菱的房门时，宋菱已经要把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宋意意早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宋琛走进来，看着她装满的行李箱，语气带着歉意和愧疚喊她：“姐……”
宋菱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比她高出一头多的弟弟，冲宋琛笑了笑。
“姐，”宋琛走近宋菱，抱住她，他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低声在她的耳畔说：“你永远都是我姐。”
宋菱失笑，轻轻拍了拍宋琛的后背，“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干嘛搞得这么悲伤。”
“我只是和她没关系了而已，你还是我弟弟，林叔叔依旧是林叔叔，不会变的。”
听宋菱这样说，宋琛的心缓缓地平稳落了下去。
“哦对了，”宋琛松开宋菱，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来，“这个，给你。”
宋菱低头看到这个盒子的一瞬间觉得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了。
直到宋琛说：“楚让让我把这个给你。”
宋菱登时就记起了，这是放那颗钻戒的丝绒盒。
她轻蹙着眉，从宋琛的手中把东西接过来，打开盒子，精美无暇的鸽子蛋粉钻戒指就躺在里面。
是她肖想了很多年，心里一直留有遗憾的那枚戒指。
宋琛并没有打开看过，现在见里面是一枚戒指，而且一看就价值不菲，表情诧异又不解。
之前是楚让亲口对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宋菱在一起。
可现在？
送戒指？
宋琛这个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迷茫了。
“他让你给我的？”宋菱抬眼看向宋琛，语气染上了一丝急切。
“啊。”宋琛点头。
“他还说别的了吗？”
“没有，”宋琛如实说：“就是让我把这个给你。”
宋菱合上丝绒盒，把东西攥在手里，嘴唇抿紧，眉峰拢起，过了片刻，她抓了宋琛胳膊一下，对他快速地说：“小琛，今晚帮我照看着意意，我有点事。”
说完就直接拎了包快步走了出去。
“哎……”宋琛在身后喊了声，没喊住宋菱。
宋琛只能坐在宋菱的房间里，守着已经睡熟的小姑娘，又开始不自觉地思考起他完全搞不懂的宋菱和楚让的事情来。
宋菱下了楼谁都没有理会，就连宋淑敏在后面喊她她都没搭理，直接就出去开了车走了。
让宋淑敏着实尴尬了一回。
宋菱把车开到最大限速，一路疾行，到了Silencio楼下，把车停好。
然后就进了会所里，直奔顶楼。
可是她进去后才发现，楚让并不在。
宋菱坐在客厅里，在等他的时候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连想都没想就来了这里，完全没有理由可言。
她过来并不是要同意他卡片上写的提议，那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前几天甚至今晚在面对着她时，不说话的时候冷漠陌生男子，可要一开口，绝对咄咄逼人。
他心里对她有怨有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可他却一边对她冷嘲热讽，一边又满足她。
就像这次的戒指。
宋菱心里有猜测，但并不敢确定。
至于她过来，宋菱对自己说，她要和他道谢，当面。
她总善于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来主动见他都变得合情合理。
然而，宋菱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楚让。
她从客厅转到卧室，从卧室走到观景台，几乎把整个顶楼都转遍了，还是没有看到楚让的身影。
夜越来越深。
渐渐起了一层薄雾。
透过雾层看向夜空，仿佛整个星空都被蒙上了一层纱。
宋菱掏出手机来，找到楚让的电话，想要拨打，却又胆怯。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怯懦的情绪。
和她的性格格格不入，完全不符，可确实出现了。
她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但犹豫再三，宋菱还是打了出去。
她的心跳很快很快，但随着铃声响动，频率渐渐地慢了下来。
等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楚让这会儿就在Silencio的路对面，他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亮起来，不断地响着铃，提示他，“宋”来电了。
但他的手仅仅只是握在方向盘上，丝毫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直到屏幕熄灭，铃声戛然而止。
楚让全程无动于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一夜无比漫长，却又转瞬即逝。
黎明如约而至，天际开始泛白，晨曦微光渐渐显露，最后天光大亮。
用手撑着头的宋菱正在打盹儿，她的脑袋往下点了下，眼睛猛然睁开，这才发现天都亮了。
宋菱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来，看了眼，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那颗经过了一夜的消磨早已沉在底的心还是不免有点失落。
就在她想要起身离开的前一刻，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着的是楚让。
她在心底默默期盼了一晚他能给自己来一通电话，哪怕只是简单地说一下他不能过来了也好。
但是宋菱不知道为何，现在他真的打过来了，她竟然又不想接了。
也许是她大概能猜到，楚让不会对她好语相向。
可她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划了接通，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呼吸仿佛在那一刹那都放的很轻，时间几乎都要停滞住，周围的空气好像也不再流通。
不然她怎么会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对方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听着彼此的呼吸。
最后还是宋菱率先开口，喊了他一声：“楚让？”
男人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体会到了吗？”
他的嗓音很低沉，冷冷的没有温度，透过手机听筒钻进她的耳朵，有很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知道等一个人一整晚，他却一点音信都没有，有多么难熬了吗？
尝过担心、愠怒、失望……很多很多情绪混合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了吗？
懂我当初的心情了吗？
宋菱知道他什么意思，她的嘴角牵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话语还算明快地回：“这是我欠你的。”
楚让抿住唇，下颚霎时绷紧，他面无表情地撇头看向路边，听到电话里宋菱心平气和地询问他：“你还想怎么惩罚我？”
她这种语气和态度让他窝火，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似乎是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无理取闹，而她大度地选择包容。
楚让冷笑了声，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切断了通话。
宋菱确实没有生气。
因为楚让的态度让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如果不在乎不喜欢，他早就不会理她了，又哪里能做出这么矛盾的事情来。
她那颗失去了一切正摇摇欲坠的心，仿佛就这样有了一条救命绳索，不至于直接从高空摔落悬崖之下。
再无生存的机会。
周围好像不再只充斥着黑暗了。
她似乎看到了一丝光。
虽然微弱，但至少不会再让她像个瞎子一样，只能跌跌撞撞地摸索，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宋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晚礼服，她从Silencio出来后就去了林如海家里，到了门口宋菱给宋琛打了个电话，让宋琛把宋意意带出来，顺便帮她把行李拉出来。
宋菱懒得进去，还要面对宋淑敏那副不屑的面孔。
不如就少一事儿。
宋琛没一会儿就一手拉着宋意意一手拎着行李箱走了出来，他帮宋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宋菱则把宋意意抱上车，给她系好儿童座椅的安全带，然后才起身对宋琛说：“以后见面就直接去我家吧。”
宋琛点了点头，“路上慢点。”他嘱咐。
“嗯。”宋菱上车后把后座的车窗落下来，对宋意意说：“意意，跟舅舅说再见。”
宋意意就特别乖巧地对宋琛挥手，嗓音甜甜地说：“舅舅再见！舅舅要记得经常去看我呀！”
宋琛露出淡笑，“好。”
等宋菱开车走远，站在门口还看着车影的宋琛低低地呼了一口气出来。
这些年来，从小到大，宋菱都活在宋淑敏的苛责中。
因为他是宋淑敏的亲骨肉，再加上他天生智商高于普通人，很小就显露出来了，宋淑敏就更加宠爱他，同时也就更冷落宋菱，不满宋菱。
他小学的时候就完全可以驾驭初中的知识，高中的时候开始自学大学课程，到了大学，被破例录取直博。
宋淑敏每次在他又拿了什么奖时就会讽刺宋菱，说：“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你弟弟都不如，他比你小两届都会做你那个年级的题了，你还错，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然而，不是宋菱笨。
她在她们年级可以常年稳住第一。
但她到底只是个普通学生，知识无边，她肯定会有不会的题，肯定会丢分。
这都是正常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