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的一刻,小李猛地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他确实约了胡匀,还特地选了一家偏远的小饭馆,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照片里饭店的摄像头拍下了一切。
“你们怎么知道的?”小李惊恐地问。
安素没想隐瞒,叹了口气道:“那天,你跟胡匀见完面,又乘出租车送他回来的吧?”
小李怔怔地回想那天的情况。
安素继续道:“我当时正好也找胡匀有事,看见他从那辆出租车上下来,便把车牌号记下了。”
“你……”小李有些不可思议。
安素耸了下肩,“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而且我对数字很敏感。胡匀那天跟我说,他刚跟一个朋友吃饭回来,却没告诉我那个朋友是谁,他说如果说出来,可能那个朋友会有麻烦。”
“他说是他先约的那个朋友,因为他为H市的项目重新画了设计图,他想把自己的设计图交给崇煌公司,希望他们采纳,能用他的设计图去竞标,他说正好他有个朋友在崇煌,可以帮他推给领导。他那时候还信心满满。”
“可是在这之前,他对自己的设计图不是很有自信,所以他找了这个朋友帮他看一下,看看是否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朋友却把自己从公司偷来的设计图跟他的掉包了。胡匀回家后也没有再拆开看过,于是误打误撞,第二天将错误的设计图交给了崇煌公司。”
“小李,作为他在公司里同期的同事和朋友,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设计图对于胡匀意味着什么。可惜,临死他也没得到任何人的青睐,反而还被人诬陷是出卖公司的叛徒!”
安素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掌拍上桌,“他这辈子得罪了谁,活该如此?!”
小李的所作所为被安素猜得分毫不差,被完全拆穿偷盗和背叛朋友的恶行时,他忍不住蹲下身子,竟抱头痛哭起来。
^
办公室外,江柏屿与季怀放靠着墙壁抽烟。
季怀放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江柏屿头顶写着“请勿吸烟”的牌子,“咱们俩有点嚣张啊。”
江柏屿笑了笑,故作张狂语气:“明天就摘了,老子想在哪儿抽在哪儿抽。”
“敢在嫂子面前抽吗?”季怀放一语中的,抓住对方妻管严的特点,眯眼笑着看对方吃瘪。
“我之前在她面前抽过。”
“然后呢?”
“然后被她夺走了烟,还没收了打火机。”虽然这么说,江柏屿语气里却是十足的宠溺。
烟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她要,命也给。
“这么霸道你还喜欢?”季怀放点点烟灰,偏头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喜欢温柔可爱的?”
江柏屿摇了摇头,“那是没遇见她,遇见她之后,哪有什么温柔可爱,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她就是温柔,她就是可爱。”
季怀放没被对方深情的语言神情打动,反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白烟在眼前弯曲上升,一片氤氤氲氲,朦朦胧胧。
“柏屿,你在念裴之后,阮心糖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关注过别人吗?”季怀放突然开口,打破安静氛围。
“什么意思?”江柏屿不解。
季怀放掐灭烟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几做纠结,终于问道:“我想问,如果阮心糖没有出现……你会喜欢安素吗?”
“咳、”他轻咳一声,继而补充道:“你大方回答即可,不用考虑我的心情。”
江柏屿勾了下唇,没立即作答。
他狠狠抽了口烟,烟火在白皙指尖若隐若现,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好像映出了一片星辰。
第51章 一颗樱桃糖
“你的沉默很容易让人误会。”季怀放提醒江柏屿,忍不住脑补待会儿要面对的撒狗血场面。
别告诉他又是什么爱而不得,爱她就要放开她之类的情况。
江柏屿笑了下,掐灭手中烟头,“你这个问题震惊到我了,我得缓缓。”
“缓个屁啊,你赶紧回答我。”季怀放被他不慌不忙还有点欠揍的语气气笑了。
“唉,”江柏屿叹出一口气,一副很失望的模样,“就说你还不够了解我。”
季怀放这才安心地吁了一口气,想想又不满意地问:“安素这么好,你到底不喜欢她哪儿?”
江柏屿抬眼看他,不觉好笑,“那要我怎么回答你才满意。”
季怀放挠挠头,不说话了。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到底哪里不合我心意,”他继而解释道,“就像我问你喜欢安素哪点,你也没法一条一条列出来。”
季怀放低头沉思着,双手抱胸依着走廊护栏,眉眼间露出些微柔情。
“也是。”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安素冲江柏屿点头示意,一切搞定。
小李把自己做的事又从头到尾对江柏屿讲了一遍,随后江柏屿放他离开,告知他这件事公司高层会提出解决办法。
一切尘埃落定,他把明天的事情又跟安素嘱咐了一遍。
“我明天有事不能来公司,有急事就打我电话,没急事不要找我。”
“是。”
几人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江柏屿跟季怀放和安素打完招呼,自己开车离开。
“走吧,咱们回家。”季怀放给安素打开车门。
“谢谢。”安素客气回他,弯腰坐进副驾驶。
季怀放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准备倒车离开。
“你的手?”安素一眼瞥见他手背的伤,蹭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啊!”本来没啥事的季怀放突然捂着手紧皱眉头,“好疼啊,素素。”
安素:“……”演技很差。
她从包里拿出创可贴,“麻烦把手伸过来。”
季怀放乖巧地伸出去手。
创可贴上印着讨喜地小黄鸭。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么卡通的创可贴。”他举起手晃了晃。
“这是江总的吩咐,跟我的审美没关系。”安素看着窗外淡淡道。
季怀放:“……”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江柏屿怕这么晚去阮心糖家再吵醒她,于是打算回自己公寓,等明天一早再过来。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将车停在了阮心糖家楼下。
实在是想她。
来到楼上,他拿钥匙开了门,客厅还亮着一盏柔和地壁灯,光晕照着沙发里蜷着的人。
阮心糖睡得很熟,只是沙发空间太小,身子伸展不开,看得出来蜷得有些难受。
他将阮心糖抱起去往卧室。
正巧碰见阮妈妈起夜喝水。
“回来啦?”阮妈妈喝完水顺手叠好沙发上的毛毯。
“嗯,妈,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江柏屿将阮心糖在床上放好,也来到客厅。
“没有,我自己渴醒的。”阮妈妈说,“你这天天加班身体也受不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比较拼,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你不回来,糖糖也不肯自己去睡,非要等你,你下次说说她,反正我现在是说不听她了。”
江柏屿抿唇笑,“是,我尽力。”
“行,我也去睡了,你赶紧洗漱完休息吧。”阮妈妈关心几句后回了卧室。
江柏屿洗了个澡,擦着湿发出来时门外站着睡眼惺忪的阮心糖。
“怎么醒了?”
“快让快让,憋死我了。”阮心糖挤开他,进到厕所关上门。
江柏屿只好擦着头发回卧室等她。
不过片刻,阮心糖上完厕所打着哈欠回卧室,一边关门一边抱怨:“怎么今天又回来这么晚。”
“一点事耽搁了。”江柏屿从背后抱住她,手不安分地解她睡衣的纽扣,轻柔地吻落在她的颈间。
“几点了你还有精神闹?”她扭动两下腰挣脱出江柏屿的怀抱,自己爬上床睡觉。
江柏屿关上灯,躺到她身边,“过来,老公抱一下。”
他张开手,阮心糖便侧了身钻进他怀里。
“刚刚妈跟我告状了,说你不听话,非要等我不肯睡。”他轻轻舔咬她的耳垂,手在她的腰间抚摸。
阮心糖仰头,撅起嘴不满控诉:“谁叫你回来这么晚,每天都这么忙。”
她忍不住小声埋怨,其实心里清楚江柏屿的工作重,但还是纠结,一边开解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跟他撒气。
明天他们准备拍婚纱照,本来时间早就定好了,但是因为江柏屿太忙,拍照时间一直往后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阮心糖暗自做了好多准备,还想等江柏屿回来后跟他讨论一下明天要怎么拍。
可是江柏屿又加班到凌晨才回,她难免有些郁闷。
看着阮心糖委屈的模样,江柏屿不禁又心疼又想笑,“我下次尽量早回来,好吗?你以后也不许再在沙发上等我,困了就赶紧睡。”
“我不,”阮心糖扬起下巴,“我就要等,这样你才有负罪感。”
“这不是过来跟你赔罪了。”江柏屿声音低沉,搔着她的耳朵。
“哼,”阮心糖却并不买账,“既然你这么忙,婚纱照也别拍了。”
江柏屿低低地笑了两声,“好吧。”
“什么?”阮心糖立即瞪了眼看他。
“怎么顺着你话说也不对了?”江柏屿坏坏的笑。
阮心糖气得捏了一下他的后腰,“借用一句你以前说过的话,我可以这么说,你不可以答应。”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霸道无理的话?”
阮心糖轻哼一声,“哈,您贵人多忘事。”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柏屿按下她的头,柔声哄道:“快睡吧,看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阮心糖闭眼,安心入睡。
一夜好眠。
早上醒来时,一睁眼,身边竟然又没人了!!!
阮心糖翻身下床,满屋子找江柏屿,“妈,江柏屿呢?”
阮妈妈正在厨房剁肉,闻言转头说:“早就走了,说是公司有事,走得还挺急。对了,他让我跟你说,醒了就给他打电话。诶你怎么光着脚,赶紧去把拖鞋穿上!”
阮爸爸一边看新闻一边在摘菜,说道:“小江早上早饭也没吃就走了,糖糖你给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阮心糖现在火冒三丈,明明说好了今天去拍婚纱照的,又放她鸽子!
“不打,他哪用得着我关心!”她脚一跺,蹬蹬跑回房间。
阮爸爸和阮妈妈对视一眼,阮妈妈冲卧室努了努嘴,“你去劝一下。”
阮心糖扑倒在床上,脚背翘起,一下一下用力砸着床。
她拿了手机给拍照的店里打了电话,那头却告诉他江柏屿早上已经打过电话取消了。
还真是贴心啊!
她扔下手机,难过得想哭,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她来迁就!
阮爸爸在外面敲门,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阮心糖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那你开门,爸爸跟你说几句话。”
“我还想睡会儿,您走吧。”她仍旧不开门。
手机屏幕上是江柏屿的号码,她按下拨号键,此刻非常需要他给一个解释。
不,直白点说,她此刻非常想找某人吵一架!
“喂。”接起来的却是一个女声。
“你是?”阮心糖怔了下,听出来不是安素的声音。
那边顿了下,回道:“我这边是江总助理,他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等他开完会我帮您转达。”
“不用了,我晚点再打来吧。”她失望地挂掉电话,扔到一旁。
最难过的不是跟他吵架,是想吵架对方却告诉你他没时间!
阮心糖越想越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外面安静了会儿,阮爸爸又开始敲门。
还是不想让爸妈担心,她拿了纸巾擦干眼泪,起身开了门。
“爸。”她将阮爸爸推进卧室。
“你和小江今天是不是约好的去拍婚纱照?”阮爸爸问。
“嗯。”阮心糖无精打采应了一声,坐到床边。
“结果他今天有事又拍不了了?”
“嗯。”
“改天再拍嘛,干嘛生这么大气,他也不容易是不是,公司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他去解决。”阮爸爸安抚道。
“拍不了了,人家拍完还得选片修图,我们马上就要婚礼了,这一耽搁根本来不及出成片。”这件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伤了阮心糖的心。
总临时放鸽子,换谁也心累。
“原来你生气就是为这事啊,”阮妈妈突然出现在门口,理了理衣袖道:“别难过,妈妈带你去拍,咱们全家拍个婚纱照,不带他,回来让他眼馋!”
“啊?”阮心糖愣住,“咱们去拍?”
“对啊,怎么了,你不想跟爸爸妈妈拍吗?我们俩当初结婚都没拍,现在不是正好补上。”阮妈妈笑道,“你快去洗漱,换好衣服咱们赶紧出发。”
“好!”阮心糖点点头,欢快地跑去洗漱。
阮妈妈推阮爸爸回到客厅,阮爸爸冲她竖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三人换好衣服下楼,刘司机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们。
阮心糖后来又跟那家婚纱摄影工作室打了电话,重新激活了她之前预定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