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桑瞪了他一眼, 因为本性八卦,于是微微向前倾身, 压低了声音说:“跟她坐在一起的男人,住在我们右手边, 那边桌穿衬衫一个人坐的男人,住在我们左手边。”
“她从左边出来,又回了右边的屋子。”
元桑说完都觉得这女人是拿中间屋子当隔音了。
巫久听得若有所思,说:“那是挺刺激。”
刺激?
果然男人都一样!
元桑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鼻间发出了轻轻的一声低哼。
俨然忘记之前自己也在心底说过一声刺激。
“这船上的人都不简单,没到之前,我们尽量别出来走动。”巫久跟她说:“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我出去给你拿。”
元桑指了指自己,“难道我们就简单了?”
巫久笑,“你当然是最不简单的那个,所以才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他将放在一旁的正面压着的书递给元桑说:“防止你无聊,给你买了喜欢的书看。”
喜欢的书?
元桑喜滋滋地接过,发现书名是《当代星际家庭烦恼的一百问》,翻开目录,什么凶杀,外遇,财产分割,有情人变兄妹等等。
的确是她喜欢看的。
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就有点让小公主丢面子了。
于是她拿着书,对上面的内容嗤之以鼻:“我会喜欢看这种吗?”
巫久:“我看你在监狱挺喜欢的,没事游览的都是这些。”
你怎么还说出来了!
元桑气得在心里嗷嗷叫,又瞥见目录上一个感兴趣的标题,心里抓痒,又不想让巫久看出来。
狠狠心,小公主啪的一声合上书,昂首道:“我才不看!”
十分钟后,船屋内。
巫久倚在门边双手环胸抱着,略显几分好笑地瞧着坐在床边拿着书跟自己碎碎念的元桑:
“现在的人怎么都爱结婚后还出去乱来,惦记人家长得漂亮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有你老婆肯嫁给你都是天降鸿运还不知足。”
“我经常觉得前线交战场景很残酷,但这种普通人杀妻弃子的事也很可怕。”
“为什么爱的不是姐姐?!姐姐对他那么好!妹妹比的上吗这个渣女!”
看的还挺生气的。
巫久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生气,都是故事。”
“什么故事?”元桑抬眼瞪他,纠正,“是人生百态!”
巫久站在她身前,遮挡了光亮,覆下一片阴影,说:“书里看人生百态?”
元桑顺口回道:“左江说的,那时候我没法随便出去乱走,就只能看书,他总是给我带……”
话说到后边又懊恼地皱眉,怎么又提到左江了。
巫久也注意到了,眯了下眼,懒懒地说:“两人关系是真的好啊。”
“现在非常不好。”元桑干巴巴地说。
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美好的记忆自然是有的。更别提小公主的社交圈子就只有左江一个人。
“找到他后,你想怎么做?”巫久问。
元桑眉头微蹙,低声说:“我得先问他很多问题。”
巫久又道:“如果他的叛变是被逼迫的,有隐情的,你会放过他吗?”
“谁能逼迫他?”元桑看回去,“还得看是什么隐情,但就我对他的了解,多半是自愿的。”
所以才更想不通,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元桑想找到左江,问个明白。
当初左江不给她机会,见面就打,似乎是想着在那跟小公主决一死战,两人中必定有一个要死。
没想到谁都没死成。
“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元桑低着头,翻着书漫声说着,“就算我一个人原谅他也没办法,别人不会的。”
巫久:“你还原谅他?”
“这不是比喻吗?”元桑纳闷地看他。
发现巫久勾着眉眼,显得冷冷淡淡,带着几分嘲笑和不爽。
元桑心头颤了下,脑子里忽然闪过莫名的情绪,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
她的手指轻扣着翻起的书页,却没有盖过去,状似无意地左右轻扇着,眼睛看着书,注意力却在身边的人身上。
刚刚还不想谈左江的元桑,正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刚我想了下,也觉得你说的对,左江叛变一事,说不定真的有隐情。”
“他可能是被别人威胁逼迫了。”
巫久听得额角轻抽,道:“你刚不还说不可能吗?”
“你提醒了我,想想以前左江对我多好啊,身边的人都怕我,不敢靠近,就只有他肯跟我玩。”
小公主笑眯着眼,扒拉着手指头,认真地细数着左江对自己好的一二三事:“他还是我的固定陪练,有时候我大半夜睡不着想起来练枪,他虽然很困但还是会偷偷带我去场地。”
“外出任务也只有他跟我对接交流,参加宴会也是左江帮我挡掉那些不适合的场面……”
她边说边偷眼瞄着巫久,发现这人一开始还有点表情变化,结果越听越平静懒散,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元桑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于是闭嘴不言。
她本想翻书,却没拿稳掉了下去。
巫久垂眸看了眼,蹲身去捡书时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说什么说,膈应自己吗?
元桑心中吐槽着,哼了声,低头看去,巫久刚好抬首看回来。
她盘腿坐在床边,床位不是很高,巫久这一抬头,就快要跟低头的元桑额头相抵了。
距离忽然拉近,元桑心下一惊,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地往后退去直起身,却被巫久伸手勾着脖子拉了回去。
蓝色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她略显惊讶的脸。
元桑下意识地避开对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这样,于是又重新看了回去。
“我干嘛要跟你说左江的事。”小公主答的有几分恼。
巫久却是笑着,一字一句道:“那就别说了,他能做的,我都可以,他做不到的,我也可以。”
“以后我陪你玩,只陪你玩。”巫久将书递回她手上,慢慢站起身。
元桑随着他起身,抵着的头慢慢抬起看去。
黑瞳清澈透亮,让人与之对视时都小心翼翼的珍贵。
巫久朝她轻轻眨了下眼,离开时暧昧的留了句:“会玩的也比他多。”
玩、玩什么?
元桑脑子轰的一声,白皙的脸瞬间红成一片。
空无一物的手忽然感到很没安全感,想要抓住什么才好。
元桑抓紧了他递回来的书,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我。”
巫久爱死了她这可爱的样子,歪头逗她,伸手点了下她额头,“我怎么?”
元桑拿书掩面,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她说:“你会玩什么?”
声音意外的软糯。
“有很多。”巫久似笑非笑,“一些小游戏在床上玩也行。”
床上?
床上?!
贴着冰凉的书页有些下降的脸颊温度,在这瞬间腾地一下又高了好几度,简直要把书都给烧起来了。
“别别别你别说了!不玩,不玩,睡觉!”小公主麻溜地抱着书转身滚去床上。
巫久站在床边看着她一个人兵荒马乱着,元桑想掀被子却忘记自己踩着一角,拉起来倒把自己给绊倒了。
小公主轻轻呀了声,倒下后就地一滚,将被子滚成一团盖住了脑袋。
这熟悉的裹被子方式。
巫久说:“公主殿下,这就一张床。”
被子下传来元桑闷闷的声音:“你打地铺!”
“那也得有地铺给我打才行。”巫久说。
元桑露出脑袋左右看了看,是没有,又看了看边上的巫久,沉默两秒后,往里边靠墙边的方向挪了挪,空出位置给他。
巫久朝她笑了下。
元桑又咻的一下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那笑容太好看了,让人沉溺。
巫久关了灯,不紧不慢地躺床上去。元桑把被子占了,他也不恼,知道小公主会偷看,于是搓了搓肩膀,表现出有点冷的意思。
他只做不说,元桑看了心里就开始纠结。
一会后,善良的小公主将被子的一角搭在了巫久的肩膀上,在昏暗中低声说:“盖着。”
巫久听话的将小公主奉献出来的被子拉过去。
原本一切都好,黑暗中只有平稳的呼吸,两人之间也隔着安全的距离。
但没多久,她就因为与巫久之间隔着的距离,导致被子漏风进来有些冷。
元桑心中纠结时,听巫久说:“冷就过来。”
元桑:“不冷。”
我还能撑!
巫久低声笑了下,不气不恼,只说:“我最最最可爱的小公主,看在我冷的份上,既然给了被子,就过来吧。”
元桑听得心底蜜罐炸裂,悄悄转过身面向巫久,对方朝她伸出手,揽着细腰把人卷进了怀里。
带着热气的被子覆在背部,冰凉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罩着,寒冷很快就被驱散了,燥热从心底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元桑闭眼,五感却因为身边的气味与衣物摩擦而疯狂尖叫肆意着。
巫久垂首,下巴搁在她头上,亲昵地贴了下,说:“睡吧。”
给我睡!
第044章
睡吧。
这怎么睡得着啊。
元桑心中嘀咕着, 之前那点睡意早就在巫久怀里散的一干二净。
她假装闭着眼, 心跳却不安分, 咚咚咚像是有人敲门般。
巫久帮她暖着手,将冰凉的小手暖的热乎后也没有松开。
元桑感受着手上的温度,鼻间闻到的是巫久身上淡淡的香味,偶尔又是沐浴的淡香。
她觉得很舒服, 躁动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正当她再次心生困意时,冷不防听见隔壁传来些微动静。元桑吓得睁开了眼,敏锐的听见那些不该听见的声响。
跟下午一样的暧昧。
怎么又来了!
太过分了吧,这还怎么让人睡啊!
元桑心中有点崩溃,那暧昧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大,毫无克制,肆无忌惮的往她耳朵里钻去。
巫久的手搭在她腰间, 她靠在巫久怀里,头抵着胸膛。如果说之前的感受是温暖, 那么现在就是热过头了。
让人呼吸都变得急促。
元桑动了下脑袋,就被巫久伸手按住后脑勺。
她眨了眨眼, 黑亮的瞳眸中染起了一片薄雾。
巫久没睡着,没睡着的就意味着他也听见了!
天啦。
这可真是躲得了下午躲不过晚上啊。
元桑顿时觉得自己手脚放哪都不合适。
黑暗中,声浪起起伏伏,时隐时现, 听的人脸红心跳。
巫久不动声色地轻捂住了元桑的耳朵。
元桑悄悄攥紧了双手,巫久肯定能感觉到她耳朵滚烫。
本是温馨的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元桑尽量放轻呼吸, 屏蔽掉隔壁的声音,试图缓解下气氛,却听笃笃笃声响起。
有人来敲门。
谁?
巫久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去开门,他只开了门口的灯,一盏昏黄。
元桑在被子里松了口气,赶紧爬出来透透气,抬手给自己扇着风降火。
她好奇地朝门口看去,不知道这时候来的会是谁。
巫久开了门,懒懒地抬眼看向对方。
是隔壁的金发男。
金发男有些尴尬又无奈地看向巫久说:“兄弟,不好意思,我在做实验,需要安静专注,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巫久听后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后边偷听的元桑却是差点没气吐血。
让他们小点声?
简直岂有此理!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关我何事!
元桑气得肝疼,听巫久懒声说:“你去隔壁问问。”
说完就关了门,不理会门前有些懵的金发男。
巫久走回来,就看见小公主气呼呼的嘀咕着什么岂有此理,看来是听见了。
他竖起手指在唇边,笑看着小公主说:“隔壁的邻居提醒我们小点声。”
元桑立马反驳:“又不是我们……”话未说完就瞧见巫久眼里狭促的笑意,顿时没了声音。
小公主重新倒下,满心只想睡觉。
但接下来的发展属实意想不到。
按照巫久的话,金发男去了隔壁敲门。
他手头要做的事有些着急,忙了一整天,晚上还得加急,偏偏这叫声让他没法集中注意力,最后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过来叨扰一下。
金发男锲而不舍,坚持等到里面开门表达自己善意的沟通。
然后衬衫男神色不悦地来开门了。
元桑觉得,这个门,或许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
因为她接下来被迫听了一场三角恋的撕逼。
什么“我专心研究工作养你你却背着我跟别的男人鬼混”的怒吼到女方“你最爱的是你的工作根本不是我否则也不会大晚上的让我自己一个人住”声嘶力竭的指责。
衬衫男时不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左一句宝贝别哭右一句你凶她干嘛。
元桑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也越听越精神,反而睡不着了。
她悄声问巫久:“你干嘛要跟他说?”
不跟金发男说的话,他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
巫久闭着眼,懒声回:“你觉得不该跟他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