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到小五出手！
……
洛清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阴涔涔地瞥向五魔君，“五魔君，国师大人让你来，可不是看戏的。”
小五微叹了一口气，“算了，速战速决吧。”
也许结束的早，唐易还没睡，要是她怕冷不肯去，他得想想法子。
这黑衣人，耽误他太久了。
他抬眼看向远处，眸子里极为冷淡，手指张开，混沌斧直接飞出去！
恍如实质的黑色雾气直接侵蚀了空气中的雪花，大片的雪花在空中被定格，迅速地被侵染成浓郁的黑色！
这代表，他有最纯正、最可怕的魔气！
唐易终于将包围圈清出一道豁口，与此同时，汗毛根根直立！
恐怖的杀气直接向她的后颈砍来，让她几乎不能动缠！
这要是砍实了，怕是连脑袋都飞了！
唐易立刻侧身，手持黑剑快速挡在混沌斧面前，黑色的魔气与她的护身魔气厮杀侵蚀，唐易死死抵着剑，她不能后退！
丹田处疯狂汲取灵气，经脉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的唇边溢出鲜血，抬眸，小五还未赶到，就是现在！
“砰！”
她将混沌斧打飞！
当机立断，从缺口处直接逃离。
掩护黑衣人已经完成，她必须立刻离开，否则……她就走不了了！
……
混沌斧打着旋回到五魔君身边，他将混沌斧握在掌心，眉头一挑，这才有了一丝兴趣：
——他很强，很强。
这人到底是谁？
眸子里隐有黑色火焰在燃烧，五魔君缄默着，手指缓缓展开，随后将斧柄握紧。
眨眼间，便已经逼近黑衣人的后背，他直接举起巨斧，砍向黑衣人！
杀气凛冽。
还是来了……唐易眸光一凛，快速出招，招招致命！
她绝对不可以被抓到！
五魔君擅长用斧头，强大的力量直接制服敌人，然而面前的黑衣人也不逞多让，灵气极为浩大汹涌，竟然能与他连过几十招！
两人过招产生的巨大灵气爆炸将天地间直接清出一片真空！
被灵气爆炸波及，洛清举起袖子挡了挡脸，唇角一勾，“还真是一条大鱼。”
又是一剑袭来，五魔君差点被割了喉，他被逼得后退几步，这才将黑剑打飞，黑衣人趁着间隙立刻便逃。
五魔君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凝重，这是对于对手的凝重。
他的手快速翻转，更为强大的黑色魔气将他整个人包裹，眨眼间，他挡在了黑衣人面前！
“——铮！”
唐易手持黑剑，五魔君手握巨斧，隔着兵刃，两人死死对视。
黑色巨斧与黑剑死死抵挡，火光四溅！
唐易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眸光冷厉。
她低估了小五的实力。
小五……实在是太强了！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与小五交过手，现在的小五，比洛清要可怕数倍！
手臂在不可控制地颤抖，她已经用上了周身所有的灵气，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她是朝夕可以听到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三分冷淡，三分凛冽，三分漠然，却只有一分的熟悉：
“你很强，不过，你只有五息的时间可以挣扎。”
唐易将牙咬的死死的，她必须撑住。
小五眸子里极为漠然，“可是你让我错失了今晚重要的约定，我不想等了。”
危险的信息乍然涌现，唐易瞳孔一缩，直觉不好。
朴实无华的黑色巨斧上，一缕一股极为可怕的、天地初始气息在缓慢地游走，恍如黑色藤蔓，一丝一丝地缠绕，直至密密麻麻。
唐易心头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小五。
五魔君也在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穿着黑袍，周身黑色魔气翻涌，面容处有黑色雾气萦绕，五魔君看不清他的脸，然而他明白，这是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可惜，是仙界的卧底。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淡漠的笑意，“认出来了？”
黑袍内，那人依旧沉默不语，黑色雾气掩盖了“他”的神色，“他”应当是看着他的。
唐易当然知道，这一招是什么。
黑色巨斧乃是混沌碎片幻化而成的先天法器，可以召唤使用混沌之气，混沌之气十分难得，更十分可怕，杀伤力是普通灵气的千百倍，混沌之气若是入体内，便可造成千百倍的痛苦与撕裂，直接从内部毁灭敌人的灵气。
小五当年在仙魔一战中便使出了这一招，一战成名。
当黑色巨斧加上混沌之气，便是小五最强的一招之一，连唐易都未见他使出过。
他微微一叹，“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在魔界隐藏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放弃抵抗，我留你一命。”
唐易喉头一梗，她当然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可是……
她眼圈发红，死死地盯着小五。
不说话。
黑衣人依旧沉默着，小五已经没有了耐心，他能听到身后灵剑破空的声音，洛清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嗖嗖嗖！”
唐易身后破空声传来，是灵剑的声音，洛清的攻击也已经到了！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黑剑直朝她后心而去，若是扎实了，怕是这条小命也没了。
她直接将灵气抽干，硬生生地震开混沌斧，随后快速将即将穿透身躯的黑色双剑打飞！
与此同时，混沌斧裹挟混沌之气砍下去，混沌之气恍如摧枯拉朽，滋滋作响，直接破开了她的防护灵气。
皮肤被破开，血肉被撕裂，冰冷的斧刃砍到骨头上，血液在飞溅。
这一瞬间，她能清晰的听到一种声音。
是兵刃撕裂血肉的声音。
那混沌斧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肩头！
混沌灵气毫不留情的侵入到她体内，唐易浑身灵气巨震，她周身灵气正在随着泵涌的血液流逝，当一个魔修失去了灵气，便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必须走，否则，就再也走不掉了……
她痛苦地搜刮着经脉中仅存的灵气，将混沌斧硬生生拔出，手掌幻化出无数的冰刃，向着二人刺去，这眨眼瞬息的时间，是她仅剩的机会。
洛清脸色苍白，笑容扭曲，“还想逃？找死！”
-
灰色沉重的天幕在挥洒着雪花，山谷里的雪愈发大了。
这是魔界的初雪，极为寒冷，极为热烈，也极为美丽。
跌跌撞撞地踩在雪地上，雪地极为松软，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坑。
唐易捂着肩膀，她竭力用灵气堵住穴道，然而，寻常的灵气根本无法阻挡混沌之气，那混沌之气就像是恶霸，将她的经脉肆无忌惮地破坏。
黑色长袍变得更深了，她觉得浑身冰凉，身体在不可控制的发抖。
一步一踉跄。
红色的血滴在无暇的白雪上，将整面的地毯染上了瑕疵，红色血迹滴滴落落，蜿蜒纵深。
唐易单手撑剑，执拗地往冥河边走。
她在大量的失血，大量失血造成了低温与晕眩，她的眼前甚至开始出现了重影。
说是跑，不如说是走。
不知何时，洛清已经站在她面前。
黑色双剑被收了起来，吞魂噬骨鞭被他随意把玩着，他的眉眼极为清淡。
随意甩了甩长鞭，那长鞭带着雷电火光，直接向着唐易而来！
唐易勉强举起剑抵挡，仅仅一招，她便被打落在雪中，血雾喷在了无暇的雪地上。
“咳咳……”
唐易用黑剑撑起身体，艰难地站起身来，适才摔倒的地方，已经晕染了一片红色，她撑着身体，继续往冥河边走。
“嗖嗖嗖。”
五魔君从天上落下来，混沌斧握在手中，极为轻松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唐易捂着肩膀扭过身来，小幅度地往后退，边后退边警惕地看着他。
雪花轻轻地积落在地上，与新鲜的血液融在一起。
天地寂静，只有唐易粗重的喘息。
小五淡淡凝视着她，像是想要从黑雾气下窥得真容。
“你输了。”
好冷，唐易觉着身体好冷，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水珠从眼中落下。
她死死咬着唇，半晌，“是，我输了。”
“你是谁？”他问的很认真。
唐易哽咽了一瞬，声音里却听不出什么：“不论我是谁，是仙界的卧底，就一定该杀吗？”
黝黑的眸子里寂静无波，“自然。”
唐易深吸一口气，她懂了。
“我说了，放下剑，我不杀你。你一定认识我，便该知道我的话可信。现在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抵挡又有什么用？”
唐易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已经到了包围圈的外围，她还有机会。
但是现在……她需要积蓄一下灵气。
唐易强自镇定地下来，声音粗哑：“我在魔界隐藏至今，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我自然还有后招，不如我们谈下条件。”
洛清发出一声极为嘲讽的笑，“你觉着可能吗？没有条件，只要你敢逃跑，立刻毙命。”
他的声音阴寒无比，那是唐易以前极为熟悉的洛清，是视仙界中人为蝼蚁的洛清，对于仙界卧底，他只会像是蚂蚁一样碾死。
“我束手就擒，留我一命，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洛清眸中寒光凛冽，“五魔君都说了保你一命，我自然只能听命。”
小五他站在一边，手指轻轻转了一下斧头，任由锁魂堂的人处理，是一副置身度外的样子。
他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她。
这是唐易从未见过的小五，而小五，也许一直便是这样的。
伤口在撕裂，混沌之气破坏着她的灵气，她压着声音，“好，你们往后退一步，我自己走上前。”
洛清无声笑了，他手指一扬，示意锁魂堂上前拿下。
小苟拿出玄铁锁链准备上前，唐易还在往后退，洛清冷笑，“奸诈，还要逃跑？”
洛清立刻将吞魂噬骨鞭打出去，唐易劈出黑剑，积蓄出来的灵气一下将锁魂鞭打飞，与此同时，黑剑骤然断裂！
她快速运转灵气，直接飞身而起，只需要一息的时间，便可以跳进冥河瀑布！
时间过得很慢，她到底还是跳下去了，然而下一秒，巨大的痛苦从后背传来
——混沌斧劈在了她的后背，极为清晰地感受到皮肉裂开之痛。
天地之间一片雪白的寂静，雪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与匆乱的足迹，黑色深沉的冥河带着冰碴在缓慢地流动着，什么都看不到了。
“宁可自杀也不束手就擒，是个人物。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洛清冷笑，“什么人物？不过是卧底。”
“他中了我两斧，周身灵气已然无法凝聚，怕是抵挡不了冥河之气多久，在河边搜索即可。”
洛清挥了挥手，“全力搜索，死活不论。”
锁魂堂的人快速兵分几路，在冥河附近搜索。
没人敢跳进冥河，因为这意味着冥河的冤魂以及未知生物会将人吞噬，这人宁愿跳入冥河也不肯被拿下，倒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多亏五魔君助阵，否则怕是被他给溜了。”洛清眸光沉沉，“此人功力极高，功法我从未见过，怕是平日多有隐藏。”
小五微微低头，手指弹出一丝灵力，黑色巨斧上的血迹渐渐消散。
他不知为何，骤然心头一痛。
小五微微皱了皱眉，“任务没完成，我还爽约了，罢了。”
他转身直接离开。
洛清负手而立，半晌，捡起地上的断剑，交与身后的小苟，“查一查这把剑。”
一刻钟之后，搜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掉进冥河中的那人竟然毫无踪影。
“一队人马留在这里，便是死了也要把尸体捞出来，其余人跟我回魔都。”
……
冬至的前一夜，大雪纷飞。
锁魂堂的人将整个魔都包围起来，挨个盘查。
大魔君屋内飘荡着药香，他咳嗽了几声，簇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怎么回事？”
梨姐姐进门说，“是国师大人下的命令，排查奸细。”
“奸细？”大魔君淡淡笑了笑，“那便进来吧。”
洛清与五魔君交错盘查，洛清去查未参与行动的八位魔君，毫无所获。
他侧头问小苟，“五魔君大人查到哪里了？”
小苟说，“已经查完了魔宫西边的官员，正在往东边查。”
他挥了挥手：“去东边。”
“是。”
小五刚查完弥星渊将军的住宅，他踏出宅子看向那边，唇边不由得微微勾起一丝笑容。
旁边的府邸便是唐府，唐易这会儿应该是睡了吧，想到今晚的约定，五魔君手中骤然光芒一闪，一枚小巧的晶莹剔透的兔子冰雕出现在掌心。
这是他在守株待兔时，用初雪做成的，又用冰系灵气将之炼化，轻易不会融化。
就用这个当做赔礼吧。
锁魂堂的人从弥星渊将军宅中撤了出来，他正要往唐府走，但见洛清率领一队锁魂堂的人赶来。
洛清的目光落在了小五手中，“你还玩儿这个？”
小五脸上的笑容一收，将兔子冰雕随手收了起来，“走吧。”
洛清的眼神微微冷了冷，是给唐易的。
他若无其事地说，“那便一同去吧。”
锁魂堂的人将唐府包围了起来，管家打开大门，“原来是洛清将军与五魔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