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乖乖,看司庭哥哥给你出气去。”
说着,司庭悠哉悠哉的走了过去,大声喊道:“七爷,朱大人又来请您喝茶了!”
朱晋莱身子一颤,差点儿栽倒在地,嘴角狠狠抽搐着。
老天,不会这么巧吧?!
“嘎吱——”房门被人推开。
朱晋莱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颤抖的厉害,“下、下官朱晋莱见过、见过七爷……”
众人一惊,“大人,您这……”
“混账东西!还不都赶快过来见过七爷!”
被无辜骂了一顿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依言跪了下去,心想难道这是来的大官不成?
有人大着胆子瞧了眼,却见那过分姣好面容上带着阴戾寒气,刹那间浑身战栗,颤巍巍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顾子傅身上只披着件外衣,目光扫过众人,掀了掀眼皮,凉凉开口道:“衣服碎了,去拿件新的来。”
这话是对双巧说的。
双巧心思玲珑,福身应下,领着林棠儿回了后院。
跪在地上的朱晋莱迟迟不见人开口,心里也急躁,抬起头勉强笑着说道:“此事是下官糊涂,竟是平白无故惊扰了七爷,不妨下官今晚在府里设宴,为七爷接风洗尘,还望七爷能够给下官赏个脸才是。”
顾子傅站在门口,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下巴,舔了舔牙,面容染上阴鸷,“还是想杀人啊……”
“……”
司庭见状,会意上前道:“此等小事不劳烦七爷出手。”说着,便挽起袖子,迈出了一步。
朱晋莱瞬间汗如雨下。
顾七爷是什么性子,那是从来不开玩笑的啊!
“七爷,七爷,是下官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留着下官这一命吧。”说着,朱晋莱在其他人惊骇的目光中“砰砰”磕着响头,那声音听的人心里都发毛。
葛青站在旁边,心里五味杂陈,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半晌,屋子里传来女子娇软的声音,就瞧见顾子傅嗤笑一声,施施然转身回了屋子。
“扔出去。”
不等司庭动手,朱晋莱当即就呵斥着人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临走时还不望了向司庭百般示好。
等到踏出宅子那一步,朱晋莱直接瘫倒在地,抓着旁边人的手咬牙道:“去,去给泓王殿下传信,说七爷来云州城了。”
“是,小的这就去。”
宅子内,司庭瞧了眼青石板上的血迹,撇撇嘴,唤了小厮过来清理。
一抬头,就见葛青望着对面发呆。
他以为葛青是吓着了,挠了挠脑袋,凑上去道:“葛大夫,七爷就这性子,您别往心里去,还有就是七爷的身份……”
葛青回神,对他笑了下,道:“这位七爷,可是皇都的七爷?”
司庭收了笑。
“我虽久居药庐,可对外的事情也是知道点的,今日葛某没来过宅子,更没见过什么朱大人。”
被人称作七爷,又姓顾,他早该想到的就是。
也罢,本来就是件没有可能的事。
随后又同司庭说了几句,待林棠儿过来后,便带着人回了药庐。
司庭摸不着头脑,问道:“你说,这葛大夫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伤心了呗。”双巧没好气道,转身捧着衣裳进了屋子。
“伤心?伤什么心?”他怎的愈发不懂了呢。
……
待双巧伺候着穿戴整齐后,苏卿看了眼地上的衣裳,小脸红白交错,过了好久才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也不知道七爷这撕人衣裳的毛病跟谁学的。
越想越气愤。
双巧收了地上破碎的衣裳,低头掩门退了出去。
顾子傅支着脑袋,
顾子傅支着脑袋,长腿屈起,懒散笑道:“再瞪我连衣服都没得穿。”
苏卿下意识揪住衣角,委屈抱怨道:“七爷,我就这几件衣服。”
“那日不是给你做了。唔,就是还没做完。”
那日?哪日?
苏卿迷茫的看着他。
其实也怪不得她不记得,上次那些量衣裳的人过来时,苏卿正烧的迷迷糊糊,连脑子都不清醒,哪里会记得有什么衣裳。
顾子傅嗤笑,冲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苏卿犹豫的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未等她站稳,身子被人拉进,肩头一重,顾子傅将下巴抵在上面,抱怨道:“卿卿,我好委屈。”
“……”什、什么?
她没听错吧?七爷竟然委屈。
刚才跪了一院子的人,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到底谁才是委屈啊!
苏卿没开口,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
这个姿势令她感到有些窒息。
“七爷,您先松开我。”
“松开了就能乖乖让我上?”揶揄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苏卿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子傅似是很满意她的神情,手指勾挠着盈盈腰肢,眼底染上笑意,对着白皙颈间啃了一口,又问道:“说啊,我松开你,让不让我上啊?”
“……七爷,这是、这是白天……”她颤着声音道。
赤_裸_裸调侃的语气令她感到羞耻,可她现在脚软的厉害,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才避免了自己滑倒在七爷怀里。
“哦——”顾子傅拖长了腔调,笑的不怀好意,“那晚上就可以咯。”
“不可以!”苏卿转身就要跑。
顾子傅唇角笑意未减,他握住苏卿手腕又给拽了回来,温香软玉,心中自是欢喜。他本就只披着件外衣,里面穿了件薄薄里衣,偏偏这人衣服又不穿好,拉扯间竟是衣襟散开,苏卿慌乱间摸到如玉细腻的皮肤,整个人下意识弹了起来。
在娇软惊呼声直直撞到了顾子傅的下巴,两人不约而同的吸了口冷气。
“疼……”苏卿眨巴着眼,眼角泛红,眼看着泪珠就要落下来。
顾子傅摸着下巴,咬牙在她腰间掐了下,“我又不打你,乱撞什么呢。”
苏卿抬眸,含泪眼巴巴的盯着顾子傅。
胡说,七爷的嘴最是信不得了。
顾子傅冷哼一声,将人转了个圈,握着腰用力一提,下巴顺势抵在苏卿肩头上,长而浓密的眼睫若有若无的擦过苏卿的脸颊,微凉的气息拂在她绯红滚烫的耳垂上。
苏卿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任凭七爷胡乱动作去了。
难得的是顾子傅这次格外安分,掌心覆在苏卿小腹上,语气认真的问道:“卿卿,这里会有孩子吗?”
苏卿一僵。
旋即声音又近乎是低喃道:“要是有个小孩子就好了。”
“……七爷喜欢小孩子吗?”苏卿小声问道。
话落,便听见身后那人哼了一声,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不喜欢。生了还要养,浪费银子。”
之前好不容易营造的暧昧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仔细听了,还能够听见磨牙声。
苏卿没忍住笑出了声。
呼吸声吹的有些痒,她挠了挠脸颊,好奇问道:“既然七爷不喜欢小孩子,还要孩子做什么?”
“可你喜欢啊。”顾子傅语气无辜道。
苏卿怔住。
她正要开口再问些什么,就听见顾子傅“哦”了一声,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封信,叠的整整齐齐。
苏卿只眨了眨眼的功夫,就见顾子傅已经拆开,“差点忘了,小舅子寄过来的信。”
苏世笙?
苏卿眸底微亮,伸手就要去夺,却被顾子傅高高举起,嫌弃道:“抢什么抢,你又不识字,丢人。”
“那七爷念给我听好不好?”她心里欢喜,也顾不得顾子傅什么语气,拉着他的衣袖软软问道。
这般乖巧模样,落在七爷眼里显然是很受用。
信上写的多是些零零碎碎的话语,苏卿心里却听的开心,待顾子傅念完一遍后,她又央求着他念了一遍。
顾子傅一脸不耐烦,却还是又从头到尾念了一遍,这次连语气都有了几分模棱相似。
“七爷,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张?”苏卿眼尖,伸出手就要去抽下面的那张,却被躲了过去。
顾子傅按住她的脑袋,揉了几把,未等苏卿过分挣扎,就将人轻轻一推,将上面那张纸塞到她怀里,懒散道:“这张是小舅子写给我的信,唔……拿好你的出去玩,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鱼。”
苏卿可不管这些,眉眼弯弯,拿着信便满心欢喜的出了屋子。
她要不要也给苏世笙写封信。
待人走远了,顾子傅才托着下巴,将信抖搂开,一目十行的看完,狐狸眸子微微眯起。
“啧,小舅子野心有点大啊。”
司庭站在外面,敲了敲门道:“七爷,那朱大人果真派人出了云州城,看方向应是泓王殿下名下管辖的地界。”
“把这封信交给温震,就说,我听他的。”
司庭接过信,待看到上面内容时也被震撼了下,他不可置信道:“七、七爷,这九殿下……”
篡位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顾子傅烦躁开口:“让你去就去,话这么多做什么。”
“是。”
第65章 泓王
如此闲闲过了几日, 做好的衣裳送过来, 整整塞满了好几箱箱柜。
苏卿惊讶的看着他们将衣服放好,又恭敬的退出去, 怔愣着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好多……”
春桃眼底露出羡慕,正想要开口, 便见顾子傅从外面进来,旋即敛了笑容, 福身行礼, 退出了屋子。
“卿卿喜欢吗?”顾子傅捏住她的脸,嘴角笑意加深,眼底亮晶晶一片, 毫不掩饰想要夸赞的神情。
苏卿眸光诚恳的点了点头, “嗯,多谢七爷。”
顾子傅轻哼一声,抬起手指,指向自己问道:“那这个呢?”
“……”苏卿娇颜一红,水波荡漾间一片情意流转,垂下的眼睫轻颤,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再说一遍。”顾子傅笑着俯下身子,青丝拂在颈间,痒痒的。
苏卿瞪了他一眼, 咬唇跑了出去。
听着身后清晰的笑声,苏卿愈发的撑不住,脚下碎步也快了起来。
哼, 七爷就会欺负她。
最近双巧染了风寒,在屋子躺着休息,想必春桃在那儿照顾她吧。想着,苏卿唤来下人,吩咐厨房熬些冰糖雪梨送过去。
润润嗓子也能舒坦些。
“卿姐姐。”林棠儿糯糯声音喊着,一手一串糖葫芦,欣喜的往她怀里扑过来。
苏卿生怕人跌着,连忙上前蹲下身,将人接住,指尖在小姑娘眉心点了几下,故作严肃道:“又吃糖葫芦,小心葛大夫知道了,罚你背诗。”
一听到背诗,林棠儿脸上写满了不乐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将糖葫芦塞进苏卿手里,噘嘴道:“才不会呢,这可是舅舅给棠儿买的,卿姐姐也有份。”
“那我可就要咯。”苏卿眉眼弯弯接过。
林棠儿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糯糯道:“卿姐姐,你陪着棠儿去外面玩好不好,这时候街上可热闹啦,坐在台阶上就可以看到好多好多人……”
两人下台阶没走几步,就见一辆马车稳稳停在宅子前面,接着马夫下车,让退站到一旁,恭敬态度难以描述。苏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牵着林棠儿的手继续往前走。
“小十。”
苏卿脚步下意识一顿,她转过身,便瞧见有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袭黑衣斗篷加身,宽大阴影落下来,遮住了大片脸。
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眼宅子,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平淡的毫无起伏,“怎么,半年不见,小十连三皇兄都不认识了?”
……泓王?苏世启。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卿将林棠儿护在身后,盯着他轻声道:“小十怎么会忘了三皇兄,只是多月不见,难免有些生疏。”
“嗯,记得就好。”苏世启应了声,不再看她,抬步踏上台阶,往宅子里面走去。
“卿姐姐,皇兄是什么?”林棠儿摇了摇她的指尖,眨巴着眼问道。
“唔……是我和棠儿之间的小秘密,棠儿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苏卿揉了揉她的脑袋,直到看见林棠儿点点头,才又领着她往别处走去。
心里却是莫名掀起担忧。
在出嫁之前,她曾经听春桃说过几句。
先帝在位时,最为器重两位皇子,一位是如今的天子,苏世洲;另一位则就是眼前这位的泓王,苏世启。除了先帝看好,朝中势力能够抗衡的也就只有这两人,隐约中泓王要比太子占于上风。后来,先帝病重,两位皇子各自动用兵力物力,暗中互相对抗,至于具体过程如何不得而知。此事隐隐有风声传出,说是太子挟持了泓王的生母茹妃娘娘,这才使得泓王弃兵妥协,只可惜最后茹妃娘娘也没活下来,被人发现在宫内房梁中了断生命。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泓王竟是从了先帝遗诏,领命回了封地,临走前什么风声都没透露。
可如今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那日笙儿在佛堂内对她说过的话又隐隐浮上了心头,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林棠儿乖巧的在旁看着她,也不敢出声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