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御医却不这么想, 别看就只有三五日,能做的事情多了去, 能让一个还未诊出来的孕信没了,能让一个成人的身体因此败坏。
他心事重重,却没想到回头坠着人,一直在跟着他,直到看着他走入延禧宫,这才回身禀报。
剩下的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后宫盯着景仁宫的人不知凡几,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动手,是顾忌着等皇上厌恶了她,再一举上前痛打落水狗,省的皇上没吃够,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谁知道也一宠就是好几年,感情没淡不说,反而还更加淳厚了,这样的情况下,谁扛得住,只要把源头给掐了,皇上才能看到她们这些人。
也不求多的,一个月轮上那么几次,便尽够了,也省的像如今这般,一个个的守起活寡来。
是的,大家都发现了,皇上纵然会召见嫔妃,但从未让妃嫔侍寝过,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现,谁会把皇上来了,结果自己没侍寝的事说出去。
还不够丢人的,可这时日久了,渐渐的纸就包不住火,有一个人说出来,就有两个人说出来,这一来二去的,都通过气了。
这也是通过书院大家都熟了,话题难免渐渐多起来,这一来二去的,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面上大家都是,呀,你怎么没侍寝,你好可怜哦,不像我……欲语还休却把什么话都说尽了,实际上呢,心里想着的确实,她没侍寝我也没侍寝,那侍寝的人是谁。
自然只有禧贵妃占大头,旁人占那么一星半点的了。
如今想要重新把蛋糕夺回来,自然得干掉吃蛋糕最多的那个人,比如禧贵妃,人无完人,怎么可能一点缝隙都找不到。
这不,住在延禧宫的赫舍里氏就找到了机会,听到张御医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真真的说不好什么感觉。
又酸又涩又嫉又妒,一时间五味陈杂,那滋味可真不美妙。
“你怎么亲自来了?”她皱眉开口。
前脚从景仁宫出来,后脚就来了她这,这是生怕旁人看不到。
张御医赔笑:“这事可耽误不得,事出有因,得马上谋划。”
赫舍里氏的眼神利了利,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景仁宫。
姜染姝正在陪胤祧背九因表,也就是后世的九九乘法表。
令她意外的是,九九乘法表是春秋战国时期出的,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直自以为是新出的,或者是从外国引进的,当看到胤祧背九因表的时候,她那震惊的小眼神1取悦了康熙。
“怎的,你不会?”康熙笑着问。
姜染姝有些懵:“没注意过,还以为是生来就会的。”
康熙含笑摇头,点着她的鼻尖笑:“你读的史书都读哪去了?再不济,你看的话本,《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多出名,总不能忘了。”
姜染姝:……
是哦,九九八十一到一一如一,老祖宗的智慧都在里头了。到了大清之后,她才知道,以前对古人多有误会。
现代九九乘法表是改成大白话了而已,并不是首创。
“是了,我想起来了。”姜染姝恍然回神,这也是她没联系起来,自己会的东西就不会去过多关注,猛然间想起,打从宋朝起,这口诀就基本成型了。
康熙轻轻嗯了一声,回头听着胤祧在那背口诀:“五八六十,六八六十八……”
可以说是错的很规律了,由着他背完之后,康熙又安排他去再看一遍,仔细的研究琢磨一下。
明瑞在一旁嘲笑,她对数字很敏感,早就把九因表背下了,这会子听着胤祧出错,很有一种想要上前指点江山的味道。
姜染姝不想让她打扰到胤祧,便笑着道:“厨下炸了菊花酥,你要不要吃几口?”说起吃东西来,明瑞便什么都忘了,拉着三个小弟弟一起,往小厨房要吃的去。
她现在喜欢带着三个小弟弟玩,明瑞觉得,小弟弟走路比较好玩,跟个小鸭子似得摇摇摆摆的,有时候还会摔,摔了之后撇嘴的小表情也可爱极了,总之怎么看怎么好玩。
“行,带着去吧,弟弟就交给你了。”姜染姝道,话是这么说,却还是给跟着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跟紧一点。
不得不说,这法子奏效,每次这样说,明瑞就责任感爆棚,护三个小弟弟跟护小鸡崽似得,那叫个看的跟眼珠子一眼,硬生生多出几分小大人的气势来。
三小只一听有东西吃,大眼睛便更加晶亮了,颠颠的跟着姐姐就走了。
留下胤祧一人目瞪口呆,难不成他是捡来的?要不然其他人有东西吃,偏他只能听着,这也太可怜了。
他看向贵母妃,就见已经和皇阿玛手牵着手,转往外头去了,显然也是不打算再管他了。
是捡来的,没错了。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悲从中来,这孩子们也是敏感的很,是不是自己的母妃,那都是分的一清二楚,像是大阿哥就在自己母妃跟前,三阿哥也是,只太子哥哥的母后不在了,这剩下的,都不在自己母妃跟前。
像是四阿哥万黼、五阿哥胤禛等,日子都不大好过,总之没一点舒坦的,难道他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这样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胤祧失落的垂着头,哒哒哒的回到自己侧殿,拿出小鸭鸭书包,将自己常用的鸭鸭水杯装进去,又装了一袋子点心,这就提着往毓庆宫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太子正在练大字,看见他之后漫不经心的问:“怎的了?”
见他表情有些不对,便多问了句,谁知道这也戳着胤祧脆弱的心肝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巴巴道:“母妃和皇阿玛都不爱弟弟了。”
他说的委屈万分,等胤礽耐着性子听完之后,顿时无语,可是人既然已经来了,他只得招呼着:“去给贵母妃说一声,就说胤祧在这,让她不必担心。”
说完他蹲下身,摸着胤祧的额头道:“既然来了,孤教你打拳吧。”
他向来没有什么娱乐,这打拳就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了,哄孩子的经验他没有,这打拳就是玩耍休息的玩意儿了。
胤祧圆溜溜的大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子,闻言呆在原地:“打拳?”
胤礽一本正经的点头,他这宫里头,难得有个孩子,现下纵然比他小,他也不想放他走,便哄着道:“可好玩了,出出汗之后就不难过伤心了。”
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人生来便会忧愁,他的日子,远没有面上那么好过,打拳就是他的发泄渠道。
胤祧好奇的跟在他后头,看着他打了一套拳,非常捧场的鼓掌夸赞:“哇,太子哥哥好厉害,真的好棒,好喜欢你。”
他彩虹屁一波又一波,夸的胤礽红了脸,却还是保持自己的哥哥威严,故作小大人的绷着脸,轻轻嗯了一声,这才谦虚道:“你过誉了。”
看着胤祧眼睛里的星光,胤礽不知道怎的,心中一动,这样的感觉,好像真的还可以。
他生来孤单,母后也没见上一面,见的最多的,不是奶嬷嬷便是文武师傅,连个同龄人玩都没有,再说他也没有玩耍的时间,被课业安排的满满当当,一点多余时间都没有。
胤祧愿意亲近他,固然他板着脸,很有兄长威严,实则心里头乐开了花。
当消息传回景仁宫的时候,姜染姝有些无语,这孩子能耐了,连离家出走都会了,简直皮的屁股想挨打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宫里头看似平安,实则危机四伏,一个人就敢背着包走,胆子够大。
“劳烦太子殿下照顾了。”姜染姝说完,该干嘛干嘛去了,留下毓庆宫的人有些茫然,所以不打算去接回来吗?
说句实在的,这景仁宫和毓庆宫之间,那也是仇人啊,她都不怕出个万一什么的。
小太监晕乎乎的回去禀报,太子听了也有些懵:“没说来接什么的?”
看着他摇头,太子便知道,确实没有,可这是怎么回事,禧贵妃的心,也太大了,万一他有点歹心什么的,一杯鸠酒下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他也明白,这是阳谋啊,明摆着把胤祧弄到他这里来,但凡出星点差错,那只会来毓庆宫问责。
纵然如此,太子脸上温柔的脸庞绷不住了,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几分笑意来,戳了戳胤祧肉嘟嘟的小脸蛋,他虎着脸吓唬他:“今晚要在这里睡了。”
“真哒?”胤祧却兴奋的跟什么死的,热爱冒险的他觉得,这世界上任何一张床,都比他的床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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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夏日炎炎, 分明是有几分燥热的,可毓庆宫室内的温度却舒适极了。
胤礽有些头疼的看着皮孩子,他从来不知, 原来养孩子是这么一件麻烦事。
一会儿眼泪汪汪的说亵裤穿不上了, 一会儿又羞答答的说自己饿了,一会儿又拉着他衣角,非得让他讲故事。
胡闹,他是一国太子, 学的都是圣贤书,哪里会读话本。
“从前呢,有一个小村庄, 村庄里头呢, 有很多小孩子,他们呢, 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捉迷藏……”清朗的正太音响起,听的胤祧瞬间安静下来,乖巧的坐着, 听他在这讲故事。
“后来呢, 他们都长大了,一起参军抵御外敌,做了大将军呢。”胤礽总结。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 看向胤祧闪闪发亮的眼睛, 显然是还没听够。
“从前呢,有一个猴子,他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神石……”
“女娲是谁啊?”
“女娲是造人的祖先, 可厉害了。”
“人不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吗?我亲眼看到的,贵母妃肚子一下子瘪了, 就跑出来三个弟弟!”
胤祧表示有些不解,他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女娲是用来造人的。
“这是故事,你听着就成。”胤礽武力镇压之后,才接着讲:“后来呢,从石头里蹦出来一个猴子……”
“可是猴子不是猴子妈妈生的吗?为什么是从石头里头蹦出来的?”胤祧又问。
胤礽忍了又忍,终究是忍不住了,把胤祧往被窝里一塞,往怀里一搂,诱哄道:“想要听故事,就要乖乖把眼睛闭上。”
胤祧将信将疑的闭上眼睛,到底玩了一天,累的不成样子,只要一闭上眼睛,瞬间就睡着了。
看着他恬静的睡脸,胤礽松了口气,带孩子实在太累了,等以后他能生孩子了,一定只要那么三五个,能带过来就成,不要这么多,他稍微幻想了一下,若是有十来个胤祧围着他,那会要命的。
他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么多的问题,源源不断的奇怪问题从胤祧嘴里说出来,让他应接不暇。
怀里小小的身体有淡淡的奶香味,软嘟嘟的一小团,乖巧的不像话,那长长的睫毛像是鸦羽一样好看。
胤礽忍不住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也跟着闭上眼睛睡去。
而在景仁宫的康熙,却有些惦记:“两个孩子在一起成不成?会不会闹起来?”
太子自己都还是孩子,如何会再照顾一个孩子。
姜染姝心大的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您就放心吧,太子为人周全,定然无事。”
再说了,若说哪个宫的安全程度高,那自然是乾清宫和毓庆宫了,再无其他能比。
康熙看着她瞬间闭上的眼睛,有点崩溃,念在她有孕在身,也跟着躺下睡了,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担心胤礽哄不住胤祧,担心这担心那的,整个人都跟翻烙饼一样。
吵的姜染姝睡不下,戳了戳他,不耐烦道:“你要对两个孩子有信心。”
这信心是不可能有信心的,康熙直挺挺的躺着,一直到凌晨,没有宫人来传消息,这才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醒来的时候,禧贵妃还在睡,康熙便蹑手蹑脚的起了,先是问问两个孩子怎么样,听说一夜安稳的时候,沉默一瞬,紧接着笑了。
禧贵妃这一手玩的好啊,堵了多少人的嘴。
好一场兄弟情深,不可不说,这或多或少也让他心里,没那么担忧了。
唇角带着微笑,康熙脚下带风,施施然的去上朝去了。
等到白日的时候,后宫众人都知道昨夜胤祧睡在毓庆宫了,佟贵妃眯了眯眼,这手玩的确实妙,她们这后头再想要玩兄弟情,可都拍在她后头了。
再一个,她的心也真是狠,那可是亲儿子啊,也敢往政敌手里头送。
安妃也是这么问姜染姝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是那么个意思。
看了眉目柔和的安妃一眼,姜染姝淡淡的笑了,看着手中的葡萄,柔声道:“他是太子,一国太子。”
若是心态不正到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这国家,如何能交到他手里。
为人君者,首先肚量就要有。
安妃看向禧贵妃的眼神终究有了变化,她以前纵然站在禧贵妃这一边,那也是权宜之计,曾经也跟她比过,也嫉妒过她。
后来想着,不是她也会是别人,那张脸天生父母给的,谁也超越不了,总不能换头不是。
这今儿听着一席话,终于明白,她这个人看似疏朗,其实有几分后宫没有的眼界和大气在,这也是她和皇上立在一起特别和谐的原因。
以温和为皮,实则最是坚定不过。
“臣妾明白了。”安妃微笑着回,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朦胧间做出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
而在毓庆宫的太子,在带着胤祧去上书房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等到晚间的时候,怎么也会把他接回去。
谁知道他天真了,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他走过最长的套路,就是禧贵妃那张国色天香的脸。
胤祧这瓜熊孩子乐不思蜀,这禧贵妃一点都不想着把他接走,甚至还把家常用品都送过来,让奴才带话:“随着太子的心,若是您烦了,只管把他赶出来,随便他去哪。”
听听这话说的,这是一个当额娘应该说的话吗?